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是什么东西被撞倒的声音，还有人撞到墙的声音。
他们打起来了？因为我？
小小地叹了口气，我刚想站起来过去看看，却见着路予不知是因为淋了雨还是什么，一脸苍白地走过来，后面是仍旧笑着的秦空，两个人都衣衫凌乱，脸上都有红肿和污痕。
看见我之后，路予猛地睁大眼睛，然后几乎是跪倒在我面前，伸出手大力地把我搂进怀里。
“……未名……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直不停地重复着，手上的力道丝毫没有减弱，让本就有些脱力的我根本没办法挣开。
这让我的视线一抬起来就正好对上秦空，他看见我在看他，扯起一边嘴角有些嘲讽地笑了，带着一脸的愉悦。
“你跟他……说了什么？”
几乎是不由自主地问了出去，但秦空只是耸耸肩，并没有回答。
“未名……是我的错……是我……我以为你被欺负的程度就只是像我看到的那样……但是……”
我很脱线地觉得，路予这时简直是“我真傻，真的，我只知道有当着我的面欺负你的人，却不知道有背着我的面欺负你的人”呈祥〇嫂状……他的话每次都很有让我kuso的欲望，虽然这并不是适合kuso的场合。
“可是就算这样……就算这样你怎么能为了这个家伙去……”他放开我之后并没有站起来，还是半跪在地上，似乎有些不忍地哽咽了一声，“你不要再跟他来往了，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
之后他深吸了一口气，扶着我站起来。
“忘了这个家伙，等到我有能力了，我可以给你最好的将来，最好的生活……他不能给你的我都可以给你，他能给你的我可以给你更好的……等到那时候……跟我……跟我在一起吧。”
我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他抓住我肩膀的手还是微微颤抖着。
我想我知道秦空跟他说了什么了。
那些我最不愿告诉路予，却傻傻地以为可以用来得到秦空的同情，而告诉了秦空的事。
虽然我也曾经有些恨他，但终究是被一直藏在心里的那份爱意给消磨干净了。后来我也终于明白，他是个优秀的人，他将来是会有所作为的，他会成为焦点，成为明星，成为真正的阳光，成为真正的神。
而不是因为小小的一个我，就让他一生都背负着在现世被人认作异类的烙印。
我会毁了他的。
所以我只希望他能忘了我，去好好地生活，过他应该过的生活。
更何况，我对他所剩的感情，已经不再是爱情了。
“路予，你一年半前的选择……是对的。”然后我拨开他的手，缓缓地往家的方向走。
“什、什么意思……未名？未名！”
“郗未名，明天晚上乖乖在家等我啊。”
两个人的声音几乎是同时传过来。
我转头看着秦空，然后缓慢地点头。转回来的时候目光不经意瞟到路予，他的表情就像马上要哭出来了一样。
秦空大步地越过我走掉之后，我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
路予没有再跟上来。
“未名！！我绝对不会再做以前那种傻事了！！我不会放弃的！！你记住！！未名——！！”
走到巷尾的时候我听见他的声音，没有再回头。
但那有些嘶哑绝望的叫喊声，却久久地回响在我的脑海里，让我一晚上都没有睡着。
第二天准点来接我的秦空脸上贴着邦迪，让在家里躺尸了一天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就笑了起来。
秦空挑高了眉看着我走出门，然后先我一步转过身去关门锁上。
“……好久都没看到你笑了。”
声音有些轻，小得我几乎听不清。他说完之后立刻越过我大步往楼下走，大概是没听见我的脚步声，他顿了一下，然后头也没回地大声叫我快点。
……有什么好笑的呢。突然连我自己也搞不清为什么会笑了。
我想我做这样的选择，是知道并不能对痛苦的生活屈服，而是要在痛苦中找到更好的生存的方法吧。
