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向北向北----北都1860[下]
  发于:2008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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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鲤道:"若要寻短见,何必等到今天,放心,我没事的,你回去吧。"
玉枫华心头也着实担心他阿爹,又细细的告诫了几句,才慢吞吞的走了。
玉枫华刚走,甄宓便从旁边追出来,轻声安慰道:"跟我回洛水吧。"
"我不去!"
"敖永心有忌恨,说不定便在半道上等着你呢,你便不为呼煌着想,也为自己想想啊,要找他报仇便把自己本事练好了再说。"
小鲤僵持不下,被甄宓半推半就的拖着走了。呼煌这才现身出来,看着小鲤的背影,苦笑一声,回转不提。



洛水宝枕
洛水里景物依旧,人却变换。
小鲤住在洛水,一颗心却早已飞去了大光明境。原以为静心修持,能把呼煌忘了,原来只不过是放在心头,年生日久刻意不去注意而已。
情关一旦宣泄,就再也把持不住!
小鲤整日趴在栏杆边,望着水府外一举一动,心心念念着呼煌赶来,便不为旧情,说说话也好。甄宓见小鲤自从进了水府便没说几句话,知他为情所困,变了性情,也不多劝,只是默默在旁看着。

这日,小鲤又被那梦魇惊醒。
甄宓见小鲤摸着手镯不说话,只道他又在想念呼煌,便打趣道:"小鲤在想什么?"
"甄姐姐与呼煌认识多久了?"
甄宓见小鲤忽然这么一问,楞道:"你问这做什么?"
"我就问问而已,姐姐不说便算了。"
"我与他?总有一两千年了吧。那年若不是三哥帮忙,我还不知要......算了,陈年旧事也懒得说它。"
小鲤隐约知道甄宓与黄河水伯有过些旧情,见甄宓不说,也不多追问,只觉着左手腕问道:"姐姐知道这镯子吗?"
"如何不知,这是呼煌的旧物。"
小鲤一急,凑上去抓着甄宓的袖子一叠声的追问:"难道不是他从别处得来的?"
"这是什么意思?"甄宓见小鲤问的奇怪,脸色一变,强笑道:"小鲤在哪里听来的?"
"不,不是哪里听来的,我就随口问问而已,甄姐姐别多心。"
甄宓见小鲤有所隐瞒,抓了小鲤的手道:"小鲤若认我这个姐姐,便说说,难道还信不过我吗?"
"这个,这个......"
"若不方便,就不说了吧。"甄宓见小鲤欲言又止,挥了挥袍袖,起身欲走。
小鲤赶紧拉住甄宓道:"这事,说来也蹊跷,我,这,也是在梦里知道的。"
"梦里。"甄宓闻言笑道:"梦里可不做准!"
"可这梦三番五次的就来烦我,也不是做了一年两年的事了。"
"哦--"
小鲤见甄宓也不是外人,便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个大概。甄宓听完,也觉有趣,暗道,莫不是他们两人真有些不可知的渊源?说着奔进后殿,抱来一个玉枕头笑道:"小鲤不妨枕着它睡一觉,看能不能把你梦中的人看清楚,问明白。"
"这是什么宝贝?"
"回梦枕。一点玩耍的小玩意,吃穿不得,枕着睡觉倒好。"甄宓淡淡说了两句。其实连她自己也不甚明了这‘回梦枕'的奥秘。当年上任洛水,黄河水伯知她受前生情孽困扰,功课不济,巴巴送来的贺礼。只说此枕擅能查究过去,凝神静气。平日里甄宓也只将它放在床头安眠,‘六贼'无隙来扰,渐渐平静下来。
小鲤接过枕头,看了甄宓一眼道:"若真能问个明白就好了!"
其实甄宓也拿不准,又说了几句才自去了。
小鲤抱着那枕头也来了兴致,左右无事,干脆倒在榻上,昏昏睡去。
......
"你到底是谁?"
那男子隔着层雾纱,一双眸子晶亮出彩,朗声笑道:"你当真不认得我了?"
