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扩根本没有办法理解，他只知道自己好像给季宸宇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他也没有办法安心左转右转的在房里转悠，光转悠好像还没有办法平复他的心情，拉开窗帘眺望园子里面的美景。心里七上八下的，现在他也不想这麽就放手，他和季宸宇并不是轻易走到一起的，如果现在离开就太对不起那个人。
咦？那个人是？
已经进入暮色，王扩看不清园子里面人的长相，其中一个是叶平肯定错不了，可是另外一个人，看他的样子是给叶平办事的。不过那个背影......那个身形很像......王扩几乎要把脸帖在窗户上面了，他想看看那个男人的样子，他觉得他一定见过他。
"你在看什麽？"
季宸宇进来就看见王扩帖在脸上的样子，王扩被他突然一问好像有点吓到，不经意间头！的一声装在玻璃上，声音不小，好像惊到下面园子的人，那个男人抬起脸往二楼看，借著园里的等王扩终於看清他的样子，脸瞬间苍白。忘记了头痛。
季宸宇一看见他苍白的脸还以为他撞头撞的严重，马上冲过去帮他揉，王扩整个人像是没有反应一样蜷在季宸宇怀里。突然他想到什麽一样扯住季宸宇的领口指著下面的人问："那个人是谁？"
太紧张，声音都是颤抖的，季宸宇看过去不明白他为什麽这麽紧张，看见那个人旁边站的是叶平一股酸气涌了上来，"他啊，我姐夫的私人律师！"
像是要故意气气怀里人，把私人两个字强调了。王扩听到眼睛睁的更大，"私人，也就是不会帮别人处理官司？"
"是啊！"
"哦。宸宇，你不是说要走的吗？我们可以走吗？"
王扩突然要求季宸宇带他走，这有点奇怪可是季宸宇并不想深究什麽点点头扶住人站起来，他居然腿软？季宸宇朝外面看看，那个人没有什麽特别的啊。
出门的时候不偏不巧偏偏和那个人撞上，叶平的脸上不知道为什麽丧失了一贯的笑容绕过两人连问也不问的就往里面急走。季宸宇也不怎麽在意，只是王扩脸上煞白一片就算什麽也不知道的人也知道肯定有事发生。
"怎麽了？"季宸宇急急的问，他的心里从刚刚开始就不怎麽安宁，这个地方还是快离开的好。
王扩抬眼看季宸宇咧嘴笑了一下比哭还难看，季宸宇就在他笑起来的一会功夫里眉头皱的老高，"到底怎麽了？"
他还是不相信自己，要不然他不会不告诉我是什麽让他害怕，眼前的这个人？可是为什麽？季宸宇想不明白王扩，而王扩似乎也从来没让他明白过。
"真的没事，我们走吧。"答的平静，不知道是用多大的力量压下的波动。他不敢确定这件事，甚至在告诫自己逃避。
他习惯了逃避，不能在去面对那种惊险。害怕，他的怯懦是存在骨子里面的。其实这也不能怪他，谁又能够在好不容易赢得温柔之後再被人重重打击？
季宸宇不敢把人逼急了不过领著人儿擦过正在打电话的律师，那个人远看看不真切，王扩一直在告诫自己不能回头，可偏偏身体就像不受控制一样的在距离那人将近十米的地方，回头一看。而恰恰那个律师也在琢磨著他。两个人在本来可以擦肩而过的瞬间打了个照面。
"王扩？"
声音并不大刚刚够季宸宇听见。或许是他太在意王扩，以至於王扩自己都还没听真切的时候季宸宇就已经猛然回头，眯起眼睛盯著那个律师看。那人转了眸子看见季宸宇的表情带过一笑，然後急急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几句，挂断後他点了根烟朝他们这边走来。
王扩紧张到整个人都开始发抖，季宸宇担心他一个不小心坐在地上就不留痕迹的用右手驾著人。不过这个动作俨然没有逃过律师的眼睛。
"王扩，你那麽怕我做什麽？我又不会在把你送进去。"
最後一个字刚落王扩的腿一发软差点栽倒在地上，"我......我......"
