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向北向北----北都1860[下]
  发于:2008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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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福、禄两位仙翁见寿仙翁叩齿不清,笑着上前,还未答话,也指着小鲤张口结舌。
呼煌瞧着奇怪,以为小鲤与东海三仙有什么过节,赶紧上前拉着小鲤要给三仙赔罪,慌得三个老头连连摆手。
敖承光在旁边也看的蹊跷,朝三仙拱拱手道:"不知这位小仙哪里得罪了三老,我立刻叫他赔罪,三老念他年幼无知饶了他这回罢。"
谁知三位仙翁愈加惊讶,转身朝众仙作了个罗圈揖,急急道:"今日家中有事,款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见谅。"
众仙见三仙翁忽然了逐客令,还面带惊惶之色,又见小鲤实在面生的很,内里除了几个年长的觉得小鲤一双滴溜溜乱转的眼珠子熟悉之外实在是认不得。于是纷纷说了句客套话,走的走散的散转眼消失干净。
三仙这才战战兢兢的转过身来,不放心似的,纷纷狠狠的看着小鲤,似乎要把人都破开来仔细验看,半晌,禄仙翁才干笑道:"这位小仙......"
小鲤猛地上前,一把扯住禄仙翁:"你认得我?!"
"小鲤,还不放手?"呼煌见小鲤神情激愤,赶紧冲上去隔开两人。
福仙翁干笑了两声道:"不妨事,不妨事。"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呼煌静极思动随敖承光下界来,又碰巧来了东海,再碰巧将小鲤也拉上。一个未成形的小妖,就把三仙翁惊的神色紧张,说是老眼昏花,可这天大的白谎说来谁信?里面必定别有隐情。
也该他与小鲤前缘未尽,一时间福至心灵,隐约明白些什么似的,茫茫云雾将散未散正是加紧吹风的大好时机,于是端端正正朝三仙施了一礼道:"三位仙翁认得小鲤?"
寿仙翁忙道:"不,不,不,不认得,不认得,老朽花眼认错了人,认错了人。"
"哈哈,既然不认得,那我兄妹几人也不打扰,这便回去了。"
"好说,好说,座首慢走。"

出了蓬莱仙岛,呼煌站在云头上仿佛没事人一般,和敖承光东拉西扯,闲话家常。没多时,便到了水晶宫入口处,呼煌道:"承光,三哥宫中还有些事务要处理,今日便到这里吧。"
敖承光只道呼煌被三仙胡乱一闹失了兴致,也不解释,笑了笑回转不提。
余下三人顺风驾云,转眼又到了洛水上空,呼煌也不再措辞隐瞒小鲤,只说道:"小鲤,我与小妹有些事,须得去南海一趟,你先回宫吧。"
小鲤干脆地应了一声,拨转云头破浪而下。
甄宓见小鲤走远了才道:"三哥,你......"
"走。"呼煌说着一拉甄宓,便真往南海而去。
"三哥,这去南海做什么?"
"只管走便是,小鲤鬼精灵一个,在后头跟着呢。"
甄宓也不回头,闻言会心一笑,偕同呼煌加了速,往南海风驰电掣而去。
小鲤果然跟在后头,一路也到了南海。
呼煌也不回头,拢在袖中的双手略微一弹,一方黑白分明的铜镜被隐去神光嗖忽坠至海面,化为一座岛屿渐渐成形显现。
云雾渐渐消散。
"下去。"
"这是什么?"
"太极图。"呼煌嘴角微微一动,低声道:"不将他困在里面,如何骗的过他?"
甄宓明白过来,只是掩着袖低笑不说话,转眼三人一前一后都进了太极图。
却说这太极图原本是道宗九华真人的宝贝,以两仪为基,八卦为辅,借一股玄牝之气坎离交混,只要深陷在内,幻象纷纭,想什么便有什么,连天地都颠倒,就算是九天玄女卦都不定能卜不准,何况小小一个未成形的妖精。
按理道,如此精妙的神物,本来镇在九华山,被九华真人宝贝的命根子,却不知为着何事,竟白白送与呼煌,派在今天的用场上。
甄宓担心道:"三哥,这太极图连小妹都看不透,只怕小鲤莽撞,万一......"
