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贵仁艰难地说:"他是007。"
何寳荣问:"你--来带我回去?"
邦德微笑点头:"这是人间再好不过的结局。"
何寳荣大笑:"理论上来讲--如果詹姆斯·邦德想抓一个人的话,那个人应该是跑不掉的。"
邦德骄傲地同意:"正确。"并对着赌桌边上的两帮人补充:"理论上来讲,如果詹姆斯·邦德想保护一个人的话,那个人就决不会有事。"
有人插嘴:"实际上呢?"--是安德烈。
何寳荣像是抓住根救命稻草,躲到他身后:"帮帮忙,他老成这样你能对付的。"
安德烈往后看一眼:林贵仁和金雅娴已经不见了,正打算交易的双方正在尽量不引起注意地转移到别的赌桌上去。安德烈凑近邦德,小声说:"今晚有人在这里做生意,不要捣乱。"
邦德大怒:"捣乱?我怎麽会捣乱?你们美国人才天天在全世界捣乱!我不过是要同何先生商量商量回家的行程......"
何寳荣拍手说:"好,我今天看上那伙人的钻石了,等我赢到手我就跟你回去!"
安德烈按住他:"他们身上有武器!你就算在赌桌上赢了他们他们也不会给你的!"跟着用力把他推到一边。邦德跟上来:"喂!我的正经事就是带他回去,不要捣乱!"
安德烈说:"那就快点!这里太热,我怕他会中暑!"
他们忙着家务事,全顾不上那边巴基斯坦人与N国人因爲赌局被搅,越来越暴躁。何寳荣突然听到一声仿佛被强压抑住的惨叫,回头一看,却是仙人掌一手拿枪顶着李志毅的太阳穴,另一手扯紧了手中的链子--李志毅却用手按住肩膀在呻吟。这回大家都看明白了:李志毅被拴住的并非手腕,而是琵琶骨。
安德烈捏紧拳头:"他们这样对政治犯!"
这时仙人掌大声说:"金雅娴你出来!我知道你就在这里!他现在已经没用了,我随时都可以杀他!"
话音未落,金雅娴就倒提着自己的配枪出现了。
李志毅看到她,想说什麽,却说不出声音来。
周围的人群一阵混乱,有人开始向门口奔逃。
赌场的保安们先是围过来看个究竟,看到两边的人都掏出枪来,又纷纷后退。
安德烈等不住了:"你们快走!" 临转身又忍不住回来吻吻何寳荣:"再见。"
还是邦德识时务,拉住何寳荣躲在一台角子机后面:"我门先离开好不好?我一点都不怀疑你的勇敢,可是万一你漂亮的脸蛋在混乱中受到哪怕一点点的伤害,令堂都不会原谅我的......"说着拖住何寳荣往外走。何寳荣惊奇地发现虽然他不过是个风吹倒地的小老头,力气却大得很。何寳荣挣脱他,说:"我的朋友还在这里!"
邦德说:"他们自己能搞定啦!你又能干什麽呢?"
何寳荣说:"你可以啊!"
邦德不愿意:"我已经退休,现在就是发生世界大战也和我没关系。"
何寳荣说:"你不是吧?你不是很厉害的麽?还是因爲年纪大了所以害怕呢?"
林贵仁不知什麽时候绕到了他们这边,朝何寳荣低吼:"你怎麽还在这里?!"
何寳荣扑上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说:"我舍不得你啊!"
林贵仁这次竟然没有躲开。他任何寳荣揽住自己的脖子,趁人不注意把一个东西塞到何寳荣耳朵里,然后何寳荣就听到金雅娴紧张急促的声音:"听着,小贞在赌船附近一条叫‘Happy Together'的游艇上,你现在就去找她,如果我们今晚有什麽不测,请你带她到--"她还没说完,声音就断了。
何寳荣把头靠在林贵仁肩膀上,说:"怪不得我说我一直在担心什麽呢,原来是这小鬼!我去了。"说完还忍不住又亲林贵仁一口,说:"007,我们走。"
邦德大喜,他们跟着往后退的人潮踉踉跄跄走下船舷,撤到岸上。何寳荣籍着赌船上的灿烂灯火在河面上四处搜寻,又叫邦德也一起找:"一艘游艇,Happy Together,快找!"
