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木下栖————二目
二目  发于:2008年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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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 幽幽的自蓝天之间, 一朵红花旋绕而下, 停落在寒鹭指间. 他茫然抬头望去, 只见凤凰木上托著一片白雾, 一只红狐飞腾於梢头之上, 触爪半踏那绿叶翠影, 点过树身奔驰而下, 一晃眼, 身前竟又是那个赤巾蒙面的淫僧. 寒鹭见著他, 竟是笑了, 低头轻摇, 原来不经不觉竟又走当日寺门山前.
「你干吗来此?」呵责冲著怒气喷发而出, 绯七忙扯下了面巾, 红起了腮就往寒鹭喝去. 这时他似乎狠不得有根大罗神仙棍, 一下挑起那衣领松软处, 就把寒鹭掉回他该在之地.
寒鹭看著他踏云而至, 化身成人, 也没有显现惊讶神色,只是那唇上一笑依然.「我来拿我的剑.」
他对上绯七的红眼睛, 说来奇怪, 也忘了眼前人是个妖魔, 一失先时仇忾之心, 彷彷佛佛就要把那容貎念记起来. 高挑往上的眉毛盛戴一脸严肃, 细线弧划成眼, 又在近鼻梁处顿一下, 沾成一抹尾尖首圆的眼儿缝, 而鼻子就在其间长直拉下, 到抹处又似是尖拱起来. 嘴角拉下, 整整又是一个盛怒的模样儿. 寒鹭为自己的发见婉然而笑, 也没注意绯七那急燥情状, 只是巧手一伸意要讨回剑来.
二目圆睁, 绯七顿顿脚时压下眉, 嘴里只道一句:「寒鹭, 不能给你.」
「你知道我?」寒鹭稍现错愕之情.
「谁也知道你, 寒鹭, 大仙我也不是胡混当上的. 你以为我是谁呀?」绯七蹦蹦跳跳的坐立不安, 末几还是找了块平石一蹲而下, 背对著寒鹭沉沉道一声.「绯七.」
当下寒鹭顿了一下, 及後才思索到他是在说自己的名字, 这有趣的形貎又和寒鹭遇见过的都不同, 那种除魔的念头更是荡然无存了.「大仙? 我却说你是个妖孤, 要供物要人犠, 我可没听说过有这种神仙.」他用话逗著绯七, 也不懂是为什麽.
「你们就是这样, 有好处就是神仙, 出坏事就是妖怪!如有我这般神力, 又岂会情愿白做工, 去救济什麽苍生百姓? 求我护荫, 唉, 天下哪有这样便宜的事?」果然, 只见绯七不屑地拔下长草咬著, 一吐如泻就把话都倾出来.「也就是你们一厢情愿.」
说著也似乎是道理, 寒鹭也不加考究, 只是笑著又道:「你真个不把剑还我?」
「对!」愤愤一声.
「那我明儿再来.」寒鹭转过身, 走进一片水雾中只觉神清气爽, 他偶尔回首, 只见那身影还停在石上喃喃的不知在怨怼什麽, 唇间又不觉上牵过来. 步步踏在芳草间, 寒鹭在心头回味, 呀, 原来叫绯七.

4: 轻寒
绯七坐在寺前木廊道上, 剥著白瓜子无聊地打发时光.
两腿垂到地上, 又因著山寺离地而建, 四面梁柱插地, 使得寺身离地高出丈馀, 所以也只能贴著地面转扫, 翻起尘沙滚滚, 划了一弧又是一弧. 绯七把松软软的尾巴按到腰间, 低下头来专心致志去磕那个瓜子, 壳口乾脆的张开, 夹了肉心又被丢弃开来. 有时投到尘土上, 有时卡在香草间, 还有几个不听话的, 啪啪就弹落在身後那青锦团中.