呼煌拍掌笑道:"好糊涂的小妹,莫说太极图在我手上,已行法将一众死、杜、伤、艮等门悉数关闭,何况他被我刻意引进兑门,至多能闯进隔壁震门,想翻浪子都难!再说有我在,只要魂魄不散,我也能再练出个活生生的小鲤来。"
可叹呼煌夸下海口,甄宓不明就里,这才闭了口。
两人隐在暗处,见小鲤左顾右看渐走渐远,终于误入歧途。呼煌这才一拉甄宓,除了太极图,依旧是块灰蒙蒙的镜子收进衣袖,折转云头往东海蓬莱仙岛而去。
三仙见呼煌去而复返,知道麻烦来了,慌得一声招呼,分三个方向便逃。呼煌也不着急,只朝寿仙翁追去,一把抓住道:"寿仙翁,何事惊惶啊?"
寿仙翁呐呐道:"无事,无事。"
"无事那便听呼煌说两句。"
"啊,有事,有事!座首好座,我去去就来!"
甄宓笑道:"这也不是上天报备的时辰,仙翁要去哪里?"
寿仙翁转圜不过,长叹一声道:"座首,我也知你想问我何事,但此事攸关生死,我也不敢胡言,座首便不要为难老朽了吧。"
"如何攸关生死?"
"这,这,哎,座首是当局者迷,我当真的不敢胡言,座首见谅,见谅!"寿仙翁说着一扯袍袖,叹着气走远了。
甄宓见这唯一的一条线索也断了,也是无可奈何,问道:"三哥,如今又找谁问去。"
"三仙既然知道,便必定还有旁人知道,反正日长无事,慢慢来。走,回去!"呼煌说着一拉甄宓循原路又来到南海上空,太极图晃眼还是座郁郁葱葱的小岛,呼煌只将生门洞开,两人这才隐身水波之间,静等小鲤出困。
谁知左等右等,小鲤死活也不出来,呼煌心焦不耐道:"我去看看。"
说着两人便进了图。
"小妹,记得抱元守一,不要贪看风景,否则一念生万念生,你想什么便来什么。"
甄宓点点头,紧跟在呼煌身后凝神静气。不多时便见小鲤痴痴呆呆站在前头,甄宓连奔几步还未喊出口便被呼煌一把抓住:"看清楚!"
眼前幻影渐渐消失。
甄宓不由得脸皮一红,知道受幻想引诱出乖露丑,再不敢乱想。
呼煌循着阵法空隙带着甄宓左奔右突也不见小鲤人影,不由奇道:"他去了哪里?"
"难道陷进了死门?"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呼煌赶紧拉着甄宓又将众门一一寻了个遍,始终不见人影,连魂魄都找不到一丝。甄宓再顾不得矜持,连声呼喊不停。
前前后后大半个时辰过去,两人终于垂头丧气出了太极图,各自回转。


环中世界
传闻当年盘古一斧头劈开混沌,遗下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处处贪天地造化夺日月功劳,隐在十丈软红之中,无迹可寻。
除此之外,更有一处人间仙境,名为环中世界,便是小鲤今日失陷的地方。
太极图以两仪为基,八卦为辅,自成一统,阵内日月星辰山川河流一应俱全,修道人若道基不纯,到了时辰还自知无力避开天劫,便可躲入太极图缓一缓危机,从头再来!所以这太极图不啻是件颠倒阴阳直追过去未来的好东西。当初九华真人将太极图输于呼煌,简直比挖他心肝还难受!一时猪油蒙了心子,没将太极图全部奥秘相告,呼煌一时粗心,以至于弄出个鸡飞狗跳的场面。

再说,呼煌揣着太极图回了大光明境,心头实在歉歉不安,干脆又进去查探了一番,左右仔细找了个把时辰,终于才死了心,瘫倒在椅子上发愣。
忽然又扬声喝道:"来人,来人!"
门外值守的宫人见呼煌面色不善的回转,无不小心伺候,猛听见呼煌唤人,两个耳尖的更是连滚带爬奔进来。
"去将太极图的籍子取来。"
底下一人闻言,赶紧去叫守宝库的仙官。
不多会,一个童子模样的人赶到跪在下首。
"去将太极图的籍子取来。"
那值守宝库的童子闻言,仿佛见了鬼似的说不出话来,楞了半晌才战战兢兢道:"太,太极图?座首明鉴,宫中没,没有太极图的籍子。"
"如何没有?"呼煌气的一拍桌子喝道:"还是你玩忽职守弄丢了籍子?"
