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骑士]溺水人间人还醉 之 四大世家----nurhta
  发于:2009年0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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骏马长嘶,嘶声惊恸,马车终于在一座豪宅门口停下。府宅深深,门庭掩映,带着说不出的气势,却又不失温柔,婉转之中带着婉约。
那座宅院里面住着怎样的人物,在江南一带可算是人尽皆知的。人们见闻平日里带着肃杀之气的人物进进出出,只道是以武犯禁的乱党,在那些平常人所不知的江湖里日夜拼杀。
虽然大约知道,却了解的并不清晰。平民百姓多是害怕,直以为探听的越多,越是容易惹来杀身之祸,便也敬而远之,再无心去一探究竟。日子久了,倒也成了自然。
马车停下的当口,但见一名年轻侍女从门内匆匆跑出,奔向马车所在。车上的锦帘被缓缓揭开,少年清朗的笑容迎面跃入视野之内。
少年面容俊朗而干净,仿佛是应了江南特有的风味,飘逸之中又带几分柔和。金发流苏,澈绿眼眸,嘴角处噙着浅浅的笑意,竟有阳光的气息。
少年缓步走下马车,对着刚好跑到他面前的侍女微微颔首:“茹儿。”
少女一面行礼,一面细细打量着眼前长身而立的绝美男子,却见他的神情不似平日里淡雅闲适,笑容里也隐隐透出苍白的味道。茹儿心中惊异:莫不是长久没见公子了,这才有了错觉?
少女再细看去,却发现自己并没看错。茹儿惊异于少年微露的失常,望着对面的眼神悄悄起了变化:公子在洛阳的那些日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又是什么事情,能够叫这样的公子失态至如此地步?
一条安静地立于车前,笑容不减。只是那满载着阳光的微笑里,为何会带了几丝的不安与焦虑。茹儿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神情。记忆里的公子总是温暖而欢跃的,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让她的心也随之收紧。
一条没再多说什么,茹儿便也不开口。两人之间难得的静默,仿佛一道无形的墙,横亘在他与她之间,却叫她的心愈发紧缩。
终于,还是一条开口了,淡淡地吐出几个字:“进去吧。”茹儿骤觉得心脏一片冰冷。
茹儿当然不曾见到一翁的冷酷决情,自然不能明白一条此刻紧锁的异常的感情。她甚至无法知道,当一条自昏迷中苏醒,面对那时软弱的自己时,猝然而起的莫名怒火。
一条曾想过向北回去洛阳,却发现自己早已无力脱逃,即便侥幸逃去了,目前的自己对于那个人来说也只能是拖累。
一条不经察觉地轻叹一声,将眼神移向别处。但在这时,却见府门边处蜷缩着一个身影。
一条转过方向,向着那人走去,茹儿本想劝阻,却见公子有些恍惚,也不敢开口,只随在他身侧,一起过去了。待行到那人身前,才发现那还是一名少年,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亚麻色短发胡乱地贴在脸上,细致的面容满是憔悴,白皙的肌肤此刻显得过于苍白,双唇早已干裂开来,透出暗淡的紫色。即使如此,一条依旧看得出来,少年有着难得的姣好容貌。
少年的身上裹着一条厚大的灰色毛毯,虽已值夏日,天气燥热,少年却似浑然不觉,只将毛毯攥的死死的。透过毛毯的空隙处,却可以隐见密集如雨的伤痕,触目惊心。
“呀!公子,这是……” 茹儿惊地叫出声来,眼前的惨像让她不敢再看下去,慌忙中转移了视线。
一条终于回过神来,仿佛这才从前几日的事故中清醒过来。他俯下身将少年拦腰抱起,虽是再平常不过的动作,却让他顿觉气乏,不禁泛起一丝苦笑:这金针封体的力道果然厉害。现下他不仅内力全失,恐怕还无法像平常人那般行动自如。
一条抱起少年便向门内而去,茹儿见着他如此,心中甚是焦急,急忙制止道:“公子,使不得!这般来历不明的人,怎能顺便容纳。看他的样子,应是从哪里逃出来的,若是……”
茹儿还想说下去,一条却淡淡地摇了摇头,只抛下一句:“现在他最需要的是治疗。”
茹儿努努嘴,很不情愿地收了声。

