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朗忽然猖狂大笑起来:“哈哈哈……我想看看你最潦倒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像狗一样匍匐!”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何不杀了我!”
“我哥哥临死之前让我答应他,不准杀你。我没办法违背诺言却心有不甘,只好从你家人身上下手。”
“多年前我家人一夜之间暴毙,是你做的?”
“不错。”
“我妻儿的死,也是你做的?”
“不错。”元朗供认不讳。
“那么赵清扬,也是你杀的?”
“不错,是我做的,本想陷害温庭玉,没想到你中途想做替死鬼,节外生枝。更没想到温庭玉会变身,竟然被他逃了。”
“你这个疯子!”
温流袖扑到元朗身上,奋力扭打起来,奈何他不比元朗精壮,加之年高骨松,三两下就被元朗制服,一脚踢倒在地。
温流袖向后畏缩着,身子慢慢挪动着。
他怕死!
元朗手持明晃晃的刺刀,在温流袖面前来回闪烁,狠狠向下一刀,刺中温流袖的腿肚,顿时血如泉涌。
忽而一只雪狐冲窜出来,冷不防扑到元朗身上,咬住他胳膊,元朗吃痛之下挥刀一阵乱砍,滑到雪狐脊背,雪白的皮毛顿时染成嫣红。
元朗挣扎之际,温流袖立即扑到雪狐身上,抱住他滚作一团,两人齐齐跌落万丈深渊。
第 39 章
温流袖醒来之后感到浑身痛得难以忍受,像是被碾碎了四肢百骸。
见地上白绒一团,立即滚下床抱其起来,喊道:“小仙,小仙……”
“你叫谁小仙?”
温流袖转身一看却是忘尘手中端着汤药走近屋内。
忘尘冷言冷语道:“你好好看看,他已经死了。不过是一具皮囊,不再是什么小仙,也不再是庭玉。”
温流袖惊愕半晌,突然捂脸大哭起来:“他是如何……死的?”
“他见你流血过多,便咬破手指让你吸食他的血。等我找到你们之时他已经灯枯油尽而死,他浑身的血都干涸了,纵是华陀在世也回天乏术。”
温流袖愤然道:“元朗呢,他如何了?我要替小仙报仇!”
“元朗作恶自有官府收,而你作恶,却只能有天来收了。”忘尘拿起碗,淡然说道:“将药喝了吧,你的命得来不易,不要浪费小仙的一片苦心。”
忘尘面不改色,仍旧一副风清云淡。真正勘破生死的,是他。
温流袖这几日每天吃得饱饱,寻得一块松软之地,没事的时候就开始挖土,食指被泥砂石侵蚀得血肉模糊,露出里面殷红血骨,却也不用辅助工具。大概是想,人死之后黄土一剖,这等身后大事还是双手亲力亲为比较安心吧。挖成之后自己躺进去试试大小,刚好合身。
生前风光无限,经历过大起大落,死之后他要的也不过是一块方寸之地。
温流袖爬出坑外将外衫脱去,将雪狐层层包裹好,小心翼翼,生怕沾染了泥土。而后将“小仙”紧紧抱在怀中,跳入泥坑。
生不能同寝,死能同穴,对他来说岂不是天大的恩赐?
随后从怀中掏出一包珍贵的药粉,生生咽了下去。说其珍贵丝毫不夸张,这些砒霜是他连日里跑了二十家药铺一钱一钱积攒而来。
而且,这些日子里他是个瘸子,行走有诸多不易。
当他终于凑齐足够分量,也该是他长久休息的时候了。
是夜,下起了一场暴雨,次日,云雨初歇,天气放晴。山田被大雨冲毁,泥土横流。温流袖多日来千辛万苦所挖的深坑竟然被泥泞填盖,此处倒像是平地一般,一点不留痕迹。
正应了那句“一切皆有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当作如是观”。
暴阳当空,氤氲散尽,一切过往烟消云散。
第 40 章
十八年后。
身上背负重物的男子气喘吁吁地追上来,忙不迭喊道:“小公子,小公子,你慢点走啊,我背着那么多东西,追不上你啊。”
“温流氓!你这个笨蛋,走得太慢会被我爹发现啦,我这一次是离家出走,你以为是郊游啊!”
“小公子,我又不是骆驼,身上背负那么重的东西,怎么能赶得上你?”
“笨蛋温流氓,我给你那么多银子让你给我背东西,你竟然连个骆驼都不如,要你何用!坐下来休息一会儿,赶路的时候给我精神点!”
温流氓呼呼喘气,忙打开水袋准备痛饮一番,小公子一把夺过来喝道:“你太没规矩了,我还没喝,你竟然敢先动口?弄脏了水我还怎么喝?”说罢开启盖子咕哝咕哝喝了起来。
喝罢抹了抹嘴,从牛皮纸袋中拿出一个鸡腿大口大口撕咬起来。
温流氓看着口水直流,试探地问道:“小、小公子……我可不可以……也要一个鸡腿?”
小公子笑得一脸灿烂:“鸡骨头你要不要?”
文流氓摇了摇头,脑袋一低,喏喏地说道:“烧饼总可以吧。”
小公子随手丢给他一个馒头,随即把大腿搭在他的肚子上,吩咐道:“我的腿肚子酸了,给我捏捏。”
温流氓手上暗暗使劲,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小公子,能不能不要叫我温流氓,想来我也是有名有姓的呢。”
“哈,你是我温府的家奴,你姓甚名谁还不是我说得算!我叫你瘟疫、瘟神你也得给我应着。”
小公子喝饱了整个身子滑到草地上,阳光透过树叶筛到脸上,暖融融的舒服。小公子眯起眼,看到树桠上有一个马蜂窝,心底一阵坏笑,说道:“喂,温流氓,你有没有看到树上的东西?”
“什么东西……哦,是一个风筝。”
“错错错,说你是个俗人嘛,表面上看是个破风筝,说不定暗藏玄机呢?我猜想风筝上的图案是一个藏宝图。”
“啊?”温流氓心中一颤,这个小祖宗不知道又想出什么怪招为难他了。
小公子瞪了他一记,喝斥道:“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快点上去取下来?”
温流氓蹭蹭爬到树上,伸手一够,不料碰到了马蜂窝,片刻之间马蜂倾巢而出,蜂拥而至,温流氓双手下意识地抱头,却忘记自己擎在树上,眼见身子摇摇欲坠却为时已晚。片刻之后整个人摔了个狗啃屎,脸上被叮咬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痛。
温流氓带着哭腔说道:“小公子……你……作弄我……”
小公子顽劣一笑,道:“哈,是你自己笨好不好?我叫你取风筝又没叫你捅马蜂窝。”
温流袖疼痛之余心中暗暗叫苦:谁叫他听了小公子的威逼利诱忍不住和他一起逃出来。这才刚出门就这样对他,看样子他的倒霉日子才刚刚开始呢。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