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世殇歌----木羊
  发于:2008年12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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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还是不相信我!我恼怒地想扔了他的外套,却有一阵若有若无的残留香水味飘入鼻子。
  我一愣,拿起衣服嗅了嗅,残留的香水味正是从外套上隐隐约约地散发出来,充斥着我的鼻腔,也刺激着我的心肺。好久不曾闻到的熟悉却又陌生的香水味,我知道这个味道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会有。
  他怎么……看了一眼浴室的门,我眉头拧在了一起。
  我等这他跟我说些什么,结果这厮完全一副没有必要告诉你的表情,虽把我气的牙痒痒,却也没有打算开口问他,都是大男人,问这些问题多少有些怪异。
  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也许他身上的这个味道只是偶然而已,毕竟在这样的交际宴会上她出现的机率也不是没有的。偶然碰面彼此谈论几句,站的近了总会有些香味攀爬到他身上来,谁叫他长的帅呢是不,香味分子也喜欢帅的人。嗯,就是这样。
  生硬地为他找了个理由,只是为了让自己放松,对于自己害怕的雷区,下意识的绕过,抛诸脑后。
  □□□自□□由□□自□□在□□□
  其实无论再怎样坚定的爱情,消逝,也不过就是在一瞬之间而已。
  自从我无意之间发现了那让我慌乱的香味后,有一些东西就在大家都不注意的角落悄悄变质腐烂最后化为灰烬。
  生活一如既往地继续,他应酬越来越多,而且还是呈直线上升的趋势,连彻夜不归这样以往百年一遇的事件,现今都变成了家常便饭。
  人就是这样,一旦对某件事情习惯之后便会变得麻木不仁,以至于失去原有的判断力。
  从最初的担心到后来的习惯,似乎也才一个多月而已。这样的适应能力,还真可怕,我想。
  只是,每次他回来后身上残留的那我熟悉的香水味就再也没有变过,有时候还会瞥见留在他衬衣上来不及亦或者没注意到的口红印记,我还意外地发现他看我时眼中的爱意越来越少,逐渐地被某种意味不明的情感代替,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而且他不再不告诉我去了哪里……
  对于他的种种转变我从心慌到焦急到失望到平静接受,其实也不过就用了一个多月,我竟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的适应能力竟然如此彪悍。
  在十二月三十一号那夜,独自一人对着一桌的菜等他到第二天天明时,我终于相信他不会再跟我去法国结婚了。
  当窗外第一缕阳光照进来客厅,我起身把整桌早已凉透泛着银白油脂的菜统统倒进了垃圾桶。
  收拾了碗盘,洗完澡,把自己的衣物放进了行李包,合起。
  走到玄关换好鞋子,刚拎起包,门却吱的一下开了。
  “小远,我跟你谈谈”楚彦看着我。
  “好啊”我轻松地回答,脱了鞋子回到客厅,大爷状地靠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从容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上,闭着眼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然后特唯美地抬头微笑:“要谈什么?嗯?”
  “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这厮估计是怕污染了屋内的空气,皱着眉一把夺过我手里的烟扔进洗手池。
  “不太久,也就个把月吧”我笑道,见他仍皱着眉站在沙发前看着我,也不知道在思索什么,我伸腿踢了踢他:“你不是说要跟我谈谈吗?”
  “哦,是”他坐到我跟前——身上仍是那股熟悉的香水味……我闭了闭眼。
  “我想我暂时不能跟你结婚了”
  “嗯,然后呢?”我不着痕迹地握紧拳头,脸上仍旧一片淡然。
  “不问我原因吗?”楚彦显然对我的反应很不满意。
  “嗯,为什么呢?”
  “你……”楚彦一把抓起我的衣领,过了一会又松开,揉了揉前额:“我要和一个女人订婚。”
  “齐燕”我盯着他:“你要订婚的女人是齐燕,对不对?”
  他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好像倒入开水的大虾似的,瞪着眼指着我:“你怎么知道?你跟踪我?”
