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时光流淌----芫爆
  发于:2009年0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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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时光流淌
作者:芫爆
 
《随欲望下坠》续


随欲望下坠:http://club.xilu.com/free000/msgview-159615-41760.html

栗子:你说咱俩也够无聊的了
丁文:怎么说?
栗子:放着各自的老公不理就在网上扯淡,说来说去也没什么新鲜事,不算无聊么?
丁文:您好不容易才在我的劝导之下开始用MSN,我还不得多让您感受感受MSN的乐趣么?
栗子:你那叫劝导么?你那叫怂恿外加威逼利诱好不?
丁文:随你怎么说,哈哈
栗子:= =
丁文:诶,你老公睡了?
栗子:没有,看报告呢,
丁文:这么晚了还工作,真够拼命的
栗子:可不是么~我以前觉得他除了玩什么都不会,没想到人进了公司之后干得还挺像样,呵呵
丁文:捡到宝了吧你?
栗子发过来一个大笑的表情,我刚想回话就听见了脚步声,扭头一看,门口出现了“老公”的身影。
我在网上聊天的时候于涵总是会在他和我的显示器之间留出一段距离,那距离足够让一个视力很好的人看不清我在聊什么,今天也一样,他迈着平稳的步子进了书房,却没有走到我身边。
“不早了,睡吧。”
我点点头,冲于涵笑了笑,他也笑了一下,转身走了出去,跟着是卫生间的关门声、流水声、刷牙声。我跟栗子打了招呼,然后关上电脑钻进了主卧里的卫生间。
于涵这人多少有点儿洁癖,我住进来之后他就在两个卫生间各摆了一套洗漱用品,说是我占用主卫的时候他去外边洗漱不用端着刷牙杯走来走去,省得水滴到地上。
一个大男人怎么能细致到这种地步?听到他的说法时我着实惊讶了一番,过后再想想又觉得好像挺符合他的风格的,他对房间的在意程度跟对我的细心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我一向认为自己在男人里不算懒的,可跟于涵一比就变成猪了。我可以半个月才擦一次桌子、一个月才擦一次书柜,他却必须每周收拾一次屋子,把所有的家具都擦一遍,从来没有懒惰的时候。
刚刚住在一起的时候我对他扫除的频率和平时保持卫生的习惯都不太适应,好在我的适应性还算比较强,从最开始不好意思瞪眼看着他一个人干活儿到后来渐渐体会到了劳动的乐趣,八个月的时间,我被熏陶得几乎跟他一模一样了。这种变化是可喜的,我想。
“诶,你昨儿又蹬被子了,是不是嫌热啊?”
我正刷牙,于涵进了卧室靠到卫生间的门框上从镜子里看着我,身上一股懒散的味道。
“呜呜……呜呜……”一嘴的泡沫让我说不清话,惹得他笑了起来。我从镜子里白了他一眼,吐掉泡沫漱了漱口,“我不记得热不热了,不过据我妈说我确实是一热就蹬被子。”
“那我去找个薄点儿的换上。”于涵说完转身回了屋儿。
换被子还要套被罩,大半夜的他也不嫌折腾。看着于涵的身影从镜子里消失了,我撇撇嘴,打开水龙头冲洗牙刷。我没拦着他,也没问换了薄被他会不会嫌冷,因为通常他替我考虑所做出的决定是不会因为怕麻烦或者自己的原因而更改的,说也是白说。
对我,于涵总是有一种近乎执拗的呵护,这是住在一起之后我渐渐发现的。其实他那种态度在同居的第一天就肆无忌惮地爆发出来了,帮我安排这个、考虑那个,而我却因为一些别的事情忽略了他的关心。
