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时代----月光夜叉[上]
  发于:2008年12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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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一滴,虽是细节却足以证实了我的猜测,我知道你不是堇,甚至不是人。但当我发现这些的时候我也发现了另一件事,那就是我爱上了你,爱上了连人类都不是你。
不是堇,而是你。
听说妖精可以活很长很长,那么请一定要活下去,也许有一天我也会转世,我们还会相见。到那时,你一定要告诉我你的名字,这是个约定,你可不能爽约。
......

易牙低语道:"死并不难,难的是好好活着。"
花妖双膝跪地,俯身磕头:"小妖受教,谢大人点化。"

易牙双手掌心相对,朗声道:"尘秽消除,九孔受灵,使尔变易,返魂原形,精魂超度,万物皆空。"
念罢,将手掌张开,对着花妖,一道淡青色光影从身体里抽离出来,易牙用手一推,那光影便注入旁边的那盆三色堇中。

阿九站在一旁看着牙的动作,默默地看着他的眼,似乎要透过那双绿色的眸子看到他的心:"牙,如果你爱上什么人,还会这么理智吗?"
易牙一如既往的沉静,完全无视阿九的问题,眼神里没有可以捕捉的情绪。
阿九自语道:"那个花妖真笨,连对方是不是真喜欢自己都不知道就要去自杀,被一只白痴蜘蛛救了,结果到最后他也不知道蜘蛛的心意。最可怜的还是蜘蛛精......"
易牙听着阿九絮絮叨叨,看着他越睁越小的眼,看来今天真的消耗了他太多力量。
易牙揽过阿九的肩,像哄小孩似的轻轻拍着他的背,不让他多说话。
"说实话,恋爱还真是个奇怪的东西......"阿九喃喃的咕噜了最后一句,终于在牙怀里翻了个身睡着了。

牙调换了一下抱阿九的姿势,深邃的绿色星眸发出柔和的目光,停留在阿九睡意朦胧的脸上:"我们不也一样吗......"易牙像是对着阿九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因为反正阿九什么也听不到了。"

五月的朝阳早早的就把点点阳光洒进天井里重新栽种于花台中的三色堇照个透绿,一朵红色的三色堇含苞待放的花蕾里饱含着清晨的露珠,仿若滴滴清泪......
花架上,一只小小的蜘蛛正忙着织网,那样专心,那样投入。

这情景仿佛回到了多年前,也是这样的清晨,也是这样的静谧。一只蜘蛛围着猫脸花织网,同样的专心,同样的投入。

可惜它们谁也不记得了。

仙:这世间什么才是最珍贵的?
妖:这世上最珍贵的是"得不到"和"已失去"。

白衣飘飘,仙子含笑。
原来痴傻的不止是人,妖也如此。
莫非都要等到临死才能知道,这世间最珍贵的是什么?

------------《猫脸》完-------------


第四个故事:菱花镜


第一章 默然
如果不出生就好了。
她不止一次这样想。
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死去的是自己,而不是¬--林嫣然。
至少,父亲会哭吧......他呢?会为她的死流泪吗?
望着桌上一家人的和照,父亲旁边坐着慈祥的母亲,母亲的手挽着林嫣然。那张照片里的嫣然是如此光艳照人,照得站在旁边的她是那么暗淡,就像遇见了月亮的北极星一样无力......
把脸对着桌上的那面古老的铜镜,黄黄的镜面里,她的脸上透出那么一丝久违的笑,只是那笑比哭还难看。

铜镜是母亲的陪嫁,也算是古董了,只是听说是以前什么大户人家用的东西,文化大革命破四旧的时候这样的东西都是烫手的山芋。母亲的母亲曾给人带孩子,那家清理屋子的时候扔了一地东西,她见这镜子还完好,就捡了回家,也算添件物件。
可谁知都不喜欢这镜子,都说年代太久了看起来阴森森的,又舍不得扔,便成了压箱底的物件。母亲嫁人的时候带到了林家,也没用过,前些日子搬家整理了出来,打算丢了却被林默然拦了,说正好没镜子,拿来使几天。
当时林嫣然也在,她马上从房间里拿了她的镜子,说道:"姐,用我的吧。"
林默然看都没看她一眼,拿着铜镜子回屋了。身后是母亲的安慰嫣然的声音:"别理你姐,她吃了火药了。嫣然,妈给你买的新裙子怎么没见你穿,快去穿来妈瞧瞧......"
林默然砰的一下关了房门,母亲的声调一下子提高了:"死丫头,那么使劲干嘛!整天拉长个脸,怪不得我打牌老是手不顺,就是你这个小丧门星作怪......也不知道造的什么孽,一样的女儿怎么差别就这么大!看看人家嫣然......"

十四年了,同样的话听了多少遍?

默然,你看看嫣然,你怎么不学学你妹妹?

这么大的女孩子了还疯疯癫癫的,一点样子都没有。看看嫣然,又文静又懂事,亏得你们还是双胞胎,怎么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差这么多啊。

看看嫣然,看看嫣然,看看嫣然......

