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修改版)----卡门青德[下]
  发于:2008年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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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告诉我你要干坐一夜,旁边矗个石像我会失眠。"跟这个人说话既废口水又废脑细胞。但是他又不能真拿别人的性命来赌气。
"那我出去在走廊守著,有事叫我。"颜芮轻声说完,便要起身。
应以暄在心里面直想咬人:你犯得上做到这个地步?这有什麽好处?可恨,等老子病好了来跟你算。
"回来。"应以暄咬著牙叫住往外走的背影,挪动身子往里退退,露出一片窄窄的床铺,"被虐狂!挤一晚好了,总比外面吹冷风好。"
颜芮回头看著少年说这些话时别扭的神情,忍不住笑起来:"你都说我是被虐狂了。"
"不要算了,一个人才舒服。"以为对方拒绝,他的脸色不为察觉地变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冷哼一声就要挪回原位。
颜芮却关好病房门走回来,不好意思地笑笑,他有点受宠若惊,绝对受宠若惊,一向不愿意跟人有什麽触碰的家夥居然愿意跟他分享一张床......奇怪自己居然如此难以遏制地感到高兴。
"很挤,真的没关系?"小心翼翼地询问,怕的是上去不到半秒就被踢下来。
"罗嗦,自己看著办。"少年空出地方又丢出半边被子,然後翻过身去拿後脑勺对著他,语气暗含恼怒。
"你这根本就是迷恋嘛!"
睡到半夜里,居然从梦中惊醒。脑海里剩下的是中午时候陈兰丢下的话,本来没当一回事,谁知竟入了梦,把个好梦惊醒,坐起身来才发现自己无缘无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背脊骨居然隐隐有些寒意。
揉揉眼睛,病房只亮了一盏微灯,颜芮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霸占了整张床,躺在中央,而那个本来他还小心翼翼怕给挤著的人,此时正背对著他,侧身躺在一边的床沿上睡得正香,从留下的空档可以毫无疑问地判断,应以暄此刻有半边身子是悬在床外的,就连一条腿也伸出去,和半个人一起挂在床沿外面。这种睡相实在说不上雅观,但是很不妙的是,颜芮就是忍不住会产生"真是有趣啊"、"好可爱啊"一类完全不用经过大脑的想法。
他迷恋这个个性不好、麻烦不断的家夥?还是个男的?可能的麽?
只是觉得有趣吧,毕竟,是个有点特别的家夥,时不时做出些叫人大跌眼镜的事情,比如现在这种睡相,哪里有人半边身子挂床沿上还一副舒舒服服睡得四平八稳的样子,一般人的话,一个不小心就该滚床下去摔个仰八叉......
大约是半夜没了被子,应以暄在睡梦里面伸出只手,想要摸到点可以盖的东西,结果在自己身前捞著的只有空气,於是伸出还在床里面的那只脚,往里面钩钩,半天,未果,於是终於放弃似的的缩缩身子,颜芮忽然意识到,目前好像不该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先防止这个习性奇怪的家夥掉下去才是真的。
眼看那个身子又向床外缩了缩,越发摇摇欲坠,他赶紧大手一伸,把人捞回来,然後回头找被子,等把被子从自己这边的床角捡回来的时候,一回头,颜芮傻眼,那家夥又挂床沿上去了?
难免有点内心受伤,你果真就这麽讨厌挨我睡?
没办法......
微弱的白光下,可以看见男人脸上无可奈何的笑容,喃喃对著那个背对自己蜷成一团的後背说了什麽,然後伸手把那背影再捞回来,固定在自己怀里,然後给两人盖上被子,又带著微笑合上眼睛。
迷恋还是别的什麽,这种事情没有办法去想,想了也不会有结果,就顺其自然好了,也许,只是一个人久了,难免有点寂寞。
乐观的青年如是想著进入甜美梦乡。也许承认自己寂寞也没什麽不好,他只是有一点点一点点的小小的寂寞,从撞倒那个眼神很干净但个性却顽劣到像是外太空生物的麻烦家夥开始。
目前在第71篇

迷途38、易言泽
建档时间: 12/3 2008更新时间: 12/03 200838、易言泽
替应以暄了一刀英勇挂彩的那个人叫易言泽。
本来颜芮以为像这样能奋不顾身舍己救人的角色,应该是耿直不羁、古道热肠、好打抱不平的个性豪爽之客。
但是醒来的这个舍己救人的英雄却绝不跟以上任何一点沾边。
颜芮观察了一天,只能得出冰冷或者怪异这样的结论。这个人年纪不大,但浑身上下都像结著冰,脸上就像冻住一样,根本没见过什麽表情,也很少说什麽话,沈默安静得......简直就像死人。
他和应以暄一起留院观察,应以暄没说谢谢,他也没看出在意的样子。
怪人。
却意外地跟应以暄很合得来的样子。
叫人头痛的意外啊!
