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时代----月光夜叉[上]
  发于:2008年12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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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吃饱喝足手里拿了只鸡腿踱了过来,从后面勾住牙的脖子,从肩膀上探个脑袋看报纸。
很快一小段社会新闻吸引了他的目光--
4月20日,我市城北莲花小区一户民居在光天化日之下突然着火,经消防队及时扑救很快控制了火势,待大火扑灭后消防官兵从废墟中抬出一具烧焦的尸体。记者已从警方获悉,死者名叫林嫣然,女,14岁,还是一名中学生。这次在火场中幸免遇难的还有一个女生,据悉,这名大难不死的女孩子正是死者的双胞胎姐姐。关于这场火灾的起因警方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这则新闻还附了照片,照片上除了刊登了被烧成黑炭废墟的房子,还可以看到刚被救出的女孩子正惊慌失措抱胸痛哭。
阿九趴在牙背上,直盯着报纸,嘴张得老大,一只才啃了两口的鸡腿"啪哒"一声掉在地上。

那照片上的女孩,正是中午跟袁晔说话的那个叫做默然的女生。
最令他震惊的还不止如此,那女生双手抱胸,从照片上隐约可见她的手臂压着的一件物事的一个局部。虽然看不真切,又是黑白照片,但从物体大小形状,局部花纹走向,阿九可以断定这东西绝对非比寻常。

这是非常漫长的一天,阿九一直在等待放学,虽然来学校上课对于他来说只是为了隐藏身份,但随便请假是绝对过不了易牙这关的。
他有很不好的预感,如果不快点行动,还会有人死。
其实妖精或者鬼吃人,对于他们来说有时候只是一种生存的手段,他大可以不管。牙通常只对短时间多次"犯案"的家伙进行阻止,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但这次不同,即便是从照片上也依然能强烈感到那东西的煞气,恐怕一旦释放,便很难控制了。

阿九朝后面林树的座位望去,还是空荡荡的。
快到放学的时候,阿九从位置上站起来,朝正在奋笔疾书的石太走去。
石太见了阿九连忙停笔:"念九同学,有事吗?"
忘了从什么时候起,石太把"木"字去了,变成了"念九同学",虽然还是很别扭,总算好些了。
阿九有事相求,自然态度也好得很:"石太同学,你知不知道袁晔住哪里?"
妖精资料库虽然齐备,但既然有现成的"资料站",何不利用呢?
石太想了半天,道:"我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阿九暗骂,靠,不知道还想个屁。
石太又道:"不过我知道哪里可以找到他。"
阿九无语,妈的,怎么说话还大喘气啊。心里大骂石太笨蛋,脸上却满面推笑:"我有点事找他,能不能麻烦你告诉我什么地方可以找到他呢?"
石太被阿九难得的礼貌给唬愣了,呆了半晌,扬高了声音兴奋道:"没问题,我带你去!"
阿九吓了一跳,忙摆手道:"不用不用,你只要告诉我地址就可以了。"
可很明显,石太完全没有听进去,哼着走音的小调收拾起书包来,嘴上催道:"念九同学,你也快收拾一下,铃声一打我们就走。"
阿九有气没处发,谁叫咱求着人家呢。

熊猫体育中心位于妖精城中心偏北位置,虽然地处市中心,但由于政府限制了体育中心周边的商圈经营范围,所以人气显得并不旺。除了有重大体育赛事或节庆活动时,其他时候来这里的通常只有两种人:运动员和中老年人。
运动员来训练,中老年人来锻炼。
但现在又有了第三种人,那就是来这里娱乐的人。
体育中心以一个巨大的椭圆形体育馆为中心,外场设置有各类体育活动场地,不过平时都用来出租赚钱,包括体育馆外的部分空地也被圈成一块一块的露天啤酒广场,尤其是夏天到了傍晚附近的居民都会来这里纳凉,甚至还有人开车过来只为在这里喝几杯啤酒。

阿九对这里却不以为然,尤其是对"熊猫"这个名字,那黑白相间的家伙为什么就能成为一个国宝,连体育中心也要用它命名,完全不能理解。
要说稀有,九尾狐不是更稀有吗?毛哦,九尾狐体育中心,这名字才够帅吧!

袁晔正在练习,阿九不想打断他,就随便找了个台阶坐下来静静看。石太很想陪着,被阿九好说歹说给轰走了。
阿九以前以为跳远就是跳来跳去的,没想到训练的时候真正跳的时候并不多。阿九来的时候袁晔刚刚慢跑完,之后就是练加速跑,还有站立式起跑练习,跑来跑去也没见他跳一次。正看得烦闷,却见袁晔朝他走来,看来还是被发现了。
今天袁晔是一身蓝色背心短裤,这会脖子上搭了条白毛巾,边走边拿一头擦擦汗,脸上挂着阳光般的笑容。
"是木念九同学吧?真巧啊。"
"叫我阿九就好了,你这样念一长串我会起鸡皮疙瘩的。"阿九拍拍屁股站起来,"不是巧,我今天专程来找你的。"
"哦?"袁晔拿毛巾在额头上抹了抹,"有事吗?"
阿九道:"我想请你帮我训练一下跳远,不需要多麻烦,只要能应付学校的考试就成。"
袁晔又笑了,眼睛弯得像个月牙:"小事一桩。"
阿九也没料到他答应得如此痛快,来之前还盘算了一天,如果他推辞自己要怎么说,怎么磨呢。
他问道:"什么时候开始?"
"随你。"
"明天吧,我今天当看客好了。"
阿九可不想真的练跳远,他只需要能有机会呆在袁晔身边,他有预感那东西还会出现。
有时候他的预感很强,阿九很得意地说那是第七感,如果用梵语来说就是他"末那识"很强哦!

