随欲望下坠(修改版)----芫爆
  发于:2008年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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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跟于涵之间的关系有点儿复杂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们俩算什么。尤其在上过床同时又被“捉奸”之后他仍然保持着对我的关心,这种态度让我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单从性这方面讲的话于涵无疑是个很好的伴儿,做爱很有技巧,很容易带来感官上的满足。除此之外,他给我的更多的是心理上的满足,这点我很注重,自然满意无比。如果从感情方面说,我对他还是没什么感觉,哪怕在床上爽得翻了天,哪怕状似亲密地相拥而眠,我还是没感觉。灵肉分离,相当矛盾的状况。
到底应该怎样面对他?我想不出答案,所以只能暂时忽略掉这个问题,躲避他的关怀。我是来散心的,重点是散掉陈威,而不是他。
暖和过来之后我又去了沙滩,往地上一坐就是吹风、发呆。这种自虐的反复是我每天都要做的事儿,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没生病。
掐指算算,我在这边待了也有一个多礼拜了,不上网,不打电话,打发时间的办法就是吹风和睡觉。这种生活跟在家里相差不多,但是远离那个城市、独自在外让我心里的感觉好了很多。虽然住酒店、吃饭店什么都得花钱,可我比在家里待着舒坦,花钱也不心疼。能用钱买到高兴的话谁不买呢?当然,我更希望的是有个地方能让我花钱洗脑,忘了陈威。
被陈威撞见我跟于涵睡在一个被窝里的时候我心里不是不紧张的,我甚至想过认错,可就在我对上他那双充满怒火的眼睛时,一种报复的欲望瞬间把我烧着了。说反话、故意气对方,那是女人常用的手段,可现在我也变成了那副模样,这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空旷的海面上没人回答我。
我确实没想逼他,我不知道那个女人见了他父母了,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会在礼拜一早上回家,我那么做的原因只和自己有关。不过不管是无心插柳还是有意为之,反正现在“奸”也让他捉着了,架也打了,话也说绝了,我没有退路了。这不就是我想要的么?对啊,这就是我想要的啊,可怎么,我心里那么疼呢……
“哥哥。”
我抬起头,看见那个小粽子站在我面前,“有事儿么?”
“哥哥你冷么?你为什么天天都坐在这?你不开心么?”
“嗯,哥哥不开心。”
“为什么?”
我伸手把那小孩儿抱到腿上,“哥哥喜欢的人不要我了。”
“你对他不好么?妈妈说只要我对别人好,别人也会对我好的。”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一个孩子解释人心的复杂,让他知道并不是所有的付出都会得到回报挺残忍的,这么小的孩子,他心里的世界应该是美好的,“我觉得自己对他挺好的,可能他不这么认为,可能,我们要的东西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比如说你想吃苹果,可我手里只有草莓,因为这个季节草莓比苹果贵,所以我就觉得给你草莓的话你会比得到苹果更高兴,可是你只想吃苹果,拿到草莓你并不会觉得开心,明白了么?”
他摇摇头。
“呵呵,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了。”
“为什么大人总说等我长大了就会明白?”
“因为你现在不明白。”
“嗯……不明白。”
不远处忽然响起一个女人的喊声。
“妈妈叫我了。”
“回去吧。”
“嗯。哥哥我家就住在那边。”他抬起手指了指,“明天我来找你玩儿好么?”
我点点头,摸了摸那小粽子的脑袋,他站起来蹦蹦跳跳地跑了。我看着海面深深吸了口气,心里好像痛快了一点儿。
苹果和草莓,呵呵,陈威要的也许不止这些,也许还有西瓜、菠萝和桃子。如果我只能给他草莓,而那个女人能给他其他四样,他会怎么选择?答案再明显不过。
过了年我们就28岁了,在这样的一个年纪,如果他还能说出“我不要别的,我只要你的草莓”那他就不是他了,他就成了我了,我们也就不会闹成现在这样了。
我知道什么东西该要、什么不该要,我也知道如果我们继续下去将要面对很多问题,可只要他能稍微对我好一点儿我就可以把一切都舍了跟他走,非到逼不得已我不想放弃自己的爱。而陈威,他比我成熟、比我懂得现实,所以也比我胆小、比我容易放手。我没法反驳他的想法,我只能说我们要的东西不一样,但我也没法赞同他,没法不恨他。


 

20
大年二十五我妈给我打了电话,说她跟我爸已经回家了,问我什么时候回他们那住。我说等三十的,股市不休我们也休不了,住这边儿上班方便。老妈说三十不就歇了么,你二十九下了班儿就给我回来。我说行行行,行行行,然后毅然决然地挂了电话。我没告诉她我跑秦皇岛来了,说了只会让她着急、让她瞎琢磨,她要问我怎么回事儿我也没法解释。
在酒店前台订完火车票我就回了房间猛照镜子。行,还是那么帅,伤口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了,好好收拾收拾又是一人模狗样的有为青年。嗯,这样儿才能给我妈看,我得让她觉得她没白养活我。
后来的几天里我还是天天跑到沙滩上吹风,只是多了一个小孩儿陪着我,把他抱在怀里很暖和。那小孩儿叫小生,五岁半,小小的脑袋瓜里尽是些稀奇古怪的想法,经常说得我哈哈大笑。
有了他日子不那么难熬了,我也没那么多时间想陈威了,我挺感激他的,所以临走之前买了个超大的变形金刚送给他,他高兴地收下了。
我说小生,你妈妈说得没错,你对别人好别人也会对你好,可你得记住,对别人好不能无限度、不能伤了自己,不是所有人的想法都跟你一样的。他听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跟我说了声再见就跑回家了。
再见,很可能就是再也不见。茫茫人海里再遇上这孩子的可能性有多大?恐怕比陈威回头的几率还要小。

