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日谈----宛如轮回
  发于:2009年01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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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如火的热情却像是给一杯凉水从头顶直浇下来,灭了个彻底,韩千只觉得周身都冰凉下来,身边的人动了动,伸手揉揉眼睛,粲然一笑:"醒了?"
韩千觉得尴尬,硬着头皮问道:"你不去上班?"
余亮伸出裸露的手臂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表眯着眼睛看了看,笑道:"都十点多了,不去也罢。"他又一指,"浴室在那里,还记得吧?你以前来过一次。"
韩千默默的拾起衣服去洗澡。
余亮平躺在被窝里,轻轻的又闭上眼睛。
竟然做不到如往常一般开开玩笑,说两句调节气氛的话,把昨天发生的一切当作一个美丽的意外,一个可以忘记的过往,竟然做不到。
韩千穿好衣服打开浴室的门就正好看见余亮一丝不挂的站在他面前,身体雪白的耀眼,让他忍不住要别过头去。
余亮捧住他的脸颊,声音还是柔柔的,尾音上挑:"别扭头,不能好好的看看我么?"语气是明快的,却没来由的透出一点伤感。
他的指尖冰一样的凉,在韩千的皮肤上留下一种刺痛。韩千覆盖住他的手掌,低声说:"去洗澡吧,这样会着凉。"
"我昨晚说的,我一直爱你,是真的。"余亮站在原地不动,两只手攀上韩千的肩膀,把脑袋靠在他的胸前,细细的聆听着韩千心脏跳动的声音,"只是你从来没看见罢了。"
你只看见我随意的笑,对什么都满不在乎;你只看见我爽快的离开你,几乎再也不和你联系了;你只看见我趁着你醉酒的时候,把你带回家。
如果你也能看见我的心情,那就好了。
余亮笑笑,松开目瞪口呆的韩千走进浴室,他掩上门只露出一道缝隙,韩千只听见他的声音夹杂在哗哗的流水声中:"我比起韩千你啊,只是多了那么点因为年龄而产生的成熟而已。"
只是更加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只是更加会在悲伤的时候微笑,贪婪的收集每一点的快乐。
34
分手之后,莫日再也没见过韩千。
日子好似转了个大圈又回到了一年前,和自己一块去图书馆一块吃饭一块闲聊的人,又成了韩谈。
韩千就像是凭空消失了,哪里都见不到他的踪影。偶尔莫日会看见一两个人的背影和韩千看起来很像,那个时刻他会觉得自己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拎了起来,惴惴不安,然而当那个人转过头的时候,他又会发现,那并不是韩千。
韩谈对他小心翼翼的,莫日忍不住都要推着他的脑袋说:"别这样,我一点事也没有。我的心又不是玻璃做的。"
并不是不伤心,也并不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一切都在承受范围之内。尚可以微笑可以感慨可以保持生活的节奏。
莫日岔开话题,开始和韩谈开玩笑:"你和你女朋友进展如何了?"
韩谈犹豫了一下,苦笑道:"一直没告诉你,我们寒假的时候也在冷战,现在就普普通通的联系。"
莫日惊讶道:"为什么?"他皱着眉头,"难道分手也传染?"
心里隐隐约约的透出点答案来,朦胧而模糊,但他不想探究仔细。
韩谈耸肩:"沈依依说我这个人太无趣。闷的很。"
"为什么?我觉得你还挺有趣的啊。"
"她说和我出去逛街啊,我都是往店门口一站,让她自己进去。走在路上也没什么话讲。"韩谈叹一口气,笑着看莫日,"可能我真的比较无聊吧。"
莫日盯着他许久,突然开口:"我们一起出去玩一天吧。"
韩谈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莫日笑着说:"我来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无趣。"
拣日不如撞日,他们就定在了第二天出去,韩谈陪着莫日去买鼠标。初春时节,天气却还冷的很,风刮在脸上小刀子似的,两人用围巾把脸裹了个严严实实。
一上午都在电脑城里穿梭,莫日做一个捶胸顿足状:"我失算了,女生压根不喜欢这种乱糟糟的地方,我拉着你跑这里来,哪里能够看出来你是不是无趣?"
