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碎----庄周钓鱼
  发于:2009年0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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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音筠紧紧抱住邵音铎,搂着他的头,一边吸着气,一边哽咽在说:“音铎,不怕,还有哥呢。哥会照顾你的。”到最后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彼此的脖颈上,□的灼人,他笨拙的抚着邵音筠的背,反而安慰起他哥哥来:“哥哥,没事的……这样也好,爸和妈就永远在一起了。”紧紧回抱住邵音筠,心里漾出一种奇异的甜蜜感,像掺了糖的仙人掌,苦涩而尖刺,却隐隐透着抹不去的香甜。
  邵音筠闷闷地“嗯”了一声,“其实……父亲应该是高兴的吧。终于……和母亲……在一起了……”
  一时间,邵家上下,气氛浓重压抑,媒体纷纷铺天盖地的报导:“邵氏集团总裁邵泓卿去世,IT业内风云突变,谁将接手邵氏集团?”另一个更具爆炸性的消息传来:“未成年的总裁——邵氏高层重组,弱冠少年可堪负大任?”
  “哥,我……”邵音铎看了一眼报纸,犹豫的抬起头,唤了一声站在落地窗前的邵音筠。
  “没事的,我决定了,不会再改变的。”邵音筠扭过头来,坚定的对他说,走到他的面前,捧起他的脸,认真的凝视着他的眼,“不只父亲欠你的,我也一样……所以我要把它还给你。”
  “可是我还是学生,什么也不会……你都接手那么多年了,这样会引起员工的不满的。再说我是弟弟,你是哥哥,怎么这位置也轮不到我……”他浑身一颤,别过头去,小声道。
  “当然,现在你应当以学业为主,等你上完大学,我一定会把整个集团都交给你,现在让你担任总裁,只是让你熟悉一下公司和你今后的岗位,平时事务还是由我打理。只有到下重要决策时,才会让你发挥一下作用的,不用有什么顾虑的。”邵音筠揽过他的肩,“什么哥哥弟弟的,我的是你的,你的也是我的,分什么彼此。”
  “那你的……嫂子不会怪你吗?”他声音闷闷道。
  “依蒂?好?不会的,我毕竟除了邵氏集团外,还经营着别的公司,她也会体谅我的,又没什么大不了的,都是一家人。”邵音筠疲惫的笑笑:“就这样决定了。”
  他握住了放在他肩头的手,轻轻地点了点头。
  刚踏进班门,他便觉得有些异常:沸腾的教室顿时安静下来,全班的目光齐刷刷地指向门口——他的身上。
  何祺秀从最后一排站起来,走到前面,颇为踌躇地开口说道:“我们……和好吧。”
  他愣了一下,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能的事件发生了一样,只不过是处理家中事务几天没来上学而已,怎么何祺秀的态度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
  “其实挺没意思的……先前的事都是我不对……原谅我,可以吗?”何祺秀很真诚的说,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表情。
  “当然……这样最好……之前也有我的不对……“邵音铎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何祺秀伸出一只手,“怎么……?”“握手言和啊。”他恍然,也伸出右手,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有人在下面鼓起了掌,倒是弄得何祺秀蛮不好意思的。“行了,行了,别起哄了,自习吧。”拍拍他的肩膀,“你几天没来上学了,赶紧看书吧。我说和好,可没说停止竞争,你可小心你第一的宝座哦。”
  “嗯,加油。”他微笑着,回到了座位上。
  秦老师趴着后门的玻璃看了一会儿,露出一个放心的微笑,回头对身后的男子说道:“邵先生,您放心吧,音铎这孩子已经和他们和好了。”