神秘少年

一条府内。
一条将少年安置到自己床上,而后小心翼翼地去解裹在少年身上的毯子。少年的手蓦地一紧,愈加用力地揪住毛毯。一条伸手抚上少年攥紧的手,温柔的热度让他僵直的手渐渐松弛。
一条这才得以解开毛毯,却被眼前的景象刺痛了眼。少年的身上密布着伤痕,奔裂的血痂下渗出暗红色的血迹,竟是如同毒药般肯噬人心。一条轻然皱起眉,将毛毯扔向一边,对着茹儿道:“茹儿,去取金玉膏来,另外准备一盆热水。”
茹儿心中自有不满,想那天山金玉膏,是比一条家独门金疮药更为名贵的东西,公子却要用来救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年,心下甚是不平,却又不好违逆少主人的意愿,只得一一准备了过来。
一条先将少年身上的伤口四周清理干净,用水润过,而后涂上药膏。待一切完成,一盆清水已成了黑水。一条遂将盆盏叫给茹儿,又向她吩咐:“他现□虚,须得补气养血。茹儿,你再去取一支天山雪参,拿去煮了。这雪参与金玉膏相辅,效用最好不过。”
茹儿执拗不过,想着公子毕竟是太过善良了,也不再忿忿,只轻叹一口气,推门退了出去。
******
半个时辰以后,床上的少年轻轻蠕动了一下。
彼时一条正安坐在塌边,专心于书卷之中。感觉到身边轻微的触动,便放下书页,去看少年的情况。
待他回过身去,却见那名少年正自盯着他。眼眸是漂亮的蓝色,却是空洞而失神的。
一条因这眼神怔住,与少年对视须臾。少年便在这时舒展出双手,环过一条的勃颈。面颊移近,四目相对,不过一分距离。
这真是一张美到极致的脸,兼顾着少年的稚嫩与懵懂,却也是最吸引人的地方。然而与之极不相称的是眼前过于娴熟的手法,似乎只一刻便能俘获人心。
终于,一条展开一个干净而明朗的微笑,笑容里流泻出阳光的气息,温暖而真切:“放心吧,在这里,没有人能够欺负你的。”
只是轻柔而温软的一句,却仿佛带着绝对的承诺,让人在顷刻间安了心。
只是这样的一句话,便已然足够。
少年怔怔地望住眼前绝美的面容,金色流溢,夺目光彩。刹那间,空洞的眼神有了些许震动,折射出别样的色彩。
少年松开手,倒头沉沉睡去,脸上洋溢着近乎安神的表情。

日暮黄昏

洛阳。皇城。
未央宫,日夕殿。
阳光斜斜地投射进殿里,在精致的石砖上落下稀疏的光点。凝固的空气有了些须颤动,就着微微浮动的尘土,缓缓漂移。
日夕殿里的陈设还保留着多年前的模样,简约而不失雅致。即使是现在来看,依旧能借着模糊的影子遥想当年宫殿主人的绰约身姿。
皇上似乎对这里的一切怀着某种难以名状的执念,因是多年下来,始终让它空置着,只是安排人手定期做些打扫的工作,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时间一点一点地游走,曾几何时,这里已与冷宫无异。
目下距晋王刘世勋叛乱,已隔了些时日。武威将军徐西成率领左禁军占领皇城以后,依照晋王爷的命令,对整个未央宫进行了地毯式搜寻。
事出有因,当日晋王变乱,一切皆如事先预想,哪知将近末尾时,却独独寻不得玉玺。于是便有了这样的命令。如此下来,禁军搜遍了整个王宫,虽然没有找到玉玺,却在日夕殿中发现了一间密室。
晋王爷闻得消息,略微思索了下,想着将某个人囚禁于这里最好不过,当即下了命令。
此刻,时近黄昏。夕阳的余烬在宫殿上勾勒出金色的边文,却是印了日夕的殿名,日尽夕阳,只是黄昏。
晋王爷沉着脚步跨进殿门,走到宫壁的某一处停下,轻轻转动某个细小的物件,一道暗门豁然自墙中隐出。刘世勋沉吟一刻,步入暗门中。
暗门后侧的密室里,某个人被寂寂而起的脚步声惊动,旋即睁开眼,眼神却没有移动。此刻他的四肢都紧紧锁在黑色的铁链里。散乱的长发铺洒在肩膀上,遮住半边的脸颊。
他没有仔细去听,只知道脚步声停止在他身前,而后某个熟悉的声音传进耳里,苍劲而凛冽,带着非一般的气势:“皇上,可安好?”
不错,现下囚禁于此的,正是原柳国国君——黑主灰阎。
灰阎听得刘世勋如此起头,倏然抬起眼,眼神中却没半点波澜,只淡淡道:“你既以“皇上”自居,又何必问我安好?”
刘世勋见他沉着泰然,也不急噪,只尚自谦恭道:“皇上怎言如此,臣下不过是权且代政而已。”
“权且代政?” 灰阎哑然失笑,眼里掠过讽刺的意味,“若不是因为玉玺,你怕是已经做成柳国国主了罢,又岂会甘心以“代政大臣”自居。今日你留我性命,无非是为了国玺,有何必再此惺惺作态。”
“皇上既是明了,还望相告。” 刘世勋咬字加重,言语里已带了逼迫之意。
“不知!”灰阎朗声回答,眼里的光亮得可怕,“今日权且一死,岂不痛快!”
刘世勋不动声色,眼中暗潮涌动,却叫人难以捉摸。他当然知道对方是故意激他,但求在他手中换得一死,也便不再加压,只轻轻摇了摇头,自顾自离开了。
转出门外时,忽见有人通报:“西域回纥公主早园琉佳求见。”

