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木下栖————二目
二目  发于:2008年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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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他作甚, 大不了一把烈火烧了! 我乃上天下地仅此唯一无所匹比举世为惊的一仙狐, 学著法术不用更待何时? 况且口腹之欲只在一时若是等也怕是无趣.」王二默默念过一通急咒, 也不顾人听到了不, 两爪拳握, 俯首只待前伏.
圆碟内只馀一个凸.
黑溜儿自王二眼内一转. 呀呀, 那颜色多好看, 顶著一个红顶儿煞是娇气, 只怕个中滋味亦不单是松软可人. 呀, 果儿……
绯七恰时敛爪一勾, 一个红尖果儿入口, 嗯, 还挺松化的. 他把爪一放, 却对上王二的怪脸. 「什麽?」
「没什麽.」王二摇著那一脸悲痛, 晃晃盪盪, 那有泪堪提?
真是难解的脾性. 绯七看看王二的脸, 又抬头看了一看那呈天洞, 没法好想. 拍拍掌上的灰, 不意却牵引了风, 只见都轻压在蜻蜓翼上, 不觉低飞而至.
「要下雨了.」他说著半站起来, 并开了寺院木门, 又坐在门边等著.
「嗯嗯, 良久没有了, 你谷中雨是下得少的.」王二敛著碟著馀白, 放在掌上又垂回碟下, 反覆拉成一条长痕. 「想来在外头, 现在也是终月雨下……」
他方说过, 忽尔猛然回神一喝:「小七! 难道你?!——」
「回来了.」 绯七旦依门旁, 也没有作应. 只是二目远放, 自那黛山之中, 送出一条锦色便道来, 彷然如风一吹, 垂柳青葱一扭, 柳柳留留, 情味细起, 只见雾气当中, 一个人影徐至, 一半白袖, 一半泥黄.
「回来了.」 他再道一句, 恰时影已飘出, 红披肩化布一挥, 赤色横铺盖顶, 此时细雨骤至, 一幕斜垂.
寒鹭罩在其下, 映红脸, 但作一笑.
—— 若非此时此刻, 何必幻化人形.
「怪煞, 你这儿的路又是远了.」瞧著绯七细看, 寒鹭把两手一松, 竟是满目腥红. 细泥沾在眉侧, 污污腻腻, 可他却无所觉察, 只是一一细诉当时. 「我折竹为杖步行至此, 似是有数日之遥, 平日明明不是如是.」
「想是我累了. 路, 又怎会忽尔远了呢?」他把杖竹摆过两下, 一扫自在万般晶莹贴下, 朱色顿时淡了许多, 只如水痕流落. 他淡淡的呵一口气, 霞气乍现, 喃喃自问, 竟又是疑惑之色. 「到底已是几天了呢?」
绯七把他那杖接过了, 却说:「不是路远, 想是你走慢了吧.」
「也对, 若不是我走慢了, 路又哪有这样的远? 若是快马, 只觉短程; 若是五步一叩, 只怕又是长途. 道路岂会无理遥长, 只是人心所变.」 他突然说著一番道理, 茫然回首, 只是漫笑.「啊, 你谷里的竹子还真太硬, 折得我两手疼痛.」
且步且走, 片刻迎入屋内. 见了王二, 寒鹭又平顺的笑道.「原来王二也在.」
王二翘手而立, 冷哼一声, 只管教一室徒添寒意:「哼哈, 寒鹭你也是个聪明的种, 怎生就在这事儿上糊涂? 俺来问你, 既然有剑在手, 怎麽不从速斩之, 要来白费手劲呢?」
闻声静寂半响, 声越速发, 即宁静越持. 寒鹭闻言立把剑柄一收, 重重包在怀内, 张目抬头, 满眼只是不信. 「这剑不能拔.」乾住了唇舌, 他咬著嘴边白皮, 两手但把剑收得紧. 一时迟步之遥, 顿作尺寸之退. 「万万不能.」
「不能? 俺问为何? 为何?」层层白毛倒竖, 愤而进迫, 越是盯紧就越是挂恨.这王二恨不得一爪就把剑拍下, 只是……
寒鹭退到那垂雨处, 肩方半湿, 一把又被绯七拉到身後.「王二, 足够了. 你就是威迫他, 也不会有什麽好结果.」
「小七!」
「如今是我不愿意放开了.」唇齿叠出一句, 别过王二幸幸之色, 绯七回过头来, 一方布巾但黏, 贴肉爽软, 吸过几许湿意.
