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为了你好。”
“……裂哥你一点也不了解状况啊，我知道暴君大人是为了我好，可是这药牵扯到了‘那边’，我一点都不想和‘那边扯上关系’。”
“什么意思？和哪边扯上关系？”白溟裂对白凌刚才的话完全没有听懂。
“……这是我父亲那边送来的东西。”沉默了很久，白凌才下决心似的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我该说什么好，就算你和家里断绝了关系，也没必要……”
“裂哥！你以为他们有这么好心白送吗？还不是为了想要我回去继承家业，谁让我是唯一的继承人！我现在已经获得新生，不想再和他们扯上任何关系，自然也不想无故收下他们的东西。”
“……对不起，是我失言了。”白溟裂感到一阵愧疚与心痛。
他什么都不清楚，还给小凌带来了这么大的烦恼，而且……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时期，让年幼的他不惜与家中决裂？！
白溟裂虽然很想问，却又怕会揭起凌的心中疤痕。
“不是裂哥的错，是我自己解不开心结才会造成现在这种状况。”白凌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匆匆掩饰了一句就转移了话题，“裂哥，你和风雨的进展如何？”
白溟裂对此也乐于成见，顺着他的话回答道：“没什么大进展，由于我自己心结的问题，才刚刚成为朋友。”
白凌闻言不喜反忧：“裂哥，你放了太多情感在这个任务中了，通常是不该将任何情感投注到任务对象身上，一旦参合进了感情，任务就危险了。”
“这件事我自有分寸……对了，你家暴君大人还给了我这个。”白溟裂将冷素珑给他的玉拿了出来，“他让我来问你这玉的用途。”
“你猜到暴君大人的身份了吧？”
“玲珑山庄庄主。”
“没错，这块玉的作用说大也不大，但说小也不小。这块玉可以暂时调动山庄的部分人员，但是有很大的限制。暴君大人会给你这个就说明了他不会与天洵谷为敌。”
“原来如此。”白溟裂收好玉，“小凌，北湮楼的事情你需要多少时间能解决？”
“最迟应该不会超过三个月，任务结束后我会透过‘烈火’通知裂哥的，至于见面地点到时再约好了。”
“好，如果我这边的任务能像你这么顺利就好了。”白溟裂显然对自己的任务很是心烦。
“裂哥没必要这么心急，欲速则不达，慢慢来就好了，毕竟风雨出道三年却没有人查得到他究竟出自哪门哪派，更何况裂哥和他相处不过三个月不到。”白凌安慰道。
“算了，不说这些烦心事了。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免得他们起疑。”
“嗯。”两人重新易好容，分别离开了七星楼。
白溟裂前脚刚踏进大门，后脚就被告知宇文邺要见他。
宇文邺见他的理由不用想也知道，恐怕是为了和“烈火”牵线的事。
“少楼主。”白溟裂一进门便只看到宇文邺，并不见范珞稀。
看来他是想单独谈了。
“苏兄，请坐。”
白溟裂依言坐下，静候着宇文邺接下来的话。
“珞稀已经告诉我了，苏兄以后会加入‘烈火’是吧？”宇文邺一开口便直奔主题，完全没有客套话。
“已经是了。”顿了顿，“在下刚才去了趟‘烈火’，已经作出了明确答复。”
“宇文本来还想任务结束后邀请苏兄加入北湮楼的，没想到被‘烈火’抢先一步啊。”
“反正今后还有合作的机会不是吗？” 白溟裂暗示他已经知晓了他的想法。
“苏兄果然是一个聪明人。”宇文邺轻笑出声，“还真是可惜了。”
“没什么可惜的。刚才少楼主还说在下是个聪明人，那么自然会做一个最明智的选择不是吗？”
“这么说对苏兄而言，‘烈火’的条件要比北湮楼好？”宇文邺有些好奇苏溟的想法。
“‘烈火’的条件的确比不上北湮楼，但是，我讨厌麻烦。”这应该算是个完美的借口了，总不能告诉宇文邺他是因为顾及身份才拒绝的。反正“苏溟”一贯冷漠、讨厌麻烦的个性相比宇文邺也应该听说了，而且这样一来就能解释宇文邺为什么查不到他底细这件事了。说到底，还要怪独孤这家伙，因为怕麻烦，居然让宇文邺的人什么都没有查到，害得他现在还得填补这个漏洞。
