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红颜----再见
  发于:2008年1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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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在那山谷里的,便是柳族,柳族最擅长的本事,便是养颜及舞蹈。
  卿卿再度靠在窗边,唉,他还是不能出门。看著屋外绽放的樱,好想出去......卿卿百般聊赖的趴到了窗坎上,无聊、无聊,加起来还是无聊。
  他閒閒的看著窗外的景色,好漂亮的樱花,整个山谷都是。记得自己离开家乡後,第一个让自己心动的景色,便是整个山谷的樱花。
  满山满谷,开不完、落不尽的樱花。
  樱花与自己特别有缘呢!自己与师父的相遇,是在樱花的时节,与云翔、御狂的结拜,也是在樱花的时节。现下,自己被人救了起来,还是在樱花的时节。
  「卿儿,喜欢樱花吗?」也总是一身白的师父,在落英缤纷中,如是问著即将踏入武林的自己。
  那个有仙人般飘逸、潇洒气质的师父,喜欢喝酒的师父,知道一切天下趣闻的师父,是自己在那段山居岁月中,除了樱花最不能忘怀的人。
  如果说娘亲给了自己生命与感情,师父便是给了我灵魂和武功,以及救人的医术。
  「喜欢,卿儿喜欢樱花。」也记得,那时,自己是这样回答的。
  师父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头,转身看著落樱,他轻轻的说著∶「樱花是精神上的美,它的意思是,向你微笑。」
  「卿儿,入了武林後,无论是伤心的时候、快乐的时候,都不要忘了,樱花永远是向你微笑的。」师父看著自己,潇洒的笑了。
  而後,自己踏入了武林,以自创的梦十二式成了名。
  回忆突然中断,因为卿卿看到了一个人,那个以冰冷为名的男人。
  卿卿看到他很温柔的像是在跟花树交谈著什麽,手则轻抚著花树,多麽温柔而体贴,卿卿看不到冰此刻的表情,但他却能从动作感受冰此刻的温柔。
  「你现在越长越好罗,真看不出我刚来时,你那种病厌厌的样子,今年比起来,你是前三名呢,高兴吗?」卿卿听到冰跟一棵长得有些歪斜却仍十分粗壮的树这样说著。别说他偷听啊,他的内功本来就比一般人要好上一些......呵呵。
  「别生气啊,你今年也挺漂亮的,就是其他人比你还艳丽上那麽一些些罗,别气别气,你明年再赢回来就好了嘛,嗯?就这麽说定罗。」卿卿看到冰像是鼓励般,拍了拍一棵并不特别引人注目的花树如是说著。
  好温柔的男人,虽然老是表现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连对草木都如此悉心照顾的人,也不会是个太坏的人吧?话说回来,自己趴在这偷听似乎也不太好呢,大概冰以为自己不会武功吧?他还没跟冰说自己其实是男子呢。
  想到冰知道自己是男子时的脸色,卿卿忍不住掩嘴轻笑了起来。
  「还是你最漂亮,老友,从我住进这里的这些年来,一向是你领头牌。」冰继续跟花树说著话,黑衣穿梭在绽放的樱花中,不但不突兀,看在卿卿眼里,反倒有股说不出的和谐。
  就这样,卿卿趴在窗口,目不转睛的看了一个早晨的樱花,与那个黑衣的男人。
  * * * * *
  晚上预计更新七夕贺文《千年》。

  伪红颜【陆】

  第六章、只愿君心似我心
  醉嫣红,醉在春的奼紫嫣红,几分天蓝如今添上粉色的娇魅,更是明媚不可方物。苍穹碧蓝如洗,已不见冬雪、冬梅,只有春,欣欣向荣的春。
  闻到的,是樱淡淡的芬芳,在那枝头静静绽放。粉色、桃色、白色、红色的樱,交织出春的序曲。
  原该是无声纷落的樱,今天却是这样轻盈,这样含情脉脉,难以忘却。灿烂的樱飘落,恰似梦中雪,水中月,镜中花,似假还真。
  五分血红、四分皎白,再加上一分的春,是为樱。
  一瓣樱花,心一般的模样,
  自在的飞樱,如梦,无边的苍穹,拟愁,淡烟的流水,似幻。那持扇轻舞的人儿,如梦、拟愁、似幻,舞出风情万万种。
  舞,在这碧蓝苍穹,风为你而歌、而唱,樱落处,风又起,花随风,我随意。
  天上人间,只有樱、风,流水,及舞得狂乱的我。
  东风无意,捎来百花,走了雪、去了梅,但那早到了的樱,却如雪似梅。
  国色天香是牡丹,春睡玉堂是海棠,芍药艳、兰花幽、妖娆杏,灼灼如桃,如月白梨,似雪飞絮,春至处,无处不若梦。
  白色的绸衣、粉色的丝袍、淡金的水袖、腰带,黑发往後梳成一髻,未施脂粉,但面上却有因舞蹈所带来的绯红,自是别有风情。轻灵、轻盈、身轻如燕,舞出的是不染风尘的魂梦。
  那舞并不妖艳,也不特别魅人,只是如人间精灵般的脱俗,叫人怎舍得移开视线?