或者其实，是这样的痛苦，才让我学会了该怎么去活着吧。
Fifteenth.Pursuing love at the expense of brilliance
[十五。追寻爱的代价，是你的荣光]
我总是觉得自己所处的世界太过黑暗，因此而不停寻着光前进。
但却没发现，这样所到达的世界，却因为那光的映照而更加黑暗。
在那之后，平平静静地就到了十一月。恍惚地我坐在教室里搓搓手呼口暖气上去，居然有穿越回才转入这个学校，还什么都没有发生的那个春天的感觉。
让我都快再次忘了路予这个人的存在。
……嘛，或许我是想这样的。
“哎哎，你知道S中的路予吗？”
但是，他是路予。
“这不是废话，我就不信C市有哪个中学的女生不知道他！”女生突然压低了声音，“喂喂，你是不是想说他有了女朋友的事啊？”
周六午休的教室依旧很安静，让班上女生七嘴八舌小声讨论的声音无限放大。本来我是趴在课桌上睡得腰酸背痛腿抽筋，这个名字却马上把睡意君一脚踹回老家。
“诶？！他有女朋友了？！这怎么可能——到底是谁啊……”
女生惊讶失望的声音无不昭示着被谈论对象的人气，我很佩服自己还知道“我需要冷静”地趴在桌上继续装尸体。
“你知道是谁吧？快说快说！”
脑内剧场自动上映起路予颤抖着双手抓住我的肩，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要我跟他在一起的场景。
“那我说啦，唉，真觉得好不真实啊……”
女生拖长的尾音和脑中路予嘶吼着不会放弃的声音重叠。
“就是我们班秦空的妹妹秦晴啊，五班的那个——”
秦晴？
五班那个秦晴，她是秦空的妹妹。
……嗯，是我认识的那个秦晴。
如果说路予的名字是重磅炸弹，那这个名字的雷北路足够称作战舰中心炮。
前者能让我死无全尸，后者会让我渣都不剩。
书被扔到桌上的声音惊得我一下子抬起了头。
不用想都知道是秦空。
这想的空档，还是留给他为什么每次都出现得那么刚好……这个问题好了。
但是还没等我脑子转动时间持续一秒，秦空就站到了我面前，然后用左手从我背后绕过去搭上我的右肩，用额头抵上我的额头。
“郗未名，今晚上我要去你家。”
他用不大不小的低沉声音说着。他终于放开我的时候，我看见对面那拨女生里有两个正满脸通红地捂着嘴。
……从那个角度看是挺诡异，在他俯身凑近我的那一刻连我自己都有错觉。
但那明明是比黑崎草莓主演的每个人都BL明天真的变成BL动画一样不现实。
路予有女朋友了。
前半句比刚达姆打不落噢塞扛多还萌。
……女朋友是秦晴。
后半句的毁灭性打击力对我幼小心灵造成的伤害值比银他妈150话就完结还大。（老子要银他妈3000问看到老看到回老家啊啊啊啊TAT！）
我的心拔凉拔凉的。
……不过路予怎么会和秦晴搞到一起？他智商被狗啃了咩？还是M体质苏醒想尝尝跟我一样被秦空往死里虐的情趣？
下午最后一堂课的铃声响得我的小心脏又受到剧烈冲击。听老师掰完闲话，用最慢的速度收好包站起来，朝向地面的视野中那双篮球鞋转过去往前走了一步。
“走吧。”秦空说。
“其实他们早在半个月前就开始交往了。”往回走的小巷里，他的声音突然搅入单调的脚步声，出口的话却怎么听怎么湖绿。
“路予找上她的那天晚上回来就迫不及待地炫耀啦——‘那么优秀的人果然还是得本小姐才配得上’……哈。”
哇唬。秦晴小姐。VERY GOOD NICE BOAT。不过最GJ的还是马鹿路予君。
……给我条好船我要跳FN河。
走到我家在的小区，远远地可以看见C市第一美青年站在我家在的那幢楼下。
“你想怎么样？”
三个人沉默无言地上楼，进屋，关上门后秦空首先发言。
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路予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
“放过未名吧。”
我被这句话霹雳了一下，然后听见秦空怪异的笑声，之后他拉过我，把下巴枕在我的肩膀上，几乎是攀附在我身上那般抱着我。
“你可得好好问问这家伙，是我不放过他，还是他不放过我。”
