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视着他。
tbc.
21.
水是温柔的东西吧，它可以包容浸在它生命里的一切，也可以爱上它们。
但是我认识的一潭碧池，我深深地爱着它，可它不爱我，甚至连我的影子都不肯映上去。
--鲁路修·比·布里塔尼亚
面对熟悉的面孔，朱雀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人就在自己眼前。当他确定的确是这个人后，差点没有惊叫出声。
他想开口问"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可是却发不出声音。目光再次对上紫色的眼睛，那双眼睛仿佛是在询问些什么似的，又好像什么都没有问，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他闭上眼睛，发现这个姿势又是如此熟悉，忽然地，恐惧感袭来，他努力地忍耐着，但是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发抖。
只听见鲁路修长长的叹息。看不到他的表情或许很幸运吧......
朱雀把手埋进草丛里，用力抓着，避免自己过分地打颤。
看朱雀如此，鲁路修觉得好像有什么人在嘲笑自己似的，嘲笑自己无能，嘲笑自己连喜欢的人都害怕自己。他真希望现在能够得到朱雀的安慰，告诉他不是这样的。可是朱雀已经这样了，什么话都没说就怕的不敢动弹，那种想法只是奢望吧。他又想起朱雀和那个金发男人的照片，照片上虽然没有笑，可是那一份尴尬让他觉得如此熟悉，让他有真实感--真实的朱雀，而不是现在，像被人逼到死角的小猫，哆哆嗦嗦想要逃走而又不敢逃走。
把头枕在朱雀的胸口，想听一听熟悉的心跳。可是身下的人轻轻地"啊"了一声，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鲁路修记起，两个月前那天晚上自己也是这样靠在他身上，难怪会......
害怕吗？
过了一会儿，鲁路修还是靠着没有动弹，朱雀考虑是否可以稍微放松一下，这样紧张心脏的负担也加重了。可是还没有等到他真正的放松，鲁路修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这句话足以让他刚刚打盹的神经顿时又紧绷起来，紧的要断。
[听说你有恋人了？]
只觉得冷风袭来，更如赤身裸体站在碎掉的玻璃里。
帕若黛丝在舞池边绕了几圈，没有发现朱雀觉得有些奇怪。她走到第一次见到朱雀的地方，发现人早就不见了。帕若黛丝在心里骂自己是个白痴，明明不想管他偏偏还不自觉地关心他，觉得自己还真是无能。不清楚自己是真的还很关系他，或许是另外有什么原因？难道是这个名叫帕若黛丝的四公主本身就具有着这种善良的秉性？开什么玩笑！
她向四周望了望，看到基诺正在桌子旁边埋头大吃。决定向他问一问。
[基诺！]她走过去叫他的名字。
不知是大厅里过于嘈杂还是基诺把心思全花在吃东西上了，居然没有反应。
[基诺！]帕若黛丝又叫了一声。
还是没反应。
过去碰碰他不太礼貌吧，帕若黛丝想，于是提高声音说：[基诺·拜因贝鲁克！]
基诺吓了一跳，转过身发现一个少女站在自己面前，不好意思地笑笑，问：[小姐，请问有何贵干？]
小姐？帕若黛丝一愣，想起自己带着面具，觉得没有必要在花费时间去证明自己的身份了，问：[你有没有见到枢木朱雀？]
基诺摇了摇头,回答：[前十几分钟我还陪他跳舞呢，但是他和我跳了一半就离开了。现在在哪里我也不清楚。]他以为这位小姐也许看上朱雀了吧，所以回答的时候笑的很开心。
[哦，我知道了。谢谢。]帕若黛丝说，和基诺跳舞？脑海里浮现出这样的画面，觉得还是很和谐的，遗憾的只是朱雀穿的是骑士装而不是长裙。目光不小心落到大厅门口，心想朱雀也许出去透气了。想到在舞会里这样无聊，不如早早离开，毕竟脑袋已经又胀又痛了。
当她绕进比较暗的道路上时，突然一个声音让她停住了脚步，和她一样的声音传来：
[E.E......]
