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固泽还是浑然不觉,见厨子已经把羊烤好了,笑着从腰间取出一柄锋利的小刀,取羊的前肩胛处的肉割了一片,就手连肉带刀递给我,我回过神把肉接过来一下塞到嘴里,烫的差点吐了出来,又舍不得,可怜巴巴的吸溜着嘴,好不容易才咽下去,油顺着嘴角滴下来,我拿袖子便要擦了,公羊固泽却已很自然的伸手替我抹掉了,我怔了一下,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已的失态,掩饰似的从我手中接过小刀站到烤全羊前,呆呆的也不知在想什么。
徐初秀眼馋那烤全羊,一迭声的催着厨师把肉片好配上调好的酱汁送到屋里去,兰溪这时也安排抬着软塌的下人把我抬回屋里,公羊固泽转身面上已是缓了过来,笑嘻嘻的挥手让我们先进屋,说这驿馆中只他刀法最好,便由他来把羊肉片成同样大小的片给我们送过去。
我被抬进了屋,心里其实挺想看看公羊固泽是怎么片的羊肉,但又不愿意给兰溪添堵,只能老老实实坐在厅里喝着热茶,徐初秀也是急不可待的坐在那儿,扭股糖一样不时起身伸头伸脑,终于,在大家期盼的眼神中,公羊固泽亲自端了金光灿灿的大盘子进来了,盘子里的羊肉果然片的一般大小,看来这人说他刀法好倒不是吹牛!
我毫无形象的伸手抓起一片,沾着酱汁就往嘴里塞,一边吃一边还连声叫着:“好吃,好吃!真是人间美味啊!”
公羊固泽忙道:“青……候爷若是喜欢,我便每日让人做了送到您府上去!”
我摆摆手道:“这东西虽好吃,偶尔吃一下还有新鲜感,天天吃该腻死了。”
公羊固泽笑笑,不再说话,坐在一边伸手拿了羊肉沾了酱汁陪我们吃着。
我吃了一会儿,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这才想起兰溪一直不声不响的站在我身后,好像不存在一样。我取了羊肉沾好了汁讨好似的想递给他,他却没看见,眼睛盯着大厅一角的花盆想着什么,我拿胳膊肘碰碰他,他才回过神来,见我递过来的东西皱着眉道:“这东西太腥膻,我吃不下。”见我瘪着嘴,一副委屈的表情,忙道:“青袅,你自已吃吧,我是真的吃不了这东西!你喜欢就多吃点,不用管我!”
我想想我那个时代有很多民族有的民族不吃猪肉有的民族吃不下牛羊肉,也就不再迫他,只自已吃了个不亦乐乎,公羊固泽在我旁边随便吃了几口就停了下来,忙着给我准备温湿的棉布擦手,又命人取来新做的奶茶和奶酪问我要不要试试,奶酪酸酸甜甜的,配着烤羊肉吃奶酪真是开胃,我一只手抓着块奶酪不放,一只手抓着沾了汁的羊肉,左右开弓,配合得宜,感觉这是我来到这里吃的最畅快的一顿饭了!
吃的有些口渴想喝那奶茶可两手乍着都是吃的,便用眼睛看看兰溪,他仍站在那儿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我正要叫他,一杯奶茶已经被送到面前,是公羊固泽,脸上有些许讨好的神情,我只能就着他手喝了,喝完赶紧把手里的东西吃掉,拿布擦了手,公羊固泽又是很自然的拿着温湿的棉布替我擦干净嘴角,徐初秀边吃边偷笑,我脸都红了,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怎么说也是一国王子,这样陪着笑伺候我吃饭,我还能说人家什么不是呢!
终于徐初秀说回去还有事情,要告辞了,我也跟着辞了出来,兰溪抱我上了轿子,我吃的太饱,坐进去就有些晕晕欲睡,脑袋一点一点的,兰溪不放心怕我碰着头,一直在外面叫着我和我说话,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他,回到府里,兰溪把我抱去浴场,三两下脱光了我的衣服,把我放到水里,再自已脱了也下去水里,我浸在温热的水里,稍微清醒了些,兰溪从后面搂着我,撩水替我冲洗着,尤其用力的搓洗我的嘴唇,我的嘴都快被他搓烂了,见他恨恨的表情,我“哦”了一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远远的躲在池子的另一头,调皮的笑道:“兰溪,你是吃醋了吗?我看你今天一天就现在还算正常了点!”
