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程的引力----暮野
  发于:2008年12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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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那个要杀我却又没有下手的人是你......"瑗准续道。丽娘的神情无疑给自己的推测打了满分。
"你究竟知道多少?"丽娘终于开口。
"不多,还知道当日另一个人是尹娜!"这下丽娘更为震惊,瑗准勾起嘴角笑笑续道,"尹娜‘杀'了我之后不久便去契丹行刺三王爷客庆。而你,就混入镜城,故意用三角锥行刺郑远,由于三角锥倒刺满布,是以伤口不大,失血却多,普通不明就理的大夫定是救治不得,此时你便可以救得他,从而以军医的身份混入军营,而郑远对你的倾慕正好可以利用来接近赵遥征,不想却发现太子吩咐的前次任务还没有完成,我还活着......"
"住口......"丽娘激动得呼吸有些混乱,这样透彻的被人看穿,实在是情何以堪。忽觉自己肩上一阵凉意一阵暖,方才倒地之时衣衫还是滑落得少许,心下暗急:"现今这样,岂不是......"
"现今这样,岂不是有肌肤之亲之嫌?嘻嘻!"瑗准见着丽娘原本恼怒的脸颊之上,忽而娇羞无限,已然猜到其所想,当下贼贼一笑,故意低声道。
"你......"丽娘惊讶异常,本想说"你怎会知道我所想?"但转念,如此不就不打自招,硬生生的将后面半句话吞了回去。
"问我怎会知道呀?嘻嘻,不是你自己告诉我的吗?"瑗准这话其实不假,丽娘所想,尽数写在脸上,瑗准又非蠢人,怎会不知,"好了!既然被你算计到了,那我便认了,不会弃你于不顾的!"瑗准这话勉强也算有理,的确是丽娘先设计想杀他,只不过结果始料未及罢了。
丽娘恼羞交加,却混然忘了自己是杀手,而且功夫不弱,只一张脸越发红艳......
"怎么?恼成这样,不愿吗?"话虽如此,瑗准也觉自己闹得有些过份,当下手一撑地,直直得弹起,深怕碰着丽娘。
丽娘得脱,立时清醒得不少,气恼之下,提剑向瑗准刺来。瑗准丝毫不让,果然丽娘剑尖底着自己胸口停下。心下默念:"他......怎的不躲?"
"你是刀卫之时,尚下不得手杀我,现下你已经背叛,我又何必躲?"还是挂着那该死的笑容,淡淡道。
"背叛?"丽娘有些不知所措道。从小丽娘便是刀卫组织养大的,背叛对她而言,意味着一无所有。
"你不是连刀卫最后的尊严都没守住吗?"瑗准瞥了眼方才掉落黑色药丸的地方,药早已埋在草堆下,不知去向。
"咻"......远处一箭射来,去向直指丽娘,而丽娘犹自出神......
"啊......"丽娘一声尖叫,剑尖已然见红,斜斜的插在不远处。
"你......"丽娘见着瑗准左臂被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鲜血顺着衣衫破口将袖子染得猩红,心下一颤。
瑗准所站之处与箭之间被丽娘挡着,根本救不得丽娘,眼见丽娘便要玉殒眼前,只得硬生生将其拉过,用左臂架开来箭,但箭势过急,还是划破了左臂。
"我不碍的!"瑗准换过一脸温和的笑容,好让丽娘放心。转头向着箭来之处大声道:"在下不知承函兄你这样恨我啊!才见居然就痛下杀手!"说着脱下自己外衫给丽娘披上。瑗准知道丽娘皮薄,这衣衫不整地定是不愿被人见着。
"你没事吧?"承函说着飞奔而至。承函见瑗准入城久不归,不放心,出来打听。好巧不巧,老远见着丽娘用短剑抵着瑗准心口,一急,便一箭射来,不想竟误伤着了瑗准。
"啊呀......伤口好深!"瑗准故意捂着左臂,做出痛苦状。其实瑗准知道,现在自己与丽娘这般模样叫人见着,不误会是不可能的,是以,故意装作伤重,好引得承函分心他顾。
"嘶......"的一声,丽娘撕下自己裙摆,为瑗准包扎......完全不顾及承函就在左近。
瑗准不想此事被自己弄巧成拙,现下当真百口莫辩,只得冲着承函尴尬一笑。
承函也会意的笑了笑,只是心里不免"咯噔"了下,有些发酸。"快些回来,有事与你商量。"留下句话,走了开去。
伤口很快便包扎得当。"我......"丽娘预言又止,"有一事想问你......"
