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程的引力----暮野
  发于:2008年12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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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为乃兄还真是颇费心思啊!"石进阴笑的道:"皇上,以老臣愚见,郡主此举不仅是为了皇上祝寿吧,皇上想要多留郡主几年的心愿看来郡主并不领情啊!"言下之意便是说遥望郡主之所以为皇上物色宠妃,是为了自己早日出阁作打算。
皇上一看石耀荣的表情,便知他定然认识眼前此"女",见不明就理的皇妹就要当场发作,抢道:"皇妹到底动什心思呀,送此礼与朕,成何体统。"话虽如此,但话语间似乎对这份礼物颇为喜爱,果不其然:"成安,送婕妤娘娘回乾心宫。"这一吩咐,就算是给了瑗准正式的封号,只是这位"婕妤娘娘"此时真是哭笑不得啊,没想到皇上会这么快就给了自己一个"名份",真想像不出这出戏码要如何收场。而方才皇上的一言一行落在瑗准眼中,使得瑗准立时对他多了几分警惕。
乾心宫内堂是皇帝的寝宫,中堂是存放文件奏本之处,外堂是书房。平日皇帝批示奏本,招幸后妃均在此处。
瑗准随大内总管成安来到乾心宫后殿,一行宫女太监布置完酒菜、灯饰就随成安带上门出去了。瑗准待一众人行远,按着方才来时所记位置溜进了中堂,以瑗准的身手门外那几个侍卫、宫女完全不会注意到。
来到中堂,瑗准开始搜寻自己呈上的拜贴,然而翻遍了近期的奏本,也未见到拜贴的踪迹。更令人意外的是近一月所有的奏本均未提到契丹袭击朝丽之事。华夏与朝丽乃是邻邦,朝丽所处之地成为华夏东北边疆的屏障,契丹若要倾犯华夏,必先通过朝丽,而以契丹野心之大,绝不会仅只想吞并朝丽如此简单,他的目标是华夏,这么浅显的道理,怎会无人知晓,其中定有蹊跷。另外,还有一事颇为奇怪:大臣理当每日上奏,无事也该有请安贴,但从奏本的的日期与署名上看,有人多日不奏,甚至有些人名仅出现在请安贴上,事情比瑗准想像中的更为复杂。
就在此时,瑗准听见有一众人朝乾心宫方向行来,听这阵势便知是皇上驾到,一想到自己现在是婕妤的身份,就头皮发麻,但无论如何,且溜回后堂再说。
皇上推门而入之时,瑗准已然端坐在床边,低眉顺目的一副乖巧模样。皇上似乎喝得很醉,摇摇晃晃的走到床边,伸手勾起瑗准的下巴,微微抬起瑗准的头。瑗准收敛起眼中所有的锐气,那双凤眼,立刻像蒙了一层水雾般迷离凄美。眼见此景,皇上一呆,愣愣的目光集聚的看了瑗准一眼,但随即又恢复了醉后迷糊涣散的眼神。
但就是这一眼,瑗准立时知晓皇上乃是装醉,难怪方才觉得有些不对,喝得如此醉的人身上酒气怎会如此之淡?"想试探我来着,这皇帝也不简单啊。"瑗准心中暗道,"哼,试探我,在下也非易于之辈。"
"朕的婕妤真是貌美啊!呵呵......"皇帝刻意笑出一番无赖模样,"今晚......今晚让朕来好好宠幸我的爱妃。"说着便低头想去侵占那抹红唇。
"装醉,嘿嘿......"瑗准玩心忽起。当即开口媚言道:"皇上,您醉了。"说着推开皇帝站了起来。
"朕......朕没醉。"说着一把搂过瑗准,再次低头吻去 。
"嗯,皇上,不要啦......"伸手挡封了皇帝的嘴。"如若皇上没醉,那就再陪臣妾喝上一杯啊,也不辜负了这良辰美景。"
"嗯......好,难得婕妤有如此雅兴。"说着抱着瑗准坐到了桌边。
"臣妾先敬皇上一杯,"瑗准斟上两杯酒,"祝皇上福寿康宁。"说着取一杯一饮而尽。
皇帝接过酒杯,见瑗准一脸妩媚纯真的望着他,一仰头,涓滴不剩。
"臣妾在敬皇上一杯,祝您江山永固。"这一次瑗准将酒杯送到了皇帝的嘴边。
知道推脱不掉,皇帝又饮了一杯。
"皇上还未与臣妾交杯而饮呢!"
