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爱是一种欺骗----路人甲甲甲
  发于:2009年01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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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圣修愣住。
  "越儿,你......"
  "没什么。"越儿避开冯圣修的目光,"你还是听我一句......"话未说完,他竟吐了一口血。
  冯圣修吓一大跳,紧张的冲了过来抱住越儿查看。
  "你怎么了?"
  "没什么大碍。"越儿挣开他的手擦了擦嘴角,"昨天坐堂会不小心受了伤。"
  "他们......竟让你受了内伤?"
  越儿眼神冷了下来:"圣修,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温柔。我始终只是个别人的玩物,只要出钱,他们想对我做什么都行,羞辱、鞭笞、当众强暴......"
  "我不允许!"冯圣修用力将越儿拥进怀里。
  越儿没有拒绝,只是抬眼看他,眼神悲伤:"你没有不允许的资格。你不来的夜里,我就是属于别人的。"
  冯圣修这才理解为什么越儿说两天也很久,他急忙道:"那我以后常来......"
  "不。你以后还是别来了。"
  "为什么?"
  越儿轻吻上他的唇:"你的温柔越儿受不起。"
  那天以后不论冯圣修怎么恳求,越儿都不再接他的客,甚至见也不见他一面。他天天来,也只能天天吃个闭门羹。可他依旧没有退一步,依旧每晚坐在这青楼里喝着清酒等越儿见他一面。
  他忘不掉他销魂的娇媚,忘不掉他的调皮和若即若离,更忘不掉他最后那一夜哀伤至极的吻和嘴角的鲜红。他疯狂的想再拥抱那个人。
  他苦闷的喝下手里的一杯酒,没有注意楼上一直注视着他的目光。
  越儿忍不住轻笑。
  圣修,你还真有那么些痴情郎的架势了。
  他这两年半一直看着这个人。他一贯的温柔既是他的面具也成了他的枷锁。他喜欢美丽的东西和人,也喜欢娇弱的需要疼爱的伴侣。他对施舍温柔有着一种近乎着迷的欲望,似乎那样可以更显他男子的风采和强大。
  因此他对弱者有着别样的吸引力。当年的聂方不正是这样爱上他的吗?
  可他知道这些高高在上的人真正的面目都是强取豪夺、霸道、占有。比起什么都直说着揭开伤疤让鲜血直流的皇甫延,冯圣修反而显得虚伪。
  看你能忍住不碰我多久,圣修。
  他没有等到冯圣修气急败坏的冲上来占有他。
  冯圣修依然那么坐着,等着,甚至他的妻妾跑来劝他也被他赶回去了。
  越儿有些失神了,竟没有察觉自己已经被冯圣修看到。一转头,已经对上他的眼睛。
  冯圣修就这么看着他,一步步走向他。
  "不是说去出堂会了吗?"
  越儿不语。他转身要走,冯圣修一把将他搂进怀里,用力得颤抖。
  "我知道你一直在看着我。"
  "我没有。"
  越儿有些慌了神的推开他,"为什么?"
  "我想你。"他答的斩钉截铁。
  越儿轻蔑道:"想我的身体吗?"
  "想。"冯圣修毫不避讳,"也不只是想你的身体。越儿,你知道我爱你。"
  聂方,我爱你。
  冯圣修曾这么在他耳边甜蜜的低喃。
  如今换了个名字,他竟还是说同样的话。你的爱是什么,冯圣修?
