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言无聊地开著药单,这边添一味,那边减两钱。今天实在过得无趣,小家伙和卿卿做糕点去了。罢了!可言丢下毛笔,看看他们去。
可言蹑手蹑脚地走到厨房外,侧身看著里面玩闹著的两人。
冰嘻嘻说道:「姊姊,你面上沾到面粉了。」
「真的吗?」卿卿连忙用袖子擦脸,没想到越擦沾得越多,让冰笑倒在地。
「嗳,别笑了。」卿卿蹲到冰身旁,「再笑就不做点心了。」
「怎麽可以!姊姊答应要做的。」冰从地上爬起来,强忍著笑意,但看到卿卿脸上犹自沾著的面粉时,又破了功,再度笑弯了腰。
看著他们俩沉浸在两人世界,可言实在不想前去破坏。要知道,他药单一但开出来,就是冰回复原状之时。由於出身墨阁,他知道那两人的故事,尤其是那个男人,如冰般冷的男人。
可言转回自己的小房,重又坐回椅子上,再度咬起笔杆。
卿卿说冰一复原他就要走了,他说......他还没真正走遍大江南北,认识这个世界,也将在旅行中,好好重新认识自己的心,也重新做回自己。
对於卿卿的决定,可言自是支持的。只是,一旦卿卿离开这里,就等於离开冰,这段感情,或许会无疾而终。这点,是可言不愿看到的,卿卿投入这麽多,最後却什麽也没有吗?
卿卿爱冰,无论谁都看的出来,因为卿卿对冰的感情,很深。
但卿卿说冰不爱男人,冰爱的是女人。这点谁也无法勉强,不然以卿卿这样好的人,谁不会动心?
又有谁,肯伤卿卿这麽一个雪揉成的人儿?
只有冰,才会这样狠心,将这样一个人的心踩在鞋底。
「难道性别就这麽重要吗?」可言恨恨的叫了一声,除了卿卿喜欢他这点之外,他还真不觉得这个冰有哪点可取,万年冰块一个。
「卿卿走了也好,最好在旅行途中被人拐去,丢了这样一个人,有你好受的!」
可言越想越不服气,他不甘心卿卿就这样算了。可言将手中的药单揉了一揉,咚的一声落入了一旁的纸篓。反正开药的是他,煎药的也是他,他爱怎麽弄就怎麽弄不是吗?
──况且,那万年冰块,怕也不是那麽『讨厌』卿卿吧?
可言忍不住笑出声,怎麽之前他就没想到这麽做?可言旋风似的写完药单,啪的一声将笔挂回笔架,大功告成。
是夜,春雨楼外奇葩艳卉开得正热闹,占得人间千娇百媚。夜色明媚,轻霭低笼芳树,一个白衣身影走入冰房内。
是卿卿,刚净过身的身体散发出淡淡的幽香。卿卿走向乖乖坐在桌旁的冰,微笑说道:「冰,把这药喝了。」
喝了,然後你的毒就会解了。卿卿没有说出这话,他看著冰不疑有他的将药喝下。
──天真无邪的冰,将要离开自己了。
卿卿突然感到一丝寂寞。
他的行囊早就理好了,只待冰毒一解,他就要去游历。此一去,大略三年五载都不会再见了。也许,再见时冰已子孙满堂,到时,大略自己会笑著恭喜他,打从心底的恭喜他。
冰是个好人,尽管他外表表现的这麽冰冷,尽管外界都说他冷血无情。卿卿明白,冰其实是很温柔的,没有人会如此温柔地对待花草树木。一个冷酷的人,又怎麽会如此呢?