「王二…...」掌心冰, 寒鹭放眼一看过去, 就是王二狠目, 两团黄气上溢, 抵在眉心, 衬得眉色都淡了, 却有如四目同瞪之恨. 梁高室暗, 王二站在黑漆当头, 半边被暗气掩了, 面目本是不甚分明, 只是怒火冲溢, 只需细细看去, 便已是灼泪满腔恨孤留.
「哼, 就随你这个山主胡作胡为! 嘿, 将来若是如愿糗了, 方才秤你心意, 到时後悔, 俺才不管!」 恨意急吐, 腾云飞驰, 两点黄走在前头, 後有一只白狐夺门而出, 呛得满室急风响盪, 迫得那门扉碰碰作响, 窗纸为之毁伤.
寒鹭瞧著那残落处, 一闪已半入其中, 茫然只道:「王二恨我……」
「嗯.」绯七敛步而入, 足底沾木擦擦而过, 门半闭, 抖落光中尘埃.
「也恨你了.」捡起白纸屑, 搓在手心成了碎团, 滚滚落下停在布被之沿. 他背著绯七蹲下, 剑柄滑过颈旁, 就跪坐在一室狼藉之中.
「既然如是, 还何必去管他?」贴身而上, 绯七一脚扫开那瓷碟, 一边又与寒鹭正对而坐.
瓷碟碰壁之声咚当, 轻跃, 而复归幽沉. 抬头相看, 竟又是一种痴态, 寒鹭抚剑而笑, 似是再也不放. 「呵呵, 我在回来以前, 在郑家看到一面镜.」
当当, 就似是钟鼎触木以後, 回盪馀声.「一面古镜.」绯七半敛眉目, 似乎是隐居山上智慧老人, 什麽也知道.
「对, 一面镜, 据说能通古今, 照妖除魔.」 寒鹭亦不有疑, 两指但捡著衣纹皱摺, 垂下那一阴留海, 半啓软唇. 「只是古怪得很, 这样的一面神通奇镜, 竟与鲜血相克.」
竹杖半阁门外, 一边贴著地, 一边浇著雨, 破开的白肉渗水发黄, 沾著的泥巴徐徐洗去, 褐黄冲去了, 只是那朱色仍在. 绯七把目光一收, 接道:「这亦是自然, 古镜虽有神通, 不过亦是依杖外人修为, 自身尚未得道, 极易为血污破法.」
「呵呵, 杏贞姑娘亦如是说.」寒鹭摸著鞘身, 指肉随著雕饰凹陷, 一语一冰澈.
「寒鹭, 我等族类, 有修行成精者, 亦有采捕成精者. 此二途, 从来修行艰难, 采捕容易. 然而吸人血气者, 虽亦成精, 却也不尽长久. 其道虽极为轻松, 可亦易於自满, 只求更上一层, 忘却混世天道. 心不足, 难当来, 久则心智全失, 为积存血气, 妄害人畜, 或是杀以逞欲, 或是操纵生灵为祸. 这是所谓妖道.」绯七平平淡淡, 再又解述一遍. 「若是至此, 则非死而不足以逞欲. 不过这也易办, 只要断了他们血念, 自可灰灭……」
「古怪, 你说这作甚?」 进谷以後都是一场柔梦, 绵绵软软, 不知时日经过, 不知世上道理, 只愿长睡. 若是一梦惊醒, 自怕个中滋味, 实非难受二字可括.