第三章 死人

"牙,你今天查得怎么样了?"阿九一进门就迫不及待朝厨房冲去。
易牙仍是一身黑衣,专注得翻炒着锅里的青椒和鸡块,脸上表情冷峻的像锅里放着炸弹,随时会爆炸。
"镜子。"易牙半天吐出两个字。
"你见到了?"
"是。"
"知道是什么作怪了吗?"
"暂时只是猜测,那东西不是古物,最多不会超过一百年,应该不是什么老鬼。"
"可是,"阿九觉得有地方想不通,"如果是小鬼,怎么会有那么重的煞气,而且速度快到我跟不上。"
"阿九,"易牙嘴上说话,手上却不停,现在已经盛了菜关火了,他取下手套,把手放在水龙头下使劲冲洗,"这次的事交给我吧。"
易牙的声音被流水声淹没了大半,阿九觉得耳朵也在哗哗作响。他忽的笑了:"好啊,反正我也帮不了什么忙。"
说完便退出厨房,易牙猛地关掉龙头,房间里一片静寂。

阿九斗争了一天,既然牙不让他插手这件事,袁晔那里也就不该去了。但昨天才说好的事,他不想就这么失信于人。
想得脑袋都要炸了,掏出块硬币,管它的,听天命吧。
正面去,反面不去。
不对,正面不去,反面去。
还是不对,还是正面去,反面不去。
......

正在嘀嘀咕咕犹豫不决,背后传来熟悉的柔弱的声音:"阿九,大白天的你一个人跟谁说话呢。"
阿九呼吸一紧,转身就是一拳,不出意料的被一手抓住。
林树那张美的扎眼的脸好死不死的对着他媚笑:"几天不见,想我了?"
"鬼才想你。"话音未落又是一拳。
林树头一偏,闪过去了,嘴上道:"打是亲骂是爱,看来阿九想我想的紧啊。"
阿九不理会他的调笑,正色道:"陪我去体育中心。"
林树眼里没有一丝波澜,微笑道:"好。"
这倒换阿九纳闷了,这厮最近是怎么了,这么好说话?

"太可惜,这么年轻就死了,家里的父母不知道多伤心啊。"
"好像是个运动员,年纪真的好小哦。"
"是不是想不开啊,现在的孩子心理承受力就是差。"
"是意外还是自杀啊?说不定还他杀哦。"
"警察怎么还不来哦,办事效率太低了......"

阿九刚踏进体育中心大门,就看到一大堆人向体育馆训练场涌去,黑压压的把一条道堵得水泄不通。挤不进去的人就忙着向刚挤出来的人打听,大家东一句西一句,越传越邪乎,阿九竖着耳朵听了个大概。
归纳要点就是:体育馆训练场死了人。

阿九给林树使眼色,后者一脸轻松的东张西望。阿九喊他,却被周围的嘈杂淹没了声音。他一个大跨步上去,拽住林树的胳膊往下拉,凑近耳朵大声吼:"想办法进去。"
林树揉了揉耳朵,还真是震耳欲聋,无奈得苦笑两声,拽着阿九往外挤。好容易出了人群,找了一处僻静之地,林树拉着阿九念一个遁地决,两人化作一道青烟消失了。

遁地术乃五行遁法中的一项基本法术,也就是借助五行之物快速行走的一种方法,这个法术阿九也会,但每次必须原地绕三圈才能施展。换作易牙则不需要绕圈,阿九没想到林树居然也能一个口诀就解决问题,带着个大活人速度也快的惊人,眨眼间便站在场馆内西北角的一根立柱后。
阿九忙四处张望,附近没有人。
外面围观的群众都被挡在入口处,此时警察还未赶到,场馆门口由体育场保安守住,大概是要保护现场。
场馆另一侧隐约传来说话声,想必就是死人的地方了。
阿九两手十指交错,手指内曲在两手掌心中,呈"内缚印",心中默念"莲花生大士六道金刚咒",口呼一个"阵"字便消失于无形了。林树知他是在施展隐身术,便从身上掏出一只朱笔,临空写了一个"隐"字,也隐了身朝说话的方向走去。