邦德问:"什麽游艇?你找它干什麽?"
何寳荣说:"我的朋友在上面。"
邦德说:"真的是朋友?"
何寳荣说:"是啊,快找啊!"
邦德终于不耐烦地说:"不就是这艘吗?你在河里找什麽呢?"
何寳荣一看,那艘游艇不就停在自己鼻子底下?他跳到甲板上大声喊:"小贞!小贞!"
没有人回答;邦德也跟上来了。
何寳荣下到船舱里去看个究竟,发现船舱里面空空如也,连个鬼影都没有。他又喊:"小贞!叔叔来找你了!小贞!"
邦德问:"你来这里找谁?"
何寳荣说:"刚才那个女人的女儿!"
接着一个小女孩的声音说:"还有你的救命恩人哦,老爷爷!"
何寳荣吓一跳:"小贞你不要吓叔叔啦!"
小贞跳出来:"是你自己疑神疑鬼的,"说着扯住邦德的衣袖:"我记得你!你掉到河里的时候,是我把你钓上来的!"
何寳荣终于想起来:"哦--原来是你!怪不得我说这老头怎麽这样脸熟--哇,007也会掉到河里这麽狼狈,哪,你再逼我,我就把这件事宣扬得全世界都知道--"
邦德说:"哼!我好好地怎麽会掉到河里?如果不是那天是受到一个巨大的不明物体的攻击,撞翻了我的船--"
小贞指着何寳荣偷偷地笑,何寳荣才想起来自己和林贵仁掉到河里时,似乎曾打翻过一条船来着。她打断邦德:"对了,番茄叔叔也在这里。他受伤了。"
何寳荣想:怪不得会托付我,原来是手下都不行了啊。
邦德仍保持着警惕,所以他第一个发觉有点不对劲:"船是不是开了?"
何寳荣和小贞对望一眼,小贞正要到甲板上去看,邦德压住她:"不要!"说着自己走上去。何寳荣看着他走上去,听到他自言自语道:"船怎麽会自己开了?"
突然小贞惊叫:"啊!放开我!"
等何寳荣回头已经晚了,小贞已经被番茄牢牢箍住,一把小刀紧贴着她的脖子。番茄大声说:"老头!下来!"
何寳荣两手抱臂说:"这个小鬼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就是拧断她的脖子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用不着拿她来威胁我们。"
番茄愣住。何寳荣接着说:"这个小鬼整天叽叽喳喳不知多烦人,你要是杀了她简直是除掉人间一大害,我高兴还来不及!"
邦德也下来了,说:"还有,麻烦你把船靠岸,我们看够风景了。"
番茄的手又捏紧了些,小贞已经紧闭双眼,透不过气来;最后番茄松了松手,把小贞拖到船尾,仍不放手。
何寳荣松了口气,做恍然大悟状:"哦!原来你是内鬼!"说着朝小贞使眼色,希望她能坚持。
他们僵持着,突然船身剧烈地晃了一下,何寳荣和邦德都滚倒在一边,小贞趁着番茄站不稳,挣脱开来,扑到何寳荣这边。何寳荣抱住她,把她推到船头。他这才发觉原来游艇已经开到赌船的正下方,他还能听到赌船上的尖叫声仍此起彼伏。
番茄瞬间从手臂上的绷带里抽出来一把枪对准邦德步步逼近,却不时着急地向赌船上看一眼。邦德苦笑说:"终于挑对人质了!"说着举起两手。番茄走近邦德,枪口顶住他脑门,随后一手利落地把邦德的两手反铐在后面。
何寳荣和小贞老实就范,番茄把他们三个拖到一个装杂物的小仓里,背对背绑在一起,锁上门上去了。
小贞抱怨道:"如果不是林贵仁叔叔把我的宝贝都扔掉了,我哪那麽容易被抓住?!"
