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云棋穿着正式的礼袍,先对霓凛拜礼,霓凛笑着应下,对于这个霓云棋霓凛还是比较关注的,怎么说也是兄弟唯一看重的人。
印象里的霓云棋总是温和地笑着,对于霓云裳尤其纵容、宠爱,这么多年,这个孩子始终笑着,从不曾因为什么事发过脾气,对自己的一切都很知足,似乎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
随后霓凛说了些吉祥祝福的话,旁边的宾客都屏住呼吸认真听着皇帝的话,觉得特有面子,暗暗庆幸,今天这趟王府之行是来对了,没想到陛下竟然会亲自出席成人仪式,并作为长者身份祝福。
霓云棋虔诚地听着,然后向霓霜拜礼,霓霜心情复杂地拿出一顶玉冠,亲手给霓云棋束发,加冠。
司仪宣布礼成!
霓云裳站在旁边笑看着霓云棋,这个对于自己无私照顾的人,心里充满了感激,从七岁两人在一起,几乎没有分开过,这么多年过去了,霓云棋仍然是当初认识时的样子和态度,没有因为自己的皇子身份而疏远,也没有因为自己随意的指派而心怀不满,只是默默地付出着,不求回报。
霓云裳一直不知道霓云棋心里要的是什么,有时候真的怀疑这个哥哥是圣人转世,为什么他对于所有的事情都不会生气,不会难过,只是很温柔很包容地看着他们几个胡闹,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在意的事情越发的少了,淡笑着看着世间一切邪恶与良善。
正在霓云裳神游之时,他的眼睛猛然一缩,本来好好的霓云棋突然一声大叫,双手抱头摔倒在地,一直注意着他的霓霜赶忙跑过来,一把抱起霓云棋,吩咐一声直接进了后堂。
宾客们都惊骇地站在哪里,还没有从突发的事件中清醒过来。
霓凛挥手让人处理前院的事情,就跟着进了后堂,他有一种感觉,就是必须进去,必须进去,好似有人控制了自己的灵魂般,不由自主地来到了内室。
霓霜刚把痛苦的霓云棋放到床上,想吩咐人把守房门,不许任何人进入,霓凛就进了内室,他没有看霓霜一眼,直盯盯地看着趟在床上仍然抱头的霓云棋,多么熟悉的场景,多么痛恨的镜头。
“为什么是他?他究竟是谁?”霓凛声音带着让人发颤的寒。
“事到如今,我也不隐瞒了,皇兄,当初是我听到了你和父皇的谈话,知道了咱们皇室的秘密,所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棋儿走上你的老路,我要把他抱走,让他远离你,可惜,天意弄人,居然还是让你们在殷池相遇了。”霓霜这时知道,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是你偷梁换柱,换走了朕的大皇子,然后用一个死婴瞒天过海?”霓凛心底很愤怒,可面对自己的弟弟却又不能发泄。
“是。“霓霜低头。
这时的霓云棋已经停止了挣扎,躺在床上呼呼喘着气,可眉心那妖冶的红泪滴昭示了他的不同。
“我作为当事人,是不是有权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霓云棋恢复了一贯的冷静,目光平静地落在霓霜身上。
霓凛别扭地扭过头,没有说话。
皇室秘闻
霓霜叹了口气,“棋儿确实应该知道,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我也只是无意中偷听到的,具体的还是由皇兄来讲述吧。”
到了这时,霓凛也知道无法避免了,看了霓霜一眼,霓霜领会,起身到了外间,吩咐众人不得靠近,也不许任何人进入,是任何人,否则格杀勿论!