颜芮哭笑不得地看著面前的少年拿著一盒不晓得哪里摸来的扑克手脚利落地爬上隔壁的病床:"上午没分胜负,来,继续。"
"应以暄,节制点,人家昨晚缝了14针需要休息。"颜芮拉长脸警告,从中午开始他就基本被无视了。
上午因为是实习期最後一天,学校有个简短的送别会,等他带著一些必备用品再回到医院的时候就见他对著刚醒过来的救命恩人上下其手,摸摸头发又捏捏胳膊,笑得别样开心,什麽"你皮肤捏起来好软,头发摸起来好舒服"一类的话也挂在嘴上,活像得到新玩具的学龄前儿童。害得他背脊直冒寒气。
最诡异的是,那几个经验老到见多识广的老护士来换药时,面对这座冰山冷酷的表情都浑身不自在,这个不怕死的贴上去这麽大胆妄为,却也不见冰山动怒,竟懒懒地躺著,由这小魔头去摸摸蹭蹭。
"小泽啊,掰手腕好不好。"
应以暄这麽亲热地叫著的时候,颜芮也丝毫没有觉察到往後的危机。他只是以为应以暄终究还是个17岁的孩子,住在医院又枯燥无聊,难得遇到了年纪和自己相仿的玩伴所以有些兴奋,毕竟是男孩子嘛。所以他的立场只是扮演稳重的"大人"看住这两个玩心不灭的小鬼就可以。
"要掰好了再掰,他是伤员!"颜芮想吐血。
"没关系,小泽答应了。"应以暄看著对方面无表情慢悠悠伸出来的手,笑咪咪地把自己的手也靠过去。
30秒不到,易言泽干脆地撒手认输。
"果然......"应以暄点点头,"虽然你出手速度比我快,但是就力气差了点,不然根本就不会失手被那种程度的家夥伤到!"
易言泽无言地望著眼前的少年。
颜芮忍不住伸手尽量温柔地将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少年拖过来,没好气地提醒道:"人家是为了救你才受伤的!你以为你那蛮力是一般人赢得了的?人家又受了伤,胜之不武!"何况易言泽光一看就知道比你瘦弱上几个百分点,年纪也明显比你小,只不过气质看起来相当沈稳老到,想必也是早熟。
"如果是小泽,受不受伤都一样。"应以暄白他一眼,又扑回床边笑咪咪地看著始终没有表情的人。
易言泽也看著他。
两人对望。
那情形,颜芮老觉得自己好像是个100瓦的超亮大灯泡,多余地在病房里晃来晃去,寂寞地照耀著空气。
为什麽他的待遇还不如一个刚认识两天的人!他越想越郁闷。难道就因为易言泽帮了他?如果可以,他也希望挨那一刀的是自己来著。但是,那个小鬼明明也一点也没有对那个易言泽表现出感恩图报的样子。
颜芮烦恼的时候,不速之客再次出现。
"哈哈~小子,活著啊!"
爽朗的声音在病房门口就响起来,甚至带点幸灾乐祸。
应以暄皱起眉头,抬头看著大步跨进来的男人,和後面的女人。
颜芮看见来人,越发郁闷,默默地走出病房,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拿出随身携带的参考书看起来。易言泽也用蜗牛般的慢动作爬起来,去走廊尽头的厕所。
病房里只剩下应以暄和访客。
没多久,那个叫陆的男人和叫娜娜的女人就结束探望,走出病房,还向他打了个招呼以後才匆匆离开。
一分锺以後,病房里面传出有点奇怪的动静,刚开始是翻书的声音,又然後好像有人在撕东西,然後那声音又一次重复,声音大了点,还伴著一声平地爆发的怒吼:
"姓陆的你脑积水活得不耐烦了!"