"你什麽啊？你和季总是朋友？恩恩，看来你没记住我的话啊。这种感觉不是很好。"他深吸一口烟，然後缓缓吐出烟雾，在那圈烟雾里面王扩好像看见了七年前这个人和自己单独谈话的场景。
"我......"我记得，我也一直用你的那句话在告诫自己不要逾矩，可是......可是有些东西并不是我可以怎麽控制的。
王扩嘴巴张的大大的不知道该怎麽说，他突然推开季宸宇赶紧两部抓住那人的双臂用力之大只怕能在那人手上找到红印。"我记得！"
那人恐怕也被这突如其来吓得够呛，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不自然的掐灭香烟，"记得......不就好了。"挣开王扩的手绕过人走到季宸宇前面。"季总怎麽会和他在一起？哦，对了，魏某提醒季总一句了，凡是还是大局为重。"
对著王扩摆摆手继续拿出一根烟点燃。悠哉悠哉的样子好像什麽都和他不相干一样。
"他就是把你送进牢里的人？"
季宸宇突然的开口让王扩无所适从，他们二人对望半晌，王扩的心里不断悲哀起来，他的事情他随便请个侦探就可以查到，可是他的，他却怎麽也没有办法了解。别说过去，就连现在他想干什麽他也不知道。
这或许就是那人说的差距。
"恩。"
"那我们走吧。"
走？能走到哪里去，你带我去的地方始终是你的天地，距离我还是太远。一个小鬼怎麽能妄想著能闯入天堂呢？
"好。"
他们之间安静的没有一句话，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紧紧相握的手真的能够握著一辈子不放开吗？未来还那麽遥远，无论是王扩还是季宸宇都是不敢肯定。
"宸宇！你站住！"
季宸宇还没拉王扩走出多远後面就传来夏天的呼喊。
他急急忙忙的跑上来脸上全然已经不是今天下午的和善，变了一个人似的对季宸宇怒目，"你刚刚对惠恩说了什麽！她是你姐姐你知不知道？她要是因为你刚刚的话有什麽你也是要付责任的！"
王扩本来不想在干涉季家的事情，但是夏天的目光突然转向他也是和看季宸宇一样的眼神，"是因为王扩？算了，这话也白问！"
三个人站在院子里面僵持，季宸宇没有认错的意识，夏天也不打算放人。王扩夹在中间根本不知道该怎麽办。矛盾似乎已经上升到了最高层。王扩意识到所有的事情好像都是因为他，而现在有可能季宸宇为了他而说了让季惠恩非常伤心的话。
"有什麽？她不一直都对我有什麽吗？"
季宸宇实在不想拖下去，只有自己开口打破这种对立的局面。
"你说他一直对你有什麽？哼！宸宇，你好好想想，你现在在这个位置上面是惠恩帮你的，她要是对你有什麽你以为你今天还可以带著王扩到这个宅子里面来吗？"
夏天好像也火了，与其说火不如说伤心来的更贴切，"还有，我一直就告诉你不要和叶平对著干，他就算是再疼你也是有个限度的。现在你自己把这个限度达到最大甚至是打破了，好，後面的日子你想怎麽办？"
怎麽办？季宸宇不是没想过，可是在四双眼睛的监视下面他能干什麽。他不是不知道叶平一直没有使出全力，姐姐也是放他一马，甚至夏天到今天，到现在为止都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刚刚的那番话是不是真的说错了。
"宸宇，既然到了这个地步，都撕破脸了。你满意了。"
夏天的声音透著疲惫，原本季家的事情根本和他无关可是偏偏要有他一直关心的人夹在里面。手心手背都是肉，怎麽取舍。为他铺好路搭好桥，只要他按他说的做，虽然不能保证一招得胜但也能步步为营，现在全乱了。
救护车的声音由远而近最後停在季家大宅前面，医生纷纷冲了进来从季宸宇和夏天中间挤过去。王扩吃惊，夏天勉强的笑笑然後跑进宅子里面。季宸宇呆呆看著他们的背影，难道真的错了？