侍卫们好似从来也没见过一向温和的王爷有如此凌厉的气势,顿时紧张起来,小心地看护着这个院子。
三人坐定,霓凛叹了口气,看着霓云棋,眼神复杂:“先说说你的身世吧,你是朕的孩子,是大皇子,本来朕以为是裳儿,没想到……”说着狠狠瞪了一眼霓霜,继续说道:“你的母亲是我还是皇子时娶的一个侧妃,她是第一个怀孕的,当时朕很兴奋。”霓凛苦涩一笑。
“可惜盼了九个月却是一场空,产婆说是死胎,你的母亲也因伤心过渡,没过几个月就过世了,我也没往深处想,因为当时我正自顾不暇,没想到居然是霜弟搞得鬼。”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传下来的事情,总之是一代传一代,秋霜皇室中了巫师的诅咒,不管谁做皇帝,都免不了被诅咒的命运,那就是爱上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而且是男孩,而第一个孩子成年之后显露出来的特征就是你额头上的红泪。”霓凛看着霓云棋额头的红泪,心却颤抖起来,那滴红泪在霓凛的注视下好似活了一般,显得妖冶而媚惑。
霓凛连忙收敛心神,低下头不敢再看:“这本来是没什么的,皇宫中更加肮脏的事情都有,可那个恶劣的巫师还附加了一条,那就是这个孩子永远不可能爱上自己的父皇,否则将忍受每日万箭穿心之痛,所以一代代就这样在诅咒中沉沦着、挣扎着,却始终没有找出解决办法。”
“巫师?帝国的国师大人不就是出身在西部的巫师世家吗?难道也找不出解决办法?”霓云棋不解,即使是皇子又如何,他不想参与皇室的事情,他要的只是舒心的生活,跟着霓云裳很温暖,很贴心,所以他毫不犹豫地跟了五年,这并不代表什么,如果有一天,生活不再如此,那么他会毫不犹豫的离开。说他无情也好,冷血也罢,只要自己对得起自己就够了。
“巫师?呵呵!当年下诅咒的就是来自巫师世家的巫师,据说是一个巫术方面的天才,仅仅二十岁就把所有的巫术学会并能融会贯通,但是天才和白痴往往一线之隔,这个巫师在继任国师期间,爱上的当时的皇帝,可惜皇帝不爱他,却爱上了自己的儿子,三人纠缠到最终,都由爱化为了恨,正所谓爱之深恨之切,那位可怜的皇子不堪忍受父皇的爱和国师的恨,跳下了三十米高的城楼自杀身死,才得以解脱。”
“国师本以为这会皇帝该看到他了吧,可惜皇帝看他的眼里只剩下了恨,国师绝望了,固执地选择了自焚,以自己的魂魄为引,发出了这个诅咒,”
“皇子死了,本来皇帝就生无可恋,这下彻底愤怒了,因为巫师的诅咒已无法更改,只好以从前在巫师身上学来的巫术,也发出了一个诅咒,以后每代巫师都将爱上当代的皇帝,但永远得不到皇帝的爱,且同生共死,最后两人都魂飞魄散了。”
“裳儿快出生的时候,我正和父皇周旋着,怕她们母子受到牵连,想让人找个隐秘的地方待产,也好躲避些时日,可惜那时候的父皇已经失了神智,派人追杀,最终裳儿的母妃在生下裳儿之后就因失血过多死了,幸好裳儿得以保全,那时我以为裳儿是我的第一个孩子,以后承受的将是和我一样的命运,所以就暗中接近他,想让他爱上我,破了诅咒,谁知道,这么些年,却没有丝毫进展,今天才知道,一切都错了。”霓凛痛苦地抱住头,本来英俊的脸扭曲成一团。
“哼,你想让裳儿爱上你,然后每日受那万箭穿心之苦?果然裳儿说的没错,你是有阴谋的,还好他早就看出了你的诡计,才没有上当。”霓云棋这个时候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平静,为霓云裳抱着不平,原来那真的是自己的亲弟弟,怪不得在一起的感觉如此温暖舒服。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这已经和裳儿没有关系了,再说,为了秋霜国的将来,牺牲一个人很划算,不是吗?”霓凛不觉得自己有错,错在自己搞错的对象,现在看来,霓云棋对自己是没有了一点好印象,自己筹划了那么多年,没想到被自己的亲兄弟毁于一旦。
“爱上你忍受每日的痛苦,就可以破了诅咒吗?我看不见得吧。”霓云棋对霓凛的印象越发坏了,连说话都带着淡淡的嘲讽。
霓凛也不在意,“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起码这样一来就违背了诅咒的内容,我想诅咒自然也就破了吧。”
“你连确定都不确定就打算陪上儿子的幸福与性命,还真是适合做帝王。”
“你们俩别吵了,现在主要是怎么解决问题。”霓霜头疼地打断两人的明争暗讽。
两人都抬头看向霓凛,意思再明显不过,“你看着办吧。”
“你们看着我干吗?我要是有办法还能在这苦恼?”
