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
"恩，过几年你就出来，要记住我的话，不要招惹那些有钱人，谁都不行，即使是你以前的朋友。人越有钱越贪，心也越狠。共患难容易，共富贵难。懂吗？"
"懂。"
"......秦家那边就算我的当事人都不一定摆平的了，你好自为之。跟著他们混，没好处的。出来了就重新做人，至於三爷那，你也不要回去了。"
"哦。"
"那就这样，我走了。这次的事情，真的很对不起。"
"......你叫什麽名字？"
"名字？......魏楚凌。"
......
"你小子行啊，竟敢动秦大少爷！别以为自己是块货色！三爷就当养了条狗，兄弟们打！"
......
"我看你小子皮像不错，难怪秦少爷要玩你了。哼哼，喜欢被男人搞是怎麽的？哥，就成全你！"
"不......不要......"
"不要......呵呵......你有资格说吗！？"
......
痛痛痛......救救我，谁来救救我，三爷......秦离......救救我，不是我，不是我......叶平？救我......叶平不要走......救我......宸宇......我......
"醒醒，醒醒！"
"啊──"
王扩满脸大汗的醒过来，他集中自己的视线，然後反应过来这是哪里。扭过头，看见魏楚凌的脸，和梦中的不太一样，有了岁月的痕迹。刚刚的梦，是......
"你怎麽了，满头大汗的。"
"我......"宸宇，叶平，他们都不会来救他。"没事，做了个梦。"
魏楚凌仔细看了他一遍抽出一根烟点燃，"梦到不好的事情了？王扩，你在季家看到我就应该知道七年前的事情和季家脱不了干系吧。"
"没，没有。你是叶平的律师，和他们有什麽，而且，你那个时候也不一定在那做事。"
"你在自欺欺人。"他吐了一口烟，很是意味深长，"当初我是知道你和叶平的关系的。"
什麽！王扩抬起头一脸的不敢相信，魏楚凌耸耸肩，"我确实知道，叶平告诉我的，他那个时候就知道要找的替死鬼是你。不过也是你命大，秦离那时没事。只构成伤人，他......"
"你不要说了！"
其实已经猜到了大概，可是被别人说出来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好像把自己最不愿意暴露的地方摊开在太阳底下。
"我要说，你也要知道！"
"我不要知道！"
"你相信叶平？还是你在怕什麽？"
"我......"他有怕什麽吗？可是要是没有为什麽身体会不自觉的发抖。王扩艰难的镇定下来，"就当我求你，不要说。"
魏楚凌苦笑，掐灭的才吸了没有几口的烟，"你认为我想说，不过，我的老板让我告诉你，我没辙。"
"你老板？"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别人让他不快活，他也不会让别人好过。"
叶平是这样的人？王扩突然觉得他很陌生，好像从来就不认识。在他的心里那个一直微笑著温柔待人的男人原来是个恶魔。
"七年前，关於是谁让你坐牢的就不用说了。你的疑惑就是为什麽是你对不对？"
对，世上多人为什麽会是他，他一直不明白。
"其实你该知道，只有你最符合条件，你和秦离是刚分手的情人，而且是他甩了你，你有足够的理由报复，然後出事那天，你刚好在现场，没有理由不是你。"
是啊，事情偏偏要那麽凑巧。秦离甩了他他要报复，可是他为什麽要报复，仅仅只是玩玩的感情。
"然後你想知道究竟是谁伤了秦离，造成你入狱。"魏楚凌自信的看著王扩，对方点点头，"这个很好回答，季宸宇。"
"不要说话。"魏楚凌看出了王扩的意想不到而且有话要问的样子，马上制止。人就是这样，一开始不想知道真相，但是只要知道了一点点就会有无尽的好奇和求知欲。大概这也是人类进步的原因。"你想知道为什麽是季宸宇而叶平却要不折手段？"王扩再次点头。魏楚凌又拿出一根烟抽了起来。