我搬进于涵家的时间是去年八月,栗子刚结完婚不久。那天的情形我还记得,他开车去接我,帮我搬了衣服、日常用品和电脑,回到他家的时候正赶上他的邻居搬家入住,大包小裹的搞得电梯很拥挤。进了门放好东西,外面搬家具的声音仍然持续着。于涵从门镜往外看看,又低头看看我的小箱子,说,人那叫搬家,你这叫住店,之后摇摇头开始收拾。我也跟着忙活,一边儿没话找话地问他为什么这个时间提出同居。他说天儿太热,得开空调了,俩人住一起省电,然后问我为什么接受他的提议,我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接着哈哈一笑岔开了话题。
于涵的理由明显是在开玩笑,可我还是没有追问下去,甚至开始后悔自己的多嘴——如果早想到他会反问我我根本不会把那个问题问出口。对别人的想法我没太多的好奇心,问一次没得到答案我不会再问第二次,加上我心存愧疚,自然是能躲就躲,继续说下去我怕他刨根问底我没法回答。
愧疚,这个词一直盘旋在我跟于涵之间,隐隐敲打着我的良心。
两个人共同生活不仅仅是生活方式的一种改变,更是个态度问题。虽然于涵没说出他的想法,可在我看来那起码代表着他有想天天见面的希望,想让关系变得牢固的意愿,甚至是想在相处中培养感情的倾向,这些通通让我觉得自己愧对于他——爽快地答应了同居,真正的原因是陈威结婚了。
七月的那场婚礼我没参加,也没有跟他联系、没有亲口给他祝福,我所知道的事情全部是栗子转述的。她跟我说起当天的情形时我几乎看到了陈威和他的新娘肩并肩走过花门、走上舞台、在亲朋好友面前讲着被美化了一万倍的恋爱史,已经麻木的心又疼得拧成了麻花。
栗子一定不会去凑那个热闹,我敢拿性命担保,那些情况八成是她从哪个同学那儿打听来的,事后又正儿八经地说给我听目的显而易见——她想让我再死一次,让我从根儿上断了所有的曾经。在陈威的事情上栗子对我总是很无奈,可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劝我、打击我,使得微小的效果渐渐堆积起来引起了质变,使得我听到于涵的提议之后想都没想就点了头。
于涵很疼我,同居的日子里他对我比以前更加用心,关心和照顾几乎覆盖到方方面面,无微不至,让我感觉到了飘渺的幸福。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他的实际行动和言语上那些功利又满不在乎的话之间的反差越来越强烈,我越来越分不清自己该用一种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压力也随之而来。
于涵曾经开玩笑似的跟我说,他很多年没有跟别人住在一起过了,邀我同居对他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挑战,生活上、思想上都是,我说你到了这个岁数还能这么勇敢,精神可嘉。
玩笑总有三分真,于涵的意思我能明白一些,仅仅是一些。同时,我相信他也会明白接受同居的提议对我来说也是个巨大的挑战,在那样一个时间,对于那样的我而言。
相爱容易相处难,更何况我们连爱都没有,相处的过程中会有暗流涌动是我一早就预料到的。
心里的愧疚和压力我自己一清二楚,于涵那么聪明一定也能感觉得到,可我们没有就那些问题交流过什么,始终没有。我不会主动提,因为问题在我身上,我不想找别扭,于涵也不提,原因是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我只能隐约感觉到他心里有很多想法没说出来,却无心打探。我想要的是维持现状,平平静静的就好。

“起来洗澡去。”
“不起……”
“那我抱你去?”
我实在是不愿意动弹,只好转动眼球瞥了于涵一眼表示了一下不满。他笑了,再次催促我,我仍然没动。
“真不想动?”
“嗯……”
“那就把被盖上。”
于涵坐起来拽过被子就要往我身上盖,我赶紧抬起胳膊拉住他,“别盖,蹭一下子。”
“蹭一下子什么?”
看他一脸的笑,我没好气地说了句“□”,结果换来了一句更让我脸红的话——嫌我脏?不能吧?你吃的时候不是说味道挺好的么?
“您的不都在那呢么?”我朝床边的垃圾桶瞥了一眼,里面躺着个打了结的□还有几张揉烂了的纸巾,“我嫌得着么?我嫌我自己脏行么?”