何寳荣用力挣扎:"喂!007,你怎麽说都是个出了名的特工,你拿点本事出来好不好?"
邦德说:"你不要动了!被这种绳子绑住的时候你越用力挣扎它就收得越紧--"
小贞说:"看来老爷爷还是有一点常识的。老爷爷是不是想假装就范然后看看他们想干什麽?"
邦德说:"正确!你看,连个小孩都比你聪明!"
何寳荣哼一声不说话。
船上果然有动静,似乎有人上船了,而且人数还不少。船身一阵晃荡,之后全速开出去。何寳荣听到有警察用扩音喇叭在喊话,说什麽放了人质、缴械投降之类。
何寳荣大奇:"警察怎麽知道我们被抓住了?"话音未落,他们就听到金雅娴的声音:"把你的脏手拿开!"
小贞惊呼:"是妈妈!"
然后是林贵仁的声音:"这不是你的船吗?小贞呢?啊哟--"他似乎是狠狠挨了一下 。
邦德苦笑:"不用说,一定是全被抓住了。"
小贞说:"我们该出去了。"
邦德说:"好,你的手能动吗?割绳刀在--"
小贞说:"左上衣口袋里。"
她掏出来,花了些时间把绳子割断,并向何寳荣解释:"这是国际通用规则。"
邦德说:"可是你太慢了!标准时间应该是两秒钟!"
他们就这麽小声争论着挣扎起来,邦德轻轻一拉就把门拉开了。原来杂物舱的门就藏在一层窗帘后面,他们小心揭起一点点,只能看到来一只只静止不动的脚--人很多,却都很沉默。
这时仙人掌的声音说:"开到公海上。哼,这条船是你准备用来逃命的吧?想不到竟然落到我手里--"
金雅娴说:"我只是太相信自己的伙伴了。"她故意把"伙伴"两个字说得很重。
仙人掌不再理她,说:"把他们弄到船头去!"他顿了一下,"我们到公海上之后就可以继续交易了,原先的计划被打乱,真是抱歉。"
巴基斯坦人的声音说:"意外总是会有的,而仙人掌先生的计划之周详,令我佩服。"
仙人掌大笑,命令番茄全速前进。
何寳荣小声问:"那我们现在怎麽办?"
邦德和小贞同时说:"等!"
他们于是等。金雅娴准备的油料十足,快艇飞速向公海开去。终于警察的追逐声也没有了,但游艇仍全速向前。巴基斯坦人问:"我们是否可以开始交易了?"
仙人掌说:"很好,很好!那我们继续!"
跟着上面一阵脚步走动,似乎是他们重新检查"货物"。
何寳荣小声问:"你们说N国人会不会干掉巴基斯坦人独吞所有的东西呢?"
邦德说:"现在N国人最想得到的莫过于核武器,如果他们现在失去信誉,恐怕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人卖技术给他们了,他们不会干这种蠢事。"
何寳荣又问:"如果我们想办法让他们内讧呢?"
邦德说:"哦不!我不是来捣乱的!可是......这是个好办法。小贞,你什麽有没有润唇膏一类的东西?"
小贞说:"没有。"
何寳荣说:"我好像有。"
另外两人做晕倒状。
何寳荣左掏掏右掏掏,掏出来一管纯白色的润唇油。何寳荣问:"你要干什麽?这个很贵的!"
邦德一股脑全拧出来,折断,轻轻从帘下滚出去。随后他们就听到一声怪叫,有人砰地一声重重摔倒。
何寳荣在心中叫一声"耶",盼着上面的人一阵乱枪扫射全部同归于尽。谁知巴基斯坦人吼一声:"都给我小心点!"上面又秩序井然;一阵脚步声之后,巴基斯坦人说:"我们这次交易虽然经历波折,但总算成功了。可惜以后我们花这笔钱的时候只能偷偷地--"
仙人掌说:"有钱就不怕花不出去!希望我们还有下次合作!"