──就连自己,冰都是如此温柔。
冰是如此体贴,所以若是自己再死缠在他身边,久而久之,冰就会怜悯自己,可连自己。也许,冰还会说服自己,他也爱他,然後跟自己在一起。
可是,卿卿却又不愿意让冰这麽做,他不愿让冰委屈。
冰会遇到比自己更适合他的人,卿卿在心底暗暗想到。离开冰,心虽然会痛,但卿卿相信,就算没了爱情,自己的幸福快乐,也不会就此断送。
他将会去寻找,属於自己的幸福,而快乐,本就是由心而生。
这点,是爹亲告诉他的。过去他太傻,一直把自己关在牢笼里,看不到周围的人对他的爱,也束缚住自己的感情。
现在,该是他放开自己的时候,抛开过去,才会真正拥有幸福。
陷入思索的卿卿全然没注意到冰的异样,直到冰砰的一声将桌子翻倒在地,卿卿才回过神来。
冰难耐地呻吟著,脸上透著异样的潮红。卿卿大呼不好,蹲到冰的身边,手抚上冰的额头。糟!怎麽会这样热?
可言的药不该有问题。莫非,这药的药性太过猛烈?
卿卿看冰在地上不住低吼,手也开始抓著身上的衣服和皮肤,直到衣衫变得破破烂烂,皮肤上也出现抓伤痕迹。卿卿连忙按住冰的手,不让冰伤害自己。
冰双眼迷乱没有焦距,本欲挣脱卿卿的力气突然消失,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任卿卿压制著他的双手,但嘴里细碎的呻吟却没有一刻停下。卿卿担忧地看著冰,眉头皱起。
「卿卿,这给你!」可言不知什麽时候出现在卿卿的身旁,递给卿卿一个小瓶,「我忘了告诉你,这解药有点类似春药的成分,要把毒性完全散掉,除了交合没有其他方法,你看著办吧。」
可言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留下仍不住微微扭动身体的冰和卿卿,卿卿一手压制著冰,一手握著小瓶。他该怎麽办?
「啊、啊,好热......热......」
不忍见冰难受,卿卿一个咬牙,将冰抱到床上,解去冰早已破烂的衣裳。
看著已丧失心志的冰,卿卿叹了口气,就当这是最後一次,让我来帮你吧。
他实在不愿见冰如此痛苦的样子。
卿卿俯身吻上冰的唇,好热,是药的关系吗?
幸好自己明天就要离开,否则卿卿真想不出自己该以什麽样子面对冰。尤其在做过这种事之後,「你就委屈一点吧,否则毒性发散不全就糟了。」
卿卿解去冰的衣裳,在真正看到冰裸体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天啊!他都不知道冰的身材这麽好,结实的身段找不出一丝赘肉。为什麽同样是男人,冰感觉上就是英挺,自己却是纤细?
卿卿也解下自己的衣裳,唯独剩下最後一件亵衣没有解下,想到自己上次在冰面前裸身的场景,脸不禁红了起来。转念一想,自己对冰真的没什麽吸引力,人家不都说在有意思的人面前是无法忍耐欲望的吗?更何况冰是个正常的男人。
卿卿感到一丝庆幸,幸好是在这种情况下,不然换做另一种场景,冰只怕会任由自己欲火焚身也不会跟他交合。
「唔......好难受......」冰流下眼泪,发出低低的哀鸣声。卿卿吻上冰的脸颊,柔声道:「乖,马上就让你舒服。」
卿卿吻著冰的身躯,从面上吻到了胸膛,绵密的、深情的,细细软软的吻著。卿卿闭上眼,觉得自己似乎醉了,醉在这个时刻。从没想过会有这麽一天,自己竟然会这样吻著冰。
冰似乎逐渐缓和下来,或许是隐约知道这是下一波的前奏。卿卿闭眼,解去了自己最後一层衣物。他自然知道该如何做,他是学医的,又是男人,怎麽会不晓得该如何抒发男人的欲望?
