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因为心不在焉所以被吼了的直樹很无辜地眨眨眼。
　　「那么复杂的事我搞不清楚嘛、明留下来照顾我好不好？」
　　得寸进尺的家伙！秋本相当不耐烦地斜瞪了自家父亲一眼、哼哼着拉起少爷的手，招呼都不打就想要走。
　　「明真的就要回去了么、再多留些时间嘛，你就放心把可怜的没有自理能力的父亲一个人留下么。」
　　「哈啊？」
　　把那种丢脸的事情说那么大声干什么啊、这个人的脑神经到底是怎么长的啦，真是的。秋本回过头看了他几秒钟之后、一副算了和你这种人说不清楚的态度然后就直接转回头仰着脑袋什么都没说扯着少爷往外面走，似乎是决定了还是别管他才最好。
　　果然还是这样的结果。
　　直樹苦笑着向神木耸了耸肩。
　　「那么我也告辞了。」
　　神木被他看得有些尴尬、生硬地向他开口告辞。
　　「明、」
　　在门要被关上之前直樹突然追出来、跑到秋本面前站定了，伸出手拉住他另外的那只手。被抓的那个被吓了一跳、转回头发现是他的时候，皱着眉头用力挣脱了几下就甩开了他的手。
　　「干什么啊你！」
　　「あゆみ的事情都不是你的错、所以绝对不要讨厌自己--」
　　「讨厌自己？你不要开这种糟糕的玩笑好不好，被你们讨厌就已经够可怜的了、我为什么非要为了你们的事情讨厌我自己不可？」
　　少爷清楚地看见秋本轻轻地冷笑了几下、那种表情让他有些不安地把他乖乖呆在自己掌心的手握紧了些。
　　他认识的秋本应该是不会这样和别人说话的、而且现在还是对他的父亲，少爷一直觉得这对父子应该是互相依赖互相喜欢的--
　　而那对父母、就少爷的了解也不可能会讨厌他啊。
　　「没有、我们没有讨厌你，不是都已经和你说过那么多遍没有那回事了么。」
　　直樹用力抓住他的肩膀大声地辩解、尽管似乎无论他怎么说秋本都听不见那样完全得不到回应，反而是等到他说累了秋本才伸出手轻描淡写地推开了他的手臂。
　　他甚至还微笑了一下。
　　「那就当作真的是那样好了。」
　　说着他轻轻地推了直樹让他往后退了几步、然后毫不犹疑地关上了门。
　　「现在我们到什么地方去、直接回家么？」
　　秋本侧过头表情回到了少爷很熟悉的天真可爱、歪着脑袋眯着眼睛让少爷一时反应不过来，他和刚才那个小孩真的是同一个人么。
　　「恭祐さん--？」
　　「啊、啊，明要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们一起去吧、反正今天也没有什么安排。」
　　少爷决定暂时不去和那个孩子计较之前他和他父亲的对话到底是怎么回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
　　「想去的地方啊、游乐场之类的也可以嘛？而且圣诞节快要到了、要给大家买礼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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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我要陪小孩子来这种地方玩？而且这个死小孩到底有没有记得自己其实很危险的啊、居然跑到这么多人的地方，不过说是在玩、他一个小时里不是什么都没干只是拽着少爷在长椅上傻乎乎看鸽子嘛。
　　神木实在是不明白秋本明到底在想什么。
　　「啊、恭祐さん，我好想要那个。」
　　他指着那边的巨大吉祥物嘟着嘴对少爷撒娇。
　　「你想要什么？」
　　「气球、你看见了么。」
　　可是那个看样子只派发给小孩子啊、就算跟少爷说想要少爷也没有办法嘛。少爷有些头痛地看看那个吉祥物然后又看了看仰着脸万分期待地看着自己的小孩、只好叹口气--
　　权衡再三果然还是去拜托那个人给自己一个气球比较好、虽然有些丢脸。
　　「或者我们拜托神木さん去拿一个好不好？」
　　秋本大概是已经看那个警察不爽很久了、突然给了少爷一个他很乐意接受的提议。
　　「那就拜托你了。」