  脚一踮,轻若飞絮,手一拈,如拈落花,腰一摆,灵动非常。以扇半遮容,莲步轻移,腰若无骨,衣袂飘飘,那是红尘里最美的存在。
  冰看得痴了,今天那人儿突然问他说想不想看樱舞,原本还以为是要看落樱,想不到竟是落樱再加上人儿的舞,看著看著,冰竟觉得目光再也移不开了......
  舞罢,香汗淋漓,喘息间,一只手从旁拿著帕子替自己抹汗,卿卿抬头,微笑。冰是确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只是喜欢以冰冷当作武器而已。
  而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眷恋上男子不经意显露的温柔。
  卿卿轻笑著,往旁一倒,倒在了冰的怀里。感觉身後的人僵了一下,可爱的反应。
  「我说,以後叫这里无梦谷,好不好?」卿卿头轻仰,往上看著冰如是说道。
  「为何?」冰继续替人儿抹著汗,漫不经心的问著。
  「梦是希望的反照啊,这里一切如梦,哪还需要梦呢?」
  冰注视著卿卿认真的眸子,忍不住笑出了声,真是个有趣的人呐。
  「那以後这便是无梦谷了。」冰把帕子收进怀里,自袖里拿出了一个小盒,递给卿卿,「打开看看。」
  那盒子雕工十分精致,看来虽已有些年岁,却仍不减其素雅。简单的花纹刻在盒身显得相当合适,毫不突兀。卿卿接过了小盒,鼻间窜过一阵清香,打开一看,是支玉簪,握在手里凉凉的,「怎麽想到送我这个?」
  「没什麽。」冰眼睛看向了远方,脸上却隐隐透出一抹淡红,一抹害羞的红。
  看著脸红的冰,卿卿突然感到心一阵乱跳,捂住心口,这不是舞後的心跳加速,这是......莫非,我喜欢上他了吗?
  喜欢上这个如冰般冷漠,却难掩其温柔的男人。
  思及此,卿卿面上也染上了一抹红。是了,就是这个答案,我喜欢上眼前这个有著冰冷外表,却有一颗温柔心的男人。
  突然,谷中下起了细雨,卿卿却仍怔著,直到一个紧拥使卿卿回过神来,冰不知何时撑起了伞,两人就这样立於伞下,满天烟雨中,一个无雨的地方。
  卿卿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冰,将自己紧拥在怀里呢。怎麽办?突然觉得好喜欢、好喜欢他,这种满满的感觉,就是爱吗?
  「淋雨对身子不好......」冰仍以一贯淡漠态度说著,但卿卿却从冰的眸里,读出了男子的深情。
  世界像净了空,他们两人的眼里只有对方,再容不下其他。
  「卿卿!」一声叫唤自谷的入口处传了来,令卿卿跟冰都回过了神,站在不远处的,岂不是云翔跟御狂吗?
  见到了久别多日的两人,卿卿挣脱了冰的怀抱,奔向云翔及御狂,多日不见的好友,看来一切如故。
  冰愕然的看著离去的人儿,好像一只振翅高飞的鸟儿,从自己的身边离去......冰原本柔和下来的脸部线条,再度僵硬,回复原先的漠然。
  卿卿拥住云翔及御狂的动作,让冰不自在的皱起眉头,他们,是什麽关系?