兰溪不说话,来到我身边用力的搂着我,忧道:“青袅,我今日见公羊固泽看你的眼神不对,他这人一向无法无天,万一对你做出不轨的举动可如何是好?”
我拍拍胸口,自信满满的道:“母后给我安排了两个绝世高手贴身保护呢,怕什么,再说我天天都在你和保乐的眼皮子底下,他就是想对我不轨,也没有机会呀!你就放心吧,他和我套近乎无非是为了我父王得的那本兵书,我才不上当呢,不管他拿什么来讨我欢心,我都笑纳了,只是绝不帮他换兵书,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气死他个小人头!”
兰溪被我说的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捏着我的鼻子扭了扭,无奈的道:“你呀,你呀,什么都被你说了,这张小嘴真是又可气又可爱!”
说着吻了上来,惩罚似的咬着我的唇瓣,我把手伸到下面轻轻握住他的下身,他倒抽了口冷气,乖乖的松开了嘴,但眼神一黯,紧接着扑过来就要剑及履至,我一脸可怜兮兮的求着他:“兰溪,上次你把我身子弄伤了,现在还没好呢!”
他一顿,清醒过来,随即明白我是故意引逗他,再拿话堵他,狠狠的瞪着我,道:“你这磨人的小妖精,等你养好了伤,看我怎么罚你!”
我吐吐舌头,笑嘻嘻的拿手抚着自已性感的锁骨,不要命的道:“可你今天就只是能看的着却吃不着。”
他恼的脸都变形了,但顾及我的身体,只能强忍着。我由他把我抱到床上,盖上薄被,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特别想撩拨他,搂着他的脖子娇声道:“兰溪,你确定你能忍得住吗?”
兰溪一把掀开被子,把我趴放在他腿上,对着那微翘的臀部大力的拍了几巴掌,我哀怨的趴在他腿上装可怜,他把我再放回床上,伸手取了被来把我们俩都盖住,低声道:“好了,这下你总该老实了,好好睡吧!”
母子长谈
我那父王喻冠旭的生辰快到了,各位兄弟背地里都憋足了劲,要拿出最出彩的礼物,我也不甘屈居人后,可绞尽脑汁,苦思冥想也没什么好点子,在屋里想的头痛,就拿了鱼食趴在木廊上一边喂鱼,一边问着兰溪:“兰溪,父王生辰,你说我送什么东西比较好呢?”
他提议的奇珍异宝,名人字画,甚至美貌佳人都被我否决了,还点着他的脑门说他俗,俗不可耐!他索性不管了,懒懒的看着我,说就看我能送个什么不俗的。
一阵冷风吹过来,湖边的黄黄树叶飘落到湖面上,纷纷扰扰像天女散花一样,一想到天女散花,我立即有了主意,白了他一眼让他等着我到时候会令所有人惊艳的神秘礼物。
听我这么一说倒勾起了他的兴趣,他想尽办法想从我口中套出点内幕来,无奈我这人必要的时候嘴是很紧的,任他出尽百宝,都只有一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噎得他直翻白眼。有时候我忍不住想兰溪如果没有遭遇那些往事的话,一定是个很阳光的人,这些天我们像对刚陷入爱河的小恋人一般相处,他总是对我言听计从,极有绅士风度,这么完美的情人简直世间少有,我暗地里不止一次庆幸老天把他带到我身边,想像着我们俩都满头白发他还抖着手来抚我的脸就觉温馨无限,便格外喜欢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句话来!
决定了送什么礼物我暗暗加强了保密工作,生怕被那几个兄弟探出风去,于是索性连兰溪也瞒着,让保乐在府里找了处僻静的所在,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其余时间都躲在里面,兰溪一开始还问问,后来竟好像比我还忙,整天忙的不见人影,不知道他都在干些什么,但我那个时代有句治家名言就是要给配偶保留一定的私人空间,所谓距离产生美,每晚我们终于忙完各自的事坐在一起吃饭时,感觉真像下了班的夫妻晚上团圆一样,他从不提自已在干什么,但总会不停的问我今天都干了什么,他不在身边会不会很无趣。我就笑的神秘兮兮拧着他的耳朵说想套我的话,我才不上当呢。
喻冠旭生日那天,方妍如一大早就派人召我进宫,问我都准备了什么,我拽拽的让她就等着我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吧,她爱宠的抚抚我的头,问道:“娇儿,你弄回去的那个叫兰溪的还住在你府上吗?”