“那这事要不要瞒着裳儿?”霓云棋有点心虚地问,如果裳儿知道了,一定会很伤心吧,别看平时表现得多么不在意,可在一起那么多年,霓凛又是那么宠爱,即使提防着也已经潜意识里接受了这个父皇,甚至有了一些不属于父子的感情,可是瞒着也不见得是好主意,霓凛回去对裳儿的态度一定会改变的,到时候更是无法收拾。
“你看着办吧,我已经没有精力管他了!你暂时还住在清文殿还是另外……”
“不用,清文殿我住的很舒服。”霓云棋看着霓凛的眼神带着防备。
“唉,算了,今天都累了,朕先回去了,对了,云棋额上的红泪七天即可消退。”说完,霓凛率先走了。
霓云棋和霓霜对视一眼,“我还是先留在王府吧,等这个该死的东西没了再出去见人。”
霓霜到了大厅,宾客们已经被打发走了,这个时候霓云棋才想起霓云裳今天也来了,心里顿时一翻,赶紧向门房大听大皇子离开了没有,当被告知已经离开的时候,霓云棋才松了口气。
国师府
苏清沁跟在霓云裳身后,两人慢慢出了王府,却没有回宫,沿着宽宽的街道,霓云裳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道自己要走向何处……只是想这么一直走下去。
苏清沁还没有从刚才听到的讯息中清醒过来,凭着一点意识跟在霓云裳身后一步的距离,那个消息太让人震撼了,他和霓云裳在霓云棋刚刚出事时,就因为担心跟着进了后院,只是后来被拦住了,两人顿时觉察出事情的不对,相视一眼,偷偷进了后堂,隐藏起来,听到了令两人震惊的消息。可能是室内的三人都处于情绪波动特别大的时候,没有感觉到有人靠近,两人悄悄出来,就开始了漫无目的的游荡。
霓云裳心里应该是高兴的,自己的进宫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搞清楚霓凛究竟是搞什么把戏吗?现在清楚了,而且以后霓凛也不会再缠着自己了,他会把目标转移到霓云棋的身上吧,以前对自己全部的宠爱原来都是建立在自己是老大的基础上的,现在一切都过去了,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安慰地离开皇宫,和清沁过上以前的无忧生活了呢。
可是心中却有着些许不甘心,凭什么他利用完了自己,自己就得打包走人?为什么心甘情愿被利用心里却只有痛而没有恨呢?自己什么时候已经被他同化了?
难道真的可以看着那个对自己好了五年的哥哥和那个人陷入所谓的诅咒中痛苦挣扎吗?答案是不能,即使没有血缘的关系,这么多年的相处,也足够让自己放不下对方了,如果就此一走了之,以后的生活恐怕会受到良心的谴责吧。最后看在自己这个身份的份上再尽一份力吧,权当报答霓云棋的爱护之情了,诅咒吗?好像不是很可怕。
霓云裳和苏清沁一前一后不知不觉已经偏离了大道,抬头的时候已经到了无人的小路上,
忽然,一阵奇怪的味道引起了霓云裳的注意,可仅仅是一怔的时间,就觉得浑身乏力,脑袋迟钝,不好,看来是中了暗算,清沁不知道怎么样了?身后没有动静,看来也被撂倒了。
先看看是什么人再做打算吧,霓云裳很配合地闭上了眼睛,就感觉自己被人扛在了肩上,一阵飞奔,约莫有半个时辰的时间,自己被轻轻地放在了地上。
“殿下还要装到什么时候?”你个清丽的声音有点好笑地说。
霓云裳这才睁开眼,抬起头,“国师大人这是做什么?难道这就是国师大人对秋霜国的忠诚表示?”霓云裳不满地说完,才身后扶起身边昏迷的苏清沁,安置在旁边的软榻上。
“殿下真会说笑,本国师忠诚与否陛下自是清楚,不劳殿下费心。不过殿下现在恐怕已经知道真相了吧,难道殿下以为,陛下还会象以前那样对殿下宠爱、容忍?”国师颜枫一甩宽大的袖子,露出明显的嘲弄、讽刺之意。
“那又如何,国师以为本殿下希罕霓凛那样,我霓云裳进宫就是想搞清楚霓凛对我的态度究竟因为何因,现在知道了,本人也无意继续留在那个令人厌恶的地方,今天还要感谢国师大人的帮忙,云裳也就不打算回去了。”霓云裳说完,唤醒苏清沁就要离去。
“慢。”
霓云裳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还有何事?”