  没有谁的话可以相信。
  那一夜他还是让冯圣修又抱了他。
  冯圣修痴迷的吻着他的身体,温柔的一遍遍诉说着爱,他只是恍然的觉得有些疼,从胸口一直蔓延到四肢,连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你以后不用来了。"
  越儿没有想到自己才对别人说过的话如今自己又再听见。他不解的看着皇甫延。
  "我从一开就说过我会帮你报复冯圣修,因为他也是我皇甫家的敌人,只要你把他整垮,我们的交易就算终止,我不会再为难你。"一颗药放在了桌上,"这是解药,以后不会再有什么牵制你了。"
  "可我还没把冯圣修打垮啊。"
  皇甫延笑道:"京里谁人不知冯家少爷迷上个小官,不仅夜夜往青楼里跑,甚至不顾家里反对要给他赎身接回家里。那些失了宠的妻妾个个脸色难看,却只能噎着什么也不敢说。你毁掉他也只是时日问题了。"
  "您就这么急着把我赶走?"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些沉不住气。这个总说着喜欢闻到他一身血腥的人,这个把他染黑、让他沾满杀戮的人,曾经用尽各种手段培养他成为一个高明的卧底和杀手,此刻却温柔地说着"不再为难"?他只觉可笑。
  "如果我没有毁掉冯圣修呢?"他又问。
  皇甫延斜眼看他:"你还爱着他?"
  "我只是说如果。"
  "那只能算我做了一笔亏本买卖。但你到底为我做了那么多事,即使你重新回到冯圣修身边,我也不怪你。"
  越儿没再说话。他静静的拿起药吞了下去。
  他生硬的道:"主子,您待越儿的好越儿没什么可报答的,只有这副身体还算值钱,"说着他已经径自退下了衣服,皇甫延没有制止,"只当是谢谢您。"
  皇甫延看着赤裸着身体站在他面前的人久久没有动静。越儿几乎要冷得颤抖了,皇甫延突然冲上来将他直接压在了地上,疯狂的抚摸啃咬起来。
  越儿有些吓到。
  皇甫延和他上床时从未有过这般失态,像是失了理智、要把他整个吞进肚子里一般。像是要毁灭他。
  连越儿也变得渐渐只记得疯狂。
  两个人连床都没上就在地上纠缠了大半夜。皇甫延狠狠的压着他,贯穿、冲刺,咬得他身上净是斑驳的痕迹。越儿也没有叫疼,只是将十指插进皇甫延冰凉的长发里,攥着他的发丝娇媚呻吟,如同往常一般。
  又有什么不一样了。他做得癫狂时、喘息时、疲乏时,几乎总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只看得清皇甫延那双亮亮的眸子。
  皇甫延看着坐在地上看着疲倦得睡去的越儿,抱着自己的头沉默。
  看到自己都快恍惚了,皇甫延才上前轻轻抱起他,放到床上,自己也随后躺在他身边,盖好锦被。
  他侧身望着怀里的人,眼睛眨也不眨。
  "你一直对冯圣修那么执着......以前是爱,后来是因爱生恨,如今呢?你夜夜看着他的温柔和他对你的爱恋,怎么可能不重新迷上他?你根本不会毁了他......而我也只能放手。我不愿真的毁了你。"
  低喃变成了轻柔的吻,落在越儿脸颊、唇角。
  "......你和他在一起后,一定会再笑得那么灿烂的......"
  蜡烛终于燃到了最后。连烧灼声都熄灭了,黑暗中只剩下平稳的呼吸声。
  良久。
  越儿睁开眼,看着随风轻摆的纱帐。
  京城最近最大的消息莫过于冯家少爷冯圣修为一名青楼的小官赎身,甚至公然养在了府里。他的妻妾哭的哭怨的怨,却再也得不到冯圣修哪怕一眼。冯圣修对越儿的宠爱让所有人惊叹。又有人猜这种宠爱会持续多久。虽然这次冯圣修比较反常,但没人忘记他一向博爱,指不定不久之后就会对他腻了。