绯七斜眼一瞄, 装出不作乎的样子, 抓了一把瓜子又细细吃著. 硬壳跳到木楷上, 弯弯的弹落一阶又一阶, 绯七盯著它们看, 方才停定, 他又试探式的回首. 四境寂而无声, 突然自脑瓜处敲出风铃铿锵, 绯七猛然把青锦包袱抱在怀内, 小心翼翼的, 终於还是挑开了上幅锦绣.
青磁色显得哑然, 这件锦衣虽被绯七掉到清溪洗过, 脱了去污蔑却也同褪去了艳彩, 沙沙暗暗的失去本来的光辉. 绯七摸著披口的布边, 心里亦自觉亏欠某人, 唉呀, 他又哪里知道此物会如此不禁消磨? 匆匆念过一通急咒, 摇摇头又急切的把馀絮揭起.
寒光乍现, 绯七立时提防一瞧, 见宝剑仍紧密包裹在剑鞘之中, 这才肯放下心来缓缓细看. 说来奇怪, 此剑触手透著一重深寒, 稍一停溜即感刺痛麻木, 分明就是个妖物, 可又教天上人神亦不免恋栈不舍. 绯七又细察著龟裂处, 掌心一托接过嚼烂的瓜子蓉, 另一只爪又和泥粗略揉成了形状, 又仿著那花式曲折贴服在断口之上, 远目一瞧, 除却颜色倒真也看不出瑕疵.
绯七得意的笑著, 卷曲的尾巴也不禁悠然的摆摆, 自茶色门廊上开出乌扇来. 绯七伸爪的弹弹剑鞘, 也不理会黏头芒般的刺, 高高兴兴独个儿欣赏著自家出品的大作. 这旋压得巧妙, 此折转得精奇, 他一一品评过每个细节, 下批还是处处皆上品. 看著这把灵剑, 绯七还是不经不觉的把持不住, 入了迷般怕是释不开手来. 还幸那一点灵机尚未消却, 掩了两目还挡不住心眼, 要不然, 哼, 那麻烦可大著了.
「糟糕! 大事不好!」绯七暗喊一声, 慌忙收了包袱把剑团团裹紧, 眼见立时也没有个妥当藏处, 急中生智, 忙把屁股压下来掩了形迹, 放眼看去勉强也是一个坐垫模样.
未待绯七松一口气, 天边流云即透著水光织出一道云梯来, 四蹄透金, 一只素白狐狸突从其中而下, 背上乘著如被炉火烤烘过的焦金色, 延到尾巴处又是白净依然. 狐狸口咬仙草, 末尾垂著白花撞上烈风颷颷, 随风散在白狐耳後, 徒添一重香馥. 那四足灵巧摆摆, 走著竟幻化人形, 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穿著白衣缓步而至, 一见了绯七就笑开来.
「小七, 这些日以来可好?」
这倒是难为绯七装出一脸不在乎的样子, 别过脸去又谋瓜子的主意. 「大仙我才不是什麽小七, 倒是王二你来什麽来呀! 我又没邀你.」
「哎呀呀, 小七可真是冷面无情, 比那坊间演的恶舅爷, 续弦妇还要冷酷无道, 可怜俺特地来看你, 竟落得如斯下场.」王二自个自痛心疾首的演了场独角戏, 见绯七没什麽反应, 也同打起那盘瓜子的主意了来了.
二郎脚一翘, 王二滑坐到绯七旁边, 侧身又抓过一把瓜子. 这时绯七只是紧张绷绷的, 就怕王二看出个不妥来, 可幸比上青磁布还是瓜子比较诱人, 他专心扳著硬果壳, 也没注意到绯七脸色不妙.「小七啊, 小七, 今年你的谷里的凤凰花又比往年开的更好.」
「凤凰花?」只见绯七偏偏头, 从寺门放眼望去, 似乎也没有王二说的那个花呀.
