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讲回来，林森其实是我从来没有交往过的类型。年轻而张狂，大概从小就没有经历什麽挫折。即使他一开始较差的成绩，我觉得其实他本身的成绩就不错，不然哪有可能最近这段时间这麽混成绩依旧保持。大概一开始的成绩就是假象。想到他对我的大费周章，觉得好笑之余，有觉得有点感动。
而且，他对我们之间的自信让我有时也会被他这种自信而感染。虽然冷静下来之後马上就明白没有可能。虽然我答应了他。但是我对这段恋情是有限制的。无论好坏，毕业之後我们就分手。这样一想就觉得应该珍惜我们现在有的短暂时光。基本上我对他的要求是采取纵容姿态。例如今天，他说从未和我约会，於是我便答应了他。
不过当我拿著电影票在电影院前等著他时还是无法理解他。难道他不觉得两个男的相约去电影院看爱情剧是一件很怪异的行为吗？虽然假设一对恋人相约去看战争片也是很诡异的一件事……总之，希望我不要睡著或者笑出来就好。我从以前就从来没有完整地看过一部爱情电影。以前就经常被人说我因为这样才会去选物理的──一条筋，完全没有感性细胞。
正在我胡思乱想之时，林森来到了。他今天穿著很普通的T－shirt、牛仔裤和波鞋。我再次领会到，他真的长得不错。街上的回头率作证。虽然我之前一直没有感觉，但是看著这麽多人看著他，忽然觉得有点自卑。实在搞不懂他为什麽会喜欢我，而且还是他主动告白。或者是他品位怪异？
然後看到他远远地向我打招呼，我收拾了一下心情，挥手回应。
他小跑到我的身边：“对不起，康。等了很久了？”
“没有。”
然後他附送一个微笑：“那，我们进场吧。”
唉，他笑得实在是太热力四射了，让再次我再次清楚觉得我真的老他太多了。虽然这麽想，可是脸上还是回以微笑：“好。”
10、
果然还是睡著了……
最後还是林森把我叫醒，一脸要笑不笑的，我看著都替他难受。
“笑还是不笑，选择一个吧。”呃，这话听起来还真的像发牢骚，在林森面前，总是不自觉变得奇怪。然後我有点尴尬地看著林森努力忍笑的表情慢慢恢复正常。
“康，如果下次遇到你真的不喜欢可以清楚地对我讲的。虽然这样也很可爱拉。”最後一句林森突然变得很小声，我没有听清楚，不由得反问一声。
“啊，没有什麽。总之我们先去吃饭吧。饿都饿扁了。呐～康？”林森边说边站了起来。他回头伸手，邀请的姿势。
我不喜欢这种感觉，於是无视他，自己站了起来：“好。”林森似乎完全没有被我打击到，淡淡地笑了笑，然後收回手。
林森带我到了一间很有特色的小店里。原来还以为他会将我带到什麽超高级的饭店，现在想想，高级饭店其实和他个人性格不怎麽搭调。这个小店是用冷色调作为基调。优雅之余又有点诱惑的味道。虽然人挺多的，但是却感觉十分宽阔并且安静，感觉是一间有格调的小店。而且招呼还是比较热情的，我们一坐下就马上有侍应生来询问了。
“请问要什麽？”侍应者的声音听好听的，笑容也让人感觉舒服。不会很造假，感觉很真诚很自然。
“今天有什麽推荐？”林森问道。
“因为今天是情人节，所以情侣套餐会很便宜，而且味道也不错。满载我们厨师对情侣们的祝福，保佑你们的恋情一帆风顺。”我被他的话愣了一下：情侣？你们？
林森的表情却完全没有改变：“那麽要一个情侣套餐吧。”
“好的。请等一下。”我还没有反应，侍应生已经下去了。
林森可能看出了我的惊讶，解释道：“我是偶尔发现这个餐厅的。不知道为什麽，这个餐厅的同性情侣特别地多。而且这里的侍应什麽的似乎都见怪不怪，可以说十分友好。不过，其实现在对同性恋的看法都没有那麽严苛了，在开通一点的地方基本上都能接受。当然，不理解自然还是有的。”
