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马恶人骑----黑白剑妖
  发于:2008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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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倍受冷落的沈大公子心窝发酸,吃起他们的乾醋来,可又不能拿他们如何,只得把这酸咕噜噜往肚子吞,体会到委曲二字比想像中的不好写。
  不过他不用委曲太久,只要再忍耐几天,小家伙便将正式的完完全全的成为他的人,谁都抢不走了。
  客人到达後的第三天,是沈绿酒二十五岁的生辰宴,他只邀请较密切的族亲好友,与他齐名的绝尘四公子亦在邀请之列。流火公子和笑雁公子前一日连袂而至,性情孤癖的寒岚公子差人送礼,言明不克前来。
  沈绿酒介绍李从紫给二位公子认识,生性幽默的笑雁公子见李从紫可爱的紧,开玩笑逗他玩:「生得比姑娘家还漂亮,若是女娃,本公子肯定抢第一个娶你当媳妇儿,供起来当祖宗。」
  「去你爷爷的,小爷就是你祖宗!」李五爷当下很不给面子的爆呛,泼悍的飞去一脚,生平最痛恨别人说他像女人,才不管他大不大侠。
  哼,大侠没啥了不起,这年头大侠满天飞,不稀罕,沈绿酒不就大侠一枚,还不是让他呼来喝去又打又踹。
  嗳,李小弟弟忘了,人家胜雪公子是因为喜欢你,捧你当成心肝宝贝呵著疼,所以才能把你的呼喝踹打全看成了打情骂俏,愈骂愈甜蜜,愈打愈爽快。
  幸好笑雁公子不像沈大侠那般小肚鸡肠,胸襟宽大的很,半点不搁心上,私下笑笑的对沈绿酒说:「这个小东西的脾气真差,碰一下就跳老高。」
  「你不觉得他这毛司火性儿可爱极了?」胜雪公子笑眯眯的反问,人家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大抵就是如此了。
  「确实可爱。」流火公子应和,停了下,再道:「有一件事我想问很久了,只是不晓得当不当问。」
  「但说无妨。」
  「你......是不是喜欢男人?」
  「是。」毫不迟疑的承认。
  「嘿,该不会你的生辰宴就是你的拜堂礼吧。」笑雁公子取笑道。
  「正是如此。」
  笑雁公子怔了下,摇摇头再笑:「本公子服了你。」
  「好说。」
  生辰宴这日,李从紫一大清早从床上被挖起来漱洗,惺惺忪忪地由丫头伺候梳头著装,没注意到今天一反常态,里里外外套了一层层的红,头扎金冠,盛装隆重。
  当丫头要替他扑粉描眉时,他才霍然惊醒,跳起来拒绝,几个丫头七手八脚按住他,幸好哥哥姊姊们及时来到,将他从丫头的手中解救出来,说咱小五乾乾净净的最漂亮,别用粉糟蹋了他的好面皮。
  四姊大力抱住他,说:「小五,他要敢负你,跟四姊说,四姊让你四姊夫带十万大军来灭了他!」
  呃,带十万大军来灭谁?四姊会不会太夸张?
  大哥摸摸他的头,说:「小五,该学会长大罗。」
  二哥拍拍他的肩,说:「哎,乖乖认命吧,小五。」
  李从紫丈二金刚摸不著头,尚云里雾里时,沈绿酒也来了,同样穿戴一身喜气洋洋的红袍金冠,面露喜色,满袖春风。
  李从银牵起小五的手,交到他手中。「好好待他,否则李家绝不轻饶。」
  「一定。」
  「你们在做什麽?」李从紫蹙眉发问,对这种情景感到非常诡异,可又一时说不出哪里奇怪,好不自在。
  「没什麽,走吧。」沈绿酒此时庆幸起小家伙性格迷糊,脑瓜子构造简单,不会联想太多,牵著鼻子走就对了,不然依他的野马性子,肯定无法顺利度过这一天,完成筹谋已久的计画。
  「去哪?」
  「奶奶在大厅等我们。」
  「哦。」
  李从紫很喜欢这个极为疼爱他的慈祥老太太,有时甚至比疼沈绿酒还疼他,後来也跟著沈绿酒一起唤她奶奶,和真正的祖孙差不多了。
  丫头们蔟拥二人走出寝房,有个丫头打把红伞,遮到李从紫头上。李从紫说没日头没下雨的遮什麽遮,然後跑出伞外头。丫头忙跟上,非要帮他遮不可,李从紫又躲,不肯遮。
  丫头没办法,用眼神向沈绿酒求救,沈绿酒接过伞说,这伞不是用来遮日遮雨,是用来挡鸟粪的,每年这时节会有大批的鸟飞过花信山庄,所以常常会有鸟粪从天而降,如果你不想要......
