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精神很好嘛,NO?101。”这个自称是给他做手术的研究员说。“你对融和妖魔血肉一点也不害怕?”
“啥?”小雀子一愣。
“哼哼哼,不知道怕也好……”男人的声音越来越远,竟走了。
小雀子对于自己不懂的东西自动当成耳旁风,然后继续幻想去了……
“哎,好累!”不知什么时辰,天还是黑的。小雀子就被那个阴着脸的研究人员给喊醒。“快跟我走,NO?101,你是最后一个了。”
“最后一个?”小雀子跑出铁门,跟在那人身后问。
“最后一个。在你之前的人都已在夜间完成手术。”
“那伊斯力和里加鲁特呢!”小雀子脱口问。
“啊,他们两个啊……”研究人员忽然停□来,转头看着小雀子。这个黑发黑眼睛的男孩身上根本没有强者所潜含的那种质感,可是……古体特殊型血肉……也罢,反正不是生就是死。
“你做完手术就能看到他们两个了。”男人转移话题。然后一把粗鲁地拉着小雀子的手臂拽去走廊尽头的一间石室。
躺在窄窄的手术台上,小雀子总算体会到什么叫做肉在砧板上的感觉了……这简直是……天啊!那刀!那怪东西!还有那些围在自己前前后后的白衣怪人!(白衣天使与怪人没有不可逾越的界线。)
然而正当他考虑要不要从这个什么劳神子手术逃走的时候,脚丫子里面忽然被什么狠狠地刺了一下。可是来不及叫痛,他就眼前发黑。就在昏睡的前一秒,他确确实实感到利刃的寒光……
完了,好后悔。完全不懂手术这俩字含义的小雀子,此刻终于知道手术是啥玩意了……
小雀子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拼命摇头。
啊!头还在!
然后是手,腿,哦哦!还好还好,都在!
再然后,小雀子才发觉自己身上的多么的痛。那痛楚,正从小腹上一阵阵传来。小雀子心惊胆战,想坐起身来看看身上到底怎么了,然而一动就痛得不像样子。
“啊……”他痛叫一声,可因为无力,他的声音微弱。
可就在这时,小雀子感到体内除了自己倾心修练的葵花真气之外,还有一股莫名激烈的东西游走于自己浑身的筋脉间,甚至冲击着每一寸肌肉。
难道,这就是妖魔血肉中所蕴含的妖力?组织允诺给我们能够对抗妖魔的力量?
想归想,小雀子害怕之余运起周身的葵花四重,他可不希望自己一身的功力出什么岔子。怎料,当第一缕葵花真气牵引而出与妖力相触的瞬间,就彷佛一丝清凉落入了翻涌的开水之中,猛地被漾了开来!有如一勺冷墨散入了湖泊,在水中的变化着。虽然由于水域庞大很快就消失不见,但到底还是留在了水中,留下了看不见的变化。
察觉体内异样,小雀子赶紧收拢真气,静静地,一动也不动。他仔细感受着那股狂暴而怪异的力量,居然察觉出了一种缓和的前兆。虽然细微,但这么久修练内功的经验使他变得敏锐。甚至连那噬人的疼痛感也似乎得到了一瞬间的减轻。但马上,腹部的剧痛再次侵蚀着全身。
小雀子感到自己的生命似乎都在被这怪异的力量和疼痛透支着。于是,他牵引体内葵花真气,决定将其渗入,不再受异种力量的控制。
葵花四重如河流一般流转起来,按照四重口诀,行走于经脉,与那狂暴的妖气相遇。果然同方才一样,彼此一遇,就以一种相互渗透侵蚀的姿态交持下去。然而,这一回赢的似乎是小雀子。面对尽数的真气,狂暴的妖气就如遇到了克星,立刻就缓和了下来,简直是没有抵抗能力一般地被葵花真气淹没,牵引。而他体内的葵花真气,也发生了变化。
原本彷佛无底云水一样的真气,居然变得有质感起来。那宛如红尘滚滚,弥漫无方的姿态,也变得更加妖异,独立。
疼痛感消失了。小雀子终于坐起身来,他的腹部像是有种被割开的错觉。他拉开衣服,看到了这一切的原因。
那是一块黑色的几乎覆盖了整个腹部的东西。上面有几道深深的划痕,不知用什么方法,将那块不属于自己的皮肉融在了自己的体内。
“这……这就是妖魔的血肉?”小雀子几乎要呕吐出来。他忽然产生一种对自己极大的厌恶感。
好难看,自己的身体变得好难看。
“不用怕……”一个低沉磁性的男音幽幽传来。
小雀子蓦然回头,这才发现原来在自己的身边还有一个人!