  卿卿欣喜的表情显而易见,如此灿烂的笑容,冰似乎从来也没拥有过,冰嘴角抿起的,是更多的冷漠。
  卿卿将两人拉至了冰的面前,兴奋的说著:「冰,这两位是我的结拜兄弟,这是上官云翔及御狂,翔、狂,这是冰,我的救命恩人。」
  云翔有些奇怪的看著冰,刚刚是他眼花了吗?卿卿好像跟这个男人抱在一起?想归想,云翔还是不失礼数的朝冰拱了拱手,「多谢这位兄台对卿卿多日来的照顾。」
  冰却只是挑了挑眉,不作半分的回应,让云翔在原地尴尬。
  「我说卿卿,你扮女人扮上瘾了是吧?怎麽还不换回男装?」御狂不理二人,自顾自对著卿卿说话,都是武林人还客套什麽?又不是那些书生。
  但这话听到冰的耳里,却如投了一颗石子到了平静无波的池里,涟漪一圈一圈的扩大,如无尽的黑夜将他吞没,「男装!?」
  卿卿对了冰的反应倒也没什麽感觉,他只是耸耸肩道:「我本来就是男人啊,咦?我好像还没对你说过喔。」语毕,还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冰不敢置信的向後退了几步,手中的伞落至了地上,发出轻轻的声响,几不可闻。
  难怪『她』总是对自己勾肩搭背的,原来,根本就是男人,而自己,不过被『她』当作哥儿们罢了。不!或许还是个玩具呢!
  把我当傻子是吧?看著仍跟翔打闹的卿卿,冰一阵无名火涌上,转身便走了,留下错愕的三人,及下了满谷的雨。
  卿卿看著冰离去的背影,脸刷的一下白了。
  难不成他知道我是男人後,就不再喜欢我了吗?我没有看错,那个眼神,明明就是喜欢啊!
  还是,因为我是男人......所以他就不喜欢我了呢?只因为我是男人吗?
  为什麽?我是男人呢?娘亲从来不把我当成儿子对待,甚至,不知道有我的存在,就连自己第一次的动心,也是这般......
  为什麽?我是男人呢?
  为什麽我会是男人呢?
  卿卿流下了多年不曾流的泪,只是雨,将他的泪掩了去。
  心怎麽会痛呢?原以为,早已无心的。
  卿卿捡起被冰遗落的伞,或许,一开始便注定要散了?

  伪红颜【柒】

  第七章、日日思君不见君
  春雨楼又下起细雨,如同数年前一般,带来情丝,亦带来无尽相思。而今日的雨,仍是如此,相思无尽期......正如卿卿的心,打从几年前便一直下著雨,直到今天。
  楼内,只有仍躺在床上不醒人事的卿卿,及一脸平静中带著忧伤的云翔,以及频频拿著帕子擦著眼泪的雨慕,而最应该待在这里的人,不在。
  「这就是卿哥哥跟冰哥哥的过去吗?」雨慕秀丽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痕,她抽抽噎噎、断断续续的说著。卿哥哥真的好可怜,她看著卿卿苍白的脸庞,不住落著泪。
  云翔拍拍雨慕的肩头,看著仍昏迷的卿卿。或许我早已经选择退出了,感情是两个人的事,而自己既不是属於卿卿的那个人,还强求些什麽呢?如今求的,只希望卿卿能得到幸福吧。
  他得开始去学,如何放手,及如何拥有自己的幸福......
  雨慕眼角馀光突然瞥到一旁架子上,放著一把伞,一把看起来有些年岁的伞。雨慕走了过去,拿起伞,撑了开来......伞面十分雅致,没有什麽多馀的装饰,只有一只燕子停在枯枝上的彩绘。难道,这把伞便是?
  「这把伞便是那天留下来的,离开那个地方前,卿卿就著已然凋谢的樱花林所绘的。」翔看著那把伞说著,来不及随同伴离开而被留下的燕子,令人哀伤。
  雨慕看著上头一笔一笔勾勒出的画,画的是一只看著远处的燕子,燕子向来是双双对对的,而这伞上的燕子,没有朋友、家人,就这样孤孤单单的,只有自己。
  说不出的无语寂寞。
  卿卿悠悠的自无边黑暗中醒了过来,他茫然的看著天花板,头好痛,不知自己昏过去有多久了?卿卿自床上坐起,身体还是虚软无力,云翔见卿卿醒了,赶紧向前扶住卿卿坐好,一手也不忘替卿卿把量著脉搏。
  卿卿无力的靠在云翔身上,实在坐不住,他舒服的让云翔替自己按摩身体,恍惚间,他似乎看到......
