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搭档----夏树文
  发于:2008年1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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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谁毁了谁,谁又得到了谁
梁成晚上回到家时,家里没有开灯,他本以为张周还没回来,所以在玄关拖鞋时听见张周那声有气无力的“你回来了”时,着实吓了一跳。
搞什么鬼,怎么不开灯?说着梁成就要去按开关。
别!张周阻止了他,就让我再这么呆会儿。
梁成觉得不对劲了,他眯着眼睛走进客厅,渐渐适应了黑暗的眼睛终于发现了那个在沙发下面蜷缩的身影。
梁成心一抽,就想冲过去。你毒瘾又犯啦!?
不是,只是喝多了点酒。
呼!出口气,梁成放下心,慢慢的那人靠近,这时才看见那人身旁确实有许多东倒西歪的酒瓶。眉头皱了皱。
怎么喝这么多酒?他也坐到了沙发下的地板上,与那人肩并肩,却并不看那人,只是自顾自的点上一只烟,把视线投到远方。
张周并没有回答他,就这么把头靠在膝盖上,沉默着。
一片漆黑里只有那点微弱的烟心亮着,随时都会消失似的,什么也无法点亮,什么也无法拯救,但无法否认就是这点光亮最容易成为黑暗中匍匐着的人的希望,想依赖、想去的方向。
“今天我在‘卡罗’遇见了一对小情侣,都是吸毒的,为了我手上那么一点货,他们什么都愿意干,他们甚至愿意一起脱下裤子给我嫖。”张周感觉身旁那人僵硬了一下,却只是“哦”的一声没有说话,默默的抽他的烟。“所以我把货给他们了……”
他再出声的同时,身旁的人烦躁的底骂一声“他妈的”,把手里的烟使劲按到地上,也不管那上面铺的是上好的木地板,就这样让烟光在变形破碎中灭了,这下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了。
“那女的唇很软,男的技术也不错……”
他妈的,梁成终于受不了了,一把扑过去,掐紧张周的肩膀。你他妈的,就是要跟我说这个!?
张周这时却伸出手环住了梁成的背,把脸埋进他的胸膛,劲用得很大,抱得紧紧的。梁成差点觉得自己不能呼吸了。
“梁成,知道吗,我觉得我就他妈的一混蛋,是我毁了他们!没错,是他们自甘堕落在先,我不过是在此基础上利用他们为自己带来点好处罢了。但谁他妈的规定我可以踩着他们往上爬了?去他吗的‘一将功成万骨枯’,凭什么牺牲他们!?”
梁成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张周,其实张周说得对,他们就他妈的混蛋!没错,是他们,不光张周还有他梁成,说好听的梁成现在是牺牲小我成全大我,为了最终的胜利暂时向恶势力低头充当他们的走狗,但实际上在这飘渺的胜利来临之前他做又与一个真的毒贩有什么不同?还不是一样的贩毒害人,拿着毒资逍遥快活!
“还有,梁成,是我硬把你拉下了这趟浑水,现在谁也不能回头了……唔……”声音又被封在了嘴里,梁成不想再听张周这类似忏悔的话。是的,他们已经谁也回不了头,就不要再道歉了。再说,又怎么能说只是张周对不住他,他又何尝不是在利用张周?
唇舌火热的纠缠着,张周没有反抗,甚至比梁成更为主动。
就这么吧,把自己给他,不是因为忏悔,只是希望在一切结束后,有什么更深的东西留下……
夜还是一样的暗,没有光,赤裸的身体激烈的纠缠,颤抖的触碰彼此温暖的肌肤,耳畔没有承诺、没有表白,只有相互的喘息,证明我们还活着。


第九章:我是卧底,你信吗?
清晨的阳光从没关好的窗帘处漏了进来,照在卧室凌乱的大床上,床上两人都醒了,只是懒洋洋的不想动,赤裸着靠在一起。
“喂,还痛吗?”
张周没好气的白一眼问话的人。还问这个,你想死呀?