"宸宇！你到底对你姐姐说了什麽啊！宸宇！"
王扩撕破喉咙的大叫，他不知道怎麽样才能让季宸宇听见自己的声音，那个人好像已经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一样。一直是个神话的他原来也有这种迷茫脆弱的时候。
"我......"我到底说了什麽？
季宸宇想不起来，他只看见担架上面驾著的是自己的亲姐姐，脸色惨白一片甚至还需要氧气罩。我到底说了什麽？他拉著王扩的手在发白整个人也开始发抖。说的好像是不在有姐弟情谊！
不在有姐弟情谊，多好的一句话。
也许他们就真的再也不会有姐弟情谊了。
王扩张大了嘴不敢相信刚刚听到的话，那确实是季宸宇说的。王扩突然心底升起一股恐惧，眼前的季宸宇完全和他想的不同。
怎麽所有对他温柔的人都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上天真的是在玩弄他麽？
他已经完全不明白季宸宇了。满眼期待的看著眼前这个叱吒风云的男人希望他能说的什麽。他的期待不多只是希望他认为的没有错──这个人虽然表面冰冷但实际上有温柔的心。但是也许是上天真的在戏弄他，季宸宇再次用行动告诉他，他不是！
"王扩！我们走！"
走，还要走？王扩目送救护车离去的景象，他怎麽能说得出走这个字？王扩甩开季宸宇拉著他的手，冷静这种好像从来就不属於他的东西突然出现在他的体制中，"我不会和你走的。"
"你不走？！刚刚明明是......"
"是！是我叫你带我走，可是，可是......"可是我没想过会是这种後果，没想过季宸宇是这样冷血的人。
"还能可是什麽！王扩！你还不明白吗？我......我......喜欢你啊......"说到後面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呜咽。他是爱他的姐姐，但是在她阻止他喜欢最在乎的那个人的时候，他在反抗，反抗到甚至愿意去伤害姐姐，可到了这个地步他最在乎的那个人说不会和他走。他是疯了吗，才会为了那种不切实际的感觉去反抗？
"我......我想我不太明白。"
王扩抽身，这座大宅在失去主人之後居然变得十分悲戚，带著强烈的责备意味。它们也好像在指责季宸宇，更是在指责王扩。王扩觉得自己没法在这个空间再做任何停留，拿起行李就要冲出季家的领域。季宸宇感觉到他的企图，反手就抓住男人用无比哀伤的眼睛看著他。这种眼神王扩看见过。那次他说要走的时候季宸宇就是这样看著他。
"为什麽？"
为什麽？王扩也为自己为什麽。眼前的男人是什麽样子自己为什麽那麽在意。是真的喜欢了？他低下头，在走之前还有一件事情他必须知道，"宸宇，你告诉我......刚刚那个律师是不是帮你们家处理过什麽事情。我是指七年前。"
"七年前？"季宸宇的神色俨然有变化，他现在才突然醒悟王扩看见那人激动的原因，七年前是他处理的？"......叶平的事情我一向不怎麽关心。"
"哦，我知道了。"
从他的态度不难看出七年前的事情是和他们家有关，王扩的头埋得更低，稍稍平定一下心情奋力挣开季宸宇的钳制。"我想你该去看看你姐姐。"
才来一天，就有那麽多的事情发生，那麽後面呢？还会有多少？王扩不再是年轻时候的黄毛小子，他会怕，他会担心。虽然现在的他更是孑然一身，但是他比年轻时候更害怕更担心。想要逃避偏偏好像有很多触角伸出来绊著他让他逃不开。
"你不跟我走？确定了？"
"恩。"
季宸宇伸伸手想拉住他，继而惨笑著垂下。
"也好。就随便你吧。"
"......"