何寳荣躲到一边哀悼他的润唇油。
邦德安慰他:"不要紧,我们还有别的办法。"
何寳荣喃喃说:"你慢慢想吧。"
小贞突然说:"不如这样......"说着凑近邦德的耳朵说了几句话,何寳荣也没听清楚是什麽。
邦德频频点头,说:"好,好。"说着掏出来一大堆稀奇古怪的东西。他在那堆东西里面扒拉,找出来一只类似荧光棒的东西。小贞冒险把头稍稍探到外面,回来之后说:"穿棕色皮鞋的那双脚。"
邦德对准那双脚把小棒用力抛过去,小棒落地,跟着一声巨响,整个船舱瞬间淹没在浓烟中。遇袭的巴基斯坦人叫起来:"他们使诈!"说着扑倒,朝N国人开枪。
上面终于乱成一团,枪声不断。番茄大声叫:"误会!这是误会!大家不要中计!"
无奈巴基斯坦人早已因爲这一连串的事故早已对他们起疑,在浓烟中又怎麽会相信他们?于是只管朝N国人扫射。N国那几个人也早已伏倒,仙人掌命令倒:"摇船!"有人应了一声摸到驾驶室去,不一会儿船身边剧烈摇晃起来。巴基斯坦人不识水性,本来就有些晕船,现在就立刻都站不稳了。N国拍出来的都是经过死亡训练的精英,他们听得巴基斯坦人无法再开枪,立即各自掏出匕首扑过去厮杀。没几下巴基斯坦人就都去见真主安拉了。
上面打得热闹,下面何寳荣听得心惊胆战。邦德和小贞一见偷袭得手,又不知在那堆东西里面找什麽东西。何寳荣叫他们:"喂!再扔一个出去啊!我们可以趁乱去救林贵仁他们!"
邦德和小贞对他的提议没有兴趣,邦德说:"会被乱刀砍到的!"
这时上面传来一个男声如狼嚎般的一声惨叫。
小贞浑身一震。
何寳荣问:"那接下来干什麽呢?"
突然听得仙人掌也是一声惨叫;李志毅大叫:"都把刀放下!"
因爲船舱本来就不是封闭的,风一吹浓烟都散开了。可是何寳荣他们从帘下望出去,仍不知发生了什麽事,只听到一阵丁丁当当匕首掉在地上的声音。
李志毅喊:"小贞!你在这里麽小贞?"
小贞立刻就要爬出去:"爸爸,我在这里!"
邦德死死按住小贞,说:"不要!"
李志毅的声音:"去,解开他们!"
仙人掌的声音咕哝一声,有人跑到船头去,不久就听到金雅娴的声音怒问:"这是谁的袜子?!"
然后是一阵呕吐声,林贵仁的声音说:"你们......N国人......真的......一年......只洗......两次......脚......吗?"
一阵脚步声跑到杂货舱边上来,金雅娴撩起帘子,"小贞,你在里面吗?"
小贞灵巧地爬出去:"妈妈!"
邦德说:"来,我们伸伸脚。"
何寳荣重获自由。他这才看到,原来是李志毅趁乱硬生生把拴在他琵琶骨上的链子扯断,死命缠住了仙人掌的喉咙。现在的仙人掌,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两眼翻白,两手徒劳地想扯下那条链子。而李志毅的肩膀上早已渗出一大片鲜血来。林贵仁捡起地上一把匕首抵住仙人掌的喉咙,示意李志毅放手。李志毅跌倒一边,小贞扑过去替他包扎肩上的伤口,何寳荣赶紧跟过去帮忙。李志毅已经几乎要休克掉,仍支撑着对何寳荣说:"谢谢......"
其中一个N国人,何寳荣记得他叫"毛竹",发话了:"你们能挟持他,我们就能放弃他。金雅娴,一个人无论出于什麽理由都不能背叛他的国家。"
金雅娴站起来,捧着巴基斯坦人的枪对准他们几个,怒吼:"一个晸俯,无论出于什麽理由,都不能伤害他的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