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肚子提出了抗议，他还想继续看下去。
穿好睡衣睡裤，又在外面批上浴袍，夏翌慢悠悠的往楼下走。餐桌上放着石维安临走前烧好的菜，全都用保鲜纸贴好放在那里，替来打扫做饭的阿姨省了不少力。
一荤一素加一个汤，一个人吃刚刚好。
夏翌把菜和汤送进微波炉里一一加热，又拿了副碗筷。
同样是一个人坐着吃饭，可是跟前几次感觉完全不同。
这种不同直接影响了夏翌的胃口，吃了两碗饭不算，还把菜和汤都吃完了。
昨晚体力消耗比较大，呵呵。
吃了饭看会儿电视，夏翌又去浴室洗了个澡，明天星期一，今晚想早点睡。
看看放在床头的手机，本来想直接关机，可又想到那小子要上班上到十二点，于是决定发个信息给他慰问慰问。
拿起手机又不知道该发什么好，看看外面风挺大的，打了句“晚上气温低。”发过去。
把手机握在手里握了一会儿，那边好半天没动静，就在夏翌犹豫着要关机的时候短信突然来了，吓了他一大跳。
“呵呵，我们这边有空调，你早点睡。”
算你小子有良心。
夏翌勾了勾嘴角，关了手机。
躺到床上却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回想下午那个吻，想得似乎连咽下去的口水都带着点奶香。
夏翌折腾了半天，总忍不住想笑。
笑到一半，又突然沉默。
这样的心情算什么？
越想越睡不着了，夏翌坐起来靠在床头抽了支烟。
皱着眉头吐着烟，视线穿过烟雾盯着天花板。
经过内心再三确认，他发现自己是真心喜欢上石维安了，不是玩的那种。
25.
意识到这点后，夏翌掐灭了烟睡下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想开了也就那么回事儿。
睡到半夜的时候下意识的总觉得屋子里有人，夏翌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还是真的看见了床头有人站着。
直到有只手摸上来夏翌浑身一颤睁开了眼睛。
还真有一个人……
“你想吓死我……”夏翌翻了个身平躺下来重重吐出一口气。
“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醒过来。”
石维安身上还带着些湿气，似乎刚刚回来的样子。
“你不是住在酒店吗？”
缓过来之后夏翌清醒了大半，拧开床头灯看着石维安，黄色的灯光映照出那小子有些疲惫的脸，转头看看钟，已经快一点了。
“我不太放心，所以还是想回来看看。”
其实他本来已经在酒店睡下了，可又想到夏翌那个时候做完就发烧感冒，想想还是不放心又穿上衣服回来了。
进来只是想摸摸他的额头，看看有没有发烧，毕竟这事情自己是有责任的。
可他没想到夏翌那么容易就醒了，自己也被他突然睁开的眼睛吓了一跳。
夏翌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他不放心什么，可是看着他有些不自在的样子渐渐明白了。
“我没事，你早点睡吧，”夏翌笑着关了灯，黑暗中的声音带着点慵懒，“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
“嗯。”石维安伸手一拉他的被子，又替他压好，“我回去睡了。”
夏翌随着他的动作动了动脖子，好让被子调整的更舒服，“嗯”了一声又侧过身。
柔软的发丝散在额前，石维安借着月光看了一会儿，轻手轻脚的走出了房间。
石维安走出去后夏翌真的睡熟了，房间里似乎还带着一点凌晨潮湿冷空气的味道，让他莫名的安心。
早上他顶着一张没睡醒的脸下来的时候，石维安已经做好了早餐准备出门了。
到底是年轻人，精力旺盛。
他年轻的时候也那样，睡得少、熬夜玩乐是家常便饭，根本不当回事。
“我先走了，早餐做好放在这里了。”石维安说得很急，然后眉头一撇，咳了起来。
夏翌看他不像是清嗓子的样子，走近两步，“你咳嗽了？”
“嗯，有点。”石维安又咳了两声才勉强停了下来，“喉咙有点痒。”
八成是昨天晚上赶回来吹了冷风。
夏翌打开电视机下面的低柜左侧玻璃门，取了咳嗽含片出来给他。
“这个含片很好，吃这个吧。”
这是上两次被上之后感冒咳嗽配的最好的药，还剩下了一些。