"你是说这锁片!"瑗准掏出锁片扬了扬,"那你先告诉我这锁片的由来?"
丽娘盯着锁片,咬着下唇......


伍柒
丽娘盯着锁片,却不愿开口。刀卫的训练通常是由缄默伊始的,这一点上,丽娘显然做得很好......
"拿着!"瑗准将锁片塞回在丽娘手里。
丽娘讶异地望着瑗准,眼神询问着新的交换条件。但是从瑗准温润的眼神中找不到一切设想的答案。
"不愿说便算了,这于你应该是重要的东西,好好收着,别再掉了。"瑗准言罢,浅浅一笑,转身离开。
"其实......"丽娘终于开口,"这锁片不过是我爹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无关紧要的......"
才欲离开的瑗准闻声便即止步。果然,如丽娘这样的人,人情比威胁有效的多。不过,话虽如此,瑗准对丽娘的柔情却非作伪。被作为顶级杀手养大的丽娘,一定有不堪回首的童年。
"你爹?是谁?"瑗准才不会相信锁片"无关紧要",顺势追问道。
丽娘反反复复摸着锁片,摇了摇头:"从我真正记事起,便已为组织收养,只依稀记得儿时有过爹,至于是谁?我记不得了!"
"除此以外,你还记得什么?"丽娘的回答比不答更让瑗准觉得茫然无序......
"将军......"老远一骑飞奔而来,转眼便到眼前。马上之人随即翻身下马,欲行大礼。
"是崔宇兄弟啊!"瑗准在崔宇肘间一托,阻了这下跪之势,"你知道于我从来不必拘礼的。"
"将军认得我?"崔宇看着有点大喜过望。
"当日去华夏借兵,你不也同去了吗?"瑗准淡淡一笑道。
"那日我见到你与郡主同行,便知道你定是李将军......"崔宇有些兴奋道。
"可惜当日我没注意着你,不然倒可省去不少麻烦。"瑗准听得崔宇提及遥望,关切道,"遥望她现在可好?"不知怎的,对遥望,瑗准总有些说不出的爱怜。
"前日分开,我还未回去过,现下同行吧!"崔宇见着瑗准身后的丽娘,一愣,傻问道:"这位姑娘是......"
"她是我找来救遥望的大夫......"明知崔宇不会相信,还是随口胡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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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娘啊,遥望她服下解药一日有余,怎得还不见醒?"瑗准方才的随口胡邹倒有得兑现,丽娘确是可救遥望。她之前也是刀卫。
"现在刀卫下手太狠,这参毒的分量下的比一般的重了许多。"丽娘咬牙恨恨道。
"那......"瑗准不敢说出自己最坏的猜想,心居然抽得有些刺痛。
"她会醒!不过......"丽娘一脸惋惜无奈的神色。
"不过什么?"瑗准听得"会醒"才舒缓的神经,又再次绷紧。
"不过......郡主的心智永远就只现而今这般,也许还要比现下小些......"丽娘觉得说这些比以前杀人之时还要难受。丽娘果然不适合做杀手,骨子里居然这样的心软。
瑗准理得理婴孩般酣眠的遥望散落开的几丝鬓角碎发,宠溺地看着遥望,心下却很是反酸。
"你替我好好照顾遥望......"瑗准深吸得一口气,言罢,转身去找姜原......