这下子反是王二吃惊, 平素也深明绯七是笨, 可也没想到呆成这副模样..「不然你以为开遍你谷里的是些什麽?」
绯七斜著耳朵, 抬爪一指就把谷中景物都念道出来:「花、花、花、花、花、树、树、树、树、树、池、草、溪、石、草………」
「你那千年道行从何而来, 俺想就是玉帝老头也想不出个所以来.」 王二轻按额角, 也罢, 反正小七又不常出谷, 什麽险毒危险的事务, 应该……也爬不到他头上来吧? 这麽一想王二反而乐得轻松, 他懒散的咬著瓜子肉, 一边随意看看, 竟又找出个新奇事物来.「嗨, 小七, 怎麽你的尾巴都现出来啦?」
虽说是包了厚布, 可包袱里头硬硬的还是不太好坐, 绯七正是屁股吃痛的时分, 忽然又逢王二这般一问, 立时汗毛都倒竖起来, 两眼瞪著王二也只懂喊一个没什麽. 黑眼睛透著怀疑, 绯七搔著头又把尾巴晃晃, 终归还是寻出个理由来:「就是…尾巴偶尔也要放出来透透气嘛…….哈哈, 不然人家那里晓得我是个大仙, 还道我是个常人呢.」
「哦, 原来是这回事呀.」王二眯眯眼虚声应著, 那黑黝的眼珠子一偏, 却已瞄到绯七座下那块青磁布上. 绯七立时一惊, 半带警戒的猛瞧王二看去, 那副小心自是怕有闪失, 可圈在王二眼里, 也只能搏得心头一笑.
身子懒懒的一伸再附上个呵欠, 王二散慢的玩弄著掌上空壳, 似乎对绯七所担心的事别无发现, 也使得绯七顿时松过一口气. 怎生料得这口气喘了二分还未及半, 又被一下吃痛声倒呛回头:「哇!」
绯七厉喊一声, 回头果见王二猛爪踏在尾巴之上, 也没留几分情面, 施力不及十成也有八九之数. 绯七幸幸然的朝王二看去, 也没感到自身已然离坐, 一心只想著此仇何从去报. 獠牙现了三数遍, 绯七现了原形对上那可恶的白狐, 等著就是为要寻个下颈处, 最好该当使他血肉模糊, 教这药狐能医不自医.
当下倒是王二机灵, 哪用管得绯七有何算计, 把东西到手才是正事. 施爪勾过八宝盘, 青磁布不禁拉扯褪在木板道上, 只馀下纹样精致的橙黑织锦尚裹紧宝贝. 绯七倒也不笨, 见著了岂有不抢之理, 张嘴把布呾起. 谁知布是咬著了, 滚滚竟把其中物事倒退出来. 宝剑敲在廊板上, 这时不但绯七傻了, 连同王二也是一脸痴呆, 两两相看, 竟也是谁都不动作.
「这是……」王二化回人形, 也挡不了双眸夺眶而出之势, 说话不是掉了这词失了那调, 就是吞吞吐吐一字不能下实, 久久还是不成句来.

云影一片平寂, 偶尔变换了形态也不著痕迹, 倒是绯七的心七上八下, 低下眼睛也不知从何说起. 这事儿假若消磨些时日, 倒可能得出定论, 不巧此时竟又凭空杀出个客人来, 这下儿就是绯七不说, 王二也懂此事只能秘而不宣, 猛手一翻锦段, 草草把东西掩了才算.