悠扬的一声呼唤。
接着看到一个透明的人影在眼前晃动，淡白色的灯光把这个身影照的很温柔。
[晚上好......帕若黛丝。]帕若黛丝说。
[玛丽安娜不见了......我在白羊宫到处找她，可是......找不到......可以和你聊聊吗？我真的好孤单。]人影问，声音还是依旧的凄凉。
不行。帕若黛丝坚决地拒绝了。
为什么？
[因为你很烦。]说罢伸出手一扇，人影像涟漪般散开，消失了。为了不让它追上自己，帕若黛丝加快了脚步，把人影甩在身后。
可是还没有走多远......
[殿下，请您留步。]忽然出现一个侍从，挡住了她的去路，他毕恭毕敬地向帕若黛丝鞠躬，说。
一个晚上居然被两个人"打劫"，帕若黛丝皱了皱眉，问：[何事？]
[皇帝陛下叫您过去。]侍从说，[有重要的事情给您说。]
我知道了，我会去的。帕若黛丝说，侍从再次鞠躬，然后离开。
老皇帝叫我？重要的事？呵，能有什么事情，需要特别叫我？想了几种可能性，发觉都不可能，决定早点去，毕竟老皇帝的记忆已经被自己的Geass消除了，现在可不能像十年前那样对他那样随便，不然，可是犯了不敬之罪的。
无聊地向身后看了一眼，走向皇帝所在的宫殿。
过了一会儿，那个人影又慢慢地出现，惆怅地望着帕若黛丝消失的身影，决定不去打搅她了。准备到处逛逛，哪怕她已经把整个皇宫逛了十七年。
然后看到了两个人，躺在草地上。
它好奇地后退一步，躲在树丛后。见到如此的情景，它想：或许有比找不到名字更让人难过的事情吧......
鲁路修把额头轻轻贴在朱雀的侧脸上，声音极为平淡地说：[有恋人了哦，呵，恭喜......]
然后把头抬起来，吻了一下朱雀颤抖的眼睑，让他睁开眼睛。
只见对方笑了，笑的很凄惨，感觉他随时会落泪，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说：[有了恋人，怎么没有告诉我呢？要不然今天晚上我就带花来给你祝贺的......]
朱雀不明白鲁路修在说些什么，恋人？自己什么时候有过这种东西？难道说自己对基诺的一点"好感"被鲁路修发现？理论上不可能吧......
[你从来没有让我抱过你。]鲁路修撩开朱雀额前的头发，把嘴唇贴在他颤抖的额头上，说：[那个金发的男人，你就这样随意让他抱？还露出无所谓的表情......]
金发的男人，这下朱雀知道鲁路修指的是谁了。他温凉的唇让朱雀感到一丝迷恋，可是他不想这样陷下去，他有预感，如果沉醉其中，早晚会窒息而死。他想告诉鲁路修原因，可是他接下来的话让朱雀感觉仿佛掉进了万丈深渊。他不想听到任何别人失望的语言。
[我对你七年的感情，居然比不上一个和你认识了仅仅几天的人......]
[莫非是一见钟情吗？]
[还是？......他先对你表白了？难道你......就这样答应了？！]
悲怆的语调，朱雀觉得心脏被用力的压了一下，慌乱地摇头，说：[不是这样的!你......]突然看到鲁路修有些带着怒火的紫色双眼，朱雀觉得好不容易提上来的勇气顿时灰飞烟灭，他稍停，小声说：[你......误会了......]
[误会啊......有些人也这样说......]鲁路修平和的声音让朱雀觉得愈加恐怖，好像自己掉进了吸血鬼的怀抱，自己的生死痛苦与快乐都是由这个人掌握。
鲁路修用手臂环住朱雀的脖颈，手指按着他的后颈，把头深深地埋进他的颈窝，温暖的呼吸垂在耳边引起一阵颤栗。
[为什么我总是得不到你呢......]
为什么我对你温柔，对你恶劣，对你平淡，你总是想要逃走，我并不想伤害你啊......为什么你不肯留在我身边......难道......
难道一定让我斩断你所有的羽翼你才肯留下......哪里也不会去？
为什么你有那么容易被一个认识没有几天的人拐走？
为什么......