  越儿没有给他腻的机会。
  他日日看着冯圣修对他温柔之至、嘘寒问暖,那样的宠爱美好的不真实。他曾在梦里渴望过的如今全变成了现实。
  他总是想起皇甫延训练他的日子。那时候,鲜血是他每天都会看见的东西,别人的、自己的,全部在沐浴时被放了特殊香料的清水洗净。皇甫延说那是很特殊的香料,京里买不到,能让人迷上使用者的味道。
  皇甫延曾为了让他学会床上功夫将他整日整夜锁在房里,没有让他满意之前他都不能出去。甚至让他吃春药却不去抱他。照顾他的人后来被皇甫延杀掉了,因为他试图强暴他。
  皇甫延教他用刀,教他不着痕迹的欺骗,教他随时保持警觉,很多很多,多到他每次想起都只记得一片混沌,再数不清他们之间究竟有多少事。
  记得最清楚是他第一次杀了人回来的时候,皇甫延抱着面无表情却浑身颤抖的他躺了整晚。那是他们唯一一次没有做爱的躺在一起睡。他记得皇甫延摸着他染了血的面颊时笑得很美,几乎可以说是迷醉。
  皇甫延,皇甫延,他的脑子乱成了团,冯圣修的脸和皇甫延的笑混成了一团,让他头痛欲裂。
  天才蒙蒙亮,雨下得极大,雷声像是要把人撕裂一般响彻天空,像那个曾经毁灭他的天灾。
  越儿浑身湿透的站在皇甫延的面前,没遮伞,甚至连衣服都还是只有里衣,似乎是才从床上起来就跑到这儿来了。
  皇甫延怔怔的看着越儿,一时什么都说不出了。
  "主子,您起的真早。"越儿也没进去,就这么站在雨中,雨声大的让他的话几不可闻。
  皇甫延也没思考,就这么生硬的回着他:"彼此。"
  直到他缓过神来,才惊觉现在是大雨,猛地上前要把越儿拖进屋里,却没料到越儿一把将他扑倒在了地上,两人都跌进了水洼里。
  "你干什......"
  话被越儿的吻彻底堵回了喉咙里,熟悉的触感和味道让皇甫延很快失去了判断力,只记得拥紧了怀里的人疯狂的相吻,缠绵而用力,像恨一般不死不休。
  冯少爷的男宠失踪了。所有人都万分不解,奇怪一个正被宠上了天的人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失踪了。有人说是遭人嫉妒被暗杀了,有人说是他投了新的金主,也有的说他知道早晚人老珠黄会被抛弃,早早拿了冯圣修的银子跑了。什么样的猜测都有,但唯一肯定的是冯圣修的妻妾们这时可乐了,眼中钉没了,日子恢复正常......本是这么想的,可谁料冯圣修竟对那越儿痴迷成狂,自他失踪后整日喝酒,发了疯一般让家丁们全出动去找越儿,自己也满大街的喊着。可越儿就像是从京城蒸发了一般,再不见踪影。
  "闷么?"皇甫延放下手里的账本,看着在一边把玩着砚台的越儿。
  他停下,回头对皇甫延笑了,"还好。"
  皇甫延有些恍惚。他一直追逐的笑颜,这人终于为了他而露出。不是娇媚,不是诱惑,更不是被压抑出来的如哭泣一般的笑容,而是仿佛光明一般。
  黑暗中的人总对光明有着近乎飞蛾扑火的欲望。
  他回应的笑着:"这段时间冯圣修找你找的紧,你也只能待在府里了。过段时间就好了。"
  "我看你是巴不得他疯久一点吧?"越儿夺过皇甫延手里的笔在他头上轻敲了一下,"他把生意丢的越久,皇甫家不就越有利可图吗?"
  皇甫延也不反驳,抓住捣蛋的人,往怀里一拉,抱了个满怀。
  "其实我可也好不到哪里去。你整日在我身边瞎转,我哪里静得下心来管帐?"
  "真的?"越儿笑得欠扁,快速在皇甫延唇上啄了一口,趁他不注意一溜烟跑出他的怀里。
  皇甫延没抓找,半眯着眼瞧他:"挑逗我?怎么,越儿想要了?"