冬日草原干涩的风很快将瑗准眼中的湿润收干。姜原,其父便是朝丽当朝宰相姜愈--唯一敢于在朝中与太子抗衡之人。只有通过他,才可能见着皇上,从皇上那儿重掌自父帅故世后被收回的兵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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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丽御书房
"末将参见皇上!"瑗准行得一礼毕,却不见皇上有任何响动,任由自己一膝半跪,很是尴尬。瑗准偷眼一撇,但见皇上直勾勾的瞪着自己,眼中竟而隐隐泛着泪光。
"平身。"好一会儿,皇上才回过神来道,"李将军此番无恙归来,朕......实在是很......"皇上仍旧有点语无伦次。
"皇上,契丹兵临城下,末将敢求举国兵权,不知......"瑗准察觉到皇上异样,试探道。
"朕准了!"皇上不等瑗准说完,便应到。
"那事不宜迟,末将这便去布防......"瑗准觉着不仅皇上,一边的姜愈也一般用这等凿凿的目光望着自己,心下很是发毛。不待皇上发话,言罢,便立即出了御书房......
"可今的孩子还活着......"皇上念叨着,"姜愈,你说是不是?"
"李将军与先后居然长得如此之像!"姜愈言语之中同样透着震惊。
话说十八年前,朝丽皇后申可今诞下一子,可惜孩子先天体弱,还未足月便夭折。孩子一死,皇后便一病不起,不久即故世。
这一事的真实版本却另有一说:十八年前朝丽皇后所生之子确实先天体弱,却并未因此夭折,而是当时的敬嫔暗中指使将孩子偷了出去。随后敬嫔日日以此事刺痛皇后,直到皇后忆子过度,撒手人寰。只可惜,孩子并未如敬嫔所预想的那样被人害死,而是被李宇泰救得回去。为避过他人暗算,便将孩子送到自己身在华夏的故友纪缨处。此时长平之役爆发已有一年。这孩子自然便是瑗准,十二岁上方始回朝丽随"父"从军。十四岁起不以真颜示人,不仅是因为瑗准过于秀美的脸会在军中招来麻烦,更重要的是,李宇泰发现,尽管瑗准是男孩儿,却越长越像皇后,再这般下去,所有人都能猜出其中真相,这于年幼的瑗准而言,实是莫大的危险......
瑗准出的御书房,迎面便见着太子急急赶来。太子一脸恨恨的咬牙切齿,神色间不见惊讶,却是一种嫉妒、自卑又妄自尊大交互扭曲在一起的狰狞。
瑗准侧眼瞥过太子,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复杂。便匆匆离开。
"还是迟了一步。"太子愣在御书房门口好一会儿,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父皇,你不要怪儿臣不孝,是你自己太过偏心......"太子心中默念,一种透着寒意的想法在太子心中疯狂的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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戍边军营
"承函,可勘探过赫致此来兵力多少?"瑗准知道朝野之上定生得些变故,不过现在大敌压境,无心旁顾。
"二十万!"承函应道。
"二十万?"瑗准微一愣,二十万似乎比自己预计的少得一些,但转念一想,契丹上回被己重创之后,定然还未复得元气。
"不过......"承函面露难色道,"不过其中有八万是骑兵......"
"八万?"瑗准心下也不免"咯噔"了下。瑗准现在虽然握有朝丽一国的兵权,但事实上可用之兵不过五万。至于具有攻击性的骑兵,仅有不到一万。也就是说,此仗朝丽勉强只有抵御之能,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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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丹军中,赫致正召集众将商议夺城之法。
"我军兵力数倍于朝丽,何不择日强攻?"一人道。
"且不说朝丽三面环海,只有这一处可攻,还有这重山作的天然屏障。即便没有这些,对方主帅乃是李瑗准。强攻?你有十足胜的把握?"赫致言语着,眼神有些放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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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城
"什么?人呢?"赵遥征很快便发现瑗准不见,大发雷霆。
"......"原本看守瑗准的侍卫吓得不敢作声。
"拖出去砍了!"遥征宽袍大袖一甩道。
在侍卫声嘶力竭的求饶声中,遥征稍稍冷静的些,默念道:"他定是回朝丽救城去了,也好,有你拖住赫致,朕攻契丹也便捷的不少。至于朝丽,任你瑗准再有才能,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朕就等得两日,等你与赫致之军耗的将竭之时,再攻契丹,到时朝丽已为契丹所得,而契丹也即会成为华夏疆土......"


