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戏之醉酣陈酿(穿越)----徽恩
  发于:2008年12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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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毕,瞄一眼云馨,后者又开始换姿势。
他吓得赶忙磕头道:“主上英明,那当然是传言而已。据鄙人所知,赤丹瑚是一种难得的灵药。它可以调理脏腑,对气弱血虚、脉细无力有奇效。普通人食之,也可滋养全身。”
煋纵嗤之以鼻,瓮声瓮气道:“补血灵药而已,暗宫没有孕妇,要这等物什何用?” 
云馨几乎同时开口:“好,赤丹瑚留下,你要的我给。”
煋纵傻眼,嚷嚷道:“主上,他根本就是狮子大开口,咱马上就要对付… …”
云馨打断,声音不高却很冷:“我说,我同意。”
纵使没有人胆敢驳斥,但所有人的表情显示,他们在疑惑。
我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N双眼睛瞬间一齐看向残疏。
也许在他们心里,医圣对灵药定有研究,他若劝说,主上一定会听。
毕竟暗宫没有宝藏,在这非常时刻,赤丹瑚和那些钱相比起来… …有些不值。
残疏微微一笑,有些无奈,又有些了然。
他定定地看了我一眼,朗声道:“师父,确实值得。”

 
第三十章 变歌(下)
我听出些许弦外之音,疑惑道:“你们即将有一场硬仗要打,那东西就是一血库,对暗宫怎么会是无用之物?”
峥嵘的眼神说明他已确定我是怪物史莱克:“暗宫的武功源自《洗心经》,《怡逸决》。内伤可致命,却不容易受外伤。即使由于大意受伤,也不可能因为失血过多而亡。”
残疏不语,我疑虑重重。
那厢梓翌已起身领酒一巡,成功把方才的沉闷气氛扫清。
我举樽闷了一口,突然觉得喝酒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胃”和“心”之间隔着一条明显的线,泾渭分明。
酒灌到胃里,即使喝得再多,也无法淹没过心。
脑袋里越迷糊,心内越发清醒。
《礼记》曰:“君子饮酒,饮一爵就颜色温和;饮二爵就开怀畅言;饮到第三爵,就悠然退席。”
三巡之后,云馨施施然退席。
他一走,气氛更加随意,自然也愈加热烈。
众人纷纷离席,劝酒的,玩乐的,闹哄哄乱成一团。
残疏和峥嵘虽然位高,脾气也不见得好,但为人随性,
较之玲珑之流多了些人气,眨眼间成为被围攻的对象。
我不堪其扰,钻出人群,晃晃悠悠地走出大殿。
天高水阔峭壁冷峻,满眼残红。
秋风萧索料峭,裹着似霾似雾的细雨,时紧时慢地荡漾在碧绿的翠竹中。
我知道自己不该来,亦或至少不该在如此不清醒的时刻来找他。
以至于当我听到那云雾中的屋子里不断传出的暧昧喘息,酥骨的求饶声,脸红心跳的撞击声… …还以为是酒醉后的幻觉。
直到——
“… …主上,真的不行了… 啊啊…不… …”
“重新叫。”
“啊嗯… …馨… …馨哥哥……我不行了,求您… …”
“幽儿好乖。”
幽儿?
幽儿!
… …
仿若一道惊雷直劈丹田,五脏六腑都被震成粉碎。
我呆愣在原地,所有的思维与动作都变得迟钝,无法思考亦无法反应。
天色暗然无光,风异常清冷。
世界寂静无声,只有清雅的曼声咏唱隐隐约约的传过来:“… …人传欢负情,我自未尝见。三更开门去,始知子夜变… …”
“璧落公子请回,主上未召见之人不得擅闯郁竹轩。”玲珑不知从何处钻出,公式化地道。
“我要见他。”这么冷静的声音是我的吗?