  我要我要!李从紫哇哇大叫,不敢再跑出红伞范围之外。
  还有几个丫头笑著朝他们撒米撒红豆,李从紫瞧她们撒得欢,以为是在玩,兴头一起,也抓了一把边走边与她们互掷玩闹。
  出院落,一名喜婆般的福态妇人迎上,张开血盆大口笑道:「来来,踏......」
  劈啪!摆地上的一枚瓦片已被李从紫踏破,走过。他要走的路上如果有障碍物,无论是什麽阿里不达,李家小霸王向来直接踩过去,无视其存在。
  福态妇人错愕了下,赶紧跟上,又说:「来来,过......」
  「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把火盆放这儿?」李从紫俐索跃过,顺便一脚踹了个盆底朝天,烧红的木炭四处滚,大家慌忙七脚八脚的追著踩熄,生怕引火走水。
  沈绿酒忍俊不住放声大笑,一手打伞、一手牵人来到大厅。
  大厅中,除了沈老夫人,还有楼初云、流火公子、笑雁公子等族亲好友,那名尊贵的青年亦在,且坐於沈老夫人旁的贵人大位。
  沈绿酒及楼初云没对她直言这名青年的身份,只道是个大贵人,於是便邀他坐上座。
  青年未推辞,宜然而坐,威仪自生。
  福态妇人又道:「来来,拜礼了。」
  沈绿酒不由分说,拉著李从紫先朝厅外叩礼,再转向沈老夫人跪拜,最後再对青年恭首揖礼。
  青年颔首微笑说道:「李五公子也算是我的家人,沈少庄主务必珍重待之。」
  「是。」
  李从紫不解,自己何时多出这麽个陌生的家人,扯扯沈绿酒的袖子,不明就里的小声问:「今天是你的生辰,为什麽我要跟著你拜礼?」
  「奶奶喜欢你,今日一并认你为螟蛉孙,所以该同我一块拜礼。」多冠冕堂皇、无懈可击的好理由。
  「是这样吗?」
  「没错,乖,别想太多。」
  李从紫依然觉得怪,欲再问,外头忽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竹声,几个小孩欢快大叫著跑出去玩,族亲好友一一上前向沈绿酒恭贺。
  沈绿酒忙迭声回礼,揪著李从紫站在身旁不让走。
  走脱不得,李从紫愈听愈感怪异莫名,生辰贺辞不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之类,竟有人说永结同心,百年好合。呔,比小爷更没学问,还早生贵子咧!
  今日是沈绿酒的生辰宴,同时亦是李从紫的入门礼,所有在场之人皆知晓,唯有李小弟弟蒙鼓里,搞不清楚状况的把自己嫁了,嫁得糊里糊涂也嫁得名正言顺。
  娶男媳妇在大绍盛世不是多惊世骇俗的事,族亲好友们尽管诧然,最後大都能接受,即使有人不能苟同,也未有排诋,况且这是别人家的事,何必多管閒事捞过界。
  李从紫一脸无聊,满脑子疑惑,好不容易捱到大家轮流祝贺完毕,已近午时,宴厅酒席均备置妥当,众人相偕入座。席数无多,仅三桌而已。
  沈绿酒命人搬来三罈夏末新酿,分别置於各席桌旁,由下人为客人勺酒。当初以五种配方所酿共十五罈酒,以花信山庄的酿造技术而言,不会失败,只有好不好喝、适不适当的差别。
  酒罈开封,甜郁的酒香弥漫开来,带了点沁脾的果实酸味,桔子的芬芳。
  沈绿酒站起来,举酒对大家说:「感谢各位族亲好友前来观礼,此酒乃专为今日而酿,沈某先乾为敬。」
  众人皆举酒回敬,莫不赞叹此酿酸甜美妙的滋味,紫红色的光泽剔透美丽,似酒又似果饮,清新宜人。
  本来就喜欢桔汁的李从紫一喝,当即爱上,实在太好喝了,简直不像酒了嘛!