皇帝此时确觉得头有点晕,似乎真的醉了,但是瑗准找的理由使他又不得不再喝了一杯。"不行了,朕......朕真的醉了......醉了"三杯酒下肚,说话也不清楚了。
这皇帝酒量也太差了些吧?其实不然,今日上午瑗准被石耀荣一伙人"非礼"之时,不意间掏到一包药,一闻便知是会使人神志迷糊的迷幻药。现而今,皇上喝的第二杯酒里便被下这药,以瑗准的身手,再以言语眼神分散皇帝的注意,皇帝自是不会发现瑗准下药。而且瑗准先喝下一杯,以去皇帝的戒心,这皇上就如是在不自觉中中了计。
但瑗准还不及得意,麻烦又来了。
"爱......爱妃。"皇上望着瑗准唤得一声,抱起瑗准便往床上一按。原来石耀荣的药不但有致人迷糊之效,还有催情之能。而皇帝平日掩盖的好功夫瑗准之前竟未察觉。现在被皇上用蛮力压在床上,胸口的伤口好像再次有撕裂之感,双手像灌了铅一样使不上劲儿。
这边相,皇上已然解开了瑗准的腰带......


拾贰
第二日清晨,皇上胸膛上一阵凉意,醒了过来,但觉酸痛感充斥全身。睁眼坐起只见瑗准衣衫凌乱地躺在身边,秀发四散飘扬在枕上,床边的地上散落的红衣、玉簪正是瑗准昨晚穿戴之物,皇上心里一惊。一瞥间,忽见床上几染猩红,定睛一看--是血迹,这一惊更甚。转头细看躺在一边的瑗准,昨晚脸颊上的两抹红霞已然不见,就连原本艳红的柔唇,此时也失去了往日的娇艳,整张脸苍白得不由叫人心生爱怜,这张毫无血色的脸上似乎还写满了疲倦,微蹙的秀眉,轻咬的薄唇,似乎梦中还强忍受着痛楚。"天啊,昨夜究竟发生了何事?"皇上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试图让自己有所记忆,但一切都是徒劳。
听见"啪啪"的声响,瑗准悠悠的睁开双眼,见皇上正一脸愧疚的望着自己,哀怨的白了皇上一眼,转头见着周围的的情景,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侧眼瞟了瞟皇上,这回眼中却满满的装着坏坏的笑意。
皇上一时不明就里,但觉眼前之人一颦一笑说不出的可喜,自己的身子再次莫名的发烫起来。想到昨晚也是这个感觉,心里毛毛的,不敢再多想,当即起床更衣。
皇上更衣弗毕,但听得一阵喧杂,夹着宫女尖叫,兵器相碰之声,由远及近的传来。不待皇上反应,已然有人闯入了这乾心宫内堂,是护卫军。这护卫军平日负责镇守在皇宫周围以保皇室安全,是不得进入皇宫大内的,大内有御林军驻守,两军各司其职,互相牵制,从无越界,今日护卫军怎会出现在此?正当皇上满心狐疑之际,在众军士的拥护之下两人缓步入得内堂:当前一人乃是石进,紧随其后的是其子石耀荣。
"石爱卿真是国家栋梁啊,这么早便来上朝,只是相国似乎年事已高,上朝当在朝堂之上,怎可私闯朕之寝宫。"皇上一惊过后立时知晓石进父子此来用意,当下若无其事的言道。
皇上知道今日自己处境之险,依眼下情形御林军怕是悉数被擒杀,这护卫军督同乃是石进亲信,明知石进是来逼宫,但眼下只要自己捅破这层纸,石进必将恼羞成怒,自己将立时招来杀身之祸。为今之计,只有装傻充愣,以求拖延时间,自己手里毕竟还握有可以统帅百万之师的兵符,虽然一时远水解不了近火,但这也可使石进颇为忌惮。只要有机会传讯与郑皇叔,事情还有转机。
"老臣参见皇上。"话如此说,却不行礼:"老臣不慎打扰了皇上安寝,实是罪该万死。不过皇上且放心,今后老臣只会去朝堂,永远不会再打扰皇上在此的休息,万望皇上放心。"石进言下之意是要将皇上软禁于此,他自己好挟天子以令诸侯。
"丞相此言实令朕汗颜,朕实不该贪图逸乐,懈怠朝政,朕这就去早朝。"皇上对石进用意故作误解。
"不必了,皇上。这是众臣的联名奏本,祈求皇上在此静养。"说着石进掏出一本奏本,往地上一扔。奏本摊开,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人名。
如若被软禁于此,石进必会派重兵看守此地,再加上这乾心宫独特的构造,自己恐怕再无与外联系之机了,今日,不得不发放手一搏。皇上此念一动,立时出手,以迅雷之势掐住石耀荣的脖颈,一把扯过挡在自己胸前。"相国,朕一人在此颇为寂寞,不如让相国爱子在此陪伴朕何如?"