“难道殿下对于陛下这么多年的宠爱真的丝毫没有动心?我看不尽然吧,不然殿下今天也不会在国师府了。”
“你什么意思?”霓云裳眼睛眯了眯,危险地说。
颜枫好似没有想到平时永远都是温和待人的霓云裳突然转变的态度,吃了一惊,后退一步:“没什么,只是殿下真的不想解开困扰秋霜皇室多年的诅咒?”颜枫随即恢复过来,诱惑地说道。
“你有办法?”霓云裳眼前一亮,虽然凭自己三成的法力也能解开诅咒,可是自己的法力是有限的,用一点少一点,不能得到补充,如果能有其它办法,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当然,我作为国师来秋霜国就是为了等待你的出现。”国师颜枫神秘地说。
“什么意思?难道你早就知道我的存在?”似乎这也太神了点吧,不过自己来此本就是个异数,难道这个时空也会有法力高强之人的存在?
“这是我们巫师家族的秘密,我们一代代也不想受到诅咒的制约,虽然解除的方法经过几代人已经研究出来,可惜需要一个时机,和一个人的帮忙。”说完,颜枫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霓云裳,意思不言而喻。
“那个人就是我?可是我能帮上什么忙呢?”
“你只要跟我回巫师家族一趟,拿起一样东西,剩下的交给我们就可以。”这时候的颜枫很自信,也很自豪。
“我又凭什么相信你呢?”拿起一样东西?事情如果如此简单,还会等着自己?
“那就要看你想解除诅咒的心有多强烈了。”颜枫好似根本就不怕霓云裳不答应般,很轻松地说。
的确,霓云裳很想帮助霓云棋解除诅咒,而且他也不怕巫族,巫族没有理由害他。
“什么时候出发?”霓云裳很干脆,他现在一刻也不想待在帝都。
“现在就可以出发,颜色,收拾东西,即刻出城。”
“是,圣子大人。”一个貌美的姑娘答应一声,恭敬地退了出去。
霓云裳则是眼神怪异地看着面前明显很激动的颜枫:“你是巫族的圣子?”
“恩,是啊,这么大的事情,别人过来长老不放心,我只好亲自过来了。”转眼颜枫就明白了霓云裳的疑惑,诡笑道:“云裳是不是在想三年前一天晚上玉龙殿看到的事情?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
霓云裳脸一红,当时在玉龙殿的龙床旁边看到国师服,他确实认为霓凛很国师有一腿,可现在看来,情况似乎不是那样的,巫族对于圣子的要求特别严厉,首先面容不可视人,这就让很多人忍受不了,而一生必须保持处子之身更是让很多人不解。但规矩就是规矩,霓云裳相信颜枫没有胆量破。
那就是说自己貌似误会霓凛了,颜枫看着霓云裳快速转变的脸色,淡笑不语。
当天下午,坐着国师颜枫的豪华马车,三人已经在去西部巫族的路上。苏清沁知道了事情的经过,把讯息传给了淳于阳和轩宇,让他们时刻注意皇宫中的动静,如果需要,全力配合霓云棋,谁知道霓凛因为诅咒的发作会不会干出什么危害到霓云棋安全的事情,毕竟有老皇帝的前车之鉴。
半个月的时间,足够让不熟悉的人足够了解彼此了,形影不离的相处下来,颜枫感觉到苏清沁对霓云裳事无巨细的宠爱,和霓凛的宠爱比起来,很明显苏清沁更加讨喜。
霓凛是利用手里的权力对霓云裳表现出非常的溺爱,可对他来说太容易,而苏清沁则是实实在在的温柔,对于霓云裳照顾的无可挑剔,甚至吃饭都想亲自喂,恐怕对于如此温柔俊朗的男人,谁都抵挡不了他的魅力吧,更何况霓云裳和苏清沁是从小在一起的。
两人相处着,旁人看起来说不出的和谐自然,一点都不会觉得做作,颜枫暗自摇头,看来两人之间要想插入第三人很有些难度。希望霓凛能早些看到自己的真心,以霓凛的精神力应该还可以拖延些诅咒的发作时间,只要别钻牛角尖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