  「小五,你觉得这酒如何?」同桌的李从银笑吟吟问道。前二天抵达花信山庄时,他已率先品嚐过此酒,马上点头答应先前的协议承诺,对沈绿酒说,小五是你的了。
  「很好喝。」李从紫诚实回道。
  「这是你的酒哦。」
  「我的酒?」
  「沈绿酒特地为你酿的,紫色的酒。」
  「咦,是吗?」难掩惊讶。
  沈绿酒敬完酒坐下,换他问:「好喝吗?」
  「至少不像马尿。」李从紫对他有习惯性的心口不一。
  「哎,你的回答伤了我的心肝呐。」
  「好啦,不难喝啦!」
  沈绿酒眉开眼笑,喜不自胜。
  瞧他乐呵呵的,从早上开始笑容就没停过,心情好得不得了,不知怎麽,李从紫觉得也跟著开心起来,不觉回他一笑,看他今天似乎特别顺眼,心跳没来由咚咚狂跳起来,彷佛酒的甜美滋味都渗进去了,香甜迷醉。
  展颜一笑,万物失色。
  沈绿酒的双眼瞬间大放光明,大喜过望,心花怒放。小家伙平时不是不笑,事实上很爱笑,只是总对他横眉竖目,甚少对他展露欢颜,眼前这难得的一笑,险些让他忘记旁人的存在,当场扑倒搂在地上打滚。
  四目相对,强力闪光大放送,闪到旁人都快眼瞎了。
  从青,你毋需担忧,他对你家小五神魂颠倒。尊贵的青年对身畔之人耳语。如同我对你一样。
  说什麽呢。李从青睨他一眼,脸庞泛起浅浅的红。
  老大,他快把咱们小五吃啦。李从彤嘀咕。
  早八百年前吃得乾乾净净不留渣了。李从银哼笑。
  流火,你瞧瞧,多好的一对金童玉女,郎才女貌。笑雁公子打趣。
  小心再挨揍。流火公子好心警告。
  楼初云则翻了翻白眼,什麽都没说,心底佩服得不行。他这个腹黑表弟果真好样儿,不止想欺负人家一时半刻,而是乾脆娶回家欺负一辈子,看李家娃儿一脸懵懵懂懂,根本是被骗著误上贼船,这辈子难想翻身了。
  「咳,粗饭淡酒不成敬意,大家请用。」沈老夫人再次担任打破尴尬的角色,心忖是否该私下训戒这二个孩子於人前含蓄些,别露骨的卿卿我我,不像话。
  觥筹交错,宾主尽欢的宴席。
  席後,沈老夫人带二人至沈家祖祠,令二人上香祭拜列祖列宗,并谆谆教诲家和万事兴的一番道理,接著再周旋於宾客之间,半刻不得閒。
  忙碌一整天,晚膳沈绿酒和李从紫二人直接在房中用了,未再与客人同席,小俩口终於得以独处。
  李从紫被拉著走来走去,累得半死,懒得问为何在沈绿酒房中吃饭,且布置得大红大紫活像洞房。
  确实是洞房没错,只是他还没反应过来而己,只觉得沈绿酒的生辰礼有够麻烦,繁文缛节一大堆,而且小爷干麽非得跟著一块儿累,莫名其妙!