韩谈颇有兴致:"买到合适的东西就行了,难道还真的让你来鉴定我的约会水平么?"两人互相打趣,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正高兴。
莫日忽地定住脚步,韩谈差点撞在他身上,硬生生刹住:"怎么了?"
莫日脸上闪过一丝犹豫,还是指着前面问韩谈:"那个是?你女朋友?"
韩谈仔细看看,离他们两步远的地方一对年轻男女正在研究柜台里的mp3,他们戴着情侣手套,中间圆乎乎的一个筒状物连接着,正是为冬日里也不肯放弃牵手的情侣设计的。
那个男生没见过,女生正是沈依依,笑靥如花,脸颊红扑扑的。
莫日尴尬的看看他们俩再看看韩谈,韩谈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
莫日开口也不是,不开口也不是,正在挣扎踌躇间,沈依依牵着那男生扭过身子来,一抬眼正好看见韩谈和莫日,脸色大变,目瞪口呆。
莫日飞快的瞟了韩谈一眼,韩谈镇静依旧,开口说话的时候语气竟然是轻快的:"好巧,这里见到,也来买东西?"
沈依依结结巴巴的嗯了一声,韩谈指指莫日手里的塑料袋:"我陪他出来买鼠标呢。先走了啊。"
沈依依缓过点神来,表情也自然了许多,勉强微笑着和他们告别。
莫日机械的走了两步,把脸往围巾里再埋一埋,打量着韩谈不敢开口。
韩谈笑道:"干嘛?"他正正色,模仿着莫日的口气道,"别这样,我一点事也没有,我的心又不是玻璃做的。"
莫日瞪他一眼,韩谈轻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这样也好。"他冲莫日一笑,明快而轻松。
莫日条件反射一般的扭过脸去,仿佛刻意回避着他的目光,心下有些懊悔,又把脸扭回去,看见韩谈并不甚在意,这才放下心来。
晚上韩谈收到沈依依一条短信,算是平心静气的分手了,他往床上一躺,冲着天花板说:"又是单身汉宿舍了啊。"
莫日嗤嗤一笑:"也没什么不好的。"
日子像流水一样平平静静的过着,一天一天慢慢的,缓缓的。
莫日觉得韩千像涟漪一样在一点点的退出他的生活,只要不去想就能够不在意,偶尔突然跳跃进脑海,也能调整调整呼吸转而去思考别的事情。
一个周末过去,莫日回到宿舍,正看见韩谈对着窗口发呆。
莫日轻手轻脚的跳到韩谈背后,猛一拍他,韩谈猝不及防,脸差点撞在玻璃上,却不像往常一样笑骂回来,脸色阴沉而严肃。
莫日收起笑容:"怎么了?"
韩谈欲言又止,叹了好几口气,终于小声说:"哥哥要出国了,你知道么?"
莫日只觉得心里像被人按进了一个秤砣直沉到底,他震惊了两秒,努力一笑,声音有点颤抖:"怎么那么突然?"
"我也是这周末才听他说的,他们年级里有四个学生可以去,他平时成绩什么都挺好,报名给选上了。他一直都没讲,到系里批了才说。"
莫日点点头,看见韩谈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他忍不住伸手捏捏韩谈的脸:"干嘛?又干嘛?"
韩谈没有挣脱,任由他捏着,嘴角变形的缓慢的说:"你刚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心里像被狠狠揪了一下?"
莫日慢慢松开手,微微笑道:"确实大吃一惊。"
毕竟,说起他的时候,再怎么也不能当作是不相干的路人甲乙丙丁。
他转过身去,背着韩谈问:"哪天走?"
"就这周末。"韩谈顿了顿,"你......"他没有再往下说,倒是莫日接着他的话:"我可以和你一起去送送他么?"