"座首息怒,座首息怒,宫中的确没有太极图的籍子!"
那童子吓慌了神,膝行几步道:"座首,宫中确实没有这件......"
"难不成还是我诓来的不成?!"
底下三人见呼煌怒不可遏,顿时息了声不敢在接话。
呼煌念着小鲤失踪,只怕万一有个好歹,没地方买后悔药,这太极图分明时刻揣在身上,如何会不是自己的?心中念头风车似的乱转也理不出个头绪,只恨恨地指着三人喝骂!
可怜三个冤大头凭白惹来一顿臭骂,还被赶出宫去服苦役,真是冤枉到了家。
约摸大半个时辰,呼煌才渐渐消了气,支着肘暗忖道,这太极图难道真不是大光明境的东西?先前冒出一个来历不明的镯子,如今又来个太极图不是自己的,也不知这宫中还有多少东西不属自家!当真可笑的很!
......
难道小鲤道行浅薄,太极图威力无穷,竟连魂魄都被吸化了?
不对!若真如此,自己定能察觉,图中各门埋伏未动,决不至于如此。
难道小鲤误打误撞自己逃出来了?
也不可能!太极图在自己身上,掏出个人来哪有看不见的道理。
难道小鲤发觉,故意躲着自己撒气?
按理看见自己和甄宓苦苦搜寻,再大的气也该散了啊。
......
呼煌左思右想,直急的舌头打泡,眼角生疮,偌大一座殿堂,没一个人敢近身相劝。

而小鲤。
前脚踏进太极图,后脚就迷失了方向,只觉处处透着古怪,只道是这岛屿主人施的禁法,轻易不放人进出。先耐着性子等了好一会。想着再怎么也有小半天了吧,果然就看见金乌西坠,银盘高挂。
再等等,心头翻起敖永那厮的模样,敖永就真的冲来,两人一通乱打,敖承光也赶来,帮着敖永对付自己。
不多会,甄宓,玉枫华,呼煌等人尽皆赶到,玄元子来了,龟爷爷来了水玲珑拖着一身金红珊瑚枝丫也来了,哭骂的,帮衬的,看热闹的乱七八糟一团......小鲤这才醒得多半是自己误闯法阵,被困住了,眼前一切多半都是幻象。赶紧静下心来,果然,众人虚影才渐渐消散干净。
小鲤不明阵法,也不敢再乱闯,枯坐半宿,又起身来试探着往左边靠去。
脑中隐隐泛起一些断章片语:......左三右七......九坐中宫一四为肩......坎离交汇龙虎阴阳......
这又是什么?
小鲤心头窜起的文字竟铁画银钩出现在不远处,一眼望去清清楚楚。右手不自觉的摸着左手腕的镯子思索。
刹那间,梦中那男子便出现在自己眼前。
"没想到你我还能在这里见面。"
"你是谁?"
"呵呵,人间呆久了,果然连灵性都丧完了!"
"少跟我装神弄鬼,你到底是谁?"
"你连九宫八卦都忘了,还想化形?!只怕是做梦罢了。"那人粗略取笑了小鲤几句,身影忽然一阵晃荡,仿佛水中环境涟漪轻摆一般,连话语都震颤起来。
"你怎么了?"小鲤虽不知眼前男子善恶,好歹在梦中也见过无数次回,莫名便有好感。见那男子似乎痛苦的感觉连忙关心。
"这太极图果然厉害!"那男子的身影轻闪了几闪,重新凝集,却不再似前番看见的那么清晰,语气也急了起来:"我不过残魂一缕,今日仗着‘环中世界'便利与你相见,已经耗费甚巨,你只管往北走,就能出去,我们,我们有缘在聚吧。"
话音刚落,那男子终于消失在薄薄的雾气中。
小鲤又唤了几声,始终无人答应,既然困在阵中也实在没法,便按着那男子的指点屏除杂念往北而行。不多时,就转到一处山峦凹角处。抬眼望去,山巅矗立着一座广大殿宇,门口赫然便是梦中所见的十三根金银二色的柱子。
小鲤惊道:"这不就是......"