身体不自觉地向前走。
“噌——”,阑珊的宝剑已出鞘,离我脖子上的主动脉应该只有分毫之遥,
在黑夜里看不真切,却有一股逼人的寒气。
我确定是我在说话:“我要见他,让他出来见我。”
山风摇动树木,簌簌有声。
雾气漫过的枝头有些许秋蕊飘摇,恣意散发着最后馥郁的芬芳。
然后被秋风无情的吹落,被泥泞肆意践踏。
从爱恋到憎恨,从怜惜到暴虐的转换极其迅速,也因此极其锋利。
如此时的丝丝细雨,每一滴都削在我心上,直到浑身湿透
玲珑不语,阑珊不动。
我死死地盯着那扇窗户,里面的“嗯嗯啊啊”声逐渐消失,也再无其它声响。
若是换了天雷电视剧,主角也许会决绝地再向前一小步,那样锋利的剑尖恰好可以刺穿… … 拿命去赌他是否舍得。
赌?还是不赌?
我在心里讽刺地摇头:不行,那样要求的技术性太高。一个不小心OVER了,得不偿失。
心下凄然,不得不承认我对自己没有信心,对他是否在乎我的性命… …更是完全没有。
我冷静的从掏出“清宁”玉佩,然后冷静地摆到玲珑和阑珊的眼前晃了晃。
真的怀疑此刻这般有条不紊的人是不是我,真可谓不急不徐,进退有度。
只除了那双自始至终颤抖不停的手。
我不断握紧,放开,再握紧… …依然抑制不住。
那两位夜视超强的家伙同时怔然,彼此对视一眼后退开。
与此同时,窗里传出云馨的声音,清冷平淡,丝毫没有云雨之后的情欲:“你们先下去。”
再抬眼时,翠竹中出现一抹白色。
衣袍胜雪,宛若天外仙人。
我看着他,他用一双淡然的眼眸望着我。
我扯扯嘴角:“不好意思,打扰了主上的好兴致。”
他道:“没关系,你执意找我可有要事?”
我道:“对,这玉佩还你… …你别误会,我没偷没抢,它怎么到我身上的,我也莫名其妙。”
他伸手接过道:“不必介意,是我放在你那里的。”
我道:“匹夫无罪,怀壁其罪,你不介意就好… …”突然卡住,半晌哑然:“… …你记得是你放的?”
他点头。
我心下一凉,准备要说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嘴巴张了几下终又闭上。
他的手随意地滑过竹叶,润如月光:“还有事吗?”
我拉回神游天外的魂魄,继续道:“有,你今天重金买下赤丹瑚没有必要。”
他的神色立时凝重:“半个多月你都躲着不见,今天特地来找我就为了这个?他们让你来说服我的,是不是?回去告诉那些人,我的事与人无关。”
我说:“不是,是我的意思。补血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的缓兵之计,倒不如省出钱来留作他用。”
他轻笑,用玉佩挑起我的下巴:“看来你明白了… …我很欢喜。但我既然决定了就不会改变,即使那确实是为了你,幽儿。”
幽儿幽儿… …TMD又是幽儿!
如果之前的事情可以称作为“点火”,那么现在绝对就是“爆破”。
“云馨,我有没有告诉过你… …”我顺着被迫仰起的视线回望,笑道:“你—很—卑—鄙。”
我笑他也笑,好似竹露清风般风雅,却吐出极不相称的语言:“我不仅卑鄙还无耻,很可惜,你就是喜欢。”
“嗯嗯,对。”我点头,顺便把顶着我的玉佩拍开:“老子就是喜欢你,扭扭捏捏不敢承认的是娘们儿!咱明人不说暗话,你既然还记得玉佩记得我喜欢你,应该也记得你说过的话,对吧?”