小鲤往前紧追几步,那男子却机警,见小鲤追来,顺着风往后一飘,遥遥站定:"你不认得便算,我走了。"
小鲤见那男子要走,急道:"你别走!我有事问你。"
"何事?"
"你认得这镯子?"
"当然。"
小鲤见那男子要走,随口胡扯道:"大光明境的东西你如何认得?"
"你莫来激将我。这东西原本就不是大光明境的东西,呼煌代我保管几年,如今给了你,也算是物归原主吧。"
"物归原主?什么意思。"
"到时候你自然知道了,这一世你尽耍小聪明借着个枕头与我会面,不会只是想问问我的来历吧。"
"你整日缠着我,我自然要弄清楚你是谁。你不来扰我,我便不追问你。"
"那好,将镯子还我!"那男子似乎也动了气,一近身竟将小鲤手腕上的镯子捋下,揣在怀里,转身消失在雾气里。
小鲤又气又急,见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连镯子都失了去,跳着脚骂道:"你是什么人,将镯子还我!"
......
"将镯子还我,快还我!"
"小鲤,什么事?"甄宓在后殿听见小鲤吵骂,赶紧追了出来。见小鲤闭着眼双手兀自挥舞着,神情焦急。忙推了推他:"小鲤,快醒醒,出什么事了?"
小鲤昏昏然睁开双眼,往左手一模,镯子还在,这才安了心:"我梦见那人了。"
"如何?"
"几句话不对,他抢了我镯子便跑,我追不上。"
甄宓笑道:"这镯子不是还在吗。"
小鲤低头摸到镯子才放了心。
甄宓又迟疑道:"那梦里的男子......"
"他竟然说这镯子不是大光明境的东西,还说什么物归原主,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难道这镯子还是我的不成?!
甄宓拧紧了眉头,思索半天,才缓缓开口道:"这事也的确蹊跷,你可看清楚那男子模样?"
"没有。"
"他还说了什么?"
小鲤苦苦回忆着,终于摇摇头。
"不如问问呼煌。"
小鲤见又要牵扯出呼煌,心头喜忧参半,只呐呐道:"姐姐说如何便如何吧。"
"好!那我们这就去找他。"
小鲤见甄宓不忧反喜,笑逐颜开的出了门,心道,这媒婆做的真是贴心!人却不由自主的跟了出去。

待到了大光明境,见了呼煌,说了前因。呼煌也纳闷道:"我只知此物功用,是否是我大光明境的东西连我都不大清楚。"
小鲤奇道:"如何连你都不清楚?"
呼煌尴尬地笑了两声,望着小鲤道:"一千五百年前便有了它,至于它从何处来我也不知。我也不是没查核过,这镯子宝光内敛,想也不差,那段日子我走遍九天四海也没问出这东西出处,没奈何便收在身边,后来便给了你。"
"竟然真不是你的东西。"
其实早年间将镯子收在身边,总莫名的荡漾起阵阵情愫,仿佛旧日熟识。直到给了小鲤,才渐渐忘却。如今小鲤旧事重提,才又勾起回忆。
甄宓忽然急道:"三哥,你还记不记得一千五百年前的事情?"
呼煌低头想了会儿,摇摇头。
甄宓见呼煌摇头,自顾自屏退一众宫人,低声自言自语道:"我也不大记得一千五百年前的事了。那几百年的岁月,难道被鬼吃了?"
甄宓此言一出,呼煌也是一惊,细细想来,果然不错,那几百年的岁月一片朦胧,想破了脑袋也回忆不起分毫,反而一阵疼痛难忍。
"三哥,你怎么了?"
"不妨!"呼煌直起身来,若有所思。猛然间一把抓住小鲤的手告诫道:"此事千万不可对外胡说,否则连我都不一定保不住你!"
这些年来,小鲤饱经情事,心性也安稳不少,见呼煌还如以前那般对待自己,也不挣扎,淡淡道:"我自然知道,你还当我是当年无知顽童吗?"