朱雀忽然觉得耳边有液体滑落的感觉。
鲁路修？
鲁路修又把他抱紧了一点，在他的耳边喃喃道：[朱雀，我喜欢你......]
他把头抬起来，用手抚摸着他珍视的面庞，接着说：[喜欢你，那样喜欢你，比任何人都喜欢你......世界上没有谁比我更喜欢你......]
但是鲁路修马上发现朱雀居然愣住了，呆滞的目光看着夜空。鲁路修怀疑朱雀到底有没有把自己后面的话听进去。
你总是这样，不肯把我说的话听完......鲁路修想，看着他的脸，目光落在他的唇上，接着发呆，鬼神差使地将嘴唇贴上他半张的唇。没想到朱雀居然没有反应。
我到底是在吻一个已经死去的玩偶，还是在自作多情......鲁路修想，不管那么多了，因为他是朱雀。
温暖感包围着全身，鲁路修忽然觉得失去已久的东西终于回来了一部分。这次的感觉和以前不同，鲁路修觉得原因是多方面的，至少没有对朱雀隐瞒--做这种事情。
过了一会儿，朱雀忽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终于回过神来，看到鲁路修在和自己接吻，朱雀吓的睁大眼睛，对方还在肆虐，想都没想就推开了他。
[你......]鲁路修坐在草地上，脸色突然变的很难看。
而朱雀大脑却一片空白，双手撑地脸色煞白地大口喘气。
[看来......我还是不够格吗？]鲁路修声音冰冷，他默默地站起来，转身做出要离开的样子。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朱雀看他如此，好像担心什么似的，脱口而出。
[这是我的家，曾经的家......虽然我不稀罕。]鲁路修忽然转过头，说，[但是回来"瞻仰"一下总是可以的吧......]
朱雀微微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他想找一些话对鲁路修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如此。难道是他们只见的"为什么"太多，所以才说这么多的"为什么"去等待对方回答以此来减少它们的数量？所谓的为什么，在他们之间的含义就是欺骗和悲哀吧。
[你......怎么来到这里的？]
鲁路修稍微抬起头，说：[Geass.]
原来是Geass啊，让守卫乖乖放行是吗......就是为了来找自己......就是这些吗？
鲁路修发觉朱雀没有动静，觉得他和他这次见面也就到此为止了，即使他心里千百和不愿意离开他，可是他也不想厚着脸皮赖着不走。鲁路修打算如果在他离开之前见到那个金发的男人，一定要他好看。
于是他拍了拍手。
一个绿色的脑袋从远处的树丛中探出，朱雀知道，那是C.C。
她离得很远，但是来的很快，就像轻快的猫，无声无息就来到谁的身边。
[结束了？]她问。
嗯。鲁路修回答。
C.C看了看鲁路修冰冷的脸和朱雀的模样，知道发生了什么，冷笑了一声，讽刺道：[还真是失败啊......]