交易

未央宫。简事处。
刘世勋刚入门槛,但见一名女子微微欠身致意。女子一头微卷的浅色长发,细密地铺盖过肩头,白皙秀气的脸上松松地挽着一层面纱,目光柔媚,流转万千。正是西域回纥公主,早园琉佳。
刘世勋见她前来,忽然想起几日前她气势汹汹地闯进晋王府,脸上带着难以名状的盛怒,竟是要求许她一人,显是赌气占了大半。如今见她又来拜访,想是对于先前的要求后了悔,这便再与他来商议的,于是道:“公主可是记挂前几日的事情?”
琉佳直言不讳:“正是。”
“公主可是转变心意,这才来与老夫说的?”
“我心意不变。” 琉佳迟疑了片刻,这才接口道,“我只要求王爷将玖兰枢缉拿归案后,全权交予我处置。”
琉佳以极其淡漠的语气说完,仿佛事不关己,清丽的眼中却窜起幽幽的火苗,已然将心事泄露。
刘世勋见她如此神态,心中也是了然了大半。奈何一翁又曾下过死令,若是留他活口,今后必成祸患。当下斟酌着措辞,却听某个极其威严的声音自门外飘来,带着不容辩驳的武断:“玖兰家的小子,留不得活口!”
琉佳一惊,正想一探究竟,却见一名老者自外而入,已是花甲之年。老头胡子拉碴,鬓发斑白,一双眼眸却是锐利至极,泛着不服老的光芒,叫人不寒而栗。琉佳暗自思忖,眼下这人,倒是与晋王爷有些相似。只是他的眼神更为尖锐,锋芒毕露,而晋王爷,则显得更为深沉与难测。
琉佳听得刘世勋称呼其为“一翁”,顺势于记忆中搜索,想及诸多关于那人的传言,便知道此人亦是个极其厉害的角色。方才听得他反对,语气坚决断然,想是已没了回旋余地。若在这里再与他争论下去,也不会有甚结果。干脆下了决心,既然晋王爷主不了这事,她便自己下手。至于晋王爷这边,琉佳也换了口气,婉转道:“既是如此,我也不敢强求王爷。王爷若许得约定,他日容再拜访。”
刘世勋点头,回道:“本王自然应诺。他日公主若有事相求,本王必定照办。”
琉佳莞尔一笑,笑容倾城,竟是叫百花也为之失色:“如此便好。”

