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好。"皇帝疲倦地笑了,他唤承昀起身坐在床上,他还想跟承昀叙叙旧,但他实在太累了,他断续说的话语越来越轻细,渐渐没了声音,他睡去了。
承昀神色静穆的坐在床边,注视昏睡中的皇帝,想起了当初他也曾是如此陪伴弥留之时的父王,再忍不住的泪水,无声的划落。这是他的亲人,他的兄长。
"陛下累了,昨夜尚且和几位重臣谈议了一夜的事情,陛下是累坏了。"
怀璧呢喃,他眼中噙泪,话语里满是敬重,他是由皇帝亲自提拔至高位,皇帝对他有知遇之恩。
皇帝享年三十有六,他的驾崩是晴天霹雳,满朝他所提携知用的百官,痛苦流涕,哀痛家邦的不幸。
十岁的太子继承皇位,每年的春讲经筵,承昀都会进宫与其他讲师为新皇帝讲经史,直至新皇帝成年,承昀才不再进宫。
很多年後,当皇帝也有了子嗣,已到壮年时,他也记不起他年少时代曾有位请爵的藩王当过他的讲师。但当这位头发发白,儒雅风范不减当年的男子跪拜在地上,将几卷多年钻推算、研书写而成的律学著作上献时,皇帝心里有了感喟,想起早逝的先帝,为之动容。
□□□自□□由□□自□□在□□□
兆鳞与承昀在京城住了很多年,他们每年都会前往扬州省亲,前往怀庆府祭拜,也会时常四处周游,寻山问水。
太多时候,他们安恬地住在位於位於京城郊外的木屋,两人日子过得很舒适。庭院里重林两夫妇在夥房里忙碌,而庆祈与其妻子在擦洗厅堂里的家具,收拾被兆鳞乱丢弃在桌案上的字画。
午後,兆鳞与承昀两人在溪边的凉亭,承昀低头推算律学,他书写的纸张堆积了一大叠,用一件白玉镇纸压紧。兆鳞人坐在承昀身边,拿起承昀书写的演算琢磨。但兆鳞总是会闲不住,他拨弄承昀的琵琶,弹奏自己的古琴骚扰承昀,每每这时承昀就笑著抬头看他,眼里带著纵容,像看孩子一样。
他们手牵手到凉亭前面的桃林游走,让粉红的桃花落满一身,也时常骑马驰骋,在秋日的湖畔并肩而坐,往各自的头上互别鲜花。
几个熟悉的客人会於节庆中结伴来访,於是这个时候,便一大群人围坐在一起,聊天喝酒行酒令,吟不出诗句,对不出对子的便要受罚。有一次兆鳞受罚,一连被罚了几杯酒,心情愉悦,竟弹唱起了琴歌。他唱的是《凤求凰》,深情款款,低缓动听。
满座皆静声倾听,无不看向在一旁低头含笑饮酒的承昀。谁知承昀竟真的放下酒杯,与兆鳞一起吟唱。
秋风起,野菊摇摆於阶下,凉亭上,两位仪容出众的男子,一身蓝衣一身白衣,一同吟唱。凉风吹拂过两人宽大的衣袖,亦将歌声携带,幻化为草叶的呜呜秋鸣声,传遍旷野。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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