“在你看来北湮楼是个麻烦？”
“没错。”白溟裂对此供认不讳，“少楼主认为，是在‘烈火’做个打手太平呢，还是卷进北湮楼的派系斗争太平？要知道‘烈火’是一个情报组织，江湖上没什么人会愿意没事得罪一个情报组织而让自己得不到情报的帮助。”
“既然苏兄心意已决，宇文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宇文邺并不在意苏溟一定要加入北湮楼为他效力，现在看来让苏溟和帮忙和“烈火”牵线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之前珞稀有和苏兄提过让苏兄帮北湮楼和‘烈火’牵线，苏兄也答应了，希望苏兄能尽快帮个忙。”
“在下不会帮北湮楼和‘烈火’牵线。”
“苏兄打算出尔反尔？”顿了顿，“还请苏兄能给宇文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不然宇文可咽不下这口气。”
“北湮楼派系林立，‘烈火’可不想在派系斗争中被当作牺牲品。”
“这是苏兄的意思还是‘烈火’高层的意思？”
“烈火”高层？“烈火”高层不就只有他和独孤么，反正独孤也是听他的，也就是说他的意思就代表整个“烈火”咯。
“在下和‘烈火’的高层都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意思全在未完的话语中。
“还请苏兄能帮宇文和‘烈火’牵个线。”
“在下就是这次和少楼主洽谈的人。”
“……看来苏兄早就料到了，这次还要多谢苏兄帮忙。”
“毕竟少楼主是在下相当欣赏的人，在下也希望以后能有机会和少楼主合作。不过在确定合作后与少楼主联络的就不会是在下了。”
“宇文有些好奇，‘烈火’到底许给了苏兄什么竟让苏兄动心了？宇文可不相信‘烈火’光凭着一个人情就能招揽苏兄这样的人。”
“听少楼主的意思似乎对苏某是个什么样的人很是了解啊？不过‘烈火’许给在下的条件的确是让在下动心了，平日里给在下一切的自由，只有在用得到在下的时候才会去帮忙，在下也需要一个庇护场所。北湮楼是不可能许给在下如此的条件的。”
“很是了解谈不上，只是对苏兄的性子了解一二罢了。”
这一番谈话下来，白溟裂留给宇文邺的印象就是一个能力不俗，但是怕麻烦喜好自由的人，自身的底自然一点没有泄露，也为今后与宇文邺合作打下一定基础。虽说他身份敏感，不应与北湮楼的人多接触，不过一旦有与宇文邺私人合作的机会他也不会放过，毕竟双方都是聪明人，都知道如何让利益最大化。
“邺……宇文大哥，我回来了。”白凌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看到白溟裂这个“外人”，硬是把原本脱口而出的称呼给改了。
白溟裂自然注意到了这一点，心下不禁微微感叹，没想到不过两个月的独处，小凌对宇文邺的称呼都变了，看来两人之间有相当大的进展啊，哪像他和风雨……看来他这个做师兄的应该加把劲才是。
只是他不知道，白凌和宇文邺之间要比他所知道的更为复杂，称谓的改变也许并不是一件好事。如果他知道将来会是那样一种结果的话，绝对不会让凌去卧底北湮楼的。
不过刻下……
白溟裂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的对话，尽管那两位似乎早已忘了还有他这个“外人”在场。
“我还以为你会在七星楼过夜，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还不是苏苏那家伙，说我在那里会妨碍到他，真不知道我哪里妨碍他了？”白凌有些孩子气地撇撇嘴。
“……”宇文邺的眼中闪过一抹无奈，他不懂凌到底是真不明白还是在说气话，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沉默才是最好的答案。
见宇文邺没有说话，白凌也不以为意，自顾自地说下去：“气死我了，以后再也不去七星楼了。”
“……”依旧没有回答，不过宇文邺的眼中却闪过一抹欣喜，明知道对方说得是气话，但他也希望凌不要再去七星楼这等风月场所，毕竟七星楼是青楼，根本不适合凌。