梦中所见的殿宇。
小鲤一阵欣喜,没想到真能亲身看见!一提气跃上山巅,放眼望去,四周山岳此起彼伏,蔚为壮观,但相形之下,自己所站的山峰更加辉煌。自半山腰起,黄白红三色宫殿依山而建,鳞次栉比仿佛一条蜿蜒巨龙一直盘旋到自己脚下。
心头什么东西仿佛小鹿般乱撞就要破禁而出!
--拉康嘎波?!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词汇出现在脑海中--拉康嘎波。对,就是拉康嘎波,自己所站广场前的纯白宫殿就是‘拉康嘎波'--万圣护法白殿。
法座上,一个年轻男子模样的雕像,头戴化佛宝冠,四臂各执法器,结跏趺坐于兽座莲台,头生三眼,一目纵立额中。其他还好说,尤其一双眼睛竟与小鲤仿佛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抿紧了唇,神色沉稳安详些。
如何这般熟悉?小鲤暗忖道,不由自主的上前几步,赫然见那造像一臂握住的法器和自己手腕上戴的镯子一模一样,心头更是惊惶不定。
昏沉大殿,四周断续传来‘啪嗒、啪嗒'的声响。
"什么人?!"小鲤喝问着四处查看,那声音便又消失。
放眼望去,殿内佛陀造像、传记彩画多不胜数,画风尤为旷达豪迈,颜色更是厚重,完全不似平日里看见的那些中原画像。
再往下继续看,淋漓尽致地展现着阿鼻地狱之苦,各式刑法跃然而出生动形象到了极点。边饰则是一长排数十百位裸空行母,妩媚优雅,仪态万方,无一雷同。小鲤‘哎呀'一声,赶紧偏过头去,原来那数十百位裸空行母竟身无寸缕,下腹间一根玉茎自然垂落,连私处都看的清清楚楚!
"这是什么鬼地方?!"小鲤不由得低声咒骂着奔出大殿,不觉又来到另一座殿宇前。头顶匾额上蚯蚓般阳刻了一行字,根本认不得,嘴却不由自主的念出意译之后的中原文字:"大无量护持度母殿。"
迷雾是越发的浓重了。
只见小鲤到一处就隐约认出一处,仿佛前世今生似的解释不清。干脆抬腿迈进殿宇。此处与先前的白殿又有不同,一尊尊颜色各异,仿佛南海观世音的造像,排列有序地立在大殿两侧,只是面目间多了些凶恶之色,不似普度慈行。当头一位更是全身漆黑,盘腿跪坐,一手曲张胸前,持了个海螺似的法器,一手昂然高举,紧紧握住根硕大的阳具。面带微笑,盘发赤足,袒胸露乳,私处只微微挂了几串琉璃璎珞遮挡。
"这到底什么什么地方?是人是鬼都给我滚出来,休要故弄玄虚吓唬小爷!"
朗朗的喝问声悠游传开,四野一片宁静肃穆无人应答。
若是呼煌在,说不定还知道这是什么所在,我还是先走为妙吧。小鲤见这里处处透着神秘,撒腿便奔出度母殿。
凝神静气,往北走,往北走。
小鲤喃喃告诫着,辨明方向,也不再贪看那些殿宇,驾上云便往北边赶去。
只可惜小鲤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在这‘环中世界'竟动用术法,太极图生出感应,立刻调转方位,变北为南,小鲤越往北走,离正确方位就越远。
茫茫宇宙,何处是归处?


脱困
再说呼煌,闷在宫中坐立不安,忽然察觉太极图内阵法波动的厉害,赶紧分神查探,就看见小鲤驾着云左奔右突,冒冒然像个蒙头虾子似的。心头终于安定下来,探身入内,一把抓住小鲤,也不说话,一转眼便出了太极图。
"果然是你搞的鬼!"
呼煌见小鲤倒打一耙,奈何心头高兴多过于生气,也不与他争辩,只笑道:"我若晚来一步,你便闯进死门,还能站在这儿与我说话?"
小鲤指着呼煌兀自拿在手中的太极图气道:"你为何将我诓到南海,又装进你这劳什子的东西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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