"因为季惠恩。也就是叶太太。他太太的亲弟弟严重伤人，没有理由他不帮忙。何况......他那麽在乎他太太。"
"我知道了。"
"你不知道。王扩我告诉，你一开始去S城就是错的，更不该跟著三爷。你被告他就要受到影响，秦家不好惹他自然不会去救你。加上你和秦离的关系本来就让秦家不舒服了，後面来了这种事情。还能怎麽样，活活整死你都行。"
王扩低沈著头不敢往上看，脸色惨白一片。活活整死，他们没有把他活活整死，只是让他觉得自己活著不如死了。
"魏律师，我知道了。"
"知道那麽多还要离开吗？"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王扩一愣，为什麽不离开，他留在S城还有什麽价值？这里连个窝都没有。"恩。"
"不去看看季总？"
他？还能用什麽脸去看，在知道一切之後他要怎麽面对他。季宸宇还是做回他自己，冷酷无情，自高自傲。和他一开始见到的那个人一样。或许他对他的宠溺都是假的，不过要补偿他曾经受过的苦。
可是补的回来吗？我喜欢你？他喜欢他什麽，除了做素菜什麽都不会的他有什麽是值得季宸宇喜欢的吗？王扩觉得自己先前的快乐全部都是自欺欺人。
心很痛，从来没有的痛楚，它好像要爆裂开，要把血全部都爆出来。
魏楚凌盯著王扩，他的每一个表情都逃不出他的眼睛。这个男人突然间变得很小，好像马上就看不见他。他内心的痛苦逃不过身为律师的魏楚凌的眼睛，突然间，魏楚凌为这个人悲哀起来。他能斗的过谁，叶平，季家，秦家还是三爷。每一个人都不让他好过，他又怎麽能好过的了，夹缝求生，要是连夹缝也没有怎麽办。深深的吸一口烟，从来没有为了一个人这麽悲哀过。
季总，你真的要这个弱小的男人吗？还是，他只是你生活中的添加剂呢？
离发车的时间越来越近，这个时候，他是不是该赌一把。
第一医院急诊室的灯终於暗了下来，夏天怀里抱著季彩英心里很是不安。医生出来，叶平冲上去抓住他的肩膀没有说出半个字，白衣大夫似乎能体会他的心思抚抚他的肩膀。缓缓吐出度过危险期的话语。
一切都平静下来。心中的大石头也完全放下。
护士小姐推著病床出来，季惠恩的脸上失去了往常的光泽和幸福感，惨白如白纸一般。她的呼吸一定很困难，要不然不需要氧气罩。叶平上去拉住他的手。"没事了，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的恍惚不定让人无法相信他就是全国的娱乐之王，他好像和季惠恩一样经历了一个大手术，整个人疲惫不堪。
"叶平......"夏天想说什麽，但在看见叶平失去神采的眼睛的一瞬间截住话语，这样的叶平他也是第一次看见。
"叶平，别担心，姐姐会没事的。"
季彩英深深吸了一口气转开身子，对夏天使个眼色让他去陪著那个神魂刚定的男人。然後走到站在角落的季宸宇旁边，"介不介意和姐姐出去走走。"
大年夜还有几天，现在的月亮也绝对不好，风刮过来刺得人生疼。依稀的月光穿过并不多的树叶投下斑斑驳驳的影子。这种夜里让人觉得诡异。
季彩英走在前面，捧著热咖啡的手还是觉得很冻。她找了一条长椅坐下，现在她要和自己的弟弟说点什麽。可是她还没有想好究竟要怎麽开口。
季宸宇站在她面前，虽然脸上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什麽表情，可是作为姐姐的季彩英明显的感觉到他体内的那股失意和沮丧。她的弟弟什麽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
"明天的饭局取消了。"
没想到一开口说出来的居然会是这句话，季彩英突然有点憎恨自己，和弟弟说话用得著这麽拐弯抹角吗。
"宸宇，来，坐我旁边。"
她想像小时候一样和弟弟聊聊天，说什麽不重要，最要紧的是气氛。季宸宇听话的坐下，头低著。季彩英拍拍他的背让他抬起头。"季家的儿女不可以低头的。"
"姐......"