他轻轻蹙眉,垂首看着玉佩没有看我,亦没有接话。
我笑:“没关系,你记不清我帮你。你说在这世上,你只喜欢我一个。”
“你说:我们要这一辈子,下一辈子,生生世世在一起,永不分开。”
“你说:从今往后,不许我再握你的手,只许你来握紧我的。因为无论发生什么事,你… …你都绝不会放手… …”
我苦笑:“现在你还想要说些什么?是不是想说那些话都是你说给‘幽儿’听的?反正他已经死了,我就是一破录音笔,听过就算。说这话是你不对,非要把它当真就是我不对了。”
言至此,嘴唇微微发颤。
曾经的简单与幸福,如今的复杂与希冀。
如果今天再不言明,那么明天,所有的誓言将长成一棵静默的树,
终其一生守口如瓶… …
云馨的表情忽然变得温情而柔软:“好好地为什么要说这些?幽儿,你闹脾气,可是为了里面那人?你知道他不算什么… …”
边说边把我压在竹上,凑过来吻我的额角。
我偏头避开,刮刮他的脸:“那那那,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显得比真糊涂的都真诚。”
他身体一僵,放开我问道:“幽儿,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正色:“我不是幽儿。”
他叹气:“幽儿… …”
每次被他这么低沉磁性的一叹,我就立马举四爪投降,这次也不例外。
我说:“打住!名字不过是个代号,你愿意自欺欺人,就请随意。”
他注视着我,我避开视线,抬头望天。
今晚的夜很沉,也很静谧,
心中流淌的一如那躲藏起来的月,苦甜已全不是滋味。
我道:“曾经有个朋友对我说,他很爱他的母亲。可是,他母亲很忙,每年的见面次数屈指可数。即便是见到了,除了钱,其他什么也没有。所以,他每次都很想和母亲说:‘你要不就不要走,要不就永远都不要回来!’不管她会不会听,至少要说出自己的感受。可是,他酝酿了很多次,终究没有出口。”
我看着他的眼睛,慢慢地说:“我一直嘲笑他每次为什么总在最关键的时刻退缩,现在终于能够理解。这段时间,我有很多话想告诉你,可是终究没有办法启口。这种感觉,馨,你能理解吗?”
他怔了一下,微微点头。
我继续道:“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讲过一个故事,那么现在就讲第二个,故事的主人公叫周朴园。周朴园在妻子过世多年后,一直保存着曾经她在家中生活过的痕迹,摆设,家具,房间… …一切都像她仍然在时一样。很多人认为周朴园很痴情,深爱着他的妻。可事实是什么呢?他所谓的妻子只是个丫鬟,在他将要迎娶门当户对的小姐的时候,逼着还怀孕的她投了河!多年后,周朴园再次见到未死的她时,却并没有认出她来… …”
“够了!你的意思是我害死他,还假惺惺的装作念旧情的样子?”
他的手卡着我的下巴把我的脸扳向他,眼睛紧盯着我的眼睛。
我牵强地扯了扯嘴角,冷笑着回视回去:“难道不是?我可是听说,是你这痴情种的毒药间接杀死他。”
云馨脸色骤变,在半明半昧的月光下,显得阴晴不定。
激怒一个从不发怒的人是一件不能仅仅用可怕来形容的事情。
遗憾的是,在今天之前我并不知道。
“啪——”他甩了我一记耳光,速度快到根本没有看到他的动作。
我愣在原地。
说实话,如果他想杀我,那么在我意识到“死亡”即将来临之前,
就已经可以见到上帝他老人家了。
可谓真正意义上的安乐死。
相比而言,周围的植物就没有那么幸运。
那座千年寒冰甩我的力道只是普通,他把激发出的内力全部分摊至周遭。
掌风过处,株株翠竹被拦腰截断,横飞而去。
骤然风起,气旋呈圆圈状环绕,飞沙走石,天地一片混饨。
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动了流觞阁玩乐的众人,
我听到了四大护法在圈外惊慌的声音:“主上——!”
眼前之人神情依旧淡淡的,在此刻却显得冷酷而残忍。
他说:“很好,你自始至终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而且不断提醒我也不要忘记。既然你这么聪明,也合该记住:不要以为我宠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他掐住我的脖子,拖过去,重重地甩在墙上:“因为你如果不作幽儿,就什么都不是… …连人都不。”
我窒息,本能地扭头去挣脱,却发现想从他手下逃脱,本身就是一则传奇。
世界渐渐变得模糊,无数星星在眼前乱晃。
似乎是残疏在喊着什么,那声音仿佛从另一个世界断断续续的传过来,听不真切。
当我终于放弃地闭上眼睛时,空气突然涌入肺部,像干涸的泉眼突然涌入大股洪流。
我剧烈地咳嗽,口水眼泪… …溅了满脸。
侩子手似乎很满意这个效果,他收敛了能让世界为之旋转的内力,一字一顿地温言道:“做幽儿,或者… …消失。”
我开口,发出的却只是咳嗽。
狼狈地弯下身子,拼命地汲取氧气,即使它如利刃一般切割着我的咽喉。
突然觉得好笑,今晚的一切就如同一场夜戏。
做为主演,我应该怎么做?