是这样吗？我想假如同性恋是自己的儿子之类的恐怕接受还是很有难度的。说不定还有家庭惨剧。我当然没有说出这些，只是转换了一下话题：“嗯，这样啊。对了，今天是情人节吗？不是农历7月7吗？”
林森笑了笑：“今天是2月14，外国的情人节。”
“哦。现在的年轻人不知道为什麽都喜欢外国的节日。真是的……”说到这里，我看见林森饶有趣味地看向我，我不觉有点慌乱：“啊，对不起。呃，我大概实在老了。想法可能有点……呃，我不是说你什麽。嗯，你，不介意吧？”我说到最後真的有点忐忑了，真的牢骚惯了，仔细想想，林森第一次邀我出来，说这些话还真的很失礼。况且我们还是恋人。
林森看起来不十分在意，他对我挥了挥手并且微笑著安抚我：“没事，其实我也这麽觉得。我今天约你出来也不是因为情人节，只是碰巧而已。这样吧，到七夕的时候我们再出来吧。”
相约七夕吗？虽然我说是以高考作结束，但是我还真的怀疑他的热情能持续多久。这麽想著的我却还是十分温柔地微笑，算是答应了。果然是十分虚伪呢。梦也好，什麽也好。或许三十几年的无聊人生真的磨光我所有的期待了，我只是想著珍惜现在而已。
11、
恍然间，时间又过了两个月了。漫长的夏季终於离开，冬季来临了。伴随而来的还有寒假，春节，补课和越来越近的高考。
我和林森还在交往。林森常常约我出来。他渐渐了解了我的喜好，例如不喜欢爱情片，口味偏重，讨厌吵闹。我也同样慢慢了解他：和我一样讨厌吵闹，超乎同年人的成熟感有时又十分青涩，重视健康，温柔而有时又感觉冷漠。而且，他十分肆意，除了学校，他在任何地方都毫不掩饰我们的恋情。我们是恋人，他不介意他人眼光，光明正大的感觉让我觉得这个冬季有了几分暖意。但是始终他还是不敢在学校表露出来，毕竟还是年轻人，肆无忌惮却始终还是有点惧怕未知的现实。
今天是七夕，我们的恋情真的维持到七夕。我忽然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这麽长时间，春天都快要过去了，夏天快要来临。我和林森真正认识了差不多一年，交往也交往了半年了。我有点希望这段恋情继续持续，但是没有可能。我非常清楚，於是退而求其次，希望分手後林森能记住自己。不过这个比较有难度，林森何许人物，我这麽一个无美貌无金钱无权利的三无贫民恐怕很难在他脑海中留下印象。他现在才18，还在读书，他将会出去社会，去创造自己的天地，他会遇到很多人和事，光怪陆离的世界终将会将他变得面目全非。他至多某时想起过去曾有那麽一段时间他和一个高中老师交往，然後或许他已经忘记我的样子和姓名。时间就是这麽一个残酷的东西。再亲密的关系，假若失去了联系，时间将会把一切都冲淡。然後无论你想不想挽留，一切都会走向遗忘。
今天放学的时候林森约我晚上10：30到学校的操场。我在学校饭堂吃完饭，然後回家洗完澡之後慢慢散步到操场，时间尚早。我约人不太喜欢迟到，而且还习惯性地早到，对此林森十分懊恼，因为他总是让我等他。我曾经安抚他说，这只是我的习惯，我又不是小女生，用不著怕我等待，况且我还算是长辈，早到是应该的。可是效果不佳，於是我只好尽量不要太早到，虽然还是常常比林森早。
我在操场的旁边的台级处坐下，观赏晚霞。顺便非常恶趣味地看见几对情侣因为看见年级组长匆匆离开。其实我不太反对早恋，反正他们也不算小了，应该可以自己作决定，好坏都应学会自我承担。何况这种东西，越逼结果只会越激发学生的好奇心而已。而且他们要拍拖，哪里是说阻止就阻止得了的，不如放开手，告诉他们好坏之处，然後让他们自我判断。平时看到这种东西我都是只眼开只眼闭，反正只要是私底下看见他们时，我便警告他们小心点，太张狂我也保不了他们。因为这样，我倒是莫名其妙地招一些学生好感，曾经还对我讲无灯的操场丛林什麽的都是情侣约会胜地。虽然我不理，特别今天七夕，可是看著他们仓皇离开，我内心都觉得挺有趣的。虽然有时熟悉我的学生却是毫不介意地和我打个招呼，但是一般还是会转移阵地的。