"我知道这个时候你肯定不想做季家的儿子了，责任太重对不对？但是，宸宇你怕过吗？"
"我没有怕担这个担子。"只是怕那个人会因为压抑离开而已。
"姐姐明白。"季彩英突然拉住季宸宇的手，在季宸宇的面前她突然变得像一个姐姐，"你怕王扩走。宸宇，就算你没有这个担子你确定他不会走吗？"
重伤秦离间接导致他後面的死亡，诬告王扩让他在狱中吃苦，得罪三爷以後还会有很多是是非非，要是你不是季家的人，你要怎麽面对这一切。
"我们都想保护你才不要你和王扩来往，可偏偏事事不尽人意。"
"我自己会处理。"
季宸宇不希望自己一直生活在家人的保护之中，他是个成人了，有自己的处事原则和方法，他能带著季氏越来越好就是最好的证明。
"就是因为这样姐姐才把季氏交给你！"季彩英声音突然变高，在安静的夜色中尤为明显，"你有手段，做的了大事。可是你是一直很压抑自己，因为你一直想证明自己，一旦逼你极限你会做出什麽，我和大姐都不知道，所以我们一直在试探。可是，你好的很，马上就对我们宣战了，还说出那麽绝情的话。这些年，都是白疼你了吗？"
"姐......"季彩英心痛，季宸宇心里也痛。"我就只要王扩。"
"怎麽逼你都没用？"
季宸宇坚决的摇了摇头，不管怎麽样他都要那个人。
"那样季氏也不是你的了。"
"我会交出股份的。"
我会交出股份的？
这是什麽意思，他们并不是想要他手上的股份。"宸宇，你......"
"姐，我本来想，你们架空我我就要讨回来。想要和你们开战得到我应得的，想要买到其他股东手里的股权，想要小薇的。可是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觉得自己这麽做也没有什麽意思了。"
没意思了，争些什麽。在外面拼死拼活却没有得到最想要的，甚至最想要的那个人都觉得自己可怕，想要离开。还有什麽意思。
季彩英怔怔的看著季宸宇，她好像第一次了解自己的弟弟一样，"宸宇，你要想好了。"
"是，我想的很清楚。"
季彩英还想再说点什麽，季宸宇的手机是时候的响起。打电话来的是魏楚凌。季宸宇对季彩英点点头就在一边接通电话。
看著长大的弟弟，学会飞翔的他好像会飞到她都看不见的地方去。大姐也许也料错了，这个弟弟并不需要他们支撑，她们只要放他高飞就好。
"你说什麽？"
"王扩凌晨一点的火车，你自己决定来不来。"
魏楚凌也没多做解释，说完简短的话就回到候车室。晚上的人不多，至少是相对春运来说已经很少了。他坐下来看著低头沈思的王扩，一切就要看季宸宇了。
王扩在想些什麽？他什麽也没有想。他低著头看著脚上的鞋发呆。这鞋是季宸宇送给他的，虽然那个男人一直说花不了多少钱，可是王扩知道鞋子绝对不会便宜。现在回想起来，他给过季宸宇什麽，什麽也没有。然而季宸宇给他的......是幸福感还是痛苦？
"王扩......"