　　「哎、我嘛？！」
　　终于把电灯泡打发走了之后、秋本往少爷身边靠了些，沉默了几秒钟之后突然小声地问了、似乎是有些害怕的样子。
　　直到这个时候少爷才感觉到自家的小孩真的回来了。
　　「刚才的明让恭祐さん讨厌了么？」
　　「怎么会讨厌你呢、可是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很担心。」
　　秋本想了想之后小心翼翼地抬起脑袋更加小声地问自己能不能不说、表情相当可爱让少爷也不忍心再问下去，只好勉强点点头同意了他的逃避。
　　自己会不会太纵容他了啊。
　　「本少爷也可以不问、但是你要保证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绝对不会用那种语气和表情对本少爷说话。」
　　「嗯、我保证。」
　　反正秋本君觉得少爷一般来说不至于会把自己惹到这个地步吧。
　　「秋本さん、」
　　一头黑线的神木把那个蓝色的气球交到秋本手上、换回一张相当可爱的笑容还有一句甜甜的谢谢，已经完全没有了早上在便利店里的阴暗气场和刚才同直樹说话时候的冷冽气势。
　　如果是这样的孩子、他还是很喜欢的。
　　这么想着神木对秋本露出了非常温柔的表情、胡乱想着以后自己有了孩子如果可以像秋本一样的话或许也非常不错。
　　「啊啊、我把携带忘在家里了。」
　　秋本突然把气球塞进了少爷手里、然后在身上乱摸一阵之后大叫起来。
　　「爸爸一定会偷看的！」
　　「你里面有什么不能让直樹さん看的东西？」
　　「那倒没有、可是我会觉得不高兴嘛。」
　　少爷和神木互相看了看、哭笑不得地一起把视线扔到了坐在那里表情不怎么高兴的秋本身上，一般人和这小孩要交流果然是有些困难--
　　不过他还真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种理由来啊。
　　「那我们等下绕路回去拿好不好？」
　　「嗯。」
　　基本上秋本还算是个很好哄的孩子、只要顺着他的心思，几句话就能让他乖乖听话。
　　「恭祐さん、我们去玩那个吧。」
　　秋本精神满满地牵着少爷的手把他往被造得相当夸张的过山车那边、兴致勃勃地要求和他一起玩，可惜少爷光是看着那个也觉得有些反胃。
　　他实在不怎么喜欢那种设施。
　　「不要么？」
　　为了死小孩自己是不是应该忍一个呢、还是说让神木去陪秋本君玩比较好？少爷犹豫再三决定还是自己陪着他比较保险。
　　少爷一咬牙带着秋本君上了过山车、顺便还听见周围的人议论说死小孩长得像B·R的秋本明。
　　「那个、小野坂さん你还好吧？」
　　神木被从过山车上下来的时候少爷苍白的脸色吓了一大跳、关切地问了一句之后，就看见秋本急急忙忙地嚷着要他去买水。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恭祐さん会晕。」
　　「没、没关系。」
　　重重地咳嗽着的少爷让秋本有些慌张地伸手去拍他的背脊想要帮他顺气、一边还要问他有没有好一些，反而让少爷咳得更加厉害了。
　　买了水过来、神木看着那个状况就知道秋本君还是不要帮忙最好，明明在家里照顾直樹的时候懂事又能干的。
　　「喝点水可能就好了、让他先坐一下吧。」
　　少爷感激地向他微笑着点了点头、但立刻就听见秋本用不高兴的语调问他自己是不是做错事了，听上去倒像是在责怪少爷做错事了。
　　「没有啊、这又不是你的错，为什么那么问。」
　　「因为明又勉强恭祐さん做不能做的事了。」
　　果然秋本那种语气根本不是在忏悔而是在质问自己、少爷也不知道自己又做了什么值得他生气的事，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因为过山车胃和脑子都在翻江倒海却还不得不经受秋本像现在这样完全没理由地闹别扭。
　　真是败给他了、突然之间就换了种表情和心情的感觉。
　　「我已经没有事了啦、不用担心我。」
　　虽然听上去秋本君其实根本就不是在担心他的事。
　　「恭祐さん不会和我生气的吧？」
　　「当然。」