却哪知那人竟然傻兮兮的笑了,说:能死在你手上也不错,呵呵,这样也算生死相许了。
靠,你少肉麻!张周受不了的翻个白眼。
好,不肉麻!但说真的,到现在你该承认我们是搭档了吧,而且是同生共死,一辈子在一块儿的那种。声音里有一丝认真。
原来他还记得呀,张周心里暗叹。他撑起身子,抬头看着那人灼灼的眼,然后笑了,答声:当然。
随后又有些邪恶的威胁道:如果哪一天你把我抛下了,我就给你这里一枪,了结个痛快!
张周嘴角痞痞的翘起,修长的手指还在梁成赤裸的胸口画着圈,弄得梁成心口一阵麻痒,他左手一把握紧那只捣乱的手,右手托起那人后脑勺,唇重重的压了下去。
一吻完毕,还不急着离开,轻触着张周的唇左右来回摩擦,像叹息似的轻轻开口:是我的话,我会选择在这里打上一枪。
张周感觉梁成到支撑着他的那只右手的食指微动,敲击着他后脑某个位置,然后听见那人装出恶狠狠的声音继续道:
就像枪毙所有十恶不赦的犯罪分子那样干净利落。
张周笑了,梁成也笑了。多少是是非非,多少真真假假就融在了这笑声中。
……
人是铁饭是钢,事实证明无论是警察还是毒贩,不吃饭都是不行的。张周、梁成两人在床上磨蹭到了中午,到底还是抗不过咕咕叫的肚子,灰溜溜的下床觅食去了。
当两人挺着肚子,吃饱喝足的从小饭馆出来的时候,梁成不知从大街上哪个倒票的小贩处,弄到了两张电影票。
他扒扒一头乱发,有些局促的对张周说:呃……不知道你记得吗,到今天我们就认识整整两年了,本来我也没想怎么矫情的庆祝个什么鬼纪念日,不过……呃……其实我们就给自己放个假,今天轻松点的一块过不也挺好。反正,那个,钱也是赚不完的。你说是不?
仔细瞧瞧,这个快到而立了的大青年,居然还有点脸红。
张周望着他忍住了笑,点了点头。
可两人一进电影院,梁成就懵了,电影放的居然是《门徒》。要知道黑社会对卧底的片子一向是反感的,他这不是给俩人找不痛快吗?
好在张周看来并不在意,他卖了盒爆米花,咯吱咯吱的看得津津有味。
梁成刚要放下心来,这时身边过道上走过一对青年男女,女的就要与张梁二人差身而过时突然停了下来,一脸惊喜的看着梁成,语气兴奋的冲着梁成打起了招呼。
“学长,真的是你!?哇,好久不见了,学长现在哪上班呀?”
看到那女孩,梁成刚平静下来的心,一下又剧烈的跳动了起来。刘芳,当年警校的小师妹!
靠,这也太戏剧性了吧?卧底警察在放着卧底片的电影院里、大毒枭的面前遇见了可以揭穿自己身份的人。梁成觉得他都要哭了。但迎着张周明显好奇的眼神,他只能硬着头皮堆起笑容使劲忽悠。
“呀,是芳芳呀,几年不见又漂亮了,怎么跟男朋友来看电影?”梁成试图转移话题。
女孩听梁成这么问,脸上有些泛红,害羞的向梁成介绍:“恩,这是阿文,也是和我一届的,我……我们正在交往。”
梁成听了,哈哈一笑,说好呀好呀,然后猛地一把揽过张周,把人拥在怀里,坏笑着对刘芳说:“我们也正在交往。”说完还当着所有人的面,在张周脸颊上“吧唧”的亲了一口。
刘芳愣了一下,随后脸红得都能煎鸡蛋了。她结结巴巴的说一声:那,那……那我们就不打扰学长了!然后风也似的拉起阿文逃了。
呵呵呵,还在笑的梁成被张周狠狠的在脑门来了一拳。
你有病呀!?这里是公共场合!
张周气得搬离了梁成,做到了旁边一个坐位,脸也不再朝向梁成,但隔着一个坐位的距离,梁成仍然能看得见张周红到快滴血的耳垂。
呼,心里出口大气,梁成知道顺利过关了。于是,又死皮赖脸的向张周靠过去,又是道歉又是赔不是,肉麻兮兮的说些什么希望全世界分享他的幸福,什么和你在一起太高兴就一时冲动,什么他俩比他那对初中时的学妹学弟更相配……总之,最后张周受不了他那恶心劲,终于原谅了他。
电影快散场时,俩人又打打闹闹和好如初了,张周还半吃味的跟他开玩笑,说:这吴彦祖太帅了一看就不像混黑社会的,不过,梁成你也跟他差不多帅,帅到个初中时代的小学妹都对你恋恋不忘,你该不会也是个卧底吧?