同时响起撕书本的声音越发粗暴,刷刷刷,响亮又急促,可见有人气坏了。
颜芮跑进去,只见应以暄黑著脸撕完最後一本书,气急败坏地把它地丢到地上,然後像旋风一样飞快地冲出病房,没了踪影。只留了一地花花绿绿的纸片。
奇怪,这不是刚才陆他们带来的书?看起来很贵的样子,居然被那家夥用蛮力一下子就从中间撕开。真可惜。颜芮摇摇头,把那些散落的书页一页一页捡起来。
好像是健美杂志,有很多欧美肌肉男的照片,他想起应以暄的执念,忍不住好笑。
摇摇头,继续捡,捡到第9张的时候,他终於觉得奇怪,怎麽这些模特都不穿衣服的,还尽摆些奇怪的造型?又捡起一长分小图和文字的,出於好奇仔细看了看,加上那些耸人听闻的文字的帮助,这才理解了那些晃来晃去全是白花花肉坨的图片究竟印了什麽,又仔细看了看,确认无疑,再翻过来,正好背面是目录,扫视完後,又检查了剩下的书页,他终於确认了这堆东西的性质──日本和欧美男同性恋色情杂志,而且没有马赛克.........还有两本是普通的文摘杂志,混在其中也没能完全幸免,封面被撕掉了一半去......
......最大的问题是──为什麽他要这麽镇定地拿著这些可怕的东西啊!
呕......皱者眉头看著满地的纸片,回忆起应以暄冲出去时候的歇斯底里,然後想起纸片上印的匪夷所思的画面,身体忍不住抖了一下,猛然醒悟地飞快松手丢开捡起来的纸片,果然还是不能接受。
居然给小孩子看这种东西,那个男人安的什麽心!他压住胃底一阵翻腾,瞪了那堆东西半晌,也没见应以暄回来,多半是一路追杀送这些东西给他的元凶去了。他抹抹额头上的冷汗,认命地转身出去追人。
当找了很久也没消息以後,颜芮又想起那堆还在病房的违禁书籍,於是只好放弃找人,跑回来毁尸灭迹,不然到打扫时间被护工看到就跳进黄河也说不清了。
满头大汗踏进病房,看到的画面也足以让颜芮的心跳和血液一起冻结:
那个冷冰冰的易言泽正蹲在两张床之间的空地上,面对著那一堆纸仔细地看著,他埋著头所以颜芮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见他用没受伤的左手捏著一支黑色钢笔,在那些可以全篇加马赛克的不良书页上时不时认真地涂涂改改。如果不是知道那书上印的都是什麽,他会以为面前是个认真好学的好学生。单看外表,这个斯文儒雅长相清秀的少年除了有点冷漠过头和不可捉摸以外,应该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颜芮直觉地以为。
"咳............"
颜芮尴尬地发出声音试图引起对方的注意。
易言泽抬起头,看著他,还是没什麽表情,仿佛在等他说话。
"咳咳~那个......"颜芮别过目光,"你......对那个感兴趣?"
易言泽站起来,还是直视著面前高高大大却看起来有点别扭的男人,摇摇头:"不够科学,不要模仿。"
"?"
"这书。"易言泽耐心地轻声解释道,然後又蹲下去,继续研究上面的内容。
"模仿?"颜芮愣愣地。
"翻译、用语、技术学术都有错。"然後指指地下的杂志,再次善意地强调,"不要照做的好。"
"我为什麽要照做?"颜芮木然。
易言泽再次抬头,用凉嗖嗖的目光看著他。
很久,轻飘飘的冷淡声音纱雾般飘进颜芮耳朵:"抱歉,多事了。"然後低著头继续修改书页上的错处,不打算再理颜芮。
"小泽,你在干吗?"