我心中一震,坐直身子陪着笑道:“是啊,母后你忽然问起他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方妍如淡淡笑着,伸手取过梳妆台上一个极具异域风情的小小铜盒,打开了用手指沾了些许朱红的粉末细细涂在两颊,半晌这才道:“娇儿,你看母后用这专为澹台王室特制的胭脂是不是很好看?”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顺着她的语气道:“母后天生丽质,不用胭脂已是美貌无双,用了胭脂就更是明亮照人了。”
她风情万种的回头白了我一眼,道:“你少来拍马屁,”拿起那铜盒放到我面前,接着道:“这澹台的胭脂颜色太重,涂在脸上总给人深妆艳抹的感觉,我们自制的胭脂颜色清淡,偶尔用一次澹台的重色胭脂,可使人明艳,可那也就是偶尔调剂用的,平日里还是淡雅些为好。”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见我不明白,忍不住直接说出了心里话:“你弄那人进府,明面上对人说是因为他有才识,私底下你和他都干了什么,母后心里跟明镜似的。”我脸一红,有种被人窥到秘密的无措,她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道:“青袅,你父王春秋正盛,本来母后不该说这样的话,可我们不说不代表别人不想,你那些哥哥饿狼似的盯着你父王的大位,私下里拉帮结派,在朝中培植势力,就你木头人一个,从不与人结交。听说上次去初秀府上结识了袁将军的公子,本来你做的挺好,可人家守礼不敢与你平辈论处时,你立马拉下脸来,再不理人家了。”这事后来我回去细想想,确实处理的不好,心里想什么脸上马上就带出来了,我现在所处的地位让我不能不防着别人会利用我的直脾气来设计害我。方妍如见我有些惭愧的低下头,欣慰的笑道:“你自已即已知道了,母后就不多说了,你府里的那人,你随便玩玩也就是了,只是不能当真,别弄出什么荒唐事来不好收场,父王母后面上都不好看。等你过了新鲜劲儿,就打发了他,以后要多用心在朝政上,你父王最是宠爱你,你乖乖的这大位便飞不出你的手掌去!”
我听的心乱如麻,想反驳她,她说的字字玑珠句句在理,我根本找不到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反驳,可听她把我对兰溪的感情看的如此不堪,让我心里像吃了苍蝇一样腻味。若是让她知道我和兰溪真心相爱,只怕她立时便会对兰溪下手,绝了我的念想,让我乖乖听她的去抢那个王位。我现在对当大王这个职业一点也不感兴趣,徐初秀徐晨桐徐栖香他们谁爱当大王尽管去当,只要别妨碍我和兰溪恩爱,每年都给我们一大笔银钱度日,我管你们争的死去活来头破血流呢!只是这话可不敢说给方妍如听,反正来日方长,我老老实实呆在我的平乐候府,无为而治,让我那些兄弟们出风头去,不管他们谁当了大王,看在我乖巧的份上总也不忍心为难我。打定主意,我连声称是安了方妍如的心,她见我一副受教的模样,很是满意,让我陪她用了午膳,我两眼乱转打量着她那梳妆台,耀眼的珠翠中躺着一只用细细的银丝绞成的银链,链身有两只憨态可掬的小接吻鱼正头对着头,雕工精细,线条流畅,虽然放在一堆富丽精致的凤头钗和步摇却不显寒酸,反而最是引人注目,我比了比尺寸,脱下鞋取出链子套在右脚踝骨,细细的绞丝银边衬得脚掌更是纤巧可爱,我最喜欢脚链带来的风情,这一戴上竟再出舍不得脱下来,方妍如见我喜欢的什么似的,过来拍拍我头道:“娇儿,看中母后这链子了?”
我抬起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母后,我好喜欢这链子,你便送了我吧!”
她把我搂到怀里,拿下巴蹭着我的头顶轻笑道:“母后的东西还不就是你的东西,你喜欢只管拿去!”
我乐滋滋的点点头,她见我光着脚怕我着凉,连声嘱我把鞋穿上,我穿了鞋坐在殿里陪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徐初秀的母亲清淑夫人和徐栖香的母亲晶媛夫人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过来陪方妍如叙话,我守在一旁,端茶倒水低眉顺眼的孝敬着各位翘着兰花指磕着瓜子的贵妇人,惹得她们都夸我是个难得的孝顺孩子,方妍如乐的满面红光,随手在梳妆台上又取了些小小的纯金打造的配饰说是赏我玩的,我刚接过来谢了赏,徐冠旭爽朗的笑声便远远传了过来,屋里各位贵妇人立马站了起来,抚鬓理妆,待徐冠旭笑容满面的走了进来,各人都是满脸堆笑的献着祝词,徐冠旭含笑听了,见我站在一旁,看起来心情不错的问我:“青袅,你给父王准备了什么礼物啊?”