“呵呵,行了行了,你要不现在起来去洗澡,要不就把被盖上,省得着凉。”
“不……”我冲于涵眨眨眼,“你把自个儿盖我身上得了,反正你也得洗。”
于涵笑着摇了摇头,跟着趴到了我的身上。他身上的汗刚落下去,带走了一部分热量,那种比正常体温稍低的凉爽跟我的体温进行着热交换,渐渐达到了平衡。这个过程有点儿像我跟于涵的相处,或者说,像任何两个人之间的相处——调整自己,适应对方,平衡就这么来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于涵对我的感情比我对他深,还是因为他的年龄比我大太多,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平衡并不“平”,而是倾斜的,由始至终都是朝我这边倾斜的。于涵说过他所理解的“丁”和“于”两个字的关系,说他要包容我,相处当中他也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而我被他那样宠着,变得越来越像个年轻气盛的孩子,动不动就跟他撒娇,要求他跟我□,要求他在□之后拥抱我,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会哄着我、满足我,从来没对我说过“不”。如果忽略掉那些暗流,这样的相处模式是相当让我满意的,可我能忽略掉么?不能,所以我跟于涵之间总是隔着些东西,有时亲密有时疏远,摇摆不定,无法解决。
“歇够了没有?洗澡钻被窝儿吧。”
“没有……”我抬起胳膊搂住于涵的背,他就在我耳边轻轻地笑了起来,“你乐什么?”
“你呗!你还真是挺会哄人的,这模样儿让我觉得自己挺厉害,能把你折腾成这样儿。”
“什么叫‘觉得自己挺厉害’啊?本来就挺厉害嘛!去,把你身份证拿来,我要看看你到底几岁。”
于涵撑起身子俯视我,表情严肃,“三十七,老牛了。”
“你要是找个十九的那叫老牛吃嫩草,我都二十九了,咱都是老牛。”
“二十九的我丁跖候不起了,还十九的,要我命吧?”
伺候不起,这四个字扎到了我心里的愧疚,我不禁愣了,“我很难伺候么?”
“说着玩儿的,别那么敏感。”于涵低下头吻了我,然后用手肘撑在我身体两侧,手托着下巴,“你挺懂事儿的,根本不用我伺候什么。”
“真的?”
“真的。”
看于涵那一脸温和的笑容,我抬起头在他脸上使劲亲了一口,“起吧,洗澡去。”
“我看先甭洗了,咱再来一回,完了一块儿洗得了。”
“于涵!”
我瞪着眼,气鼓鼓的,却把他惹得哈哈大笑,前仰后合。
“你别乐了!烦人!”
“行,行,不乐了,呵呵。”于涵把我拉起来,然后爬下床,“我先去调水温。”
“乖,调好了,别烫着我。”
看于涵笑呵呵地进了卫生间,我坐到床边穿鞋,一低头,鼻子忽然酸了。
每次□都要一起洗澡,每次都是他先进去调水温,有时还会装作被烫到了吱儿哇乱叫,等我匆忙冲进卫生间拉开浴屏他就一把把我拽进去狠狠地吻我,在温热的水流下面。那种不带欲望的吻通常会持续很久,从霸道的索取逐渐变成甜蜜的给予,像是在说他要的不仅是我的身体,更是我的心。每次在他的吻里感受到那些内容,强烈的愧疚感都会迅速涌上心头,几乎将我打垮。面对他的付出,我没有等值的东西能拿来交换。
“丁文儿!愣什么神儿呢你!我都快洗完了!”
于涵的吼声和着水声传进了耳朵,我赶紧抽抽鼻子,起身进了卫生间。
四月初的天气已经开始有了夏天的模样,白天阳光照得猛烈,气温直线上升,可晚上还是有些凉意的。我在屋里光着身子晾了半天有点儿冷,一钻进浴屏就霸占了莲蓬头,任他怎么嘲笑也不肯挪地儿。于涵举着沾满泡沫的浴球愣是没法儿往我身上抹,一发狠把水龙头给关了。
“你想冻死我啊!”
“刚让你盖被你不盖,现在知道冷了?忍着!”
我撅起嘴,耷拉着眼。
“刚夸你不用我伺候,这么会儿就来劲了?”
“我……”
“行了行了。”于涵把我搂进怀里,手里的浴球在我背上来回擦着,“都怨我,惯的你。”
“以后你可以不惯着我了……”
“转过去。”
我离开于涵的怀抱,转身,他立刻从背后抱住我,往我肚子上抹泡沫,“这话说的,不惯着你我惯谁啊?”