寒鹭半低下头, 滑过一颈硬痕, 欲语还休, 最终黑瞳子凝定在白心当中, 一语箭破. 「绯七, 可知当日出山时, 师傅曾对我千叮万嘱, 手上这把脸, 万万不可触血……」
「一路上来, 我一直格守师训, 就是万不得意要与人对招, 我从未让此剑脱鞘而出, 更莫论触血, 更遑论杀生.」 双目一张, 往昔情景纷纷袭来, 似有一个黑狗头应声下地, 半弧血飞溅…… 声声抖动, 寒鹭忽然抬头却问: 「只是, 绯七, 假若此剑真个为血腥所染, 那麽?.......」
他其实不求答案. 「没有那麽, 你瞧, 你现在还是好好的.」绯七把他收纳在怀, 那触硬之端抵在胸前, 好不疼痛, 好不伤人, 好不…….难舍.
「对, 我现在很好.」寒鹭且把手脚收敛, 随著那轻哄入怀.「绯七?」
「嗯.」
「我以往用这把剑收复的, 都是你所说的妖道吧?」他散碎著言语, 忽然觉得累惨了, 就要就此化开.
「嗯.」绯七轻轻哼著, 斜把人轻放, 但使他半身平躺在自己的包纳之下.
「既然我能斩的是妖道, 那麽想必这剑, 亦不会是妖道是吧?.......」他还在续说, 彷佛只觉肩上重重盖了一层又一层, 暖暖洋洋, 哄得焦灼了, 诱发出一种甜腻气息.
「嗯.」还是那麽一声, 绯七盘坐在地, 两掌轻轻拍轻轻扫, 就似初遇当时.
累惨了, 但让梦长留.

17: 雪盖
门外虫声细碎鸣响, 繁花随著时日而转, 到了下一天, 寒鹭的身体越加衰弱.
至此, 每每抱持一抦长剑, 背垫数层软绵, 手压深灰引枕, 靠在那木门当头, 无所事事, 浑身柔若无骨, 似任那风声串串擦身磨衣, 看, 泛白风光灼灼而过.
染蓝泻肩而下, 从白袖更叠细白, 只见暮色沉压眉山, 偶尔, 亦作一梦.
梦中, 一切恰如当时.
低敛眉目, 耳旁自有一声唤过 ——
「师兄, 你看这剑怎麽使得?」 晨练之时, 求教之声每每不绝於耳, 到底学不乖, 躲了懒, 见著师傅颜色深似墨, 方才弃了葫芦竹马巧玩意, 抱在佛脚前急求大罗神仙打救.
寒鹭方把鬓发整理停当, 随之敛笑拾剑而起, 耍一招, 指如莲叠腕轻转, 剑自掌中若轻若脱, 蛟龙飞水钻前, 眼看就要脱手而出, 忽地肘腕一沉, 龙亦下泻, 拍在掌心震震有力. 寒鹭恰时移身往後, 剑却反然前推, 侧身半旋, 尖足弯腿勾如弓弦, 但在下地之时, 足膝後沉, 剑亦同往, 但指在天边云端, 刺下一方白绵, 又挥削在地, 轻挑尘沙弹跃, 草香飘逸, 弹石蠢蠢, 高明之处又在污秽触剑之前, 已方退却无痕.
师弟们顽著剑玩, 别说其神, 即若其形, 亦无人能及. 同使木削之剑, 一个轻若无物, 几位沉若重鐡. 若说是小孩儿, 亦不过相差岁馀; 若说是天资使然, 则磨针之功亦未可知. 不过他们几位愿意, 这位亦善於训人, 两相无害, 竟又真能避过一席祸劫.
时辰自被汗挥过, 享饭的钟声方起, 小顽猴们瞬即舍剑下地, 黄沙踏踏, 跳在石上树旁, 竟比练招之时更见神气. 寒鹭弯身拾捡著剑, 满满的抱了一怀, 长辫靠在颈侧, 抬眼却道一声:「师傅.」
「嗯, 真愧是我的劣徒, 几日下来, 剑招竟又有了长进.」一个白须翁亦同弯身, 把木剑捡在手里, 连抚连摸, 细眼紧盯, 不免又拂须而笑.「看来这顽东西再也不合你用了.」
「师傅休生这样说……徒儿……徒儿功夫尚待磨练……眼下……」别听这言语涩涩, 但从那黑瞳中看去, 却是晓有大志, 要作一番功业的人.