大年二十九下午我到了家,收拾了旅行包洗了澡然就两手空空地回了爸妈家。我估计在那边儿住不了一两天,干脆连换洗衣服都没拿。
三十我一直睡到下午,起来之后慢慢悠悠地收拾自己,可磨蹭了半天还是没躲过老妈的魔掌。她逮着我没别的事儿,就是结婚、结婚、结婚,我摇着脑袋不结、不结、不结,她就直接上巴掌了,打在我屁股上虽然不疼可也不怎么好受。
晚上陪爸妈看了春晚、包了饺子、放了鞭炮,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闹腾够了他们俩就回屋睡觉去了,到此为止,这个年对我来说算是过完了。
回了自己屋儿关上门,我给栗子和刘瑞发完拜年短信就钻进了被窝。虽然白天睡得很多,可晚上也不能因此就不睡了。
一年没睡过的被子有股潮呼呼的气味,昨天睡了一宿还是没散光。我闭着眼睛逼自己入睡,脑子里却抑制不住地想念我自己的被窝。不,是我跟陈威的被窝。
陈威那天早上回家看见了那样的情景之后还给我发短信、还叫我别逼他说明他还是舍不得我,他还是想回来,可我已经把话说绝了,他再怎么着也不会回头了。这次,是我自己放弃的。
我一直都知道,陈威这人抗不住压力、抵不住诱惑,他左右为难的时候如果我不猛给自己这边儿加砝码他肯定就倒向另一边了。在长三角玩儿的他是真的他,回来之后只顾那个女人不顾我的他也是真的他,他对我好,因为他心里有我,他对我坏,因为他面前摆着更大的诱惑,而那个时候,我没有努力抓紧他。
这么多年,陈威的欲望从没有停歇过。我眼看着他要的我给不了我难受、我内疚,所以我不跟他闹我惯着他,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越来越肆无忌惮,最后干脆把自己折了进去。这里面有我的责任,我不该任他由着性子来,可我真要是管他了他就能收敛了么?仍然是99%的可能性对1%。换言之,陈威就不会为了别人改变什么,我不是不知道,我是不愿意承认。自欺欺人,到最后所有人都放弃了就我一个人咬牙硬撑着,傻逼。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我干脆拉开床头柜的抽屉翻出了大学时代的CD机,里面是一张杜德伟的专辑。插上电源按了PLAY,我重新躺好静静地听着。
“你还是远在天边/像风筝在风中依恋/忘了感情只剩一线牵
你还是没有改变/像浪花在岸边搁浅/给的誓言只是一瞬间”
操他妈的!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我本来想戴上耳机比较容易睡,谁知道让我听着这么个鸡巴歌!
错错错!错错错!错错错!我惯着他就是错!我坚持着不放手就是错!我们俩的开始就是错!我爱他就是错!