他整个人陷在阴影之中,只有那双睁着的眼睛倒映着微光。
“你是谁?”
这是个很傻的问题。
但那人还是答了。
“跟你一样,是训练生。不过,我昨晚要比你早几个小时融和手术。你是后半夜才被送进来的。”
“那你,觉得怎样?”没有葵花宝典护助,他应该很难受吧。
“呵,我没事、咳咳!咳咳!”
“啊!你怎么了!”小雀子一个纵身跳下床,瞬间已来到男子跟前。
“你……”男子还未说出口,小雀子已经一首扶上他的上丹田,以内力一丝一缕灌注进去。
只觉一种没有温度,却温和如水的东西流淌在体内。那原本突然狂躁的妖气,竟然被溶解一般慢了下去。
这一刻,男子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黑发黑眼,少年白皙的脸在阴影中有着深深的魅惑。他如墨莲里一颗刚刚褪去外皮的莲子,皎洁却天生邪气。
“好些了吗?”小雀子看着他的眼睛问。但随即,把手从他身上松了开来,毕竟不确定葵花真气会不会对一个正常的男人起到什么伤害。
男子下意识的点头。“好多了。”
“呵呵,那就好。我只是……随便试试。”小雀子有点不好意思。
“呵……呃!”男子也神经质一样的跟着笑了,但立马就发现自己的不对劲,赶紧咳咳咳做掩饰。
“你又不舒服啦?”小雀子再次扶上收心输入一丝内力。
然而男子心里却无不尴尬的想,自己真是不正常。可是……这个少年却更不正常啊……
天渐渐明亮,阴影中的两个人愈发清晰起来。
“你在想什么。”男子看着天光中正在想着什么的脸,很自然的就问出声。
“嗯……”小雀子回神,“在想两个人。”
闻言,男子不作声,却分明看到少年脸上一抹红晕。
“你叫什么名字。”小雀子问他。
“力亚。”
“我叫小雀子。”(注:这是大剑世界的发音“小雀子”。但我实在翻译的太好了,哈哈哈!)
忽然间,两人觉得无话可说,但也没什么不妥。小雀子方才听男子讲,融合手术过后,会将他们两人或单独的送去一间房,往后的一个月里,将都在那儿度过。直到一个月之后,妖魔的血肉真正的融和完成。这个过程,是充满了变数的。若是体质不好,或另一些不定因素,预计会至少有四成的少年死在融和过程中。
因此,那两人的安危是他最担心的。
不知道,伊斯力和里加鲁特现在在哪儿。随着这个念头,小雀子触电一般跳回自己的床上,盘膝而作,尽数运行起葵花四重,准备将周围整片的建筑收入自己的听力之下。
可怎料,那有意识催动起的葵花真气,却突然激发了体内原本平稳的妖气,整个人只觉那怪异狂躁的力量从腹间决堤一样迸发出来,充满全身!
“啊!”小雀子一声痛叫,觉得腹上可怕的伤口被扯动起来,好像要把自己撕裂!
他赶紧收拢体内大量涌出的真气,可是,妖气却并未因此而停止。那些不断增长的妖气粗暴滴冲撞着他的身体。
“怎么办、怎么办!”小雀子心里大喊!“自己难道要死在这里。”
就在这时,一双大手紧紧抱住了他因疼痛而剧烈抽动的身体。小雀子蓦然睁眼,正对上一双深棕色的眼睛。
那眼睛,好深。不似伊斯力的温和,不似里加鲁特的极端,而是一种顿时的深沉,有慑人神魂的力量,一旦对上,就不可自拔。
“控制你的情绪。”男子低声对他说,“我们体内的妖气会根据个人的情绪而产生动荡。”
一席话,竟然使小雀子的身体停止了抖动。而小雀子也分明感到那狂涌的妖气一下子就安静了,阵痛也跟着消失。
“好了么?”男子问。
“好、好了。”小雀子有点惊讶。但随即,他笑着伸出手抓住男子按在自己肩上的手,不无高兴地说,“谢、谢谢!我好了!你救了我!”