果然不出所料, 自水云雾掩处隐隐又走出一人, 树林阴霾映得他颜色暗淡, 可笑语仍留著当日朱笔抺过的一道霞. 寒鹭向著装作没事儿的二狐走去, 先解了披风交叠在手上, 又向绯七道过一声好. 「绯七, 这位是你的朋友?」
绯七匆匆的点过头, 红眼睛却不往向王二瞄, 就怕他说溜嘴. 反观王二除却一脸不爽, 倒也别无异样. 寒鹭不知就里, 也就拱手作鞠向王二拜去.「在下寒鹭, 见过阁下, 未知阁下高姓大名…….」
突然晴空劈下个旱天雷, 王二脸色一变, 大手拍在木板上就粗声向寒鹭喝去:「凭你这副模样也配向爷爷我装模作样!?」

5: 水云烟
沸水云腾过紫檀杯, 一段黄绢跃下, 平添几许湿涧沾落桌面, 使得那方寸哑然顿变得圆润美满. 杏贞提了小茶壶浇了盘中壶, 几翻功夫才沏出一杯甘纯, 她把杯子推到寒鹭面前, 笑著又问:「公子, 你又在想些什麽?」
「我在想…….」寒鹭接过杯子, 一呆, 未几还是向著杏贞茫然的道.「杏贞小姐, 我想……我应该出门了.」
「哦, 公子要到哪里去? 又要去见谁?」杏贞露出温和的表情, 方才把壶儿放下,又把蝶纹玉佩自衣上一牵, 夹在指鏠间意有所思, 终於还是重新抬起丹凤眼来.「公子是不去不成的吗?」
这一问与玉石扎紧, 投进心头间那一片湖. 思潮起伏, 他这一去是一定的了, 可为什麽? 寒鹭又答不出个所以来. 只是有一个景象进驻心头, 就如春赏花夏赏雨, 秋惜叶冬怜雪, 冥冥中不是寒鹭自己的主意, 而是四顾间风景变化, 已然成为事实. 很和顺的, 很平静的感受, 也碰不上烦忧的輢子, 他只是…….只是觉得在当下的一刹那, 出门是件必要的事.
满盘的棋子十九路交错, 再想下去, 疑问就会裹紧他的脚步.
——「原来是这样, 那贞儿就在此等待公子回来了.」
就在这时杏贞下了一著, 嚓嘞, 检起的黑子一掉, 纷纷如珠纳入木盘. 茶壶口吐出仙气悠悠, 绕旋在四周的空寂上绘成挂画的游云, 细目一瞧就浮在山与山之间, 半掩行路上怪石嵯峨之姿. 琳琅树影垂下流须, 就在此画一口白气留空了想像, 只馀下行人带霞的衣摆引人遐想.
嚓嘞, 满盘里溢出扁圆的黑.
寺门山前, 白雾又架起一度柔帘, 沾人衣裳, 浇人心肺, 一个人影渐现, 雾就淡了.
「绯七, 绯七.」红寺尚未在视野之内, 寒鹭伸前了膀子去看, 步履稍急, 那个名字就从嘴边盪了出来. 说来也著实奇怪, 想他寒鹭就算不是个顶天立地的好汉子, 也够得上是个行侠仗义的大丈夫, 怎生对著这只妖孤, 就是喊不得打不得也罢, 怎样也不该待在它跟前乐得相安无事. 可是这些日以来……
披风上露水一晃下地, 可话还留在心间未发, 寒鹭在眼内碰上了绯七, 嘴角就轻轻的牵起了. 他急切的解下月白披风, 也不管那衣裳湿腻, 叠在手上就要与绯七说话去. 此时目光匆匆瞄个寺角, 呀, 原来尚有一人。
「绯七, 这位是你的朋友?」
寒鹭打量著眼前人, 只见他素衣白袖好不风流, 束起头发半现额角, 看那身姿气度也实在是个人物. 两个黑眼睛一斜, 眉山半隆戚起一脸傲慢之气, 顺著鼻骨又滑成尖尖的收末, 含著一股俊气就向人直发过来. 只见他把二唇紧收嘴内, 黑眸子微微地一盯, 似乎也在打量自自己. 寒鹭忙把袖一收, 作拱就向对方拜道: 「在下寒鹭, 见过阁下, 未知阁下高姓大名…….」
未料此语方下, 立时就勾动起地火, 隆隆雷声一轰: 「凭你这副模样也配向爷爷我装模作样!?」 只见那一位拍了座案, 一跃而起直指著寒鹭开駡. 这声爷爷那声俺, 听得寒鹭一脸糊涂, 也没想著要生气, 单单就是不明白他俩有何血海深仇, 害得那位朋友激动如斯.