快到10：15，林森来到所约地点。他大概一下晚修就来到这里。
“康，你还是到得这麽早。现在是春天，晚上有点冷啊。”他匆匆走过来，把我搂住。我有点慌乱地推开他，幸好没有学生老师经过。他看到我的动作，撇了下嘴：“有什麽可怕的。”我有点发愣，我以为怕的是他。林森看见我这个表情，笑了笑：“你以为我害怕？我才不怕呢。我们交往又不是什麽伤天害理的事情，我怕什麽。我是看你似乎不太愿意被人知道你的性向，我想这会造成你的麻烦，才会在学校收敛的。”我看著他一副无畏的表情，突然有点感动。可是马上又觉得有点茫然，不知道他的无畏能维持到什麽时候？
他见我不出声也不讲些什麽。静静地陪我坐了会儿。然後，他忽然拉扯我：“康，看，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我抬头，宿舍的灯有规律地亮了起来：“I love(这是用心型，我不知道怎样可以打出来） U”我一直觉得这句话苍白而无力，一时的激情所说实在不值得相信。可是这时我却觉得无比感动，不知道林森跑了多少宿舍，才换来今天我几分锺的感动。顺理成章地，我们接吻了。我第一次没有拒绝地在学校与他作亲密的动作。
然後他小心翼翼地问我：“康，去我家？”我知道他想作什麽，他为了我一直忍耐，大概希望我更熟悉彼此。我看著他，点头没有拒绝。
12、（林森角度）
我和康交往，感觉十分烦躁。康似乎随时准备离开。我大概明白他害怕什麽，或者说，他太过明白现实，完全妥协於现实。为什麽不能多点相信我呢？为什麽完全不愿意抗争一下呢？如果我这麽对他说，他大概会微微一笑，但是其实他依旧坚持自身想法。他或许感动我为他付出的，他或许一天天地加深对我的感情，可是却阻止不了他离开的想法。妈的，难道要我十年抗战来证明我心不假？慢慢我也对改变他的想法绝望了，恐怕真的只有时间能证明了。罢了，十年也好，二十年也好，时间还有那麽长，我还有一辈子和他耗。一辈子的时间，他终於会相信我会终生相伴的。
今天是七夕。我用了好几个礼拜，在下课午休的时候走了所有班级，要他们在七夕晚上配合一下。结果效果简直出乎我意料的满意。先是康没有拒绝我在学校向他索吻。然後他终於答应了！我原本是个欲望淡薄的人，只是对著康的时候，不知道为何总是激情澎湃到无法控制……与康独处的时候，因为康总是抗拒，我才多次硬生生地压抑下去。给他一点时间，我的耐心向来很好，虽然这次实在忍耐得痛苦，但是结果还是如愿了。
我知道康不是处子，他曾经有过很混乱的一段时间，年轻的他私生活甚至有点淫乱。这是调查康的时候了解到的，当然30几岁的人还是处子还是比较恐怖的。我没有什麽处子情结，我认为只要是情人的时候对对方忠贞就好。我和康相处的时候，总是觉得应该好好地温柔地爱惜他。康对自己是上方还是下方比较随床伴喜好，他同我做爱的时候，很自然地给我抱了。
康在床上的时候，出乎意料地坦然。平常亲密一点的接触他都会有点抗拒的，但是床上他却诚实得可爱，有时甚至……很诱惑。弄得我差点把持不住。
先是接吻，是深入而温柔的吻。本来是那样的。可是当他主动回吻我，还自动自觉地脱衣服（包括他和我的）的时候，我的理智彻底崩溃。我急切地将他的衣服脱了下来，压在床上，狠狠地吻他。我在他的口中激烈地扫荡，不断地刺激他嘴中敏感之处。他双手无力地攀附在我的肩上，舌头无助地跟著我的节奏共舞。我放开他，他的眼里已经失去焦距了，湿润的双瞳看起来有点可怜，可是却又让我更加想狠狠地蹂躏他。虽然康不算长得帅气，但是却别有一番成熟的味道。他有别於平时沈溺於情欲的样子，十分惑人。