这一问正惊得梁成不知如何回答时,他又自己接了下去:
不过要说帅,我比你帅多了,我说我才是真正的卧底,你信不信?
梁成笑了,手搭到张周肩上,头靠着头,咬着张周耳朵说:信!别说你是卧底警察,就说你是联邦探员,FBI,007我都信!
张周笑着推开了梁成,梁成没注意到,张周的眼光又一次扫过了刘芳和阿文坐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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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黑色幕布的开启
最近杰枭要进一批新货,这应该是个非同小可的大买卖,好像牵扯到了东南亚的跨国贩毒集团,连吕彪也不敢怠慢,从不主持生意的他这次竟然也决定亲自出马,而且帮里所有“哥”级的人物也都收到了随时待命的通知,就连刚加入不久的梁成也是一样。
当张周告诉他今晚11点在小矮楼后仓库接货时,梁成内心是激动的,他想不到那么快就等到了将杰枭一网打尽的机会。但有那麽一瞬间,他又是不安的,甚至有些想收拾东西跑路!并不是因为怕死,他只是有点……不敢,或者拒绝面对那一刻……大幕在所有人面前拉开的那一刻……
但是无论结果是好是坏,是成是败,是生是死,他的直觉都告诉他,无论发生什么,总之,今晚注定成为他一生最大的转折点。
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夜幕的降临。
……
那天晚饭,梁成本想请张周出去大吃一顿,什么鲍鱼鱼翅的用以践行,但张周拒绝了,他亲自下厨,只做了些清粥小菜,与梁成就在自家里吃了。
饭桌上,看着张周给自己夹菜,梁成心里像打翻了十七八个酱缸,什么滋味儿都有,又甜又苦、又酸又涩。终于再也吃不下了,别扭的起身。
张周也没问什么,只是跟着起身,收拾了碗碟走进厨房。
从厨房里传出了哗哗水声还有张周的声音,他说:去洗个热水澡吧,那样你会舒服些。
一瞬间,梁成觉得张周可能是什么都知道的,所以才能那么平静。但一下他又摇摇头对自己这个想法感到可笑——这怎么可能?
梁成拿着换洗衣服进了浴室,在这个小小的密闭空间里,不用面对张周,他才能真正的静下心来思考问题。
梁成曾想过这批毒品会走的路线,吕彪这个人本来就低调,加上杰枭刚内讧完,他原以为吕彪必定不会张扬,水路是最好的选择。但没想到最后地点竟然定在了小矮楼。
对于这个小矮楼梁成可是记忆深刻,那里正是当初他被假警察狂揍,也是他第一次进入杰枭的地方,它是杰枭的一个秘密分部。吕彪把地点定在那里也真够大胆的,不过想起杰枭一贯的嚣张作风,又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合理的。再说,警察也不可能想到杰枭竟然大胆到直接在自家门口交易。这么看来,这到也不失为一个聪明主意。
想着,梁成就翻出了手机,又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张新卡,插进手机里。拨通了一个号码,铃声只响一下,他便挂断了,看着表整整间隔两分钟时,他又拨了一次,再挂断。
然后再给这个号发一个消息:准备,今晚23点,小矮楼后仓库。
想想,不放心,又加了一条:先按兵不动,等我进一步消息。
发完便把卡拔出来,掰碎了冲进下水道,之后再给手机换上自己在杰枭用的卡,一切OK,这才开始洗澡。
水流从上方冲刷下来,模糊了眼睛,浴室里的镜子也一片朦胧,梁成忍不住伸出手在那片朦胧中写下一个名字,再看着那名字又慢慢的被水汽模糊掉。
他对自己说:梁成别再胡思乱想,今天就是一切的结束。
……
晚上八点,梁成、张周一块出了门,和往常一样,两人一个开车往城东,一个往城西,走了不一样的道,但两人都清楚他们会在同一个地点相遇。
头顶的天空,乌云压境,呵,真是个好天气。梁成一边把车开进小矮楼院里,一边笑着想。