石进见此景一愣,也许不曾料到养尊处优的皇帝居然会如此上乘的擒拿手。但随即又神色如常,言道:"甚好,反正老夫少了儿子也不是孤家寡人。"说着向边上的随从一使眼色。
不久,两名随从拖入一女子,扔在地上。只见此女衣衫破烂,眼角、脸颊、嘴角、乃至身上每一寸裸露的肌肤都有瘀伤、血痕,而且目光呆滞,蜷缩着身体,口中念到着:"郡主快跑,不要......啊......"完全连不成句。
皇上定睛一看,那女子不是吟仁是谁。"吟仁如此,那遥望哪?"皇上心里惊恐莫名。
果不其然,但听石进言道:"郡主眼下在一安全之所,皇上不必担心,若皇上执意要小儿陪伴,老臣的家将恐怕也会如伺候吟兰一般好声伺候遥望郡主。"
皇上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眼见地上的吟仁,只得放开了手中的石耀荣:"石进,将遥望还与朕。"强压着的激动的声音变得有些像低吼。
"皇上这就见外了,遥望郡主也算是老臣未过门的媳妇,老臣是不会亏待她的。"
"你......"皇上见石进无放人之意,想见皇妹即遭大辱,眼中欲喷火般地注视着石进。
"皇上想要回舍妹也可,嘿嘿,只要皇上舍得。"石耀荣忽道,嘴往允自躺在床上的瑗准努了努。
自石进一众人进来后,瑗准就一直侧躺在床上,未睁开过眼,此时瑗准脸上已不再像先前那样苍白,两朵薄薄的红云又飘上了两腮。小嘴微微上扬,带着笑意、嘟着嫩红。
这貌似承恩一夜后的美人,石耀荣一进内堂视线就再没从他身上抽离过。遥望与眼前之人相形之下,有如婴孩儿般无趣。于是就有了这换人之求。
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下,皇上倒一时忘了瑗准,现在回见瑗准这一脸慵懒的模样,刚想说出口的"舍得"二字此时卡在了喉咙口。
"这皇帝还真是个厉害角色啊,虽然比起石进这个老狐狸还差着少许,但也还真拖延了不少时间。嗯,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再不起床就没得玩了。"瑗准心道。
"嗯......啊......怎么会有如此多人在此?"瑗准睁来那双柔媚的凤眼,故作震惊的嚷道。
"适才皇上已将你赐给了在下,美人,你终究还是我的,哈哈。"石耀荣装不了多久斯文,终究还是暴露了无耻的本性。
瑗准有意要看看皇上此时的表情,只见皇上似乎想否认,但最终又没开口,正自两难间。瑗准心下暗自好笑,也感慨这皇上是个重情义之人。强忍着笑意,颤巍巍的站起,哀怨的地看了看皇上,走了两步,似乎一个没站稳,向石耀荣怀里倒去。
石耀荣见朝思梦想的美人自己"投怀送抱",岂有不接之理。当即伸手抱住。就在石耀荣美人将要抱实之际,怀中的"美人"忽然跃起,右手反手一扣,比方才皇上还要俊的擒拿手法,在众人尚未看清之时已锁住了石耀荣的咽喉。与此同时,左手衣袖里滑出凝麾剑,待剑柄掠过手腕之际,钩手握住,直刺石进项颈。石进只道今日命毙与此,闭目待死,却只觉得喉口一凉,瑗准的剑尖已贴其咽而未损其分毫。
"还不现身?"瑗准大声道,见无人反应,微微一笑道,"昨日才歃血为盟,今日怎就不认的了?不认得人难道还不认的凝麾剑吗?"