其实以冰现在完全无法动弹兼全身发软的情况,卿卿应该是主动的那一个比较方便。卿卿吞了口口水,但是下面那个,应该会很痛吧?即使经过润滑後仍难免撕裂。
罢了,自己还是在下面吧。
纤手有些许颤抖,随後坚定地抚上冰的欲望,时轻时重来回摩擦著,随著冰越来越急的抽气声,卿卿感到冰的欲望已蓄势待发。
卿卿转而拿起小瓶,倒出些油状液体在掌心,手指略沾了些,往自己身下探入。
些许痛楚传来,但卿卿并没有停下动作。他咬紧下唇,手上工作持续著,一根手指换成两根,尔後两根又换成四根,半晌,卿卿吐出了一道长长的气息,身上沁著薄汗,终於到这个时候了。
有些害怕......想是一回事,可实际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他有听过男性之间交合的事,就算是醉梦曲谢那两位情场老手,也无法做到完美的程度。
更何况是自己这个生手,就算刚刚已做了准备,肯定还是会痛的,卿卿觉得有些畏缩。
但毒性不发散完全会留下後遗症......就当给自己留个回忆吧!这种经验大概不是每人都有的吧?卿卿苦笑,深吸一口气,对著冰的欲望,猛然坐了下去,天!痛!
卿卿眼泪几乎就要掉出眼框,痛得想杀人,莫非是刚刚前戏做得不够?
毕竟手指还是跟男人那边有差别的,真正进入时整个被撑开所带来的痛,是刚刚无法想见的。
早知道就让冰在下面,卿卿瞪了一眼冰,你知道这有多痛吗?
此时冰发出一声带有满足感的低吼,卿卿见状,不管了!做都做了,就做到底,卿卿缓缓起身,再坐下,反覆著动作。他慢慢接受了冰的灼热,没有一开始那麽痛了,甚至,还开始有了些满足感。
冰虽睁著眼,可却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他只隐约感到有股快感潮自己袭来,他在这个世界迷乱了。
低沉的呻吟声,自房内传来,和著外面的鸟鸣,竟有一种意外的和谐感。是什麽样的曲调?
露花倒影,烟月朦胧,柳摇水清清。
别是一番荣景,深低诉,谴谁听?
倘若有情,哪怕魂梦,仍然意盈盈。
伪红颜【参拾壹】
第三十一章、有万般千种,相怜相惜
头痛欲裂,体内更有著莫名的高热,他感到一双柔柔的手不住安抚著自己,似是要自己放心,驱赶自己内心不断涌上的黑暗。
──好温柔的声音,是谁?
──是谁拥有有如此温柔的声音?
是知道答案的,可是却记不起来。
──为什麽会这样?是哪里不对了?
柔柔的掌心里有些茧,因为练剑而产生的茧,并不影响那双手对自己的影响,冰觉得自己好像快爆发了。为什麽会有这种感觉?
接下来冰只感觉一片混乱,好像一大片染料泼洒在一起,杂乱无章,一波又一波的快感不断涌来,脑中好像有什麽叮的一声断了线。
──那是谁?
──是谁这麽对他?
「我把你带回来了。」
「我叫柳卿卿,大家都叫我卿卿,你呢?叫什麽名字?」
「你难道不知道置若罔闻是种不礼貌的行为吗?我是柳卿卿,你呢?」
是他,那个叫卿卿的人,一定是他......卿卿......
──只有卿卿,才有如此温柔的声音。
「我不喜欢雨天。」
「这是春雨呢,带给大地新生。」
卿卿喜欢雨,他不喜欢雨。
可是他愿意,为了卿卿,陪他看雨。
「我说,以後叫这里无梦谷,好不好?」
「为何?」
「梦是希望的反照啊,这里一切如梦,哪还需要梦呢?」
是的,跟你在一起,我便不需要作梦了。
因为你比梦还要完美。
「冰,这两位是我的结拜兄弟,这是上官云翔及御狂,翔、狂,这是冰,我的救命恩人。」
「多谢这位兄台对卿卿多日来的照顾。」
「我说卿卿,你扮女人扮上瘾了是吧?怎麽还不换回男装?」
「男装!?」
「我本来就是男人啊,咦?我好像还没对你说过喔。」
为什麽要这样告诉他?为什麽不在一开始就说出口?
自己又为什麽要这样伤害那个人?
明明,自己也是不愿意见到那人那麽凄切的神情。
卿卿......现在说对不起,会不会太晚?