不知怎的,今天小矮楼上没有一点灯光,不,不止灯光,就连人气都薄得可怜。梁成皱着眉头下了车,疑惑的向小矮楼前进。
等他走到近前,才看见黑暗中走出一人迎向他。
“成哥,车钥匙和手机留下,谢了。”来人正是当初 “不打不相识”的阿青。
“啊?”梁成冲口道,心忽然一沈。
“彪哥吩咐所有人都要把和外界的联系切断,不好意思,成哥。”阿青为难地道。
“应该的,应该的。”梁成从裤兜里掏出手机,连同手中的车钥匙一并交给了阿青,简直郁闷得呼吸困难。“车还停在院里没来得及入库,你……”
“成哥哥放心,你的车就放在哪里都行,反正等下另有车来接……麻烦你转身。”阿青收起了钥匙、手机,又笑道。
“啊?”梁成更大声,更不解地看著他,心中揣度着另有车来接?接他到哪里?交易地点?莫非交易场所不在小矮楼?否则为什么还要另派车过来。
“不好意思,成哥,还需要搜一下确保……”阿青无奈的说。
果然!看来他身上没装窃听器真是个聪明的决定。不过吕彪还真是有够多疑的,但是他是就对我一人还是对人人皆如此?梁成疑惑地想,如果还怀疑我,为什麽还要用我,或者应该干脆做掉我!或者这一次仍然是在试我?
不不不……他现在怎会有这种闲心……梁成摇了摇头,哦!莫非他在利用我散布假消息?
更深的黑暗处立著另一个男人,看年纪与吕彪相仿,左脸上有一道深深的伤疤。这人梁成也认得,或者说在道上混的没人不认得他——龙飞!当年杰枭的第一打手。似乎是吕彪现在真的信不过身边人,这一次竟然还动用了从前一起混的兄弟。但是为什么?
顺着梁成的视线看过去,还在给梁成搜身的阿青坏笑着凑近梁成耳边,小声的为梁成解惑:“听说上头发现咱们这儿可能有条子混入,现在彪哥谁都不信了,但又不得不用人,这不,才把当年的老伙计都叫上了,以防万一保命用。”
听他这一说,梁成一身冷汗。该不会是自己暴露了吧?还是说除他外还有别的卧底!?
“成哥,这边。”龙飞看到阿青细细的搜了梁成全身之後,才开口道。
梁成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地紧随在龙飞身後,生怕错後了一步,在这一片漆黑中再也难以找到他的踪影。路过了小矮楼后仓库,男人却不停步,仍旧径直向前。
“哎?”梁成低呼了一声,心忽然狂跳了起来,“飞哥,这是去哪里?是不是走错了?”该不会是真查出了我的身份,找个僻静地方把我做了吧?他暗忖道。
“成哥你放心,就是这条路。彪哥在等著你呢。”男人笑道。
“不是说小矮楼后仓库吗?”梁成迟疑不前。一步走错,小命就没了,他再大胆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哈哈,”男人见状笑了起来,“小矮楼是说给所有人听的,现在是非常时期,彪哥不得不谨慎些。”
靠!真他妈是假消息!梁成心中的感觉无法形容,这一次吕彪如此大费周折看来他真的要做一件大买卖,需要想个办法跟王姐他们联系才行……还有张周,到现在还不见他身影,怕是也另外接到消息到别处去了吧,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不过现在想这些还有什麽用?如果吕彪只是利用我散布假消息,那现在就是做掉我的时候了。
梁成又看了看黑沈沈的天幕,此刻是否应该转身就逃?但如果吕彪不只对他,而是对所有手下都这麽谨慎,自己一逃岂不是自爆身份,前功尽弃?
他的五指忽松忽紧,心中七上八下。算了,他咬了咬牙,如果逃走最後终究也是死路一条,不如死在吕彪手中还干脆些!
不多时,龙飞带著梁成来到了一条偏僻的小道上。再从衣兜里拿出一块黑布就要给梁成的眼睛蒙上。
“你这是什麽意思?!”梁成冷冷地道。
“少安毋躁,少安毋躁。”男人笑了笑,“彪哥总不会无缘无故害你吧,成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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