石进背后众人满脸狐疑的望着瑗准,片刻,护卫队中有人半膝跪地行军礼,而后陆续又有跪到者,最后跪到者竟有十之八九。
"哈哈,李将军真乃神人啊,说是匿于宫中,真没想到......哈哈......"人未到,气若洪钟的声已先至。


拾叁
笑声未罢,声音的主人已然行入内堂,来人身形异常魁梧高大,须发虽然有些花白,但是脸色红润,脸上也不见有何皱纹,正是昨夜寿宴上坐在遥望下首的那位武将。
"郑皇叔!"皇上的语气中明显带着讶意。
这郑皇叔是当今华夏国的三军主帅。年轻时随太祖(即当今华夏帝的祖父)开疆辟土,建功无数。后经长平之役,救过先皇性命,先皇拜其为兄,故皇帝称其为皇叔。不然当今华夏国姓为赵,皇叔怎会姓郑?列席又怎会在遥望郡主下首呢?
"臣参见皇上。"郑皇叔跪倒行叩首大礼。
"皇叔快平身,您行此大礼,皇侄如何担待得起。"皇上慌忙扶起郑皇叔。皇上平日最敬重之人便是这郑皇叔,先帝在皇上年幼时驾崩,临终托孤于郑皇叔,故皇上一直视其为父,免去其一切君臣大礼。(可惜郑皇叔在外领兵多年,朝中之事才渐渐落入石进掌握)今日皇叔救得自己性命,保得华夏江山,还行如此大礼,叫皇上如何承受得起。
郑皇叔坚持将礼行完方才起身,道:"臣这一礼,不仅是对皇上的敬重,更是对先皇的交待。眼见皇上有此谋略,相信先皇在天有灵亦足以慰藉。"说到激动处,不禁拍了拍皇上的肩。
郑皇叔转头对石进言道:"任你机关算尽,可比起皇上,你还是棋差一着。哈哈哈哈......"
这忽而穷途末路,忽而又绝处逢生,对于眼前来去太快的变故,皇上一时实在是难以明白,脑袋里嗡嗡的乱作一团。
老怀安慰的郑皇叔允自兴奋异常:"皇上,这石进父子当如何处置?"
虽然皇上此时心中疑问重重,但一提石进父子还是立时念及遥望的安危:"石进,今日你大势已去,但只要遥望郡主安然归来,朕仍可免你一死。"
石进阴笑着一阵摇头:"今日既然天要株我,老臣认了。只是这遥望郡主,嘿嘿,只要老臣今日无法安然归去,她恐怕就要去与先皇父女团聚了。"石进知道这谋反之事既然事败,如若要保全性命,唯有扣着遥望这张最后的王牌。
"你......"皇上一时语塞。
"先将此二人拿下。"郑皇叔见皇上犹疑,知道皇上与这唯一的妹子兄妹情笃,恐其出口放人之言,那到时候就是纵虎归山,后患无穷,下令道。
侍卫将石进父子二人绑缚、押下后,瑗准收剑单膝拜倒:"末将李瑗准奉朝丽国容川皇之命,特来华夏朝见圣上。"
"平身吧,李将军。"皇上虽然对今日之事不明就理,但终非蠢人,知道眼前这"李将军"定与此事有莫大的关联,而且郑皇叔好像对此事也并非全然知晓,现而今只得装作无事,以免事情传扬出去而导致朝堂混乱。只是心中终难免有些自己也道不明的疙瘩,瞟了一眼仍旧一片狼藉的卧榻,那声"李将军"语气中多少有那么点幽幽的。
"谢皇上。"方才皇上的言行瑗准看在眼里,知道自己这次玩笑开得太大,虽说不得已,但如若善后不当,此事便难善罢。
"李将军啊,昨夜你说匿于宫中接应,真没想到你竟然会随护于皇上身侧,老夫现在还是难以将昨晚皇上寿宴上的‘美人'与李将军联系在一起啊,皇上妙计再配的李将军这样的才俊,石进谋反真是不自量力啊......"
郑皇叔想不到,皇上又何尝会想到昨夜同榻的"爱妃",竟然会是个将军,被皇叔这么一说,在见此时房中的情形,脸色愈加难看了。
瑗准看在眼里,知道如此下去,事情定会越发难堪,道:"郑元帅,以末将之见,元帅此时应当去清缴石进朋党,救回遥望郡主。"弯腰捡起地上的名册递给郑皇叔,"这应当便是石进朋党的名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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