　　「那、我要抱抱。」
　　少爷愣了下、自家小孩通常情况下还不至于任性到这个地步，也不太会不分时间场合地胡搅蛮缠，也就是说现在的状况绝对不普通--
　　他只好张开手把秋本拉到自己怀里抱好。
　　「怎么了？」
　　「就是想要恭祐さん抱。」
　　神木一头黑线地看着那两个男人在自己面前亲亲热热的、总觉得旁人的视线也一起砸到了自己的身上。
　　这两个人还真是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做避讳，而且秋本这种非常识的小孩也就算了、连少爷居然都跟着他胡闹，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他这样会有那么点糟糕么。
　　「我能不能睡一会？」
　　时间不长秋本的声音就开始迷糊、明明周围吵到不行，他却慢慢闭起了眼睛安稳地往少爷怀里靠了一点。
　　「在这里么？」
　　「因为靠在恭祐さん身上就会想睡觉。」
　　他还真是完全不会觉得这种话说出来很害臊呢、神木发现少爷也很无奈地看了自己一眼，然后认命了似的拍拍他的背来安抚他。
　　「那个、还是到车上去睡比较好吧，这样会感冒的。」
　　虽然抱着秋本从那么多人当中穿过去也已经足够丢脸了啦、但神木觉得反正丢脸的也不是自己，总比坐在那里三个人一起被注目礼好。
　　而且是好不止一点点。
　　秋本抓着少爷的手往自己怀里拉、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了几声，调整了一下姿势。
　　「恭祐さん、？」
　　他醒过来的时候车已经快要到他家门口了、困惑地问他们是要到什么地方去。
　　「明不是把携带忘在家里了么。」
　　少爷眯起了眼睛微笑着看他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扁扁嘴摆出了一副其实我不想回去的微妙表情。
　　其实那种事情也不是重点、既然秋本君不希望让大家以为他是自愿回去的，那就当作是少爷把人强行带回家的好了、反正也不会有人特地来计较这种事。
　　「那我进去了--」
　　秋本噘着嘴不情不愿在少爷身上磨蹭了很长时间才下了车、然后就开始抱怨着那个人怎么又忘了关门啊是不是出去了之类的。
　　「因为是父子所以就算吵成那样也还是会回家的呢。」
　　「小野坂さん不会觉得秋本さん奇怪么？」
　　「这点程度就觉得奇怪的话、本少爷要怎么和他继续交往下去啊，而且神木さん不觉得这样和父亲吵架的时候他很可爱么。」
　　神木只能说恋爱中的人实在不可理喻、如果是自己的话说不定早就被他逼疯掉了，亏他能那么心满意足地说出来--
　　还没有把自己的感想告诉少爷就听到屋子里传来一声尖叫。
　　「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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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的黑玫瑰[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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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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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緒川家父子赶到医院的时候秋本坐在走廊里的长凳上呆愣地看着前方不远处的瓷砖、直到被叫了名字才抬起了脑袋。
　　惨白的脸让緒川吓了一跳。
　　「明、还好吧？」
　　秋本眯起眼睛反应几秒钟之后很轻地摇摇头、又垂下眼睛想了想，才小声回答说自己没事。