  吃饱饭,沈绿酒倒了杯那紫酒,自己先喝一半,再把馀的一半喂李从紫喝下。这交杯酒喝了,就是一生一世水乳交融的承诺。
  李从紫哪里晓得这酒藏有学问,好喜欢这酒酸酸甜甜的爽口滋味,贪杯地又替自个儿斟满几杯,微眯眼眸,一脸享受的啜饮,彷佛喝著喝著,人也跟著陶陶然的幸福起来。
  一种充满幸福的味道的酒,人喝不醉,心却都醉了。
  想到这是沈绿酒特地为他所酿,心口更热了。
  「别再喝了,该睡了。」沈绿酒笑微微地拿走他的酒杯,亲了亲沾染紫红汁液的唇。好香好甜呵。
  「呼~~那小爷回去啦,今晚不准去找我。」打了个大大哈欠,起身要走。
  「直接在这边睡吧。」沈绿酒抱住他。
  「不要。」
  「要。」
  「不要!」
  「乖啊,听话。」强硬抱到床边,二话不说动手脱衣服。
  「我不要,今天真的累死啦!」李从紫用力拍打他的手拒绝。
  「哎,好吧,今天我们什麽都不做,就睡觉。」沈绿酒瞧他神容疲倦,退而求其次的哄道。「洗个澡,咱就睡了。」
  「真的吗?不骗我?」不信任的斜睨。
  「这次真的不骗你,老实说,我也累了。」沈绿酒说著,抱起他走进浴间,揽著他的腰下浴池。
  一接触舒适的热水,李从紫更不想使力气,索性软绵绵偎靠身後人,妥协了。「喂,有人穿衣服洗澡的吗?」
  获得首肯,沈绿酒咧嘴一笑,替二人卸下金冠,脱去红灿灿的喜服。
  虽裸裎相对过无数次,可今晚有种全新的不一样的感觉蔓延、孳长、占满胸臆,比怜惜
  更加怜惜,比宠爱更加宠爱,更增添了一份相依相属的归宿感,那麽的安心踏实。
  「小家伙,你全部是我的了。」满心喜悦,盖章烙印似地一啄一啄的亲吻,由上往下吻过额头、鼻子、脸颊、嘴唇、喉咙、锁骨、乳尖......「这里是我的,这里也是我的,还有这里,这里,通通都是我的了。」
  「不要......」李从紫推他,以为这是欢爱前奏。
  「好,不要。」沈绿酒这回依了他,单纯而欢快的替他洗澡,只差没哼起小曲儿。
  反正来日方长,他们拥有彼此一辈子的时间。
  躺到床上时,李从紫已差不多在周公家门外徘徊了,有气无力的问:「那有桔子味道的紫酒,真是你特别为我酿的吗?」
  「嗯。」
  「你做麽特地为我酿酒?」
  「花信山庄有个习惯,会为自己心爱的人酿造属於他的酒。」
  从喜欢的人演进成为心爱的人......吗?李从紫霎时错觉,好似有什麽涨满心窝,源源不绝的涌出来,把自己淹没了。
  「喜欢吗?」沈绿酒再问。
  「还算不错啦。」回答完,不再说话,偎进宽阔厚实的胸膛,阖上沉甸甸的眼皮,真累坏了。
  「我知道你会喜欢的。」沈大公子喜上眉梢,低头亲亲他的额头,轻拍他的背哄他睡,心想,该不该告诉小家伙,花信山庄的这个习惯里还有一项──
  接受了持地为自己酿的酒,等於接受了酿酒之人的情感爱意,愿意与之共结连理,白首偕老。
  嗳,暂时还是不要告诉他好了,一切顺其自然,水到渠成吧。
  这一夜,沈绿酒拥抱著他的小家伙入睡。
  不,不该再说是他的小家伙,该说是他的小媳妇儿呵。
  李从紫,李从紫,你这辈子已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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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晨,李从紫睡个精神饱满的醒来,沈绿酒早已起床,在院子做晨练。
  李从紫开门走出去,正见一袭白衣飞扬灵动,婉若游龙,翩若惊鸿,剑光如雪纷纷,优雅的行云流水,在空中挽出一朵朵目不暇给的灿亮剑花。
  眼前美丽的景象令李从紫看得出神,乍觉沈绿酒很好看。
  他当然看得出来沈绿酒的相貌是英俊好看的,以前因为烦他,所以很少正眼瞧他,这是第一次觉得,沈绿酒其实真的很......迷人。
  怔怔望著沈绿酒,移不开视线,见他蓦然停止舞动,走过来,愈走愈近,英俊迷人的脸庞放大著、放大著......倏忽之间,除了沈绿酒,什麽都看不见了。
  「你醒啦,怎不多披件衣裳再出来,当心著凉。」沈绿酒顺手拿过挂在一边枝头上的外袍,披至李从紫肩上,瞥见竟连鞋都没穿,赶忙抱起他,不使地面凉了他的脚。「饿了吗?等一下去向奶奶请过安後,就可以用早饭了。」
  李从紫没应声,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睇他。
  「怎麽啦?」
  半晌,眨了眨眼,才返神出声道:「你耍剑的样子很好看,教我。」
  这会儿换沈绿酒一怔,这是小家伙首次正面夸奖他,不由喜出望外的答应:「好,改天我带你挑一把适合的剑,我教你沈家的挽花剑式。」
  「嗯!」点头,不自觉又对他出露出可爱的笑容。
  暮秋阴霾的天空,因为这个笑容,都显得明媚起来了。
  沈绿酒恨不能把这个心肝儿揉进骨子里,内心雀跃万分,心道小家伙一定喜欢上自己了,不然不会开始自然而然的对他笑,一定是这样,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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