  「我的伞!」卿卿注意到自己的伞被雨慕拿在手里,那种东西被夺走的感觉一袭而上,他惊慌的朝著雨慕扑了过去,伸手就要夺伞,像捍卫著什麽爱逾性命的宝物般奋不顾身。
  雨慕惊愕的看著卿卿向自己扑了过来,手也没拿稳,只见伞在雨慕被卿卿一个扑身压倒的同时,脱离了雨慕的手,往窗外掉了出去。
  「不!」卿卿一看伞掉了出去,连忙起身,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有这个体力,便往房外冲了出去,冷不防便撞上了正进房的冰跟御狂,咚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卿卿才要站起,便被御狂制止,御狂按住卿卿的身子,阻止他向外跑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以卿卿现在的身体状况到外头淋雨,必是找死。
  卿卿看著御狂按住自己的手,情绪尚在波动的他,不知何时,已满面都是清泪。
  不轻易落泪的卿卿,那泪光,刺目非常。
  「翔,卿卿这回是怎麽了?好好的发什麽疯啊?」御狂奇怪不解的问著云翔,很少看到卿卿会有如此大的情绪,不知什麽原因竟然想冲出去。啧,敢情是吃错药了吧?亏他自己还是大夫。
  冰一脸漠然的看著流著泪的卿卿,没有任何表情,也看不出来在想些什麽,只有稍微攒紧的手透露出他内心不安。
  「我、我把卿哥哥的伞给掉到楼外了。」雨慕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都怪她把卿哥哥的伞拿起来看,才惹得卿哥哥有这麽冲动的行为。
  「我说卿卿这有什麽好哭的啊?要伞还不容易,再去街上买一把就好啊,要什麽有什麽,多简单。」御狂轻松的说著,早说嘛,害他以为是什麽天大的事情。
  卿卿闻言只是哭的更伤心,「伞没了,就真的散了......那是我的伞、我的伞啊!你还我的伞来、还我的伞来啊!」
  卿卿挣脱了御狂的钳制,往雨慕那又扑了过去,对著雨慕就是一连串的搥打,只是仍未恢复体力的卿卿,哪还有什麽力量打人呢?打没几下,面色又更加苍白了。
  冰看著这样的卿卿,不知为何,竟感到几分心疼,未经大脑的便脱口而出∶「大不了我再给你一把不就好了?」
  卿卿闻言,停下手,回过头,梨花带雨的看著冰,卿卿笑了,笑得好凄美。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相遇的那个时候。只是,如今,那些都已是过去,「不一样了,意义不一样了。」
  颊边那珠泪滴,晶亮的刺人。
  看到卿卿的反应,冰感觉好像有什麽打中了他的心口,重重的,像是要击碎什麽似的,冰不禁柔声的回答著,「不会不一样的......」
  「不,我知道不一样的,你也知道不一样的,不一样了、真的不一样了......」卿卿继续哭著,他又站起了身,摇摇晃晃的朝房外走了去。
  云翔看著卿卿,也看著冰,他笑了。或许,冰对卿卿仍是有情的,或许,卿卿真的可以得到幸福。
  御狂奇怪的看著卿卿往房外走了出去,停顿的大脑还在思考到底冰送的伞跟街上买的伞有什麽不一样,自己买的伞是不是也跟街上不一样?每把伞都不一样吗?可是伞不就都是伞骨、伞架跟伞面组成的吗?究竟哪里不一样?
  「御狂,别想了,你脑子想坏也想不出来的。」云翔无奈的叹了口气。
  卿卿走到了楼外,他茫然的张望著,寻找伞的踪迹。果不期然,伞,已经四分五裂了,就像他几年前,在雨中摔碎的心。
  「你会疼吗?」卿卿抱起了伞,也不管雨是不是打在自己身上,也不管自己身子有多虚弱,他喃喃问著伞,喃喃的说:「我不会疼喔,因为我的心几年前就已经碎了,一点也不疼,呵。」
  冰站在不远处,远远的看著卿卿,他也听到了卿卿的言语,仍然面无表情,可是他感觉到他的心,开始淌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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