“谢谢。”石维安也不客气，拿了药片就放进包的外侧口袋，“先走了。”
夏翌点点头，看他穿着运动外套就出去了，这么冷的天，连件像样的大衣或者羽绒服都没有见他穿过。
而且也没听他提过家里的事情。
拿着烤好的面包夹火腿往卧室里走，打开衣柜翻了两下。
自己倒是有两件大衣买来都没怎么穿过，等他下班回来问问他要不要。
本来是想买新的，可又怕会伤了那小子的自尊心。
他们两个人体格相差不太大，自然、随便一点或许更好，就跟他说如果他不要就扔了。
打定主意后夏翌带上昨天整理的两份文件赶去公司上班，下午要开个会，跟几个项目经理说一下这个事情。
中午吃了饭，夏翌还是忍不住去隔壁商场逛了一圈，收获睡衣一套带回了办公室。
冬天天黑得特别早，夏翌六点半到家门口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摸出钥匙才打开门，那小子也正好下班到家跟着走了进来。
“呵呵，好巧。”石维安放下包，把买来的饭盒放在餐桌上，心情似乎很好，“今天发补贴费了，买了点吃的。”
说完又咳了两声。
夏翌点点头，看他咳得有些红的脸颊，随手把装了睡衣的袋子递给他，“今天中午听小秘书说我们隔壁商场搞特卖，我过去逛了一圈看着很合算，买了给你。”
其实这种牛估计吹出去是没人相信的，他夏翌要买东西什么时候看过价格了。
不过眼前这小子显然没在意，只是有些疑惑的接过袋子打开，看着包得很好的睡衣眼睛眨啊眨。
“这个要多少钱？”石维安拿出来拆开前后看了看，面料质地都相当好。
“就不要跟我客气了。”夏翌微微一笑看他十分喜欢的样子，拆开了桌上他买来的熟菜，“你看我吃你买的东西从不跟你客气。”
“好吧。”石维安笑着把睡衣折好放进袋子里，“谢谢。”
夏翌假装没听见，已经坐在桌子边上吃了起来，边吃边随口说道，“我楼上还有两件大衣，买了没怎么穿过，款式旧了，你看看你能不能穿，不能穿我就扔了，放在衣柜里占地方。”
生怕他说不要，夏翌把当初买来价格不菲的大衣几乎说成了垃圾。
石维安应了一声，把碗和筷子拿好，又把饭加热，端着东西走到餐桌边上。
夏翌出于条件反射抬头看他，突然想到那天他们在这张桌子上面做爱的事情。
赶忙轻咳两声，把一些杂七杂八的景象从脑子里挪走，镇定地坐着继续吃饭。
要死，以后每次在这张桌子上吃饭怕是都要想很多了。
吃完饭后夏翌把他带到房间里看大衣，石维安穿上站在镜子前，前后照了照，大小基本可以。
“这衣服真的不要了？很暖和，也很软。”石维安摸了摸大衣有些疑惑的抬头看夏翌。
“款式旧了，穿出去没面子。”
“哦。”
夏翌心里有点紧张，可实际上石维安倒没有想太多，他只认为有钱人和他们这样的人价值观有点不同。因为他曾经收过一个客人给他的小费，一百块，只不过是让他带了个路去酒店的游泳池。
对那些人来说一百块是没什么，可对石维安来说就可以改善一天半甚至两天的伙食。
“你穿着正合适，我扔了也挺可惜的。”夏翌又说了两句，煞有其事的样子。
“呵呵，”石维安笑笑，难得的有些腼腆，“谢谢。”
“好了好了，拿了衣服去收拾收拾，我要洗澡。”
夏翌拍了下石维安的肩膀，转身脱下了西装外套。
“哦。”石维安盯着夏翌的侧面看了一会儿，低下头咳嗽两声，穿着大衣走了出去。
等门关上夏翌莫名其妙的松了口气，脱了个精光去洗澡。
一会儿洗完澡还要把下午开会的东西整理一下，有些东西也要亲自确认下比较好。
一切都收拾干净了，夏翌把电脑搬进书房，开始埋头看文件。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听见有人轻轻敲门，夏翌抬起头，看石维安端着泡好的咖啡进来，头发还有点湿，身上穿着他给他新买的睡衣，米黄和咖啡色的格子。
总体感觉像刚上市的水果，很新鲜。
“谢谢。”夏翌正看得精神困乏，这杯咖啡来得真是及时。
“哈哈，不客气。”石维安抓了抓头发，“速溶而已。”
夏翌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
这里面最起码放了三小包速溶才能冲出这么点味道吧。
“无所谓了，”夏翌颇有风度的笑了笑，开始细细打量他身上的睡衣，“穿着挺不错啊。”
“是吗？”石维安低头看看，拉了拉睡衣下摆，微笑着抬起头的时候眼神变得特别认真。
“夏翌，你是除了我妈以外，第一个给我买睡衣的人。”
26.