那声音越近越清晰,只听见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道:"发生这样的事,对我们中心是有负面影响的,不想办法平息,恐怕今年的省运会招标我们就没戏了。"
另一个年长苍老的声音说道:"这都在其次,恐怕这孩子的家人要是来找麻烦,说人是在我们这里死的,要索赔啊。"
"这年头,打官司跟吃饭似的,怕他做什,大不了拖着呗,一审完了还可以二审。就算终审判了不一样可以拖吗!"
"你这小子,是块好料。难怪主任这么器重你啊......"
"姜还是老的辣,我还得跟前辈您多学着呢。"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两人谈笑风生,全然忘了还有个死人摆在眼前,阿九不觉心生厌恶,如此没心没肺的人真是枉活了。正想着,突然笑声中断,没有一点预兆的断在高潮处,像一段影像被硬生生按了暂停键,断的那样干脆。
阿九快走几步便停下了,果然不能随便咒人。
训练馆南侧跳远练习场,地上躺着三个人,三个死人。

阿九见过各种各样的死人,全尸的,碎尸的,就算是被吃的只剩骨头残骸的他也没恶心过,但面前的三具尸体让他胃部一阵阵痉挛,不得不扭开脸喘口气。
林树撤了隐身,立在尸体面前,低头瞟了两眼,焦黑的尸首像是皮肤被火烧过,皮开肉绽可以看到里面的内脏,血水从破裂的肉皮里渗出,似乎还冒着热气。
奇怪的是他们衣服却是完好的。
林树像是想到了什么,伸出右手向上摊开,唤了声"来"凭空变出一把桃木剑,对着左边空气道:"阿九,退开。"
阿九连忙闪到后面,却猛然想起自己在隐身,林树是从何得知自己的位置呢?

但见此时的林树手持桃木剑,剑尖向天连刺三次,回手挽了个剑花,左手在右手腕上一拍,那木剑便应声飞出,从最近的那具尸体上穿膛而过。余力尚在,直钉入前方的一根立柱之上。
阿九畏惧木剑威力,只敢远远观看,等金光退去之后才小心上前,仍站的较远。
林树道:"过来吧,这剑沾了污秽,现在没有威力了。"
阿九不知道林树是怎么知道他的举动,索性不再隐身,大大方方走了过来。
他别着脸,不去看尸体,先凑近木剑看个究竟。

果然如林树所说,此时的桃木剑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灵力,跟一把普通木剑没有两样。
剑尖没入立柱大约五厘米左右,话说这柱子也是水泥的,刚才的力量倒是惊人。但更为惊人的应该还是这木剑的剑身上粘黏着的混浊液体,无色无味,近乎透明,把桃木剑裹得严严实实,而且竟然还在蔓延,眨眼工夫就从木剑流到立柱上,顺着往地上淌。
桃木剑毕竟是镇鬼驱邪的器物,那粘液沾上还没看出什么变化,可这些顺着立柱而下的液体却是所到之处如被烧灼一般,硬生生在水泥柱上留下一道道黑印。
阿九深感奇怪,正要再上前,就被林树一把抓住:"小心有毒。"
阿九被他拽得后退几步,生气道:"有毒不会早点说,每次都要用蛮力,你牛变得啊。"
林树道:"不用蛮力你就烧焦了,谁知道你还没搞懂就要蛮干啊。"
"我只是上前看,又没有动手,什么叫蛮干呀。少血口喷人!"
"我要不拉你,你那爪子不上去才怪。"
"狗屁!"
"你放的。"
"你放的!"
"没你臭。"
......

阿九鬼火冒,妈的,也不知道今天林树是怎么了,一改平日作风,居然真跟他斗起嘴来。没想到这家伙斗嘴也这么厉害,倒不是他嘴厉害,只是无论你怎么气,他都宛若一池静水,没有一点情绪波动,这才叫人恼火。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猛地林树扬手朝边上一挥,只听见一声低呼,似有人落地。
阿九忙往发声处看,南侧一排座椅上一滩污血,再看上下四周,却又什么也没有。
"跑的真快。"林树幽幽道,又恢复了那一副慵懒状。
"看来除了鬼,还有别的东西。"阿九检视了一下血迹,竟然有妖气。
"阿九,这里交给我吧。"林树冷不丁冒出一句,脸上竟有些严肃。
阿九看了他一眼:"怎么,怕我坏事?"
"我关心你。"
"用不着。"
"是吗......"这次林树并没有继续跟阿九争执,反而有些落寞的看着阿九,却又像什么也没看。

阿九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定定神不看他,转而去看那几具让他恶心的尸体。
三具尸体黑乎乎的,脸烂的都看不清楚,只是从衣着体型上可以看出靠左边的两具应该就是先前说话的两个人,右边倒在沙坑里身穿蓝色短衣裤的就是今天死的那名年轻的运动员。
阿九认得那身衣服,因为他昨天才见过。

自己终归还是来晚了。

第四章 洗澡
离开体育中心时阿九不让林树送,林树就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这让阿九十分郁闷。这下倒好,除了牙又多一个当保姆的,真他妈没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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