伍捌
朝丽较之华夏、契丹而言,不过只是边陲小国,之所以屹立不倒,就军事方面而言,取决于它独特的地理优势。朝丽三面环海,唯西边有一出口,却阻有重山,仅有一线峡可出入。一线峡,顾名思义,为两侧高山所夹,身处其间仅可见一线之天。朝丽为防西侧有敌入侵,故此处筑有两道城墙。
契丹军隔一线峡以驻扎,布阵列兵,双方剑拔弩张,各自布谋。(PS:如下一段赫致与瑗准在各自军中......)
赫致:"待阵前鼓起,步兵两万便驾梯上城墙。城上定有飞矢而下,带盾,见箭勿躲......"
瑗准:"赫致要攻城,必先派步兵带盾前冲,驾梯上城。到时守城将士皆换上重型箭镞,作破盾之备......"
赫致:"此阵不过是惑敌之计,待步兵攻城之势将败,骑兵一万紧随其后,推装有重石之车前去冲撞城门,当可一击即中......"
瑗准:"前阵步兵来袭,定是赫致惑人之计,步兵过后,当会派骑兵负重以撞城门,任之,勿阻,事先派人在前一道城门之后布下碎木,后垫柴草,覆石以压,待敌军撞向城门之际,便会为碎木所卡,一时不得脱身,而柴草覆石则可消减撞击之势,使敌人不得破城。到时箭镞排布而下,当可毁敌三万兵马......"
赫致:"骑兵之后跟进步兵两万。如若破城,可一举而入......"
瑗准:"依仗着地利,赫致不会立知前军被困,定会跟进步兵两万。所以我军当预先派人设伏于一线峡......"
赫致:"一线峡乃是朝丽必伏之地,过此处时,列阵,排盾于头顶,当可阻敌军落石之击......"
瑗准:"赫致也非蠢人,定会预料到我在一线峡设伏,故见敌军过此,投之绳网,而非落石,且困着敌军即可......"
赫致:"待得片刻,料来落石投罢,再准备两万骑兵冲城......"
瑗准:"被困步兵不用我等费心,自会给赫致之后派来的骑兵踩踏大半儿,那时伏兵再投以落石,一线峡便是契丹这四万兵马的葬身之处......"
赫致:"攻城死伤定不在少数,这一阵撕杀同时,派人攻得两侧山崖高地,朝丽人少,硬来定是守之不住,必会退入城墙之内。届时,其地势之利便不存在。我军可长驱直入夺得第一道城门......"
瑗准:"赫致定会派人来夺两侧高地,我军人少,守之不住,伏击一闭,立时回城,防无谓之伤。那时敌军便会长驱直入,来夺第一道城门。弃之,任其进入。一、二两道城墙夹着两边峭壁,与瓮城无异。这一请君入瓮尔后,我军只要在两侧城墙之上射火镞以点燃原先用来消减冲撞之力的柴草,敌军便与身处炼狱无异。如此共损得赫致近一半兵力,赫致定会亲率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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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事毫无序幕的如期而至。"上兵伐谋。"毫无疑义,战事依着事先所布的"戏码"幕幕上演。
果然,赫致在兵力损得近一半儿之际,按耐不住,亲自率军前来......
"承函,下令点兵列阵以待......"瑗准说着一提凝麾剑翻身上马。
"将军,你这是......"承函见瑗准的举动有些不安,每每如此,便知瑗准要去做行险之事。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好容易将赫致引来,他若死了,契丹军便不攻自溃。"瑗准言语之中很是决绝,却也带着旁人不易察觉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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