  “以后他可能还要耽误学习去处理公司的事务,落下的功课就拜托您了。”邵音筠轻声说道。
  “没关系,音铎他很有天赋,功课一点就透,不用多费心的。”秦老师笑道:“不过对他来说,还是少接触成人社会的比较好,毕竟他还是个孩子。”
  “这我也知道,可是您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必须要从现在开始磨炼他,让他尽快熟识商界,这样他长大才不用依靠别人生存下去。”邵音筠离开了教室,边走边说:“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我何尝不想让他过一个无忧的童年呢?可是父母亲都不在了,我又忙于工作,不锻炼他的能力不行啊。”
  “您真是很爱这个孩子啊。”秦老师走在邵音筠旁边,送他下楼。
  “他是我惟一的弟弟,现在也是惟一的有血缘的亲人……叫我怎么不爱他呢?我可是打小看他长大的。”邵音筠的脸露出宠溺般的微笑,又有一丝忧伤,“他从小就没有了母亲,现在又……我是大人了,还可以忍受,可他一个小孩子承受那么多……我真恨不得把所有可以给他的爱都给他,把家还给他……可惜不能啊……”
  “邵先生,我会尽一个班主任的全力照顾他的,不会让他心理留有什么阴影的,这次就算您不来,我也会尽力调和他和同学之间的关系的。”秦老师把邵音筠送到了楼下,驻足说道。
  邵音筠拉开车门,道:“真是谢谢您了,音铎就拜托您了,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音铎那孩子太内向,不愿意和我说他的心事。”
  “那是一定,再见,邵先生。”
  “再见,秦老师。”邵音筠关上车门,向后倒车,驶向校门口。
  秦老师叹了一口气,向教学楼上望了望,微笑着摇了摇头。
  生活又渐渐走向正轨,邵音铎一边要全力应对密集的考试与高强度的练习,一边又要到集团熟悉情况,学习处理一些基本事务,忙得不可开交。
  邵音筠也终于理解了“疲劳与忙碌是治愈爱情伤疤的苦口良药”一说,的确,每天昼夜连轴转的生活,根本没有时间停下来去回味什么爱情了,况且,可以在公司里和哥哥一起工作也是让他暂时忘记的重要原因。
  他痴痴的盯着哥哥拿着白板笔在白板上写写划划,一句话也没听进去,英俊秀逸的侧脸占据了整个脸庞,举手投足间散发的那种成熟的魅力让他深深沉醉,不可自拔。
  “音铎,你在听吗?”邵音筠停下来,用笔敲了敲桌子,唤道,很明显,他正在走神,连眼神都是涣散的。
  “……哥,对不起,今天太累了。”他缓过神来,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
  现在已经晚上十点钟了,而他们两个还在公司的会议室中,邵音筠正在给他介绍IT业内的现状与形势,内容很是枯燥。
  “我知道,你刚放学就赶来,一定很累……可是”突然有人敲门,“请进”
  “筠……噢,音铎也在啊。”沙依蒂推门而入,刚想说些什么,看到他后,欲选豕:“筠,都这么晚,也该让孩子休息休息了。”口气中满是责备。
  “行了,今天就这样吧,我打个电话,让郑叔开车来接你回家吧。”邵音筠想想,放下了笔,掏出手机。
  “不用了哥,我开车来的,自己回去,没问题的。”他摁住了哥哥的手。
  “可是天这么晚了……”
  “我不是小孩子了,哥,你快和嫂子回去吧。你看,嫂子都着急了。”他微微一笑,披上外套,转身离去,“再见,哥哥,嫂子。”
  “你怎么每天都回去那么晚?他可以找别人教,干什么你天天都要这样?”沙依蒂待他离去,不满道。
  “他是我弟弟,我不教谁教?”邵音筠微微气愠。
  “我还是你妻子呢。你每天都回来那么晚,我还以为……我还以为……”她竟气得小声抽泣起来。
  “好了,好了,你别瞎想了……这一阵子比较忙你也不是不知道,过了这一阵,音铎他熟悉了情况就好了。”邵音筠一看她的眼泪,就软了下来,哄着她。
  “是你弟弟重要还是我重要?”她抹了眼泪,气势汹汹地问道。
  “都重要都重要……”
  “是我陪你一辈子还是他?”
  “他是我弟弟,你跟一小男孩吃什么醋?”