呼煌也不见气,点了点头道:"此事我自会注意,小妹,你也莫对外泄露。"
甄宓见呼煌说的认真,赶紧点头答应。只因大光明境比不得别处,甄宓位列正神还好说,小鲤却不方便。于是,三人又干坐了会儿,甄宓才带着小鲤走了。


东海三仙
这边前脚刚走,后脚敖承光便来。
呼煌心头念着刚才议论之事,略微招呼了一句,任由敖承光自己坐着。
"三哥在想什么?"
"没。"呼煌暗暗算了算时间,那时还与敖承光刚刚结拜不久,只怕问也是白问,干脆支了个借口敷衍过去。
敖承光也不为难,今日上门,本就是算好了日子来的。
原来呼煌回了大光明境后,因为被贬,境内事务一直无人打理,全积着等他回来。前几日听老龙王无意中说起呼煌终于上了回朝堂,递交报备,知道呼煌总算是抽身出来了。赶紧找上天来,笑道:"三哥忙过了吧。"
"恩,忙过了。"
"这几日东海蓬莱仙岛避过天劫,重新开府,不如我们去逛逛?"
呼煌掸掸袖子道:"如今却走不开,承光自己去玩耍吧。"
敖承光早已料到呼煌要推辞,只将心头打好的腹稿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倒出来:"我知三哥心有所属,承光也不会再无赖纠缠,只是,难道你我连兄弟都做不得了吗?想当年遨游天下,肆意快活的呼煌难道死了不成?"
呼煌被敖承光一抵,实在找不出借口,只得笑道:"好,一连忙了好几十年,我便偷一回懒,出去耍耍。"
"这才是我的好三哥!"
"不如,把小妹也叫上吧。"
敖承光高兴到一半,心头爱火正要燎原,被呼煌抽冷子一瓢雪水浇的干干净净,连点渣子都不剩,直冻的脸抽筋!结结巴巴道:"那,那,好,好吧。"
呼煌微微一笑,衣服也不换,径自领先出了大光明境,往洛水而去。

转眼,四人偕同驾了云已来到蓬莱上空。
敖承光亲热地拉住小鲤道:"你看,这便是东海蓬莱仙岛,今日开府,必定热闹的很。"
小鲤拿余光撇了一眼呼煌,又看看敖承光道:"是啊,必定比碧波潭热闹!"
甄宓见两人分毫不让,赶紧拉开小鲤道:"莫与他胡闹,跟着姐姐,人多莫走丢了。"
四人说着已按落云头,蓬莱门人见东海太子和着大光明境座首驾到,还有个天上人间数一数二的美女洛神,赶紧分两路,一边通报,一边迎接。
小鲤口头上不服敖承光,心里却惊讶无比,只见这汤汤东海,茫茫宇宙,放眼望去竟看不到边!岛上林木茏葱,奇花闪灼,又见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暗道,满山陡峭,该有个平坦地势吧。正想着,一路深看,就见林木葱茏间,一片飞楼插空,雕甍绣槛,恰好就隐在山坳树林之间,果真猜准了!
想是蓬莱开府,百年难遇,来贺的神仙道人不计其数。半空中飞来的,水底下钻来的,凭空冒出来的,走马灯一般。热闹的跟人间唱大戏一般。
这边小鲤正天马行空地想着,就见一个白胡子老头,脸泛红光,拄着跟鹤头杖哈哈笑道:"座首光临,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呼煌打了个哈哈,赶紧迎上去客套。
甄宓悄声给小鲤说道:"这是寿仙翁,另外还有福、禄两兄弟,想是在忙,没得空过来招呼。"神色间,多是一片豪情。
小鲤也知呼煌来历不凡,只扁了扁嘴不答话。
寿仙翁又与敖承光,甄宓客气了几句,才去了。想来敖承光常来常往,也不陌生,径自拉着呼煌来到一条掉水楼瀑布前,吩咐值守的童子搬来几样蔬果佳酿,边吃边聊。
不多会儿,三个神仙老头纷纷骑鹿乘鹤赶来,围着呼煌说长道短,硬是拉去大殿,说是怠慢不得。
小鲤跟甄宓在后头看的心焦,还以为是来骗顿吃喝,顺些礼品回去的,没想到自己不怎样,呼煌却成了重点,没奈何只得远远的跟着进了大殿。
眼见又是一阵客套。呼煌敖承光两人陀螺似的左转右转,拱手陪笑脸,这位是星君吉祥,那位是仙官万福,哎呀,没注意,您也来了......甄宓与小鲤坐在角落里自嘲的一笑,干脆闭了眼又吃又喝,塞的滚瓜肚圆。
一通繁文缛节告完,又是游山。众人只说蓬莱新近开府,风光必定又胜一筹,须得看看,于是一干仙人袍袖轻挥,哗啦一声响,走的干干净净。
小鲤见呼煌又被拉走,问道:"甄姐姐,这是蓬莱仙岛?"