我故做神秘道:“父王请耐心等待,到时候您就知道了!”
他指着我笑骂道:“你这小皮猴子能送父王什么好东西,别想尽办法把父王宫里的好东西弄回你府上,父王就知足了!”
时间不早了,众人哄笑着簇拥着徐冠旭和方妍如入御花园的方向去了,我本来还想让保乐把兰溪也叫来看热闹的,可今天方妍如的那番话让我觉得还是不叫他来的好。想了想追着众人去了御花园。
御花园里摆了好多席面,看来今晚并不是家宴,在座的不仅有当朝重臣,还有外国使节,像公羊固泽就人模狗样的坐在里面。离王室最近的席面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袁钟离,他身边坐着一个面情淡漠和他有几分相似的英挺少年。我曾听保乐说起过,袁钟离是镇北大将军袁朗鸣的大儿子,虽然今年只有十七岁,可据说此人生性勇猛,三岁学武,六岁时随袁将军狩猎,便能徒手生裂恶狼,十六岁时已是宗政首屈一指的高手,深得袁将军的喜爱,每有战事便将他带在身边,所以此子可谓尽得袁将军的真传。他旁边看起来温文尔雅的那位应该便是他的弟弟袁徐离了,虽然外形没有他哥哥威猛,可自幼便拜得名师,武功据说是深不可测,这二人一刚一柔,相辅相济,是宗政国内最有前途的两位少年将军。
徐冠旭一登场,席间嘈杂的人们立即禁声,起身行礼,待徐冠旭带着他的王后夫人和各位王子坐好,众人这才回位坐定。
我坐在徐冠旭左手边第二张席面上,与我同席的便是老四徐栖香。开席后便陆续有使节和大臣起身献上祝词,说得差不多了,徐冠旭一挥手命人摆宴,青衣侍从们捧着条盘井然有序的穿插在席间上菜,御花园里离我们有段距离的空地中搭着台子,看来今晚有歌舞表演可以看了,我心不在焉的拿了些水果吃着,心想也不知这里有没有相声、小品、二人转可以看。
徐栖香这人看似大智若愚,公开场合从来都不会主动开口说话,高深莫测的坐在那儿,各处席面都是人声鼎沸,惟我们兄弟俩这一席安静的很,两人彬彬有礼的带着一脸冷漠神色呆坐着,我从来就不是会主动和人搭腔的主儿,索性不理他,拿眼在各处扫了一圈,公羊固泽遥遥对我举杯,我无奈举杯回他,想起兰溪的话,便细细观察他的神色,果然他看向我时眼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兴趣,我有些心慌,忙把头扭过去,却正对上袁钟离微笑的脸,只是他并不是对我微笑,而是对着他那淡然的弟弟笑着说了些什么,袁徐离面上慢慢浮上些许笑意,两人一齐抬头冲我看过来,见我正盯着他们,忙敛起笑容正襟危坐,袁钟离这家伙不会是把我那晚花间遭遇登徒子的事告诉他弟弟了吧,看他们两人的神情分明就是在偷笑我,被我发现了有些尴尬,我恨恨的别过头,亏我还把袁钟离当好人,原来也是个碎嘴,什么事都要告诉别人,我打定主意以后都不理这没品的人了。
暗生疑窦
鼓乐声中,衣着拖沓的舞伎在场中就位,我满以为能看到什么精彩的表演呢,可看了半天,她们除了转圈,故作娇羞的回眸,再甩甩袖子就不会别的了,这种舞蹈还好意思拿到国宴上来跳,我都替方妍如汗颜,可看看周围的人竟还有拊掌点头的,一脸沉醉的表情。看来是我太挑剔了,这时代能有编出这样的舞来的应该也算是大师了,瞧那公羊固泽瞪大了眼睛盯着场中一副没见过市面的样子就可以肯定方妍如在徐冠旭寿宴上拿出来的舞蹈表演并不是敝帚自珍。
再来就是一位青衣侍从的剑舞,这个我看着还算勉强入眼,等了许久再没什么出彩的节目,我长身而立行至徐冠旭席前行礼,方妍如笑道:“娇儿,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