原来如此么。白溟裂无声地笑了起来，他终于知道宇文邺对小凌行为如此放纵的原因了。
是因为羡慕。
从小置身于北湮楼权力中心的宇文邺注定了他不会有一个幸福的童年。无止境的尔虞我诈、阴谋算计，早就了他如今年深沉、步步为营的性格，而小凌所表现出的天真纯良恐怕拨动了他心中的一根弦，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要保护小凌，让他的天真纯良能够保持下去。
只可惜，天真纯良这种词和似乎从来就和小凌无缘，这家伙老谋深算，做事心狠手辣连他都自愧不如。如果让宇文邺知晓小凌的真面目，不知他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不过这戏他也看得差不多了，再不开溜恐怕就会让某些人恼羞成怒了。
“少楼主，既然一切已经谈妥，那在下先告辞了。”
“……苏兄打算离开？”
“是，这次的护送任务早已结束，而具体的合作事宜也会由专人接替在下，在下在这京城已无什么事，不如早早上路去其他地方看看。”
“今日天色已晚，苏兄不如在这里歇息一晚明天再上路吧。”
“……这个自然，在下还未向他汇报合作事宜呢。”白溟裂站起身，“那么在下先回房了，若少楼主还有什么疑问的话，到房中找在下便可。”
说完，白溟裂便离开了。
第二日，白溟裂起了个大早，先去“烈火”把事情吩咐下去，便从南门离开了京城。
在路上慢慢地走着，白溟裂心中计算着风雨需要多少时间才能赶上他。他是故意不告而别的，因为他算准了风雨一定会追上来。
白溟裂停顿了一下，继续慢慢往前走。
来了么，看来动作还挺快。
“为什么不告而别？“男人气急败坏的声音在白溟裂背后响起。
脸上的笑意加深，白溟裂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风雨的话。
“我们不是朋友吗？溟！”
“你合格了。”白溟裂转过身子。
“什么？”风雨愣住了，完全不明白白溟裂的意思。
“我在赌，赌我不告而别你会不会追上来。”
“是不是如果我没有追上来，你我从此就形同陌路？”溟的戒心还真重，那次“八宝斋”的对话后还是对他不信任，还想出这种主意来考验他，不过这次他总算满意了吧？
风雨对苏溟的行为并没有感到不满，有的只是淡淡的失落和对苏溟过去境遇的心痛。
“没错。”
其实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测试，他是否认可风雨是一个原因，更深层地是在试探风雨背后的势力。两个测试的结果都让他很满意，他先前去“烈火”就是让独孤注意风雨今天的行踪，让后抓着这条线查下去，必能有所收获。虽然他认可了风雨，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放弃那个任务，他要让“血炎”上下对他心服口服。
“那现在呢？”
“你有向宇文邺辞行吧？”白溟裂没有回答风雨的话，转而问道。
“这个自然。”风雨有些转不过来，本能地回答道。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啊？”
“我常年久居深山，对如今的世道不甚了解，雨你和我比起来也算是老江湖了，应该知道哪里有热闹可以让我们去看吧？”
“……你不是相当讨厌麻烦吗？”
“只要自己不卷进去，看戏还是很有趣的。”
“……”风雨第一次认识到，自己新交的友人也许本质上是个相当恶劣的人。
“要不要去天机城？那里将要举行一场由‘异珍馆’主办的拍卖会。”
“异珍馆”的拍卖会？也许会很有趣也说不定，小凌给他的那样东西或许会有用武之地。
“好，反正我本来就没什么目的的乱走。”
“那走吧。”两人并肩地向天机城走去。

第十二章、绿茎红艳两相乱

前些日子，白溟裂收到白凌的消息，被告知北湮楼的任务已经完成，约好在郦炎西北面的柳河镇见面。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白溟裂终于突破了心防，和风雨从原本的形同陌路到了如今可以说是挚友的关系。甚至，他已经不止一次地想要放弃那个任务，如果知晓对方的身份会把两人好不容易发展至今的友人关系破坏殆尽，他宁愿不去探究。