寒鹭稍为移前, 王二就一拳冲冲打出去, 还幸寒鹭身子尚算机巧, 四足灵敏, 不然那落在土上疼得王二呵气连连的拳, 就会结结实实打在肚皮肉上了. 惊魂犹定, 寒鹭还未想透此人与己何干, 王二即奋身一扑又往他处袭来, 虽然不是从来个练武功的底子, 可到底还算是个神仙, 那一击还及得上说是危著. 寒鹭正待要防, 此时绯七的身子就闪在四腿之中, 既挡了王二, 又护寒鹭.
王二虽正气在头上, 可也晓得绯七那功力他哪里能敌, 松了掌化拳为布, 他半垂著头狠狠向绯七一盯, 又道:「小七, 俺到底还沾不沾得上朋友的名号?」
绯七鼓著气没应, 只拉了寒鹭就往深处退去, 也不管得王二最会记恨, 心只念道赶快离了这儿才是正经. 他扯了扯又把寒鹭拉近身旁, 哪管得身後怒气腾腾, 踏在祥云上更是健步如飞. 云随风移, 影随日动, 寒鹭到底没有想个明白, 就被绯七扯到竹林深处小池水旁, 亦未把飘飘游鱼看个分明, 就看到绯七闷闷的又往石上一坐, 使得乍惊的游鱼如墨散在水中.
他虚踏一步, 心间一转, 这些日来虽说常到山寺作客, 可也只如个参佛的人, 即便是摸透了天官带流逸之势, 也未必能深会其中处处灵机. 对於绯七, 寒鹭也只能算是一知半解, 只知道来了他不赶, 不来他也不急, 似是山势草木流云落日无比风雅, 可到底不能吃饱肚子. 要说朋友, 还是供奉的果子才算知己吧?
寒鹭乍笑, 怎生会用了绯七的调子说话? 他又踏出一步, 只见绯七坐在那头只把半脸转来, 竹影打在脸上也只透出红眸子. 寒鹭看著也不觉惊徨, 只是自自然然的又近了一步.「绯七?」
「王二讨厌你了.」绯七喃喃的道一句, 虽在说别人的事, 却又似情关及己. 那声吞吐闷闷的冲不出怀袖之间, 又深困在眸子里头, 绯七看了看寒鹭, 未几还是默言回头看那竹叶轻摇风细至.
王二? 听他这麽一说, 寒鹭方知道今日对头人为谁, 可对他有何过犯失礼之处,却仍是至今还想不明白老问题. 只是想起王二的那个目光, 绯七叹的这口气, 却又似全为寒鹭的不是, 理当跪下来受打挨駡絶不哼声.
也许是我的错了.
一个奇怪的念头自寒鹭心里涌起, 就是不明白那个缘因, 慢慢的竟也觉得没有白受冤气, 反是他真个对不起他们了. 这个念头缠上丝线裹紧了思绪, 就是细细地拉长过去, 也有未断的白丝遥遥相牵, 黏附在一头又开错出纵横来. 这似乎是世间其中一个恒常道理, 独独寒鹭不知道, 那就是他的过犯, 可道理本身却没一点不对头的地方.
寒鹭默默的坐在绯七身边, 一旦有觉亏欠, 就是怎样也难开口道来. 他想著今天的事, 只以为就是自己没错, 也不该成为绯七和友人闹翻的祸首. 唉, 早不该让绯七牵他, 理当掉了他的手问个明白弄个清楚才是正道, 怎麽就傻傻的就随他踏遍游云? 现在四周风景美则美矣, 可心里头到底还是硬咽了一口石般不舒服.
「绯七……」他细细的唤著绯七, 无意间却睹见对方的手脏兮兮的, 也不知是黏了泥还是尘, 白花花的一片看来不甚讨好. 寒鹭不觉低头又看看自己, 哎呀, 还不是一般光景?
绯七被他一声低鸣引了注意, 正是要别个身来看他究竟生了什麽事, 一下就被寒鹭抓了两爪顿时往水中插去. 乍时惊心, 绯七正想怒声一吼, 烦恼全休, 不料见著寒鹭专注的神情, 却再也道不出一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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