  “我……”
  “得了,得了,回家吧……”邵音筠搂着她的肩,摁了电梯的按钮。
  他一直保持着微笑,直到拉开车门才崩溃下来。
  摇开了车窗,他把手臂支在车窗上,脸上扑打着微凉的泛着海洋气息的夜风,在调整公路上穿梭着。
  风干了眼泪,脸部的皮肤微微刺痛而紧致,他用空余的左手背后揩掉了蕴在眼角的泪,旋开了音箱,悲怆的古典吉他曲静静的流淌。
  心脏也像扯紧了的琴弦,纠结着缠绕,滴出血来。
  那种厌恶混合着嫉妒的眼神,久久盘旋在脑海中,抹灭不了。
  她是哥的妻子啊……自己占用了哥哥这么多时间,她厌恶自己,也是正常的吧。
  可是,我也只是爱他呀……
  生日
  生日
  时光如梭,在无尽的焦灼痛苦都被时间所慢慢掩盖时,他也结束了课业,放了暑假。
  今天是他的生日,何祺秀一帮人还给他搞了个生日Party。
  他含笑吹灭了生日蛋糕上的蜡烛,一群人怪叫着欢呼:“音铎17岁生日快乐!”
  “音铎,你许的什么愿?”何祺秀扭开了包厢的灯,房间复又光亮起来。
  “唉呀,人家要是说了就不灵了。是不,音铎?”旁边的女生捅了何祺秀一下,笑道。
  他微笑不语,拿起刀开始切蛋糕。
  今天的他格外温和和煦,像外面的如火骄阳一般明媚,不复以往的阴沉忧郁,一颦一笑也煞是动人。
  朋友的真挚友情让他感动不已,由其是在涉足黑暗的商界后,愈发的珍惜他们的友情。
  何祺秀一边往嘴里塞蛋糕,一边递过来一个大大的礼盒:“送你的。”含糊不清。
  “谢谢。”“你打开看看。”
  他依言打开——原来竟是一套阿迪达斯的运动香水加护腕。
  “怎么样?喜欢不?这可是我考试的奖金——全部啊。”何祺秀心疼似的看着那套精美的礼盒。
  “当然,祺秀送的我当然喜欢。”他微笑道,小心收好。
  旁边其他的人也纷纷奉上礼物,五花八门:领带,打口卡带,卡夫卡全集,香薰全套用品……
  “谢谢大家。”他感动的无以复加,一一小心收下。
  “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他的手机铃声骤然响了,他抱歉一笑:“对不起,我先出去接个电话”,掏出手机,出了包厢,来到酒吧外面。
  手机屏幕上跳跃着两个字:哥哥。
  他绽开微笑,靠着酒吧墙壁,翻开盖,按下接听键。
  “……音铎,今天我有事,不能给你庆祝毕业了……对不起哦……”哥哥在电话那边很歉意似地说着。
  他一怔,微笑慢慢褪去,一丝无奈爬上脸孔,离开墙,换了个角度:“没事的……我和同学在一起……”忽然不语,直直地盯着对面的星巴克。
  自己万分熟悉地人正坐在太阳伞下,身边是带着大大的遮阳帽的沙依蒂,那人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正拿着勺子,盛着一坨冰淇淋,放到沙依蒂微张的嘴里。
  “喂……喂……音铎?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再见……哥哥……”他合上手机,愣愣地盯着他们,已经结了疤,快被自己刻意遗忘的痛又一次被鲜血淋漓地揭开了。
  艳阳的天,竟突然下起了雷阵雨,硕大的雨点从天而降,击起点点灰尘,落到他枯涸的心里,闷闷地痛着。
  哥哥脱下了外套,披在沙依蒂的头上,两人挽着手,在雨帘中轻快的奔跑着,来到车前,快速的打开车门,合上,离开。
  不知他们走了多久,不知站了多久 ,总之,雨停了,骤来骤歇。
  潮湿的令人气闷的空气弥漫着,他呆呆的站在雨幕中,任凭雨的悲泪打在额发上、身上,一滴又一滴地泪混含着雨水滚落到嘴角,微涩,微咸。
  我的生□也忘了吗?……忘了就忘了罢……
  又为什么要骗我?