没有勇气发短信或者打电话问韩千,却还是想要送送他的,说不清道不明这是一种什么心态,就好像,永远无法淡然的说出那句,我们虽然分手了,但我们还是朋友。
35
莫日从未想到过,再见韩千,竟是在机场。
机场本就是个伤感的催泪的地方,来来往往的人,有些形色匆匆,有些缠绵悱恻,有人抱头痛哭有人表情呆板。
不过是一个旅行的中转站罢了,却硬是在这高耸的屋顶下多了些微妙的感情。
如果要按照离别的等级来排行,汽车站比不上火车站,火车站比不上机场,仿佛光是站在这光滑可鉴的大理石地上都能派生出一股子悲伤来。
已经是普通的朋友了,已经早不存在爱恋的感情了,却还是忍不住鼻头发酸。
莫日看着韩千,眼眶微红的微笑,韩千也向他微笑,却一点也没有要流泪的迹象。
或许他只有在那一夜醉酒了以后才会放纵的哭出来。
行李托运好了,韩千韩谈的爸爸妈妈拽着韩千叮咛嘱咐,韩千诺诺的应答着。莫日站在韩谈身边默默的听着,眼睛往着地砖上自己模模糊糊的身影,突然听见身后响起很轻快的一个声音:"唉~找到了~"
莫日和韩谈同时扭头,看见一个娃娃脸的男子,笑得开开心心,眼睛弯的像是两个月牙。莫日只觉得有点眼熟,却不太能够想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他再看看韩谈和韩千的父母,大家均是一愣,显然都不认识这个男子。
韩千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他蹙起眉,"你不是上班么?"
他又忙不迭的给大家介绍:"这是余亮。"
莫日也终于在这个时刻想起来究竟是在哪里见过余亮。仔细算来,还见过不止一次。
第一次是在公车上看见的,韩千搂着他。
第二次却是和韩千交往后,在路上看见的。
每次每次,余亮都是笑嘻嘻的,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来送你啊,送你比上班重要多了。"余亮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目光毫无顾忌的在莫日脸上扫来扫去,莫日给他看的不自在,索性也盯着看回去,余亮不以为然的冲他一笑,倒弄的莫日不太好意思,面孔上微热。
安检开始了,韩千潇洒的把随身的包往肩上一甩,挥手和大家告别,莫日随着韩谈站起来,情绪在前一刻还很平静,屁股一离开凳子眼泪也像脱离了地心引力似的不由自主的向上浮。
今天来,还没和韩千面对面的说上一句话。
韩谈伸过手来,在莫日的背后轻轻的推了一把,莫日向前迈了一小步,正站在韩千跟前,韩千盯着他,目光温和,整个人仿佛在霎那失去了棱角。
"你,保重。"
除了这句话,竟什么也说不出来了,莫日咬着嘴唇仰着头看着韩千。
那张熟悉的脸,那些熟悉的表情,还有那段青涩的无果的爱情--全部都再见吧,再见了。
请你,一定保重。
韩千拍拍他的头顶,就像一个学长安慰自己的学弟那样,丝毫没有僭越,他的声音也是异样的柔软,春风一般:"别哭啊。"
莫日的眼泪瞬时就掉下来了,滚的满脸都是。
韩千不再看他,韩谈伸出双臂和他来了个扎实的拥抱。韩千捶捶韩谈的胸口,韩谈只说:"哥哥,自己照顾好自己。"
韩千点点头,一直看进他的眼眸中,许久才说了声:"加油。"
余亮还是笑着,抱着双臂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
韩千的目光在他的脸上一扫,他并不上前,只冲着韩千挥挥手,仿佛韩千去不了两日就要回来。
韩千跨进安检大厅的那道自动门的瞬间,余亮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扯住他的衣服。
韩千给人流挤得东倒西歪,他笑着说:"还以为你没话和我说呢。"
余亮笑得很甜:"我不和你说保重了。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
韩千问:"什么?你可千万别说你要在这里等我。"
余亮偏偏头:"原本我打算说的,既然你都这么讲了我就算了。"他踮起脚凑到韩千耳根边,声音擦着韩千的耳膜而过,"与其在悲伤中化成齑粉,不如在疼痛中开花。"
他也不看韩千的反应,说完这句就分开人群径直走了。
莫日整个晚上都没怎么说话,韩谈也安安静静的陪在他身边,直到熄灯,莫日刚要往上铺爬,韩谈突然拉住他的手,一双眼眸在黑暗中粲然生辉,眼神十二分的专注。
莫日有些慌乱,却着魔似的避不开他的目光,韩谈没有动作,只一字一句的说:"我有一个请求。"
莫日自然而然的问:"什么?"