  我没有回答,重新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燃,透过妖异而又缥缈地烟雾看着他的脸庞,模糊却又真切,矛盾的词汇,却形容的毫无偏差,真是很奇妙。
  “为什么要和他订婚?因为你爱她?”良久,我问。
  “不”他再次夺过我手里的烟,我以为他会再次拿去掐灭扔掉,而是深吸了一口。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皑皑白雪,沉默半响,才转身:“恰恰相反”
  “你恨她?为什么?”这次轮到我坐不住了。
  “确切来说,我是恨她全家,恨他们所拥有的一切”只这一瞬,我在他眼里看到了阴冷狠绝的心绪。
  我的脑袋有点混乱,明显感觉思维跟不上,只愣愣地盯着他,用表情来表示自己的疑惑。
  “你知道齐天是谁吗?”
  “知道,齐氏总裁,这个城市估计有30%的财富都掌握在他手中吧”同时,他也是我的父亲。
  他走回我跟前,轻抚着我的头似在诉说,似在回忆:“我父亲和齐天那个老狐狸相交多年,明知道齐天为人狡诈奸猾却仍对他毫无保留地信赖,工作上彼此交流心得,生活上更是融洽的仿若一家人。
  可笑地直至他害我家破人亡的前一夜,父亲还拉着我说‘齐伯伯是父亲在这个世上最珍贵最信任的朋友,也是我最大的一笔财富。
  等以后小彦你继承家业后,对他们家的孩子,也要像我和齐伯伯一样,彼此相亲相爱,让这种亲切融洽一代一代的延续下去,儿子、孙子、曾孙……让齐楚两家永世交好……’”
  长大后回想起来,这是父亲说给我听的最好笑的一个笑话。
  等父亲发现楚家名下所有产业甚至包括我们住的房子所有的一切,都莫名其妙在一夜之间变成了齐天产业,才幡然醒悟,可惜已经太迟了。
  父亲本来心脏不好,这么大的打击,他气血攻心倒下去后就再也没有起来,而母亲也受不了这样的变故,疯了,再后来便不知所踪,那时我五岁……
  其实我当时那么小,什么都不懂,只记得父亲倒下前对我说‘把属于楚家的东西拿回来’。当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知道点头,逐渐长大后才明白这句话背后所包含的意义,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等,等待一个可以报仇的机会,可是他们伪装的太好,让我找不到一丝漏洞。
  正当我一筹莫展的时候,她们却自动送上门来,”楚彦满脸笑意地看着我,“这么好的机会,你说我又怎会放过呢,对不对?我等了那么多年,就等待一个可以一举将他们扳倒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的机会,呵呵,真是老天都在帮我。”
  他自顾笑着,我却感觉四肢越来越寒,心越来越惊,明知道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可是此时却仍然企盼着他会留情。
  我不奢望着他完全放弃报仇,这不现实,无论放在他,我,或者是另外任何一个人身上,所以我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只是,只是希望他可以对他们留有一丝余地,只要一丝便可以。
  “我家的悲剧,我会让他们加倍奉还,呵呵呵呵……”此时他的眼中,只有嗜血的兴奋,全然看不到其他任何情感。
  我试图从沙发上站起来,可是试了两次,却发现全身气力被抽干了一般,用不上一分劲,只能颓然地倒在那里:“为什么我会发现你订婚的对象是齐燕,你不想知道吗?”
  “为什么?”他看着我。
  “齐燕的前男友是一个香水师,他当初为了追齐燕,为她调制出了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香水,只为博得美人一笑,而最终也让他抱得美人归。
  齐燕非常喜欢这个香水的味道,只因为他独一无二。这款香水我闻了将近五年,所以……”
  “你是他……”
  “你猜错了,楚彦”我摇摇头:“齐燕是我姐姐。”
  “什么?”
  我把目光直接投射在他眼中:“既然你不明白,那我换句话说,齐天是我父亲,这样你可明白?”
  “你就是那个被齐天赶出家门败坏道德的儿子?”
  “是啊,看来你的消息并不灵通呢,在刚才之前,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的”我顿了顿,又道:“是不是觉得这个世界很小?”