[女人！不想死的话就闭嘴！]鲁路修忍不住甩出一句。
我知道。C.C撅起嘴有些埋怨，说：[可以走了吗？但是我等了你那么久，作为补偿，所以你也要等我一会儿。]
[怎么？要逛逛吗？]
[不。]C.C的脸色突然变得很认真，她吐出几个字：去白羊宫。
侍者打开门，让帕若黛丝进去。
大厅里依旧昏暗，除了皇帝的座位上有隐约的灯光，其他的一片黑暗。
座位上，是雕像般的皇帝。
[你找我？]她开口就随随便便地问。
被消除记忆的夏鲁路，虽然对帕若黛丝的大不敬感到生气，可是皇帝就是皇帝，他不可能大声叫着侍卫把帕若黛丝拖出去关紧牢狱。
于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说道：[帕若黛丝啊，找你来是谈论你的婚事。]
什么？！帕若黛丝忽然觉得头顶一声炸雷，她晃了晃，站定后，强装微笑问：[为什么？理由呢？]
[大皇女已逝，二皇女柯内利亚忙于军队且担任总督，三皇女尤菲米亚被杀。如今只剩下你一个。]皇帝说，[你无所事事，除了柯内利亚你是年龄最大的。皇室规定十五岁就可以出嫁，而你已经十七岁，如果你不肯嫁出去，那么其他的皇女就会找出各种理由拒绝。所以，你必须要开一个好头！]
帕若黛丝无奈地摇着头，轻轻哼了一声，说：[没想到你找我来居然就是为了这种事情！]
皇帝似乎没有听到她说的话，说：[对象是法兰西的王子，我想你过去的话，是非常合适的。]
[我告诉你我没有兴趣！]帕若黛丝大声说道。
第二次顶撞，皇帝真的有些生气了，他说：[你作为我的女儿，就应该听我的命令。明天就准备你的嫁衣吧！]
[可是没有一个父亲会让自己的女儿去做人质！]
[你太放肆了！]
[是呀，我很放肆，因为我是你的女儿而且又不是！]此话刚刚脱口，皇帝愣了一下，帕若黛丝阴森地笑了笑，说：[看来消除你的记忆可以免于你与V.V的通话，可是没有想到让你活着也是这样碍手碍脚......我现在真该相信这个真理：最不会妨碍人的人--死人。]
[你......什么意思？]
[我，是帕若黛丝，仅仅是身体的代号；而我的灵魂的名字的代号叫E.E，真名是斯拜瑞特。呵，说起来，你还是第一个知道我真名的人呢！]帕若黛丝笑得愈发天真灿烂，和她死去的母亲简直一模一样，[而你女儿帕若黛丝的灵魂......只能称作孤魂野鬼了吧......]
你！夏鲁路惊讶地站了起来，想叫卫兵。但是帕若黛丝却接着说：[你很碍手碍脚，可是我不想杀人......杀了你帕若黛丝也会怪我的吧......这样好了，把你剩下的生命减掉十分之九，然后再消除你刚才的记忆以及不让你想关于我所谓婚礼的事情如何呢？]
她把手放在左眼上，启动了Geass。等到瞳孔里诡异的蓝色纹络消失后，帕若黛丝满意地走了出去。
鲁路修跟随C.C走近八年没有来过的白羊宫，推开陈旧的大门，灰尘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鲁路修赶紧扇了扇。
C.C抬起头看了一圈，说：[到底还是回来了一次。]
[你是什么意思啊？拜托你不要有时候说话让人感到那样费解好吗？]鲁路修清理着衣服上的灰，[到底有什么事情，要做快点做不好吗？！]
你别这样行不行？！C.C有些愠怒，问：[得不到朱雀的感情就这样让你疯狂？这里，这里毕竟也是你和你母亲，妹妹曾经呆过的地方不是吗？]
如果是这样......我愿意为此待一会儿。鲁路修说。
C.C的手里多了一盏烛台，她轻轻弹了一下蜡芯，橙色的小火苗在上面跳跃。
[看的清吗？]C.C问。
什么？
你母亲的像。C.C让鲁路修跟着她走上台阶，玛丽安娜的遗像就挂在台阶最上面。
台阶上的地毯和八年前一样舒服，但是这上面曾经也吸饱了玛丽安娜和娜娜丽的血。鲁路修仿佛看到母亲抱着妹妹躺在这里，血水淌了一大片，散发着金属的味道。这让他全身一颤。
地毯显然已经被清理过了，但是还有一块块黑色的斑点，鲁路修心里清楚那些是什么。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台阶的尽头，面前就是玛丽安娜的像。
鲁路修把手伸过去，像上已经落满了灰尘，而玛丽安娜依旧微笑。他手指划过的部分都干净许多。
[母亲......]鲁路修喃喃道。
C.C把烛台靠近了一点，照了照，说：[我记得我给你说过，玛丽安娜是为了保护娜娜丽不被E.E发现才选择自杀的，因为这个方法最不会留下痕迹。就算E.E来到这里，感受到的只是玛丽安娜的气息，而娜娜丽的气息就被全部掩盖下去了。]
[我知道。你不用告诉我这些。]鲁路修说，[看样子，母亲没有责怪E.E的意思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