这四个字就像魔咒困扰了她十四年,直到嫣然死去。现在父母再看到她做了错事,再没有说过"看看嫣然",而是呆呆望着嫣然的照片,默默拭泪。
林默然觉得这比骂她更令她难过,仿佛自己就是多余的,从一出生就是。
对着镜子里这张明明应该和嫣然一模一样的脸,却还是那样没有光彩,原来自己还是比不上她,就算死了也比不上她的一张照片。
"为什么我比不上她?为什么?"忍不住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说话,声音大得连她都吓了一跳。
如果,如果只有一个,是不是就不用再比较了呢?
也许,也许只有一个,那样最好。
但这只是个想法,一个天真的不可实现的想法。
林默然苦笑,镜子中的女孩也笑了......

今年的夏天来得特别早,在这五月的南方竟早早有了夏日的热意,不到中午大大的运动场便被光轮般的太阳照得晃眼。往年这时候还该穿着衬衫长裤的人们,全都一身短打装备,尤其的那些爱美的女生们,一眼望过去还真是养眼的很。
阿九托着腮,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窝在看台的座位上,旁边是兴高采烈的石太。
阿九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学校要组织大家来看这个该死的什么杯什么运动会开幕式,大热的天还不如放假回去躺着得了。妈的!
他东瞅瞅西瞅瞅,似乎除了林树那家伙其他同学都来了,还是他厉害,请个病假什么都解决了,指不定这会儿在哪儿呼呼大睡呢。想着就憋气。

"喂,快看,走在队伍前面的那个人我认识!"石太突然拽着阿九的衣服乱扯,手舞足蹈的乱叫。
"你认识?我还认识国家领导人呢,可惜他们都不认识我。"阿九没好气地说。
"我真的认识他,他叫袁晔,跟我在一个课外辅导班上课。他可是非常厉害的跳远选手,比我们大一点,是桐门中学高一的学生,但是他已经参加过不少比赛,还拿过国家级的奖牌......"石太的嘴一张就关不了闸,噼哩啪啦搅得阿九头痛。
最要命的还不止如此,还没等入场式结束,石太就非要拉着阿九去介绍那位厉害的袁同学给他认识,阿九真的很后悔自己竟然为了贪图那一包薯片就挨着石太坐,真是贪吃害人啊。

袁晔,算是人类中长相不错的了,虽然没有林树那样美的惊心动魄,但阳光帅气是他的优势。比起林树那种苍白的美,阿九倒是觉得袁晔更能博得女生的好感。
从他出现之后的尖叫分贝就可以知道了。
不过为什么要把他跟林树作比较呢?阿九想了想,心道:总不能跟石太作比较吧。
于是不觉看了石太一眼,唉,算了,还是别比较了。
石太正完全处于亢奋状态,见了袁晔就东拉西扯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袁晔起初有些惊讶,似乎还没反应过来面前这个大大咧咧的家伙是谁。不过他倒是涵养很好,很快便保持了微笑听石太瞎吹,但阿九却觉得他笑得很勉强。
说到阿九的时候,袁晔朝他这边礼貌性的点点头,阿九也机械的点了点头。
之后又有人来找袁晔,石太很不甘愿的跟着阿九离开。
阿九暗自好笑,这个石太还真是超级牛皮糖,见一个粘一个,倒还真不是针对自己的。
想到这儿,阿九回头准备嘲笑石太一下,眼角余光却扫到旁边柱子后面投过来的阴冷眼神。再一看,什么也没有。
阿九警觉的朝四处张望,这时袁晔那边的一根圆柱旁一道黑影闪过,他快步窜去,柱子前后空空如也。
阿九吸吸鼻子,凑近闻了闻,居然什么味道都没有。
难道,真的看花眼了吗?

再看袁晔,正在和一个女孩子说话。阿九轻轻退开,虽然对他们的谈话不感兴趣,但狐狸的耳朵还是听了袁晔在对那女孩说:"默然,别难过了,嫣然去了,我们一定要坚强啊......"
那女孩的声音哽咽着:"袁晔哥--"
"默然,别哭。"
"呜......"
阿九晃晃耳朵,唉,现在该已经扑在袁同学的怀里哭泣了吧,艳福这东西想要来的时候死人也挡不住。
忽然他又想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去,看了两眼,微微皱了皱眉头,低着头一步一步向看台走去。
石太还站在刚才楼梯上,见阿九突然跑开又回来,满脸疑惑。他探着头朝阿九来的方向看了一眼,也没看见什么。想问阿九,看他一脸沉思,便难得的闭上嘴跟在阿九身后慢慢踱回看台,反常的安静。