自幼留在身边, 为师的又岂会不知徒弟心意, 只是敛著不道破而已. 这孩子生性好高, 只将来…… 「哈哈, 为师又没说要给你真刀, 再者, 又岂能真让你使著鐡剑顽顽? 需知一刃两面, 若是顾不好, 只怕徒添你平生罪孽.」 一顿教训方下, 已见那神气脸色低沉, 满眼含泪, 一腔惭愧之情看似涌然而上. 做师傅的到底不忍心, 又说:「为师看这东西旧了, 也不合你使. 不若把新刻的木剑给赏了你, 最是相宜.」
「是……」沉低下头, 寒鹭提著木玩儿拍拍, 没神没气, 低下刘海任风吹.
突然自边角处哄出一声:「师兄切实厉害怕! 如今看来, 只怕离师傅赐你真刀的日子不远了!」
「哈……八师弟你就别再开我顽笑. 难道你就没听到师傅方才怎说? 唉, 想也当然, 就是祖师爷爷, 也是过了十五方得允许用剑, 我难道就比得过祖师爷爷?」 没精打采的应了一通, 本以为这些顽猴都闻声遁了, 没想到原来还有不少都躲在暗处偷听, 只待师傅一走, 方如劣鼠源源自墙角溢出, 环在寒鹭身旁, 竟又是七嘴八舌.
「比得过, 比得过, 想是比得过了. 你没听到师傅方才说溜了嘴吗?」一个一声, 叠成一句, 竟又是清澈无比深得人心.
寒鹭盘脚半坐地上, 师弟们随之环环密布一圈, 一一分析著师傅方才神情动态, 竟又歪出一番道理. 说者振振有辞, 闻者息息心动, 寒鹭听他们一说, 到底年纪少, 竟又被哄出一遍洪心壮志著来. 顿时天地之间, 当只一人应立, 四周傲如无物, 敛笑一挥, 天下即在弹指间翻来覆去!
「师兄, 下回师傅要赏你的, 只怕是那柄宝剑了——」

寒鹭被这奇想哄透, 恰时又遇上一句, 不免心花怒放, 起身竟又挥舞剑云. 只见这时已是大异於前, 急欲进取, 也不与以花招回护, 冲冲上前, 竟是一腔英雄气. 怒目双瞪, 又是个豪杰样. 也不管他架式如何, 单是那腔勇武之气, 就是兵勇壮馀, 只怕也难比上. 看他一掦眉, 剑起前削, 虽是竹木, 超然却有杀伤之势. 看他一顿足, 沙尘振起, 旋而深实飞落, 脚掌深压, 竟又是一方实土了. 下边就是不懂, 为著这声色架势, 也就连声喊好. 好好好, 声声促, 掌声发, 寒鹭微然一声笑, 旋把剑触前……
—— 「好!」
一声唤回, 寒鹭茫然而止, 原来雪已初下, 鞘尖半入软雪, 蓝肩以下, 天地如作一色. 他隐身在这白中, 沧然回头一看, 黑絮细细随风飞, 原来, 不觉己脱身下地, 一席挥下万般情怀.
他咬唇自笑, 再看呼好者何人, 却是一个童子, 拉著碎掌跃跃而至. 袖裾飞扬, 自是一只小小锦鸟, 披著黄衣飞来手心.
「长宁童子.」把剑停住, 拖成连锦长痕, 飞雪不经细陷, 久则双双崩落, 但成一度浅弧. 茫茫审视, 一切但觉陌生, 似是这般雪色亦要化作当时黄土, 才真个会是合情合理.
寒鹭看著这童子顽气之相, 任他扯袖弄摆恰恰称奇, 彷佛只听见一句:「啊啊—— 寒鹭果真帅气, 真不愧是名宿, 就是不出鞘, 也是厉气非凡!」
长宁手顽, 不但要口里称赞, 转息竟亦把剑给摸在手里. 不碰还好, 一摸就知非凡. 触手滑腻, 恰似脱水长鳝, 稍一不慎即便失却, 银黑色澈教人见之难忘. 长宁童子静心细触, 擦手, 却又觉有细磨, 定睛之下, 方知其上刻有细纹花饰, 平平覆盖一层, 从上而看深蓝透黑, 侧放却又灼有银白之色, 若要细意形容, 只怕是一行天沙随纹而动, 或成蛟龙之形, 或圈如腾蛇之状, 点点织密, 如影紧致相随.