“我觉得自己越活越回楦了,你太宠我了。”
“其实咱俩住在一起之后你变了挺多,都是往好的方向变的。”
“是么?都哪儿变了?”听见于涵的话我一激动赶紧转过身,他顺势拉起我的胳膊不停地擦着泡沫。
“比以前开朗了,不那么阴郁了,也不瞎琢磨了,而且不吃安眠药了,不进聊天儿室了,也不打飞机了。”
“听着好像都是你的功劳。”
“前几条儿我不敢说,不过后三条儿肯定是我的功劳。瞅你刚才那样儿,还有精力进聊天儿室么?还有劲儿打飞机么?还用得着吃安眠药么?”
“吹吧你就!”
“嗬!要不咱再试试?”于涵弯腰擦着我的腿,“抬脚。”
还试?那我明儿就甭上班了。我撇撇嘴,乖乖地抬起脚。
于涵擦完了直起身,顺手在我□上捏了一把,“试试么?”
“你自个儿试吧!”我回过身打开了水龙头,没理会他的笑声。
其实于涵说的那些变化有些我自己已经发现了,可有些却从没想过,比如说“不瞎琢磨了”这一条,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像在说我。于涵是个聪明人,我心里在想什么他肯定是一清二楚的,说我不瞎琢磨了难道是为了让我安心?
想到这,我在心里叹了口气。看吧,我又在胡思乱想了。
我想开开心心地过日子,也想让自己什么都不琢磨,可那些说不出口的压力、问不出口的问题总是堆在心里,我就是没办法把它们扔到一边儿,没办法把从于涵身上学到的东西真正贯彻到思想里。
于涵是成熟的,稳重的,自信的,跟我讲起人生时头头是道,简直完美得毫无缺点。然而,我所看到仅仅是现在的他,以前的他是个什么样子、转变的过程又是怎样的我一无所知,不免有些好奇。
关于于涵此人是怎样炼成的我问过他,他没直接回答我,而是给我讲了他的过去。他说他年轻的时候就想跟一个人轰轰烈烈地爱一场,然后相伴到老,抱着这种态度交的几个男朋友都打打闹闹、分分合合的没坚持下来,后来他不想要轰轰烈烈了,开始追求平平淡淡,但也没找到对的人,等到了三十岁就基本不动那个心思了,有合适的就走着看看,没有就一个人生活,不谈感情的日子倒也轻松自在。那些具体的人和故事于涵没说,我也没多问,光他的思想变化就足够我琢磨的了——一个人的成熟和豁达不是平白无故的,一切都跟他的经历密切相关。
由此,我想到了自己在陈威身上耗掉的时光。那些日子让我学会了很多,也消极了很多,导致我从一个极端走到中庸的岔口时没刹住闸,直接冲到了另一个极端,从此陷在里面无法自拔。
既然跟陈威之间的一切已经画上了句号,就应该彻底从他留给我的阴影里走出来,这点道理我还是明白的,只不过事情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一方面我想跟于涵保持现在这种平静的关系,想在暗流转变成巨浪之前投入进去给他以回报,另一方面我又不知道该怎么让自己对他产生感情,怎么才能从心底里迸发出热情来,于是矛盾就那么悬着,悬着,悬了八个月还是没得到解决,而且现在看来,解决的希望仍然渺茫。

四月中旬的一天我接到了老妈的电话,说她五一要跟我爸去西安玩儿,问我去不去。跟他们俩肯定玩儿不到一块儿,还得当电灯泡,所以听到这个消息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推掉,可又不好意思直截了当地说,只好问老妈打算玩儿几天,什么时候出发。不出所料,他们安排地时间超出五一那天地假期很多,我也就用工作忙、不能请假为由推脱了过去。
不去拉倒!不过我跟你爸得先回家住两天,然后从家走,你该回来回来,别给我玩儿消失。这是老妈临挂电话之前给我划的道儿,不听肯定是不行的,可一想到回了家见着她又得被念叨结婚的事儿我就烦得不行,连续几天没给于涵好脸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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