或许这是他表达亲近的一种方式？
夏翌脑子卡壳了一会儿，突然笑了，“我可不是你爸。”
“哈哈，那当然。”石维安一手撑着桌面，“我爸比你老多了。”
“哦？”
“嗯，我是家里小儿子，我还有一个哥哥。”石维安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回忆，脸上的笑容也变淡了，“哥哥叫石维康。”
夏翌点点头又喝了口咖啡，内心波涛汹涌，表面波澜不惊。
“你们小时候经常打架？”
“那倒没有。”石维安摸了摸鼻子，“我哥是个老实人，从小读书就好，我就比较调皮，可因为是小儿子所以家里人很宠我。”
“该不会是你经常欺负你哥吧？”夏翌往后一靠，舒服的仰了仰头。
“是我哥小时候经常被别人欺负，然后我替他出头。”
说到这里石维安弯了弯嘴角，“所以每次回来挨骂的总是我，老师告状说我总是打架。”
“哈哈，原来是做冤大头。”夏翌拿起咖啡又喝了一口。
嗯，这个话题很轻松，有助于缓解刚才的工作疲劳。
“嗯，可是哥也对我很好，他会教我作业。”石维安抓了抓头发，有些孩子气的吐了吐舌头，“那个时候不太爱读书，成绩不好，我妈总敲我脑袋。”
那应该是个很和睦的家庭吧，不像自己，父母从小就很少在身边，也不太管他。
连自己是怎么长大的都不知道，然后就发现自己突然长大变老了。
“那现在怎么不见你回家呢？”夏翌无意识的转了转椅子，又喝了一口咖啡。
“嗯。”石维安的表情渐渐变得有些茫然，虽然在笑，但是总觉得那是一张要哭出来的脸，“大专毕业我出柜了，差点被他们打死，后来就自己搬出来了。”
夏翌一愣，绊着咖啡的手也停顿了一下。
本来以为是他家里离这个城市比较远，来这里打工所以不方便回家。
听他说的很平静，好像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就跟那天说他跟他男朋友分手一样。
心里拼命压抑的感情夏翌多少可以感觉到一点。
就像他小时候希望父母经常在身边陪他一样。
如果能多陪陪他，或许他年轻时就不会那么贪图玩乐不把感情当回事了。
当然，也只是如果而已……
一口将剩下的咖啡都喝了下去。
“抱歉，不该提这个。”夏翌放下咖啡，带着点歉意看向石维安。
这种事情放到谁身上都不乐意说出来吧。
“没事。”石维安笑了笑，拿过夏翌放在桌上已经喝完的咖啡杯，视线也跟着垂了下去，“都已经过去了。”
转而又看向夏翌，抿了抿嘴唇，“一个人过得也不错，就是失去依靠刚开始会辛苦点，呵呵。”
“嗯，会比较自由。”夏翌顺着他的话安慰了一句，抬了抬眉毛。
“的确。”石维安笑笑，看了看桌上的文件，“那不打扰你工作了，我回房间去。”
“好。”坐得端正了一些，挺了挺背，呼出一口气换上无懈可击的笑容，“晚安。”
“嗯，你也早点睡。”石维安眯了眯眼睛，端着冷却的咖啡杯转身走出了书房。
夏翌一眨不眨的看着石维安的背影。
天生衣架，肩宽腰窄，连穿睡衣都那么好看，哎。
手贴在桌子上捏了捏拳头又松开，反复几次，又用力睁了睁眼睛，重新让自己集中精神看起文件来。
男人还是要以事业为重，嗯。
最近这些天夏翌觉得他和石维安的关系起了微妙的变化。
他无意中在餐桌上说了句想吃糖醋排骨，结果第二天晚饭桌上就出现了糖醋排骨。会带些年轻人吃的零食给他吃，休息时会叫他一起看租来的片子，会拖着他去免费开放的体育馆打羽毛球，在他看文件的时候会送咖啡。
这些以前夏翌不曾享受过的待遇最近都接踵而来，砸得他七荤八素却每天精神抖擞，像服了兴奋剂一样。