  越儿很认真的摇头,"不想。"
  "可是我想。"
  越儿一笑,衬着窗外阳光明媚,"那就比比谁厉害咯。"话一说完拔腿就跑了出去。
  皇甫延笑着轻叹了口气,追了出去。
  跑过院落,跑过花园。
  家仆手里的茶杯被撞翻了,柳枝被经过的风掀了起来,假山的影子遮掩了看不清的扬起的灰尘,汗滴沾染在身上。
  跑得像连心都飞了起来,变成了风筝,扬起在干净而蔚蓝的天空。
  如果有人跟他说他会像现在这样开怀的笑,皇甫延一定不信。他不信一个黑暗里的人也可以有拥有光明的一天,甚至有一天,自己也变成一道光。
  曾经不信,现在,信了吗?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两人。
  皇甫延无力的躺在地上,嘴里吐着鲜血,眼睛却始终瞪着被冯圣修抱在怀里的越儿。
  为什么?
  他无声的问。
  越儿面无表情的看回去,声音骄傲却苍白:"怎么?你一手调教出来的人骗了你,不觉得很有成就感吗?"
  为什么?
  他依旧只是用悲伤的眼神看着他,越儿被他看得几乎忍不住颤抖。
  "皇甫延,我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也是个不想被不安因素束缚的人,不除掉你,我会一辈子不安宁。"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对皇甫延说还是在对自己说,他只知道他不说就会失去什么,"何况,你是圣修的敌人。"最后一句,他说得理直气壮。
  皇甫延口中又涌出一口鲜血。
  他一直看着这个漂亮精致的人,用尽他最后的力气去看,像要把他刻进心里。
  越儿直到看见那双悲伤的眸子失了光泽、不甘的合上,才生硬的挟着冯圣修离开了皇甫家的府邸。
  京城一大富豪的当家皇甫延在家服毒自尽。又是一个无人知道理由的惊人消息,最多的猜测竟是畏罪自杀,因为皇甫家给人太多的神秘感。
  十天以后,冯家少爷冯圣修莫名发疯,大闹京城,几乎烧了自己家的房子,妻妾四散,冯圣修从此不知所踪。
  短短时间内两大商家倒台,京城里人心浮动,纷纷猜测着将有一场风暴袭击京城。
  可事情比想象中要平静很多,皇甫家的一位远房亲戚接管了皇甫家的生意,很快便打理得井井有条,甚至收了面临崩溃的冯家产业。那人虽然年纪轻轻,但他的手段准确狠辣叫人惊叹,他待人却又温和异常满面笑容,所有人都在以让人不敢置信的速度被他收服。
  他的名字,叫聂方。
  聂方看着手里泛黄的账本,略有些疲倦的闭上了眼。
  脑海里是一双晶亮的眼眸,悲悯而眷恋。
  延,越儿现在仇也报了,也可以保护自己了,你还在悲伤什么?
  悲伤得连我的心都在疼了。
  尾声
  聂方从轿子里朝外看去,满目的金碧辉煌几乎让他傻了眼。不愧是皇宫,那种威严和压迫感实在让人喘不过气来。
  直到宴会开始的时候他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现在置身皇宫之中,只是习惯性的和其他大商家说着寒暄的话,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听着周围的夸奖奉承,聂方有些飘飘然,也有些心口堵得慌。
  有今天都是自己一手的努力换来的,有什么好不开心的呢?
  他轻啄了一口手中的酒。
  熟悉的香味渗了出来,他胸口一窒,险些落了泪。
  原来那人放在浴桶里的是调酒的香。
  难怪会让人醉心醉神。
  他埋着头品酒,眼眶中的泪未干时他不敢抬头,怕一接触阳光就被化成灰烬。
  好香。酒不醉人人自醉。
  "十七王爷到。"
  一声高叫唤回他的神志。周围有些骚动,纷纷讨论着这位总在家养病的主今儿怎么来了兴致参加宴会。莫不是突然对从商有了兴趣?
  聂方远远看过去,只见那走在前头的人衣着华贵,步伐稳健,一看便气宇不凡。
  直到那人走近了,聂方也彻底楞住了。
  十七王爷谁也不看,直直走到聂方面前,看着这个呆站着忘了行礼的人。
  他轻轻的笑出声:"怎么?不认识了?"
  聂方听见熟悉的声音,一下子醒过来:"你......你骗我......"
  "彼此。你还太嫩。"
  泪水一下子划下了聂方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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