"如果你还要恋爱的话,能不能先考虑考虑我?"
韩谈说完这句话,仍旧一眨不眨的盯着莫日,莫日微微低下头,思考了许久,终于抬起脸来,很慎重的答道:"好啊。"


End
《世界上最美的地方》
一年后,韩千回国。
莫日和韩谈正在期末考试,来接机的是余亮。
韩千拖着行李走出来,余亮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韩千笑道:"你一点也没变。"余亮挑挑眉:"你似乎还白了一点。"
韩千和余亮一路闲聊,献宝一样的忍不住把随身带的数码相机中的照片翻出来给余亮看:"据说这是世界上最美的湖泊,果然名不虚传。"
余亮默默的盯着屏幕里盈盈的湖水,还有在湖水边上微笑的人。他突然伸出手去抚摸着韩千的脸庞:"原来你真的回来了。"他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喃喃的说道:"都一年了么?"
韩千任由他的手指从眉角滑到下颌,他深深的注视着余亮,蓦然问道:"你知道世界上最美的地方是哪里么?"
余亮一愣,又一笑,跺跺脚说:"这里。"
"你在的任何地方,都是世界上最美的地方。"
--曾经有个人问我,世界上最美的地方是哪里,我说,不知道。
--现在我问另一个人,世界上最美的地方是哪里,他说,是你在的任何地方。


后记:
在所有要说的话之前,先向三年前被我坑过的朋友深深鞠躬,总算将此坑完结了,三年前我贸然坑掉这文,真的对不住,特别是狡童和花痴tx,非常感谢你们。
开始后记--^^
首先,还是感谢各位朋友的支持和鼓励,谢谢你们一路相伴,直到故事完结。
其次,中肯的检讨一下,这篇文不是欢乐的文,比较沉闷,故事平淡,感情纠结,人物不算可爱,情节不算起伏。但是,是我想写的,我基本认为没有脱离我的构想。
我想写一个青涩的爱情故事,故事的两个主角无法走到最后,也许可以说他们相遇太早,不懂得如何相互容忍与珍惜,他们之间存在调和不了的矛盾,以致于原先甜蜜美好的感情被磨损,直到无法再在一起。
我认为莫日的性格是适合和韩谈在一起的,但是韩谈的感情的确太隐晦,以致于让哥哥韩千抢了先。感情这个事,本来就不是最合适的就最能够在一起,韩千有一些张扬的勇敢的东西在开始的时候吸引了莫日,但是他们之间的差异,对相同问题的不同看法,让他们的距离越来越大。
韩千的确是不成熟的,但是通过这场辛苦的恋爱,他会长大的。
余亮,好罢,我想我三年前一定是把他当炮灰的,不然会给他一个更好听点的名字==,但是现在我很心疼韩千嘛,所以我想给韩千一个非常爱他的人。
被人爱着比爱着别人要轻松一些吧。
最后,还是例行的广告时间。最近遇到了不少事,受了些打击,不过已经精神抖擞的站起来了!(仰头状),宛如也想写一篇轻松的文,此文不会有cp之争,不会太纠结,不会悲伤沉闷,握拳,貌似我第一次要写轻松的文啊~~为了感谢大家而写的贺岁文!名字很那个什么,掩面屏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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