  还不如干脆的忘了。
  我不会奢求什么的,哥哥,我只是……我不会打搅你们的二人世界的……
  我算什么?哼……真的,我又算什么呢?弟弟?弟弟又算什么?当然没有相濡以沫的妻子重要。
  我又在渴求着什么?你的爱吗?我有的,有的只是一个哥哥对弟弟的爱,正在逐渐淡薄的可怜的爱。我能得到什么?难道是爱情吗?
  你是一个傻瓜,邵音铎,你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大傻瓜。
  明知道想要的是永远也不可能得到的,却还是痴痴的等,等了17年。
  永远有多远?
  是我和你的距离吧,也许,一定。
  时间、年龄、性别、血缘……每个都是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微笑着,靠着微湿的墙,闭上眼,一滴泪沿着苍白而似羊脂般的脸庞划落,勾出一道好看的弧线,静静的嘲笑着自己。
  “怎么这么长时间啊?……音铎?你怎么了?”听到推门声,已经开始K歌的何祺秀扭过头来,看到落汤鸡般脸色苍白的他,怔了一下。
  一时间包厢里寂静得可怕,只有伴奏声还在不知深浅的响着。
  “没事……外面下了场阵雨,没来得及躲……继续吧……”他的衣服上还滴落的未干的雨珠,眼神空洞,却还是强自笑着,坐到吧台前的高脚椅上,抓起电话,拔向服务台:“201包房,来五瓶“Totally Without Worries。”
  一帮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些无措,还是何祺秀先缓过劲来,鼓噪起来:“接着唱接着唱。”然后凑到他身边:“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
  “……有吗,没事儿,你多心了,只不过浇了一下,没什么的。谢谢。”他的唇没了血色,长长的刘海因雨水而倒伏着,滴滴答答凝成了水珠滚落,长长的睫毛下,忧郁的大眼睛里掺了水气一般。恍惚的不真实。
  忽然,一张纸巾覆上了他的下颌,一滴未坠下的水珠瞬间被纸巾吸干。
  “为什么不躲呢?轻曼的女声从左边传来,他木然地转过头来,一个女生正举着纸巾,擦他脸上的雨珠。
  “忘了……”,他低声道。那个女生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嫣然一笑,低下头,把纸巾收回手中。
  “先生,您要的酒。”侍者敲门而入,端了一大盘酒,放在他面前。
  他从支架上取了一个高脚杯,旋开盖子,倒了满满一杯淡黄色的液体,啜了一大口。
  初入口时是淡淡的清凉,似乎是薄荷的味道,当滚落到喉管深处时骤然变得辛辣无比,仿佛一把燃烧着的烈火的利刃刺入,一路向下,蔓延着烧灼。
  他不停地重复着举杯,倒酒,再举杯的动作,虽然身边的人也都气氛很high,喝酒的人不在少数,但那个女生还是有些焦虑。
  “邵音铎……?别喝了,你今天喝太多了。”她伸手想去夺他的酒杯,却被他劈手打开,已经有了醉意的眸子盯着她。
  依稀记得她叫……晏允湛……
  昏暗的灯光映得他的眼神迷离,苍白的脸颊染上一抹病态的红晕“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吗?”她略微担心的问道。
  “没有……我很开心……我能有你们这些朋友……”他的眼光掠过正在碰杯欢笑着的坐在沙发中的人,绽开一个微弱的笑容,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到最后,一群人里无论男女,一个个都烂醉如泥,也就数晏允湛最为清醒。
  何祺秀的舌头都有些打卷,拍着他的肩:“……你……要是个,呃……不……我要是女人,……我也追你……”明显是喝高了。
  旁边的人纷纷起哄,“男人怎么就不行了?……看不出来祺秀还……还有这个癖好啊。”
  他轻笑,旋开最后一瓶酒,也不用酒杯,直接往嘴里倒。
  “别喝了,你都喝第八瓶了。”晏允湛急得恨不得冲上去把瓶子抢下来。
  “……喝……就该喝……是男人就该喝酒……”何祺秀含糊不清的扬着空酒瓶子,胡言乱语。
  不像其他人,若不仔细观察,是不会发现他醉了——没有像何祺秀一样胡言乱语,也不像有的女生不胜酒力,烂醉如泥,只是眼睛没有焦距,脸颊微红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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