步步为营

洛阳某处。小宅内。
枢闲适地静坐于屋内,仿佛几天前经历的变数皆是梦幻,对着一条家围攻玖兰府的事情也不甚在意。此刻他正阅读着一摞文件,皆是由手下通过极隐秘的途径送来的,上面多是关于近几日的一些情报:
“晋王叛乱时,中、右两禁军将军因不从起事,被诛于禁军营帐中。日前由武威将军徐西成权且管理左、中、右三路禁军。”
“留字:左禁军中已混入密探。”
“边地回报,已于不日前潜入晋王腹地。五日后可变其军。星炼字。”
“蓝堂回:洛河密军已秘密集合,整装待发。”
“近已与中、右禁军副官结成联盟。”
枢将所有字条读过,嘴角处牵起一丝冷笑:晋王爷,想夺这天下,恐怕还不够资格。至于一条家,先前所施恩惠,自当奉还。
确是谁都没有想到,他如斯泰然自若,并不是不甚上心,只是一切皆在掌控之中。
确是谁都没有想到,他早已知晓一切,并且布置妥当,为的只是将这逆流一举毁灭!
正道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因是更须得连根拔起。然,如斯心计,机关算尽到如此田地,又岂是江湖人该有?
优姬推门而入的时候,枢已将所有字条看过,尽数销毁。优姬只道他甚是安闲,对着前些日子的事情也不太上心,心中不免疑惑,又不知如何问他,便也将事情压在了心口。
此刻她端着一碗清药入内,枢见她如此,起身过去,接过药碗,道:“公主何必自己动手?”
优姬见他待自己如此生疏,不觉心口堵得慌,却是轻笑道:“枢公子何必客气,我的命尚是你救的,更何况……我已经不是什么公主了。”
“公主何出此言。”枢看向优姬,但见她眼中幽思淡淡,本该明朗的面容此刻却是蒙上了一层阴影,竟是与几月前初见时大不相同,叫人看着不忍,于是放缓了语气,“只需再得几日,公主便不必再委屈自己。”
“嗯?”优姬自然不明白他话语中的含义,更不可能猜到他竟将一切布局完成,只是以询问的眼神看向他。
枢却不再言语,只淡淡一笑,笑容里云淡风轻,早是将一切了然于胸。

辗转红尘,君似水

永合坊。一条本宅。
艳阳高照,金色的光芒铺洒进偌大的庭院内,在各处留下鲜艳的色彩。院落内是一派江南景象,亭台轩榭,小桥流水人家。偶尔有几颗参天的古木,在明朗的地面上投下细碎的剪影。
夏日的浮风送来,带着泥土与青草的香气,更添了一分温婉与柔媚。
院内的某棵树下,一名少年正自熟睡。少年面容白皙且精致,肌肤细嫩有如水做的豆腐,莹润细泽。少年闭着眼,浓密的睫毛随着吐息轻轻颤动,脸上带着婴孩般安详的表情,禁不住让人生出怜惜之情。
阳光灿烂的午后,空气异常静谧。聒噪的蝉鸣隐伏在树木的阴影之间,洋溢出一番慵懒而微甜的味道。
随后某个人影进到院内,悄声走近少年身旁。
来人亦是一名年轻男子,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少年面容娇好,清逸飘然,一双绿眸通透澈亮,配以金发流苏,莹莹光彩。一身浅色长衫简朴超然,却是将他的气质衬托的恰到好处。
一条右手托着一盘糕点,方见少年睡了,无奈地笑过,轻推少年肩头:“支葵,醒一醒……”
熟睡中的少年正是几日前一条捡回来的那个,那日自他睡去,再醒来时已过了三天。这期间,一条始终守在他身旁,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是以少年恢复得极快,这几日已行动自若,身上的伤口也不再疼痛。
这几日他醒来,便说自己复姓支葵,取字千里。至于其他,包括父母来历等,皆是闭口不言。一条知他不愿多提,也不去追问,自然由他去了。如此一来,支葵不仅在一条府住了下来,更是对一条显示出难得的依赖。府中上上下下不明所以,也就各自猜测着,各种各样的流言也渐渐多了起来。有一回几个丫环眉飞色舞地论起这事,恰巧被一条听到了,他也不生气,只当作是笑话一听而过。
此刻他轻轻推动少年,欲将他唤醒。少年显然是被惊动了,不安地挪了挪身子,伸过手去缓缓揉着眼,半带呓梦地落下一句:“嗯,吵死了……”
然而一条依旧不屈不挠,继续推着他:“支葵,在院子里睡可不好哦,至少回屋睡吧。”
支葵狠狠地揉眼,这才得以将眼睛张开。金色的光芒争涌着落入他眼里,竟让他感到有一刻的刺眼。终于,他的眼睛渐渐习惯了四周的亮度,这才发现,方才让他感到耀眼的,竟是某个人金色的柔发。
支葵睁开眼,眼中分明映出某个人的身影,清然超逸,绝世而独立。一条见他醒了,便在他身边坐下,微笑道:“你若如此睡下去,身上可要发霉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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