初一一大早老爸老妈就串亲戚去了,知道我不喜欢那种场合干脆也没叫醒我。我一个人在家里睡到日上三竿,却也只睡了三四个小时。爬起来上了趟卫生间又钻回被窝,再想睡已然睡不着了。我的睡眠到什么时候都是个严重的问题,自己又不注意保持生物钟的稳定,能好才有鬼。
穿好衣服洗漱完毕,我翻出了老爸带回来的笔记本电脑。开机一搜索,三个无线网络,俩没加密。总是有些人不懂得保护自己的权益,正好为我所用。
上公司的网站翻了翻,又看了看前些天的股票行情,我不禁皱眉——年关就这行情,等开年了不定得什么样呢,这报告没法儿写了。
下了个MSN装上,登陆,于涵的留言蹦了出来。
“新年快乐^_^”
我回了他一条“新年快乐”,然后关了对话框。
该怎么面对于涵我仍然不知道,可似乎有种本能正推着我一步步远离他,远离他的感情。我想,那种本能的名字应该叫做逃避。
点上一根烟,想琢磨琢磨我的报告却投入不进去,脑子一片空白。正对着笔记本发呆,手机忽然响了。陈威。
过年的期限到了,是该有个交待了。
我弹了弹烟灰,按了接听键,“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那个……我想趁这几天回去搬东西,跟你说一声。”
“所有东西?”
“嗯。”
我使劲儿抽了口烟,“搬吧,我先在爸妈家住着不回去碍事儿。”
“不是,我……”
“钥匙等回头我上班了给我快递到公司就行了。”
“丁文儿,你……别怪我。”
“不怪你,那不可能。”
“我……”
“什么都别说了,你爱怎么过怎么过吧,都随你。”
“那你好好儿的,别让我担心。”
“你担心过我么?”
“我……”
“对,担心过,要不也不能大半夜的让刘瑞过来看我。行,我领你的情。”
“分开了就必须得弄得恶言相向么?”
“我不是圣人,我要不让自己恨你我永远解脱不了。”
“随你吧……”
我叹了口气,然后把电话挂了。
“分开了就必须得弄得恶言相向么”,这句话这就算通知我他的决定了么?他连“分手”两个字都说不出来么?我扯动嘴角笑了笑。这大过年的,我居然有家不能归了,真他妈的惨。
在沙发上呆坐了半天,抽掉了三根烟,我还是觉得憋得慌,干脆拿上钥匙出了门。
小区的院子里有几个十来岁的孩子正在放炮,一百一鞭的小炮拆开了用手拿着,香头儿凑过去一点,甩手一扔,空气里就响起了爆炸声,还有淡淡的烟雾。
小的时候一到过年我就这么玩儿,后来炸了两次手指就不玩儿了,一直到禁放令的出台。
刚从英国回来那年的春节我跟陈威的关系还很好,初一下午就偷偷摸回家里搞了个昏天暗地,之后我心血来潮想放鞭炮,陈威开车拉着我奔到郊区放了个过瘾,然后在车里手拉着手聊天直到黑夜将我们笼罩。到今天我还能清清楚楚地回忆起那天的情形,陈威笑着说“跟你在一起真好”,眼睛里是满满的真心,而如今……
我摇摇头,点上烟,迈开步子走出了小区的大门。
去哪呢……要不找栗子聊聊?不行,栗子孝顺,这日子得肯定在家陪爸妈。刘瑞……恐怕还没起来。我掏出手机翻了翻电话本,除了同事就是银行的人,没几个朋友。
大四的时候我除了上课其他的时间全搭陈威身上了,高中时的朋友基本上都不联系了,大学毕业一走,跟同学、朋友的联系就更少了。后来虽然回来了,可我的生活重心就是陈威,除了他我谁都不想见,现在弄到这般田地也怪不得别人,我这就是自己作的,我该。
算了,上商场买衣服吧。虽然放假这几天我没安排什么活动,可在家待着我也不能臭着,要不就凭老妈那直觉,我耳朵绝逼消停不了了。


 

21
我跟老爸老妈一年也见不着几回面儿,要说不想那绝对是不可能的。虽然春节假期很短暂,虽然我的心情并不是那么好,可跟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还是很开心的。家庭的温暖让我暂时忘掉了那些不愉快,就算有另一些不愉快浮出水面,那也不是多大的问题。
初二、初三、初四三天,老妈想起来就唠叨几句结婚的事儿,我听得我耳朵快起茧子了却也没法儿说什么,打打太极拳就蒙混过去了。找女朋友,谈恋爱,结婚,这条路对于我来说就是险山。虽然我现在不想出柜,可我也不想逼自己做不愿意做的事。
初五下午爸妈走了,我在门口儿的网吧耗掉了晚上的时间,然后回家睡觉,第二天上午才回自己家。初七就要上班了,再想拖着不去面对已然不可能了。
站在家门口,我酝酿了很久才插进钥匙拧开门锁,可推开门的一瞬间我还是吓了一大跳。虽然我想象过家里人去楼空的样子,但我怎么也没想到陈威会把屋子祸害成那样儿——客厅乱得一塌糊涂,衣柜的门开着,我的衣服一部分乱七八糟地躺在里面,另一部分散落在沙发上、床上,书架上的书横七竖八东倒西歪,有陈威照片的像框全都不见了,电脑桌的抽屉半敞着,里面的游戏盘、电视剧盘支楞着,电脑机箱上还插着一根USB线,不是我的。
把沙发上的东西扒拉到一边,我坐下点了一根烟。面前的茶几上放着几张报纸,盖住了烟灰缸,我拿起来看了看,初二那天的。
头天打电话通知完第二天就来搬了,真迅速,怕我找他麻烦么?还是急不可耐?陈威啊陈威,这么多年我难为过你么?最后的最后你又何必如此呢?看看地上的塑料袋、尼龙绳和脏兮兮的脚印,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油然而生,无奈之后只剩下悲凉。
在这种时候我不想一个人待着,于是碾灭烟,缓缓地摸出了手机。
“栗子,会收拾屋子么?”
“怎么个收拾法儿?擦玻璃擦油烟机?”
“不是,就是归置东西。”
“多大的阵势啊?还用得着老娘?”
“我家乱翻天了。”
“怎么了?”
“遭贼了。”
“我操!不是吧?报警啊赶紧!”
“不用了,那贼就是陈威。”
“那逼又跑你那祸害个毛啊?”
“他把他所有的东西都搬走了。”
“我!操!他!妈!你等着!”
又是十五分钟,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我刚好碾灭了第三根烟。栗子家离我家不近,我不知道她每次冲过来的时候都是怎么威胁出租车司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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