近在咫尺的吐息，声音清晰无比。
他的手把我勒得紧紧的，让我都有些透不过气。
“……用你妹妹，来换未名。”
我猜秦空这半个月肯定为路予这个马鹿野郎构思了一万种死法。
“不要再这么折磨他了……”
他的声音开始颤抖了。
本来抱着极端乐观的装傻最高级心态，却突然觉得心里有些难过。他现在与我的关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跟我和秦空的关系也没差。我对他所做的一切无动于衷，内存完全被秦空占据了；而秦空又对我所做的一切无动于衷，就算秦晴卡得他快当机。
所以我比谁都清楚，无论是我还是路予对爱情的追逐，最后的结局都只是在半途就精力耗尽而死。
我不会后悔，却不代表我不会为路予后悔。
“好啊。”
然后秦空这么在我耳边说了。
而路予却又一副不相信秦空居然这么容易就妥协了的表情。
当然，我也一样。
好……是什么意思？把我像物品一样就这么扔给路予了？
“我可以不像现在这么对他，也可以不再让他去那地方工作，另外，我也不强迫你和秦晴分手。”
在我开始感到呼吸困难的同时秦空放开了我，站到我前面，路予的面前。
“如果你突然跟她提出分手，她一定会猜到是我。除了被我威胁的那些人，还没其他人敢在被她甩之前甩她呢……而且你甩她根本没用，她肯定会对你念念不忘的。所以，”他朝路予走了一步，“我要让她甩了你——这方法，你也必须照我说的来。”
“好。”路予用冷静的声音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而这几乎就让我想到了路阿火同学惨死状况一万解。
我正呆站着，秦空突然转过头，一脸灿烂的笑容。
“郗未名，你给我上了这小子。”
仿佛空气都凝结静止了。我听见自己冷冷地倒吸了一口冰冰的凉气的声音。
那句话的意思显而易见，但我却很有就算被吐槽到死也要装傻的冲动。
“这跟……让秦晴甩掉路予……又、又有什么关系……”我的声音很有让我想大吼“抖你妹啊抖！！”的冲动。
“让你上你就上，那么多废话做啥嘛。”他笑得很有让我脱口而出“请问秦蜀黍‘上’这个词在这里是做方位副词还是名词还是动词咧如果是动词它的意思是上楼梯的上咩小未名还米满十八不知道啦”的冲动。
……冲动，是魔鬼来着。
“好。”
路予依旧只有这一个字的发言。
我真羡慕他阿火一般的蛋腚。
走到自己的房间，我僵硬地站在书桌前，看着面前这两个人，这种时候他们反而很有默契地，同样用眼神无声地催促着我。
我到底该这么做么。
而且根本连秦空为什么要让我们这么做的意图都不知道。
其实现在想来，如果没有第二次，第三次遇见路予，我一定还把他当成神一般的存在。
……那么说现在连我都已经默认，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如同神一般的他了么。
这么发愣着，却突然被吻住了。
路予一边吻我一边脱我的衣服，我只是睁大眼睛在每一个他放开的空档看他身后秦空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秦空是觉得我和路予可笑还是可耻？
其实也都没差。
然后路予把我的眼镜取下来放到书桌上的前一刻，我看见秦空笑了，然后他转身走出了房间。
那一下我一把推开了路予，他自己也脱得只剩裤子，坐在床边不停地喘气。
又是一阵沉默。
“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
“……因为，我爱你啊。”
我看不清他的脸和表情，但可以看见他裸露在空气里的肩膀轻微地抖动着。
“那你怎么不去死啊。”
另外一个人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的时候，我正想到自己当初跳楼时看到的在窗口迅速变小的路予的脸。