　　「那直樹さん呢、他是不是已经不要紧了？恭祐さん呢、他没有陪着你么？」
　　「医生说血止不住、」
　　手指在膝盖上紧紧地纠结着、看得连緒川都觉得有些发疼。他抬起头看看自己的父亲、然后皱着眉头蹲下来，穿过秋本垂在眼前的头发的空隙看着他的眼睛。
　　微微有些泛红。
　　「医生说血止不住的话他就死掉了、信你知道么，血再止不住的话他就要死掉了--」
　　他说着就哽咽起来了。
　　「没事没事、绝对不会有事的，直樹さん怎么会舍得把你留下呢。」
　　「信、怎么办嘛，我要怎么办才好嘛！」
　　秋本扑到他怀里呜呜地哭得连緒川都开始觉得非常不安、他只好拍拍他的背脊轻声安慰着说没关系的一定不会有事的，还要四下张望看看少爷到底是跑什么地方去了。
　　这种时候居然把死小孩一个人扔在这里、少爷会不会太高估他的承受能力了啊。
　　「我害怕、信，明明今天早上我还和他吵架的，结果、结果只是几个小时他就变成这样子了。」
　　「不怕不怕、这件事不是你的错、」
　　緒川松开了秋本伸出手捧着他的脸。
　　「直樹さん会好起来的、马上就会好起来的，相信我好不好？」
　　少爷到底跑什么地方去了啊！眼看着自己是劝不住秋本了、緒川有些紧张地抓住他的手。
　　「信、你陪着明，我去看看直樹怎么样了。」
　　「恭祐さん--」
　　秋本突然坐直了身体头转向传来脚步的那个方向、瞪大了眼睛大口喘着气，胸口上下起伏着，緒川发现自己现在不管说什么他应该都听不进了、只好顺着他的眼睛看了过去。
　　在警察陪伴下少爷的身影出现在那条走廊的转角处。
　　刚才大概是被警察找去配合调查了、緒川挑了下眉头站起身，自觉地把秋本面前的位置让给了看上去因为警察长到没边的盘问已经相当不耐烦了的少爷。
　　「抱歉、让你一个人在这里。」
　　「爸爸的血还是止不住、医生说他要死掉了，医生说那个人就要死掉了--」
　　他整个人都扑进了少爷怀里抽着鼻子、然后在少爷刚刚开口想要安抚的时候突然大哭起来。
　　「没事的没事的、直樹绝对不会有事的，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好不好？」
　　继续让秋本呆在医院这样的环境里只会让他越来越紧张、所以少爷轻声地向他提议，出去呼吸一下没有消毒药水味道的空气然后吃点东西缓和一下情绪。
　　秋本摇了摇头小声说不要。
　　「--我想留在这里。」
　　「可是你从下午开始一直呆在这里、什么都没有吃过。」
　　而且还要不停被一拨又一拨的警察重复地问些只会让他心惊胆战却根本没有意义的问题、少爷真是心疼得要命。
　　但秋本又摇了摇头说自己一定都不觉得饿。
　　「那我去给你买杯水好不好？」
　　緒川拍拍少爷的肩膀示意他自己去替秋本买水、然后不太友好地瞥了边上表情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有些尴尬的警察一眼，叹了口气。
　　少爷肯定相当不喜欢他们这群让秋本不好受的家伙、不过秋本君却不是会和他们去计较的类型，所以那群警察面对少爷时候的处境也就当然变得更糟。
　　「信君、明回家了么？」
　　匆匆赶来的千羽在底楼看见緒川在买咖啡、叫住了他。
　　「啊、忠義さん，他还在里面。」
　　「还好么？」
　　「糟糕透顶。」
　　互相看了一眼之后两个人都没有再继续说什么、辻あゆみ的事情已经把秋本逼到崩溃边缘，好不容易他自己努力平复下来突然连直樹都出了事--
　　留在直樹那里的卡片上写着「伤害你的人不可原谅」的字样、应该又是对他说的吧。
　　「--比我想象中好多了。」
　　千羽看见的是秋本哭累了之后已经靠在少爷怀里睡过去了的样子。
　　「少爷功不可没。」
　　「刚才医生说直樹さん的血已经止住了、没什么大碍了只是失血太多可能过一段时间才会醒过来，他放心下来立刻就睡着了。」
　　低头看了看枕在自己膝盖上的秋本、少爷皱着眉头，现在就放心显然太早了、还不知道到底是谁为了什么才做了这些事，也就是说秋本现在还是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