我开始进攻他的脖子，同时双手爱抚他的双乳。他舒服的时候会发出低喘，他在床上完全不掩饰自己的感觉。我慢慢吻下去，然後把他的性器含入口中。我之前没有为人口交，因为觉得很脏。可是对康，却觉得十分自然。我想让他舒服，於是毫无介怀。康一开始有点惊讶，可是很快便沈迷其中。他开始发出呻吟，高潮的时候低吼出声。我把他的精液吐了出来，起身亲吻他失神的双眼。
我在床头柜里拿出润滑剂。开始为他开拓，他十分配合地放松自己。我知道康因为和我交往，所以禁欲良久，我的尺寸又比较大，所以开拓工作做得极为细心。我将润滑剂倒在手中，插入手指，慢慢地让他放松。他里面好热，好紧。我想他不是经常在下方。想至此，我俯下身，温柔地与他接吻。我细心地寻找他的敏感点，终於他的呻吟开始舒服起来。他颤抖著声音：“啊嗯……可以了，进，进来吧……啊！”我如同得到赦令，俯身冲了进去。听到他呼痛的声音，我又停了下来，想让他适应一下。谁知他竟然收紧内壁：“动吧，没有关系。”於是化身野兽。
大概我真的等待太久，一回完结後没多久又恢复了精神。不顾他的劳累，那晚又要了他两回才与他沈沈进入梦乡。
13、
林森的气息。林森的体温。林森的温柔。林森的狂野。林森深情的眼神……在最後一刻，我想，如果这夜永远不结束就好了。大概是寂寞。大概是爱。人的体温，有时真的很渴望。只是，不可能。我对这个不可能越来越不能接受。不能陷得太深，我这样警告著自己。可是，我那样想著的时候，没有想到会结束得那麽快。
今天我来到学校，学生们看我的眼神变得很奇怪，匆匆地和我打过招呼。一大群学生围著告示牌看，看见我後一哄而散。我上前，看见告示牌上贴了一张照片。因为背景是夜晚，采光度不太好，但是还是能看清楚。是一对拥吻的情侣，比较特别的不过是他们都是男的。是林森和我。
措手不及，这个世界多少次让我措手不及。只是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佛经有个词给我们这样的凡人，叫“认命”，多久以前我便对这个词语有了深切了解。所以，尽管措手不及，我还是很快反应过来。虽然想过会结束，但是没有想过这样不堪。我再次看了看照片，其实我看著挺顺眼的，只是我想很多人没有这种想法。“恶心”猜想是比较是平常的感想，所以就这点我讨厌中国，只是我也没有能力移居外国罢了。我一边想著这些，一边伸手把照片撕下来放进口袋。
接下来，情节发展十分意料之中。首先是校领导召见，质问我是否属实。我没有逃避，於是说，我是一个同性恋。我讲得平常，无视校领导眼里的厌恶。然後再问，你和林森到底怎麽一回事？我说林森大概受我诱惑。其实讲这句话的时候我心中觉得好笑，我实在没有什麽诱惑他的资本，说他诱惑我还差不多。但是，我不太想拖累那臭小子。然後他按规矩地责骂我为人师表却不自重之类的，此时我基本处於神游状态，没有听清他讲什麽。他看我这个样子，也难得继续费口水。然後终於进入主题，先是要我辞了这份工作。我答应，都搞到这种地步了，升职是无望的，还要听流言蜚语，不如离开。然後他继续说，林森的父亲来了，你和他聊吧。我自然也答应。毕竟是日理万机的林嘉原，这麽忙里偷空来看我，不理他实在不厚道。
林嘉原是一个40多岁的中年人，我在电视报刊上看过他无数次，今天第一次看到他。他看起来比他的年纪要年轻，感觉精悍而内敛。和林森很像，特别是美貌这点，但是他更多了分成熟稳重。他待我坐下後，向我伸出手：“你好，赵先生。我是林森的父亲，林嘉原。”他的涵养让我惊讶，他的嘴边甚至还有礼貌的微笑。要不是他眼里的冷光，我还以为自己是他的贵宾，而不是拐走他的儿子的同性恋。我伸手回握，兼带友善微笑：“久仰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