妥协——然后继续扮演角色“幽”,直到被下一个演员代替?
求饶——哭诉着请求主上饶恕我的得寸进尺,像狗一样摇尾乞怜?
装死——不得不说… …呃,这是最安全可靠的办法。
三条俗气的套路,使得观戏的众人仿若已经预见到结局一般散场。
NONONO,你们并不了解我,我不是璧落,不是幽… …
我是苏和。
呼吸依旧不稳,我抬头,冲他灿烂地一笑。
他问:“可考虑清楚了?”
我没有点头,亦没有摇头。因为在此之前,我已挥出一计老拳,击碎他完美的笑颜。
一击得中,我完全没时间考虑他为什么不躲,
而是乘胜出击,扑上去压他在地,痛快地赏赐了俩耳光。
骂道:“老子错了,你不是禽兽,不是杂种,而是TMD狗杂种!老子就纳闷了,你老爹当年为什么不把你射在墙上?!”
“去他妈的幽儿,你要是真爱他,你为什么不去死?去冥间找幽儿去啊,你这恋尸癖的疯子!!KAO,老子竟然喜欢个疯子,丫的真没救了!”
“… …”
子夜,夜深露重。
四下里异常安静,所有人都保持着僵硬的姿势,目瞪口呆。
云馨自然地仰躺在地上不动,淡淡地看着我絮絮不止。
我说:“… …我以为你不记得那几个月发生的事情,所以我原谅你。我曾经信誓旦旦地说:我不在乎你爱过别人,我不在你忘了我,我不在乎你想我死。我只在乎还有多少时间… …可以和你从新开始… …”
我伸手去抚摸他微微紫青的脸颊:“你不懂,只要和你在一起,多小的欢悦都可以无限扩大;你不懂,我不来见你是因为我不希望以那种身份去面对你,又不想给你造成负担,所以希望将这种平静的幸福尽量延长… …你当然也不懂,当你说一直都记得我,还是这样去做的时候,我有多想… …杀了你… …”
“当一个人开口提要求时,心里早已经预备好两种答案。给其任何一种,都在意料之中。所以你可以选择接受或者不接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假装接受我,实际上接受的根本就不是‘我’!”
萧索的夜风中,只有一袭被泪水漂白的衣裳,紧紧裹住我那赤裸炽热的悲伤:
“馨,告诉我为什么… …”
他终于开口回应。
虽然今晚他的每一句话都在打击我,却没有一句比这句更甚。
他说:“因为玉銎园只有一个幽儿,而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爱人叫馨。”
我脸色煞白,紧抿着嘴看天。
而后胡乱地抹了一把,讪笑着耸耸肩:“奥,原来这样... ...我他妈真蠢,呵呵,以为那人已死,只是个影子… …原来我才是那个随时可以抹煞掉的影子,任何人都能随时代替我成为‘幽’… …KAO,丫得什么鬼天气,雨总下个不停… …”
他狐疑的抬头,张了张口没有说话,起身去拭我脸上的泪。
我抬手挡开,然后站起笑道:“好了,我知道接下来我该永远消失。很抱歉,方才的话很多余,你当临终遗言也好废话练习也罢… …”
他赶忙跟着站起,我郑重地拍了拍他肩膀:“老大,拜托。既然是我要消失,那么由我来选择死亡方式好不好?老子想从夕落崖上跳下去,毕竟上次因为酒精中毒挂了,这次无论如何也要TMD壮烈点儿不是?”
我转身走了两步,发觉他扯住了我的衣袖。
深吸一口气,又转身回去。
轻轻碰触他的唇,轻声道:“馨,记得我爱你… …”
顺手将衣袖绝然地扯断,大步而去。
身后的喧嚣被渐强的海涛声淹没,巨浪击打悬崖不断发出哀号和颤栗的声响。
此时,黎明尚未苏醒,黑夜从未稍离,天与海连成一片辽阔与沉默的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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