甄宓明白小鲤话中有话,也轻笑一声,掩袖答道:"或者走错了路,这是人间宰相家呢。"
两人相视一笑,往日嫌隙顿时烟消。
小鲤又道:"我等不耐烦了,甄姐姐等等他们我先回洛水了。"
"那呼煌回来不见你,不找我闹吗?"甄宓见小鲤要溜,将脸一唬:"要走你自去与呼煌说,莫找我传话!"
"......"
甄宓见小鲤又不搭腔了,笑着一拉他:"走,这蓬莱仙岛我也曾来过一次,如今重新开府,风光必定又大不同,我们去耍耍?"
小鲤坐的烦躁,见甄宓如此一说,想着去见识见识也好,于是率先走出门去。随便拉了个童子问清道路,云也不驾,慢慢悠悠的往山坳葱茏处逛去。
一路亭台楼阁,非晶即玉,檐角铃铛被风一吹,便叮当作响。远远的又是座牌坊,光彩夺目,上头四个金底红字隐约写着什么。两人目不暇接看不过来,只是不住赞叹,再往里走,又出现五座连环相扣的宫殿,作梅花形矗立地上,被金乌一蒸,荡起阵阵冷焰逼人眼目。
"到这里才见点仙气。"
甄宓见近日来,小鲤说话越发老成,只是一张俊脸分明稚嫩的很,十分不称,于是笑骂道:"人小鬼大!难道真的收了心?"
小鲤脸皮一红,看着那牌坊念道:"大罗仙山。"
"上古文字你也认得?"
小鲤一张脸红的更厉害了,低头道:"我哪里认得上古文字,胡乱说的。姐姐莫信。"
"那更厉害拉,一猜便对,姐姐可得跟小鲤学学。"
"甄姐姐尽管取笑我便是。我不与你计较。"
"哦--"
"甄姐姐待我极好,我自然不与姐姐计较。"
甄宓见小鲤如此一说,连忙打蛇随棍上:"我家三哥待你也是极好的,你也不要再与他计较了吧。"
小鲤见甄宓句句不离呼煌,再接口的话不知道还要说出什么来,赶紧就此打住。
甄宓闲闲地一转身,浮光掠影似的飞身跃上屋顶,柔声唱道:"人生愁恨何能免?销魂独我情何限!故国梦重归,觉来双泪垂......"
小鲤愣愣听着,只觉甄宓唱的清幽婉转,只是词句之间哀怨无比,仿佛是在影射自己,心头一酸,险些哭出来。
这边正惆怅着,便听见前头林木茂密处闹闹哄哄,原来游山的众仙也转到此处来。躲已是来不及了,甄宓赶紧飞身跃下,拉了小鲤上前见礼。
小鲤低着头缩在甄宓身后,闷声不响。就见呼煌道:"小鲤,过来见过东海三仙。"
"小鲤见过三位仙翁。"
寿仙翁呵呵笑了一声道:"洛神自是无话可说,连门下弟子都清俊飘逸,出尘的很呐。"
众人也是一阵恭喜之声。
甄宓见寿仙翁老眼昏花,乱说一气,正待解释,敖承光抢着说道:"这位可不是洛神弟子,寿仙翁该罚一杯才是!"
"哦--"寿仙翁见敖承光也出来说话,只道是位不出世的真仙,忙笑道:"该罚,该罚,不知仙童是......啊,你,你,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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