他知道石维安是在以这种方式来感谢他，仅仅是因为一套睡衣和一件大衣。
可他需要的不是这样的感谢，所以尽可能的挖掘着，想通过同一屋檐下的生活挖出一点爱的影子来。
总觉得他们之间始终保持着一种暧昧，言语间，肢体间，他不捅破那小子心里也应该明白。
人在感情上总是会有些贪心，得到了一点就希望可以得到更多，夏翌也是。
所以希望那小子不是真的把他当爸爸来照顾了就好。
“今天不是休息吗？”
夏翌看着换好衣服准备出门的石维安，看这样的打扮好像是要去酒店的样子。
“嗯，是休息，”石维安有些匆忙的抓过鞋子往脚上套，“可是刚才酒店打电话来要我马上去开会。”
把另一只鞋也套好，轻轻踏了两下，站在玄关拉了拉夏翌给他的大衣，“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挺麻烦的。”
夏翌点点头，“这是在占用休假的时间开会。”
石维安不置可否的一侧头，“没办法，我先去了。”
拉开门的瞬间又转过头，“要吃什么吗？我开完会可以带回家。”
“带个香酥鸡吧。”夏翌几乎是脱口而出。
这东西是一次石维安在路边摊买的带回来给他吃，其实他原先从来不吃这些东西的，平时开车路过总会看到一些学生和年轻人围着摊子买了吃。可看石维安吃得那么香，也终于顶不住诱惑尝了两根，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三天两头的想要去买。
可他西装革履的站在路边摊买那个实在是有点掉价，所以只好让石维安买了带回来。
如是几次石维安也知道他喜欢吃香酥鸡了，路上要是看见就会带一小包回来给他解馋。
“好。”石维安转身关上门，那句“我走了”一半被隔在门外。
其实他们之间如果能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也不错，很有家人的感觉。
夏翌看着电视，啃着前两天去超市买的薯片，难得的休息日，也该放松下神经。
等到晚上六点左右，那小子才带着他想吃了一下午的东西回了家，眉宇间是掩藏不住的喜悦。
“发生什么好事了，那么开心？”
夏翌第一个想到的可能是他和他男朋友复合了，心里有点七上八下。
“哈哈，的确是有好事。”换了鞋放下包，石维安去厨房洗了手出来，看看桌上的菜，“菜都做好了？”
“嗯，今天打扫的阿姨来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多了，顺便让她做了饭，省得你回来还要烧菜也蛮累的。”
一直知道他平时上班挺累的，可是夏翌就是想吃他烧的菜，心里也十分矛盾。
石维安“嗯”了一声在餐桌边坐下，等夏翌也拉开凳子坐下来，才兴奋的侧过头，“我升职了，酒店开会说要提升我做值班经理。”
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夏翌立刻笑了起来，“那很好啊，恭喜。”
“嗯，这样就可以固定休息时间了，有两天的双休日。”石维安也显得很兴奋，交握着双手放在桌上，连菜都没碰，“终于摆脱不固定的模式了。”
“嗯。”夏翌笑着点头，脑子一转，“不如开瓶酒吧，庆祝庆祝也不错。”
值班经理在夏翌看来其实不算什么，可关键在于他愿意和自己分享那份快乐。
那自己也应该做些事情让这份快乐适时的扩张，开瓶酒调节下气氛应该会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