“啊……”男子一时哑然。救了他?呵,这少年当真的心性纯真,甚至有点傻气。刚才那妖气虽然难受,却是断不会要了他的命的。
然而,当他看着小雀子满眼都映着自己,流露着感激和高兴,他就忽地不愿去解释,就想让小雀子这么一直误会下去。
经过此事,二人居然就睡在了一张床上。虽说在组织里,那些融和期的少年双双抱住彼此,在绝望中获得安慰,是正常的事。但对于力亚这个年纪的男性来说,毕竟还是太热血了。
他已经十七岁了。
而自上次小雀子在体内灌入的一缕莫名东西,却真的让自己体内的妖气再也没暴乱过。果然,这个少年更不正常啊……他看着一旁盘膝坐在自己脚前的的少年,嘴旁微微扬起一丝弧度地想。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小雀子决心潜心修练葵花宝典,一探葵花五重之境。如果说,葵花前四重,差别不大,所能使用武功招式也都一样,那么葵花五重无疑是一个分界。一旦抵达五重,就可以使用宝典上所记载的最高深的三种武学。
大悲手。
绣花针。
葵花挪移大法。
这三种武功招式简单透彻的不可思议,几乎一眼就能看出全貌。然而,却是需要绝对高深的内力催动。而这三种武功明显已达返璞归真之境,没有丝毫繁复招式,每一招都可幻化千万,无穷无极。
尤其是绣花针。这三个字就是其中一门的名称。简直简单得不可思议。而遵照其名,这种武学所用也就是绣花针这么简单。通篇经文,最后只有十二个字。
“天下武学,无坚不破,唯快不破。”
这十二个字无疑具有很大诱惑。小雀子更是以一种全新的心态修习起葵花宝典。
幸好一个月前,他就已经开始参破五重门槛,四重内力隐隐有触及巅峰之感。他有把握,自己将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抵达五重,然后更好地吞噬体内的异种妖气,化为己有。
而对于如何不刺激到体内妖气,他也有眉目。只要不运起全身功力,照常修练,那些妖气则依然平平稳稳,一点一点被循序而来的葵花真气渗入化去。
就这样,一个月还剩五天。
某夜,小雀子忽觉体内内息振荡,如石沉湖泊,投起一层层涟漪。而那如河流一般的葵花真气,蓦然改造扩展着浑身的每一寸经脉,接着,无与伦比的巅峰感袭来,葵花真气如潮水一般涌起,铺天盖地,浑厚无穷。
这一刻,小雀子笑起来。他知道,葵花五重已至。接着,他就在弯腿睡在自己身旁的力亚那惊讶的目光下,一边照着脑中葵花五重的口诀行功,一边暗暗内视身体的情况。
除去那股安分守己的妖气不说。原本,那如烟缭绕的葵花真气是淡红的,现在却渐渐变深。像女子刚描的唇,像桃花沁出的汁,亦像血水映照的绯色。多了艳色,也多了鲜明,似那红尘浓重翻飞。
“太好了!”小雀子兴奋地小声喊道。然而,他却依然没注意到一旁力亚对着自己那已经痴呆的眼神。
“力亚!”他转头,对睡在一旁的男子说,“我终于成功啦!哈哈!哈……啊?你怎么了?”
这才注意到力亚的眼神。好像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就比如……自己看到妖怪时候就是这种眼神。
下意识的,他耷拉下脸来,苦苦地问,“力亚,我有什么不对吗?”