「伞没了,就真的散了......那是我的伞、我的伞啊!你还我的伞来、还我的伞来啊!」
「大不了我再给你一把不就好了?」
「不一样了,意义不一样了。」
「不会不一样的......」
「不,我知道不一样的,你也知道不一样的,不一样了、真的不一样了......」
不会不一样的,他现在知道了,一定不会不一样的。
因为他直到现在才看清自己的心,他对他的情,早就埋下了,只是,太晚才开花结果,所以,被他忽略了。
「卿卿,你真的好傻......」
为什麽他这麽傻?为什麽他要爱上自己?我哪里值得他爱了?
为什麽在我这样伤了他之後,他还这样爱著自己?
就只是因为,他是卿卿吗?
「什麽?又要卿卿扮女装?」
「只是,卿卿太美了,是吧?」
「哎呀,就跟你说你不懂了,美人走到大街上,女人看了会想毁她的容,男人看到会想拐回家当偏房、当宝贝!」
「商量,你们其中一个人得跟卿哥哥扮成夫妻!」
「那,不会是我吧?」
「我护送他吧。」
是的,只要是人,就会认为卿卿该是放在掌心呵护的宝贝。
只有他......这个蠢驴木马,才不晓得......
「大、大、大爷,您、您小心点......这家伙招呼下去可不是开玩笑的。」
「别太招摇了,这人不是江湖人。」
「是、是,江湖规矩我不懂,也不、不、不敢懂,大爷啊,求求您高抬贵手,饶了小的一条贱命吧。」
为什麽向来喜怒不形於色的自己会对那几人的轻薄生气?
为什麽一向不表露情感的自己那天会有这麽大的情绪起伏?
因为他们冒犯的人,是卿卿。
「这是什麽?」
「谢谢。」
一个简单的谢谢两个字,卿卿说来简单,我却听得感动。
......明明是自己推开的啊。
却那麽轻易的,感受到许久都没有的幸福和快乐。
「当然啊,大哥大嫂分房,这事多奇怪?」
「我说这位夫人,跟公子斗什麽气呢?吵架事小,可别伤了夫妻和气,白白气坏身子,可就不好了。」
「夫妻嘛,床头吵床尾和不就是了吗?再大的事,低个头,道声歉不就过去了?」
「对嘛对嘛,有这麽漂亮的一位娇妻,公子你可是三世修来的福气咧。」
「可不是吗?小俩口偶尔吵吵架是应该的,我们当男人的本就该礼让女人嘛。这位小兄弟,管他什麽三七二十一,男子汉大丈夫的,给他道个歉、低个头,什麽都过去了不是?」
「我说这位公子,还不快跟你娘子陪个不是?冷落了这麽一个漂亮夫人如何是好?」
为什麽要跟他斗气?
为什麽要这样对他,明明卿卿什麽错都没有。
就算当初卿卿没有告诉他他是男儿身,他也没必要气那麽久。
或许,只是因为自己拉不下脸跟卿卿说一声抱歉。
仅仅一声抱歉,又怎麽消除得了自己造成的伤害?
──卿卿明明,那麽痛的。
「你在做什麽?」
「我......拿衣服。」
卿卿竟然光著身子就跑出来!他不知道那是会著凉的吗?
而且,倘若进来的不是自己,又该怎麽办?
「今年樱花开的晚了。」
那天,你又再度舞了一曲。
还是摄人魂魄,刻骨铭心。
每看一次,我就堕落几分。
找不到了,不爱你的理由。
「这麽晚了,还不睡?」
「我刚得知。雨幕是我的双生妹妹。」
「敷著吧,会舒服些。」
他不愿再看到卿卿落泪,任何因为悲伤而落的泪,尽管自己早不知让他流了多少泪。
卿卿,如此让他心疼。
多希望,自己能坦白些,坦白说出自己的感觉。
──卿卿知道後,不知道会有什麽表情?
「我知道你难受,忍著些。」
他记得,那晚他头痛欲裂,然後陷入沉睡。
深深睡著,只隐约感觉一个凉凉的物体不时覆著自己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