妖精城,紫铜大街183号临江院A座一单元七楼21号。
一个黑衣男人盘腿坐在阳台上的一个日式坐榻上,此时正是一天中阳光最强的午后,他头微垂,双目紧闭,两手呈自然放于两膝之上,虽然全身笼罩在灼热的日光中却依然安详自若,甚至让人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寒气。
这时候,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黑衣男子缓缓站起,赤着脚向门口走去。
门外站着一个白衣少年,苍白的脸,一双凤眼上下打量着他。男子阴沉着脸,不说话,也没有请对方进来的意思。
少年左边嘴角轻轻上扬,勾起一丝浅笑,慢条斯理道:"上古神兽果然名不虚传,就算变成人也神力逼人啊。"
黑衣男子依旧冷着一张脸,道:"大人这副躯壳恐怕不是我的对手。"
少年笑道:"谁说我是来打架的?老朋友见面,不请我进去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吧。"
男子转身朝里走,硬邦邦甩过来四个字:"脱鞋,关门。"

少年笑盈盈的跟了进来,黑衣男子已坐在客厅的藤椅上,客厅里的摆设极简单,两张藤椅,一张木茶几,多一张椅子都没有。
"牙,你这陈设也太简陋了吧。"少年坐在另一张藤椅上,环顾空荡荡的四壁之后叹道。
"不敢跟玉清大人比。"不知道为何,这大人二字从牙的口中说出怎么听怎么别扭。
"叫我林树。"白衣少年抿嘴一笑,"易牙也会损人了,倒叫我刮目相看啊。莫非和阿九这小狐狸精混久了,也变了性情?"
"阿九什么都不知道,别伤害他。"易牙直盯着林树道。
"我要害他又何必来这里的?"林树收了笑容,一脸严肃。
"说吧。"
"我昨夜观星,恐怕西边会有异动。"林树看着易牙的眼,"让阿九小心,这话你说才最有效。"
"没用的。该来的总归会来。"

林树站起身,幽幽说道:"你自己掂量,该说的就这些了。"
说完径自开门离去,还没走到楼梯口便听到身后一声咆哮:"林树,叫你脱鞋你听不到吗!"
林树微微一笑,提一口气冲下楼去。

第二章 中心

阿九回家的时候易牙正在大扫除,他很难理解为什么牙总是要亲力亲为做这些事,而不是用法力。
不过他什么也没问,默默地拿抹布,跪在易牙旁边擦地。
牙头都没抬,道:"今天遇到什么了?"
"没什么。"阿九使劲擦着地,心里也纳闷为什么自己对牙说谎。
牙没有在追问什么,只是把手压在阿九握抹布的手上:"去休息吧,别逞强了。"

阿九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神呆呆的,道:"牙,我是不是很没用?"
他又突然跪直身体,抓住牙的双手,追问道:"我明明感觉到有东西存在,可就是看不清,也抓不到,连它的气味都闻不到。牙,身为半妖的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
易牙轻轻把阿九揽入自己的怀里,让他的头埋在自己的胸口,他感觉到阿九身体的颤动,便把手臂搂得更紧一些,牢牢地把阿九环在胸前。
阿九把脸在牙衣服上蹭了蹭,扭过头靠在牙的肩上,他的气息从急促慢慢变得平缓,他轻声道:"牙,对不起。"
易牙坐在地上,眉头微皱:"九,你没有错。"
"我真的感觉到不好的东西,可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怎么也想不通。心情也变得很差,真的对不起啊。"
"傻瓜,这个世上我们无法了解的东西太多了,这不是你的错。"
"可是......"
"还有,我不想再听到你说出什么‘身为半妖'的话。嗯?"
"是。"阿九心头一动,从易牙怀里坐了起来。
易牙又把他揽回臂弯里:"休息一会儿吧,晚上我们出去。"
阿九听话的靠在易牙怀里,却没有闭眼,他仰着头正好可以看见牙下巴的轮廓,他忍不住用手指顺着右边脸颊边缘划到下巴再到左边脸颊。
牙抓住了他的手,道:"听话,睡觉。"
阿九闭上眼,蜷成一团,很快便睡着了。

入夜,这是妖精们最活跃的时刻。夜色是最好的伪装,即便是最差劲的低等小妖也会在夜间出来觅食。
而夜更是鬼魂怨灵的天堂。

这次的东西应该是个鬼。这是易牙从阿九的描述中得出的结论。
但能够让阿九闻不到气味的"鬼",的确匪夷所思。

"地狱19"是妖精城最大的妖精资料库,作为的老板娘的姚大小姐总是懒洋洋的坐在一张巨大的藤椅上一边吃水果一边做事。
姚精总是能在最短时间内提供最准确的信息,可以说是整个妖精城乃至全妖界搜集情报最厉害且最美丽的的妖精。阿九就是这么认为的,尤其是当他看到一桌鸡肉的时候,他更笃定了这一点。

现在的场景就像是复制好的一样,每次来这里都是一样的程序,从私人开放的秘密电梯上楼,对口号,按密码,进暗门之后便来到这间易牙专署的房间,然后易牙埋头查资料,阿九吃鸡。姚精小姐总会在适当的时候悄无声息的消失,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阿九白天所有的不适统统没了,在牙的怀里睡了一觉精神抖擞的他正在对桌上的鸡肉们发起猛烈进攻。
易牙查的是最近的新闻,希望从报纸上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如果那东西一直存在,那么就一定有所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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