不过刻下要与小凌见面，就必须要先拜托风雨，不然让风雨知道了他和小凌的关系，事情就麻烦了。现在的问题就在于如何用正当的理由拜托风雨，且不会破坏两人的关系。
在没想到完美的对策之前，白溟裂只能拖着风雨向柳河镇的方向行去。
这日，两人正在路上走着，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一群强盗打扮的人围着一个绿衣少女。
“真是世风日下啊，光天化日之下在大道上打劫。”白溟裂嘴上是这么说，却完全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深知友人劣根性的风雨只能无奈的摇头：“溟，你不打算帮忙？对方好歹是一个弱女子。”
“弱女子？”白溟裂扔了个白眼过去，“我对所谓的弱女子可没什么好感，上次一时大意答应了元梦蝶，我到现在还在后悔呢，惹了个这么大的麻烦。”
“呃，这个……我们先过去看看吧，如果真的需要帮忙我们再出手，大不了救完人就走。”无法反驳白溟裂的话，风雨只能换个婉转的劝法。
“真受不了你，风～大～侠～！”白溟裂运起轻功跃上了旁白的一棵树，居高临下地观看着整个局势。
知道苏溟是同意了他的话，风雨也跟了上去。
“小美人，一个人走在路上可是很危险的，让本大爷来‘贴身’保护你如何？”一个应该是首领的粗壮汉子嬉皮笑脸地说道，他的话立刻引起了手下们的一阵哄笑。
“一个人走在路上不危险，遇到你们可就危险了。”绿衣少女脸上完全没有一丝害怕，反而对答如流，“对了，你们是强盗还是采花大盗？如果是强盗的话，对不起，我没有财给你抢；如果想要劫色的话，我到想看看你们打算怎么劫？”
“少废话，本大爷今天就是要劫财又劫色！”大汉嚣张的说。
“你的样子又不像采花大盗，怎么可以劫色呢？而且你们做强盗实在是太不专业了，起码出场的时候应该说一句‘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钱’吗？”绿衣少女一脸笑意的振振有词。
“……那你觉得采花大盗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大汉也不生气，兴致勃勃地问道。
“采花大盗应该是一副风流公子哥的样子，好骗小姑娘上床。”绿衣少女一脸天真地说道。
“溟，该不会现在的姑娘们都有这样……奇怪的想法吧？”风雨有些愣愣地轻声问白溟裂。
“我又不是女人我怎么知道？”白溟裂瞥了一眼风雨，“我只知道这个姑娘不简单，居然把这群强盗唬得一愣一愣的。”
“你是说她刚才是故意的？”
“应该吧，如果她刚才表现出一点点害怕，现在那群男人恐怕早就扑上去了。”
“那要不要出手帮忙？”风雨知道苏溟已经产生了兴趣，立刻趁热打铁。
“再看看吧。”
“哦。”
就在两人轻声对话的时候，强盗首领似乎终于从绿衣少女奇怪的理论中缓了回来。
“……小美人，你的个性本大爷喜欢，跟本大爷回去做压寨夫人如何？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我不要！能吃香的喝辣的你们还要出来抢劫吗？而且，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绿衣少女一口拒绝。
“那喜欢什么样子的男人？”
“这个么……长的帅，很有心机，为人高傲而自私，却独对我很纵容……”绿衣少女突然停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说下去，怎么不说了？”大汉的脸色很是阴沉。
“救人吧。”白溟裂说完便跳下树。
“哎？”没想到友人会如此积极的风雨很明显地楞了一下才跟着跳了下去。
见到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大汉的脸更阴沉了，而绿衣少女看到两人则露出一丝欣喜。
“怎么，两位难道是打算英雄救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