  我只是仍然那样定定地看着他,不曾移开半寸。他的眼中闪过震惊、难以置信、悲伤、阴霾的情绪,最终归为平静。
  他已经有了答案了吗?我笑笑,楚彦果然还是楚彦啊。
  他抱住我,许久后,也许是十分钟,也许是一个小时,我不知道,他说:“什么都不要想,这几天好好陪着我,好吗?”
  “好”我说。
  我不在意他‘不小心’地弄坏了我的电话,不在意他明显过于‘热情’地保镖式陪同,不在意他有意地断了我与外界的一切联系,真的,我不在意。
  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的郁闷而已,真的只是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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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彦这厮今天异常兴奋,天还蒙蒙亮就把我从被窝里拖出来,完全不顾我地大声抗议。
  “乖,穿好衣服,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大尾巴狼在哄小红帽
  “不要,我再睡会,很困呢,腰也疼,昨夜都被你榨干了还不让我休息”我迷迷糊糊地嘟囔着准备钻回被窝。
  “不行,你必须得起来,必须得跟我走”声音一下子降了八个音调,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头脑也清醒了八分。
  我睁着迷茫的眼看看他,又看看还未完全亮的天空,脑中飘过一个轻柔的念头,像柳絮似的悄悄滑过,不着痕迹。我愣了愣,然后抬头:“好,你等我会。”
  我迅速地洗漱完毕,翻箱倒柜地找了一套平时最爱的衣裤,在镜子前臭美了好一会,直到自认为已经无比风流倜傥到闲人无可比拟了,然后好好地看了一眼这个生活了将近一年的屋子,才跟着他离开。
  车在人迹罕见的崎岖山路上盘旋,我才知道原来他是带我来看日出。
  虽然我觉得看日出的话在海上看会更加美一些,不过我没有提出异议,他说去山上看就去上山好了,反正对于我来说,应该没什么太大区别吧。
  车到山顶时朝阳还没有升起,我下车四处转了一圈,不禁感叹,这厮真会找地方。
  前夜刚下了一场雪,站在三面悬崖的山顶,入眼处尽是白茫茫一片,银装素裹煞是好看。
  山顶上铺着厚厚的雪,除了我们上山的脚印之外,竟然还没有外人的印记,甚至包括鸟兽,果然是人迹罕见。不过他找了这么美的地方,也算是对我不薄了呢,我对着他挑了挑眉,他上前挽过我的腰,我们就这样静静地站着,各怀心事地等待朝阳升起的那一刻。
  天边逐渐放白,慢慢地远方的天际染上了一层粉色,继而颜色加深,直至朱红,然后就有那么一抹红色突然地闪了出来,极快的,似乎也只在这么一眨眼间。
  光线很柔和,但我却仍然被刺了一下,也许刺我的其实并不是阳光,而是旁边那一束阴冷的光线,不过,管他呢。
  有点不适应地挡了挡眼睛,等感觉好些了才睁开。此时朝阳已经露出了小半个脑袋,红红的,柔和的光线撒在银色的丛山峻岭间竟然折射出动人的光彩,我贪婪地注视着这个绚丽多彩的世界,从来没有发现原来世界竟然会这般的美丽动人,如果时间能够停留在这一刻,将会是多么好……
  时间终不会停留。当朝阳完全升起,整片大地都完全从黑暗中走出来时,身边的楚彦似乎是很不经意地,或者是不小心地,轻轻地推了我一下,于是,我便毫无阻隔地,直直地朝那万丈深渊落了下去。
  对于他的这个不经意和不小心,落下去时我也就诧异了那么一小下而已。
  身体在高速往下坠,耳边风声大作,我竟然还有心情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比如,他要我消失的理由。然后我就自我总结出原因:抛开我是齐天儿子这一条来说,我已经知道了他要对付齐家这件事,为了他的复仇计划周密详细而不被泄漏,光这一条,也足够灭口。更何况,后来还意外地发现我竟然是他要复仇歼灭的对象之一,当然就更不能留我了。
  可是后来我又想了想,其实吧,这些都不是最大的原因。其实真正的原因是楚彦的性格决定了我的命运:睚眦必报,阴霾可怖,狠毒绝情,想到他的这些黑暗性格,再想想自己的命运,然后就释然了。
  就是么,换成自己的性格是这样,我也一定会跟他一样做的,斩草除根,绝不拖泥带水,在背负了那么多年的家仇面前,感情算什么,是不是。
  对他的做法表示理解以后,我又想到了那个神鬼不明的道士,早知道他的预言那么准确,当初就应该问问楚彦以后会怎样,至少也好给他以后的道路提个醒是不,白白浪费了一个预知未来的机会,真是可惜了呢。
  不对,他都要害我,我还那么为他操心干嘛来着,嗨!