儿子没骗我, 果真是个好东西! 见猎心起, 长宁童子尽想些顽计, 直想要把寒鹭给骗了. 然而看他脑量, 只怕难成大事, 苦思不得, 摸在下巴腮下, 鼓起一口圆气, 良思不至, 晃晃然竟跌坐下地. 也不顾那深雪严寒, 咬牙震齿, 盘坐但把指爪咬遍.
此时寒鹭也是久迷之中, 忽地惊醒, 乍然浑身无力, 雪痕摇摆不定, 一晃才靠回寺门当头. 稍看这长宁童子皮相, 竟也与昔日同门相类, 顿时把那哭笑不得, 转化万般关心. 「长宁, 你若是再在此久留, 怕是积雪会湿你裤子, 到时候冰冻难当, 也是自身受害.」
听见他这般提醒, 长宁也不作久坐, 刹时自平地跃起, 一个跟斗半翻, 两脚深陷软雪, 只见长宁童子匆匆回首, 摸著呵著屁股, 想来也是真怕冻湿裤子. 至此, 就是鐡石铸成的, 亦不觉笑了.
见寒鹭笑著, 长宁也不禁轻露贝齿. 只见他虽站起来, 却也不入屋中, 只是在门前寻一方石, 平坐又閒话起来. 「呵呵, 寒鹭, 上回一别, 已是许久了, 倒是你更比我的儿子孝义. 那个老而不化, 大雪天的, 竟为了些许符术把老子给赶了. 唉唉唉, 我看閒著无事, 单要找你顽顽, 谁知到这谷中竟似是可一不可再, 上回明明松散容易, 可方才我可真怕寻不著耶!」
童子弄著总角, 不客气, 一说就是一堆. 但为他一声好, 寒鹭也不作言语, 但把剑鞘包纳在怀, 奇怪, 却不如往昔削硬疼心. 只听一声唤, 却又是长宁之声:「嗯, 不过我儿青宁, 却也是有点可取之处, 说顽玩笑虽不怎样, 还异闻游历也还是多的. 寒鹭, 若是有把万世宿邪, 困在荒地僻处, 你道它能怎样?」
「不外是惑人以迷之, 使其恶念得逞.」 雪源盖里, 群山领纱略掩黛, 寒鹭双目越过远处, 不过如香烧烟起, 嘴鏠一张自把寻常道理一吐而出.
那下座长宁本正期期而发, 听了寒鹭所言, 就似是掉入所设套路, 不禁大喜而跃, 奔立舞手弄足. 「就是如此, 我也道是如是! 只是寒鹭, 你想在荒山野岭之中, 又岂是容易有人迹的, 那麽什麽万世宿邪, 不也如浅塘之龙无力? 我们要收复它, 也岂不容易? 不过寻个边地当可. 谁知我方如是说…… 唉呀, 顶上这个疙瘩就是我儿子拍出来的了.」
他急嘴一发, 忙又指指光顶. 可寒鹭心中也正是久有所惑, 被长宁这麽一勾, 不觉亦倾耳细听. 他心中主意. 想是既然道理是自青宁子处听来的, 就是有误, 也就不出这个大概, 敛神之下, 更形专注.
这青宁童子, 说至得意处时, 随即拍腿而立, 支腰在侧, 抬首而笑, 痴态非常, 小孩顽气亦挥之不去. 一席话下来, 说他儿子如何如何的, 竟占了大半, 可细听之下, 当中却隐含过不少道理. 他说的兴起, 忽地又像忘了什麽, 一掌拍下, 连连又再补述:「哎呀, 糊涂! 我竟忘了告诉你, 这些万世宿邪名儿虽是厉害, 可初成妖邪时, 因著其份只是精怪, 若非有所凭托, 则兽者不能如仙化人, 器者无计自行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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