应以暄一进门就看见一蹲一站的两人,然後看见那堆纸片,不由得又怒从心起。
"烧了烧了!"应以暄使劲踩著离自己最近的几页纸,恨不得把上面扭在一起的两个表情淫乱猥亵胡子肌肉男踩个肠穿肚烂。
"还有2页。"易言泽头也不抬地用轻冷的嗓音回答,眼睛始终盯著在书写的笔尖。
见应以暄奇怪地走过来,颜芮让开道。
"我说......小泽......你想把猥亵的色情杂志变成神圣的医书麽?......不过被你一改看起来居然没那麽恶心了......"
"啊,原来这个药的成分是这样啊,替代品也很多嘛。"
"咦,保持这个姿势的话受力点在骨骼的这个地方麽?果然很容易受伤,长期的话会移位吧,恶~果然不是人做的咧......"
"小泽,你这张剖面图的线条漂亮过头了,毕竟画的是那玩意儿哎......"
"这个器官注解太专业了吧,那些装满淫虫的大脑看不懂的啦哈哈!"
颜芮看著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拿著撕烂的违禁书刊蹲在床中间热烈展开讨论的两人,完全体会到什麽叫无语问苍天。
根本就不会有人理解他此刻凄凉的心境。
他不禁悲从心来,深吸一口气以後,俯下身,收拾那些在易言泽看来没有任何参考和修改价值因此被忽略的书页,然後拿去,一把火烧掉。
这两个人的情形,太古怪了!
还是说怪胎和怪胎之间有心灵感应,所以彼此比较容易互相理解谈得来?
颜芮百思不解,也无可奈何。
直到晚上应以暄被指出可能得了腮腺炎。
因为睡前的偷偷凝视中,颜芮发现那张轮廓美得多半只可能出现在神话里面的脸竟然不知什麽时候变胖了一圈,伸手戳戳,立刻被已经闭眼睡觉的应以暄拿手拍开:"痛!"
颜芮又用同样的劲戳戳自己的脸,不痛。
又伸手抬起那张脸仔细观察,还为此挨了几拳。
然後易言泽被吵醒,见颜芮一边躲闪拳头一边著急地嚷著腮腺炎腮腺炎,出於病友友谊,他慢吞吞爬下床走过来。
"真的肿了。"易言泽一句话止住了粘在颜芮身上的拳头。
"体温计。"他接著简短道。颜芮立刻从床头的抽屉里找出医院发给病人自测用的体温计递过去。
38.5度。
"又升了。"颜芮懊恼地看著面前全然不觉得自己是病号的少年。真想揪住那肿得圆圆的双颊使劲捏捏,看你还当不当回事。
易言泽则在一番简单观察,又问了几个问题以後,几乎确诊,於是面无表情宣布:"腮腺炎。"
"你凭什麽下结论。"应以暄不服气盯著对方,哪怕答案在心里也呼之欲出。
"我是医生。"易言泽还是没什麽语气和抑扬地回答。
虽然为什麽易言泽居然是个医生而不像他的外表是个学生这种问题很值得一番探讨,但是颜芮还是决定不自寻烦恼。本来世界上就有很多各种各样不可思议的存在。存在既是合理,遇都遇上了如果还非要坚持常理和常识这种东西,无异於自己把自己往精神分裂里面逼。这是和应以暄相处这段时间他总结出的结论。
就连易言泽为什麽要舍身帮那个卖春少年和应以暄,颜芮也不想了。
更多的时候,常识啊常理啊这种东西其实只是一面人类拒绝去理解并且保护自己的盾牌甚至武器。
目前在第72篇

迷途 39、无敌二人组
建档时间: 12/4 2008更新时间: 12/04 200839、无敌二人组
"这麽快就出院,怎麽不多玩几天?"
杜萧惊讶地看著眼前小自己7岁的男人,东家的少爷。
"没必要这麽麻烦,那几个人呢?"
"人?"
"肇事凶手。"
"不用担心,教训过了,警察那边不会过问。"
"不要把事闹大,只要他们把医疗费用和精神损失费结清就是,麻烦你了。另外这件事跟我本身没什麽关系,最好不要因此打扰到我爸妈。"最後一句话里面,多了些平时的颜芮不曾有的冷酷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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