  然后,我还抽空骂了一句:我操,怎么还没掉到底!
  ……
  (完)

  第四世 春花秋月

  小雪是一只雄貂,确切来说他是一只刚刚跨入青年时期的岩貂或者说榉貂。岩貂也好榉貂也好,对于小雪而言,充其量无非只是区分他的种别而已。
  小雪原名叫扫雪,姓名取自于他的皮毛肤色。在他们族中,几乎所有的同类头部都呈淡褐色,尾部和四肢为黑褐色,尾毛蓬松,针毛棕褐,绒毛丰厚洁白,背部皮毛为灰褐色,喉胸部有一乳白色或茧黄色的不规则块斑。而小雪却是一个例外,小雪出生时便周身雪白,毫无杂色,白的一尘不染,白的耀眼炫目,于是长老为他取名为‘扫雪’,不过大家都喜欢叫他小雪,简单。
  小雪从小生活在紫云山中,山外面的世界如何,他一无所知,不是他不好奇,不是他不想出山,而是他不能。
  即使现在他已经算成年,上至族长下至父亲母亲,仍不让他走出山林一步。这样的禁令不仅仅施加在小雪身上,整个貂族都都是如此。
  这样的禁令不是只从他们这一代才开始出现,据说已经延续了几百年。祖辈的祖辈,或者更早一些,曾告诫自己的孩子,说‘山外是人类的地界,人类是这个世上最自私也是最危险的生物,他们会为了微小的利益而去伤害他人;他们会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而不惜代价,欺骗,掠夺,杀戮……他们无所不做,无所不用,只要他们看中的,就会千方百计想得到。
  我们的种族拥有着最高贵的皮毛,而这高贵却也是致命的弱点,它为我们带来几乎灭族的灾难。因为人类总是千方百计的想得到我们的皮毛,用来满足他们攀比的心态,殊不知在这种无聊的攀比之下,交织的是我们族无数不得安息的灵魂。
  为了让我们族逃脱这样的魔掌,最终迁居到了这几乎与世隔绝的山林里,而后定居下来,一住几百年。而为了让子孙都免受那样死无全尸的伤害,最早的族长下了禁令:凡是貂族子孙,一律不得踏出紫云山,违者永世不准再入山’
  ‘永世不得再入山林’这样的惩罚对于貂族来说是最残忍最严厉的,因为他们无法在没有任何屏障的世间生存,最终还是逃脱不了被人类宰杀的命运,所以几百年来,竟然没有一个貂族成员犯这样的禁忌。
  貂族生性喜静,喜欢独居,偏生小雪却是另类,是族里最闲不得的一个,哪里热闹他便往哪凑,实在没有热闹的地方,就自己出去闲逛玩耍。
  不过喜欢乱跑也有一个好处,那便是比较容易遇到新鲜的玩意儿。
  有日他逛到一个从不曾去过的西山腰,惊讶地发现此处竟然有一座八卦式建筑物,规模并不宏大,但却有种清雅脱俗的感觉,后来听族里的长老说那是一座道观。
  建筑物上空飘着袅袅轻烟,而周围也弥漫着轻烟的香味,沁人心脾。他还见到建筑物中来来往往走动的生物,小雪知道这便逼得整个貂族迁至深山的罪魁祸首,被视为邪恶化身的生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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