“没……没有……”力亚结巴。
“真的?那、那你怎么想看怪物一样看我。难道,我自己真的变成……”
“不!不是!”力亚赶紧否认。他坐起身来,靠近小雀子的脸,“你确实变了,不过确实变得更好看。”
小雀子摇摇头,这里可没有镜子啊。
见状,力亚对他说,“你站到地上,让我确认一下。”
依言,小雀子站到了地上,让力亚认真地打量着他的全身。
只见,一个黑发黑眸的少年站在地上。大约十六岁的年龄。原本并不算高的身体竟然不知何时拔高,变得修长而柔韧。而那一张白皙的脸,也自然是俊魅而邪美。
可是,它同样也不该是平常人该有的神色容颜。因为,它几乎是带着种诡魅纯真的矛盾之相而生,蛊惑天成,倾倒众生。
那是非人一般的姿态。倾身于滚滚红尘之上,诱惑着一切靠近的人。可却也同时身陷于红尘,默默注视着眼下一切,给人一种捉摸不清之感。彷佛随时都有种于这片如水红尘之中倏忽消散的错觉。
但实际上,这真的是力亚的错觉。其实,这只是因为小雀子还不能很好地收敛因修习葵花宝典所带有的魅术效果。一个实实在在的人,怎会随时带着那颠倒众生的非人之姿?这主要还是归功于小雀子刚刚达到葵花五重,真气外露的缘故。
良久,从小雀子带来的震撼中回神,他不由有些担心地皱起眉说,“小雀子,或许……你是度过了融和期。”
“啊?”小雀子还来不及高兴。又听他说,“你看你的袖子,变短了。这说明妖气已经将你的身体改造,不论容颜,还是骨骼,都焕然一新,并且从此将一直固定下去,外貌再也不会改变。”
“太好了!那、那我是不是可以除去了!”小雀子恨不得跳进力亚的怀里。
可是力亚摇摇头。“不行。你可不要引起组织的注意。一个提早五天完成融和的少年……”他没有说下去。对于这将会给小雀子带来怎样的灾难,不论怎样预测都不过分。
“这倒也是。”小雀子停下来,却有点失落。不过随即想想,还有五天就能见到伊斯力和里加鲁特了,这也不错。
“那你呢?什么时候度过最终的融和?”
“五天。如果不出所料的话。”
五天说长不长。这五天小雀子是彻底的放松了,真的像只小雀子似的在这个小小的石屋里蹦蹦跳跳。一会儿说是要帮力亚按摩。因为他很是怀念以前在宫里做小太监时跟大伙儿学做按摩,然后互相按的时光。
一会儿,又跟力亚说些有的没的。比如以前明朝大街上好玩的啊,还有艾尔方斯啊。当然他跳过了不开心的事和莫明其妙来到这个世界的事。
而听完他眉飞色舞叙述的力亚,则一脸震惊地看着小雀子,“难道你是从另一块大陆上来的!”
“呃、呃、不是啦!”小雀子怎么能说是另一个世界的呢,自己还不被当妖怪。“我……没错!我就是从另一个大陆上来的。”可怜的小雀子,并不知道在这个大剑的世界里,人们脑海里被灌输的只有这一块大陆的理念。
“果然。”力亚深沉的眸子里一凛。“小雀子,告诉我,你是怎么离开另一块大陆,来到这里的?”
“嗯,我也不知道……”小雀子知道骗人不是好孩子。“我就是在一个满天大火烧啊烧,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的时候,突然就来到这里了。”这话倒是真的。
然后,就见力亚躺在床上,睁着眼,陷入沉思……
最终,五天一晃而过。
这天夜里,彷佛永远都无人问津的石屋外,出现了两个穿着白色贴身制服,手执大剑的人。他们带着斗篷,站在铁门外的黑暗中,看不清身形。
陡然间,小雀子听到力亚一声惨叫。
只见他浑身剧烈地抽搐起来,周围迸发出蓝紫色的妖气气流。流动之强烈,将地上卷起一地的碎石,连小雀子都被这股莫名粗暴的力量隔了开来。
“力亚!!!”小雀子对着妖气风暴中的男子大喊。
而这时,门外的两个人也冲了进来,举起手中大剑对准暴风中心的男子。
“你们要做什么!”小雀子想冲上去。但无奈,妖气的席卷实在强横,小雀子恐怕自己得运功才能硬闯。可这样,又怕会给力亚造成伤害。
“力亚!!!”事已至此,他只能大喊他的名字。“力亚,你要坚持住!”
出乎意料的事发生了。随着最后一个字,暴涨的妖力忽然平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