这句话让路予僵住了。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感觉好像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未名，我们继续吧。”
他说为我什么都可以做，和一年半以前的我说了同样的话。
他亲手毁掉了自己美好的未来，毁掉了通向真正的神之所在的那条道路。
他付出了自己的一切作为代价，只为了追寻毫无价值的，我根本不可能给他的爱。
可是我也知道，已经再也没有能够让他放弃我的可能了。
Sixteenth.Shouting like a whisper
[十六。如同耳畔低语般的呼唤]
我突然想起小时候跟爸妈去游乐园的时候，只会快乐地笑着，坐在游乐器上叫着爸爸妈妈的自己。
爸爸妈妈也同样幸福地微笑着向我招手唤我的名字，等我下来之后还会不断地问，今天玩得开心吗。
闭上眼睛还能依稀回忆，但又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时候拉着我的左右手的还是爸爸和妈妈，而现在，变成了秦空和路予。
要猜透秦空到底在想什么，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难题。
路予本来就是喜欢我的，做这事对路予来说根本就算不上什么惩罚；而我早就有过乖乖听他的话躺平了给人上的经验，况且这次还是他叫别人躺平了给我上，我虽然会少点〇〇但以后就可以节省很多〇〇……娘的这种时候我到底还在想什么啊！
不过对我来说确实，对象是路予比起叫我随便去强暴个谁还困难吧。
“未名，我没关系的……如果是，为了你的话。”
他这么说的时候脸却没有向着我。
“你自己也该知道……不管做什么都还是赔不出他当初死给你看的那条命吧。”
路予的肩又颤抖了一下。
“你们最好快点，啊，虽然我对这种真人秀是没什么兴趣。”
秦空靠在墙上一派轻松地说着。
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能感觉到那炽烈到仿佛要把我的胸口戳穿一般的目光，让我有些喘不过气。
尽管主观已经决定了“做就做吧”，但终究还是不能改变客观，只僵硬地埋着头，甚至连路予都不敢去看，房间里只有三个人各怀心事的呼吸声穿斥在空气里。
在听到路予站起来的声音的时候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压倒下去。
“既然他不愿意主动，那我只好这样了。”
“路……唔……”
所有的言语全被他的吻给封住了。
这样也好，不用我为难，也不用路予难堪。
而等他脱掉我的裤子，身上湿热的亲吻渐渐下移的时候，我才注意到他到底想干什么。可是当我想要坐起来阻止他的时候，下体被一片温热包围的感觉却让我全身每一根神经都几乎颤抖到麻痹，身上霎时间软到一点力气也没有。
因为有被强暴那时候的不堪回忆，我就是当MB也坚决拒绝用嘴给客人做，他却主动做着我最不愿做的事。
分开之后的一年半里我有过半年的幸福日子，而在意识到自己心情的同时失去了所爱的人的路予，又是怎么度过这一年半的呢。
现在眼里所看到的这个他，让我不想，也不愿知道那段过去。
他双手撑在我的身侧坐在我腰上，脸上有些因为不习惯的接受的扭曲。近距离对视的瞳孔里只有荒芜的一片黑暗，像是想要把一切都纳入其中一般深不见底。
大概一年半以前，啊不，大概一天半一个半小时一分半之前的我都从来都没想过，第一次用到前面居然会是在这种情况下，而且对象居然会是路予，更不和谐的说，居然还是这种姿势。
然后他居然，就着这种姿势让我翻过来压在他身上。
“来吧。”
那同时我好像听见了秦空的轻笑声，本就有些发热的身体只能凭着本能机械地动作。
路予拼命压抑着不让自己叫出声来，明显是因为我的笨拙而一脸痛苦。
我想起自己躺在不同的人身下，做着的同一个表情。
秦空掏出手机走出去之前向我望了一眼，虽然我完全看不清却莫名地知道他一定是满脸嘲讽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