"魏律师，你什麽也不用说了。我自己的事自己有数。"
他都已经这样说了魏楚凌就算再想劝他也没有办法。其实无论七年前的事情是不是季宸宇干的王扩也不会回去了，他只觉得冷，季宸宇的作风让他觉得冷。
候车室的广播一直没有停过，不断的有火车经过，也不断的有人上车。王扩都忘了自己坐在这里做了多久。魏楚凌看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季宸宇应该赶的过来。
"魏律师，我想问你，秦离後来怎麽了？"
"......"突然的问话让魏楚凌有点吃惊，不过也只是一瞬间，"死了，你关进去半年他就死了。好像是在天台种花的时候後遗症，掉下去摔死的。"
"哦。"
"这和你没关系。"
"我知道......那季家有道歉吗？"
话才刚出口王扩就觉得自己白痴，他们都把责任推在他身上了怎麽还会去道歉。
"没。"果然不出所料，他们还是活的很安心，"没几年秦家生意失败也垮了，现在的S城就只剩下季家和三爷。"
季家和三爷？季家他知道，不但有季宸宇还有叶平和夏天，他们都是不简单的人。至於三爷，王扩跟了两年更是清楚，做事的手段绝对不会一般。
魏楚凌再看看表，时间过的很快，已经只剩下半个小时了。可是还是没有看见季宸宇的影子。魏楚凌突然延伸出一阵不安，这种不安还在不断扩大。
也许，这次，季宸宇放走王扩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姐，我要去火车站一趟。"
并不是商量，仅仅只是告诉他知道。季彩英看著马上就要转身的季宸宇，一把拉住。"宸宇，你不去看看大姐？"
"我回来再看她。"
回来？你这一去还能回来吗？季彩英往住院部的楼上望去，其他的病房都已经熄灯，唯有几间还是亮著。
"宸宇，你想没想过，也许你再也看不见大姐。"
季宸宇被这样一说马上整个人僵住。他没有想过会这样，姐姐不会危言耸听吧。
"我犯不著骗你，叶平的个性，大姐要是有个什麽，他肯定不会放过你。你知道他说过要出奇制胜就要攻人痛处。"季彩英说的平静，季宸宇却是一阵冷汗。他不是怕叶平对他怎麽样，只是万一他对王扩......王扩是那麽信任他，他有很大的机会。
"医生说大姐没事了。"
"那是安慰叶平的。如果我料的没错，大姐撑不了多久了。"
"你说什麽！为什麽会这样！"
突然听见自己的姐姐要死，季宸宇全是吃惊。没理由的，大姐的身体一直很好，可二姐也不会拿姐姐的性命开玩笑。
"她一直都有病，很久了，宸宇！你怎麽不想想，一向不喜欢化妆的大姐为什麽每天都化那麽精细的妆！"季彩英说不下去，泪水唰的流了下来。
季宸宇抓著她的双臂开始发抖，"那怎麽不治疗......"
"我们也是在C城的时候查出来的，那个时候就是晚期，估计......你以为我没劝过她吗？可是有用吗？你的事情不解决他怎麽住院治疗？你以为我们喜欢用极极手段，是急著逼你撤手！可是......"
难怪，难怪她会回到祖屋住。季宸宇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罪大恶极的罪人，是他刺激到姐姐了吗？
"宸宇，你就陪著她，让她安心，成吗？"
季彩英哭得已经成了一个泪人，让她安心？这确实是一个弟弟该做的事情，可是王扩......他已经走了，他也不要自己了，难道还要为了一个决意离开自己的人抛弃一切吗？季宸宇开始的决心已经减少一半。
手机再次响起，还是魏楚凌的电话。
季宸宇看著它发呆，这个时候他要怎麽办。王扩......马上就要离开他了。也许一辈子也不会再见，可是姐姐......如果他离开，更是再也见不到了。
"好，我留下。"
挂断电话，看著季彩英欣慰的笑容季宸宇觉得无比心痛。从来没有的痛苦以极快的速度席卷著他。
季宸宇进病房的时候叶平握著季惠恩的手，目不转睛的看著自己的妻子。季宸宇突然觉得叶平的身上透著无比的悲伤。在他的心里这个姐夫做事狠绝，不带半点感情，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