王扩抬起头有点不太敢相信，最後还是离开了。或许他们都是累了，这样羁绊著也没有什麽意思。累了就要休息，这是动物的本能。季宸宇也是一样。
不论多麽的胆战心惊患得患失，多麽的想保护，最後的结果也是一样。很早以前夏天就说过，王扩知道真相会离开的。可是季宸宇还是想不明白，为什麽自己做再多的补偿，为什麽再怎麽努力王扩还是要坚决离去。
七年前种下来的因，结出来的果子就没有办法了吗？
季宸宇永远也猜不到王扩究竟遇到过什麽以至於他如此在意七年前的冤狱，也永远不会了解王扩今天的离开并不是因为他发现那次的冤狱和季家有关。
他是对季宸宇失望了，是凉到心里的失望。
王扩拖著箱子走在华美的街道上，S城比C城要奢华太多，这种上层社会的华美让他无所适从。他深刻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小丑，逗大家开心。不过他这个小丑当的显然没有到家，他带给人们的没有欢笑只有悲伤。
"嗨～要不要送你一程？"
王扩转头，看见的是那个体面的男人。"怎麽？这麽快又忘了？"
"没有......"
上了车，现在他根本不想拒绝这个人，他也算的上一个旧相识了。
"我在这里等你半天了。"
"你知道我会出来。"
"我是律师一定的观察能力还是有的。虽然刚刚你还是很依赖季总的样子，可是我了解你是缺少温暖的人啊，几年前不就是这样了？当你知道季总对家人的态度，我料定你会出来。"
"他会怎麽对家人你知道，他会放我你也知道。"
评述的语气，不带任何感情。"恩，我知道。凭我对季家人的了解。不过他会放你出来我还是赌了一把的。毕竟那麽轻易就放手还是不像他。"
他不是轻易放手，只是想休息了。
"哦。"
"你到是挺冷静的。说了这麽半天，你知不知道和你说话的是谁？"
"魏楚凌。"
那人吸了一口烟，把烟蒂按灭，"还记得我呢。现在的结果我以前告诫过你吧。"
笑著发动车子，绝对不是幸灾乐祸，这个叫王扩的男人究竟有什麽本事让季宸宇失去常性。他就是好奇。
"......你看见我出没季家就不好奇？"
王扩看看魏楚凌，"好奇什麽？"
"我出现的原因。"
"不是叶平的私人律师吗？"
看来他还都清楚了，"是。哎对了，想到住哪没？"
"回家......"
"回家？你家在哪？"
是啊，他家在哪？他还有家吗？从房子拆了之後他就一直被人当做流浪狗一样的收留著，哪还有家呢。回家？他怎麽说的这麽顺口，回想起他和季宸宇在C城的那间公寓，原来他已经把它当家了。
"......我没家，去火车站吧。"
现在还能买到回C城的火车票。这里太陌生，还是回到老家去。
"现在？！好吧，我是随便你，不过你可看清楚了这条路一走下去可就没有什麽回头机会了，当初你和那位公子哥飞时候就该想明白了。要是没安那份心就不要往坑里跳。王扩，是熟人了，我就同你说一句，有时候不要太执著，该放开的就放开。"
放开，他不现在就放开了。还有他从来没有想要绑著谁啊。
魏楚凌送人送到火车站然後找个位置停车，又陪著王扩买了火车票，是凌晨的车次。王扩沈闷闷的不说话，魏楚凌连续抽了好几根烟也不知道该说什麽。好像该他说的话他是说了个十足十了。
猛然掐灭烟蒂，"你回到C城先找个朋友照顾自己，这边估计会烧火药了。"
朋友？想到这两个字王扩脑袋里面跳出来的第一个人是亲思维，然後就是小成。原来他已经没有朋友了。
第十二章
"你要记住，和自己身份相差甚远的交往，往往受辱的会是自己。他们有钱有权，想怎麽玩你都成。现在就算我怎麽同情你也没有用，我也要给我的当事人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