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为酒醉(叶落颜篇)----雪景重萱
  发于:2009年0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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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向窗边的桌子旁,祁永恒解开缠在花束底部的带子,把放在一起的白玫瑰一朵一朵的拿出来,再放进一个装有水的花瓶,小心仔细的整理好形状。
祁永恒拉出椅子坐下来,一片一片地数着花朵上的花瓣。
以前,自己无论买什么东西给井然,他都要抱怨好半天,不是式样不满意,就是颜色不喜欢,惟有这个白玫瑰,他从来不计较什么,每次都高高兴兴的收下,而每次都要换不同的花瓶,自己还开玩笑说送花的时候干脆也多加一个花瓶好了,井然却说我的审美水平有问题,是我挑的花瓶他才不敢要。
井然他是学美术的,对色彩的搭配很在行,可他的这间卧室是他让我给他设计的,也只有这间卧室井然没有说我的“审美有问题”,反倒是天天都把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要知道井然可是很懒的。
这都是多久前的事了,那时井然和自己都还是学生,感觉天天都是无忧无虑,想笑时便大声地笑,有时还耍耍小性子闹闹别扭,多么开心多么快乐……
现在呢?是澜齐董事长?公司资产过百亿?自己年轻有为?这些都是事实,可这些也都不是自己想要的,自己想要的生活恐怕是这辈子都赊求不来了。
祁永恒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忽然脑中闪过一个画面:晨光中,有一个人微笑着注视着眼前的粉红色玫瑰,细心的为它们修剪叶子,慢慢的给它们洒上一层清水,再在花架上摆得整整齐齐,右手上兰色丝带轻轻飘动着……这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宁静。
第一次看见叶落颜的这个画面,感觉很特别,因为他的周围总是笼着一层化不开的忧郁。
连祁永恒也说不上来今天为什么突然想送花给他,只是那淡蓝色的紫阳花真的很适合他。
那束花是他自己包的,自己却又送还给他,会不会感觉很奇怪?肯定的了,自己还真是的,都没想到这个,不过好在他收下了……
我们,也算认识了吧,这样送东西,会不会很突兀……他,毕竟不是他啊……
祁永恒起身,走出房间,关上这扇门,里面的记忆是早该放下的,再去想也是没有意义的了。

第四章(修改)

(4)
第二天,那个小女孩真的来了,而且还和她妈妈一起,她要的向日葵是叶落颜早上到郊外林苑买的。
向日葵的种类有很多,观赏类的就五花八门,叶落颜特意挑了一棵叶子浅绿色花盘浅黄色的一株,这种颜色很适合孩子,而且容易养活。
“向日葵最需要阳光的照射,所以要把它放在阳台或者房顶,还要每天记得浇水哦,早晨下午各一次就可以了,记住没?”
叶落颜把装在花盆中的向日葵拿给女孩的妈妈,一边还叮嘱着她一些注意的事情。
小女孩很乖地点点头,她又拉拉叶落颜的手说:“哥哥还答应我的……”
“知道啦,来,把手伸出来。”
兰色的丝带轻柔地落在她的手中,冰冰的,滑滑的,小女孩看着它,高兴地笑了。
“谢谢哥哥了!好漂亮哦。”
小孩子其实是很容易满足的,所以他们也很容易感受到快乐,叶落颜觉得这一点大人要向他们学才行。
接下来的时间过的很平淡,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这让叶落颜感到有些无聊,想做点什么,但又不知道做什么好,其实,是叶落颜自己没留意到平时都是这么过来的,琢磨半天,眼睛落在那一捆还没整理的天堂鸟上,他产生了一个想法.
用剪刀剪开线,刚才还紧成一束的花马上散开.橘色的花瓣,蓝色的花蕊,天堂鸟是一种外观很华丽的花,它不适合一整束地扎起来,而只要在一束花中插上一枝,它就会显得犹为突出,使整体变得栩栩如生.
叶落颜挑选一枝最好的出来,细细打量,含苞未放,色彩鲜艳,它真的是很漂亮。
再认真的精选17朵白玫瑰,白玫瑰虽没有红玫瑰的浓香之感,却有红、粉两种玫瑰没有的冰清玉洁之质,又不觉清冷,所以花瓣上的丝纹才更见细腻,喜欢这种花的人一定很善良吧。
与以往不一样,叶落颜早先就把花包好,一样的花,今天却有不同,白色的花团中簇拥着一朵望鹤之兰,蓝色本来是清郁之色,可是经雪色的衬托竟觉得有些刺眼,有些……诡异,这从祁永恒微微惊讶的眼神中可以看出。
“这是……”祁永恒问叶落颜。
叶落颜笑了,笑容中也透出了一丝得意。
“这是我送给祁先生的。这朵花学名叫天堂鸟,因为它很像一种生活在欧洲的鸟——天堂鸟的羽毛,或者叫它望鹤兰,在国内知道望鹤兰的人多一点。”
“那为什么要送我?“祁永恒端详了一阵手中的花束:”是因为我送过你?”
“对啊,这个理由是可以让人信服的,礼尚往来,不是吗?”
祁永恒像是今天才看清楚叶落颜长什么样子似的,笑道:“我今天才发现一个问题,我一直误解了的问题。”
“哦,是么,说说看。”叶落颜很好奇。
“最适合你的颜色不是紫阳花的蓝色,而是这种天堂鸟的蓝,让人琢磨不透,像大海一样的深蓝。”
“大海?那祁先生肯定很喜欢大海。”
“对,我喜欢蓝色,嗯,谢谢你的天堂鸟,我很喜欢。”
今天的聊天和昨天的不同,感觉更像是两个朋友在谈心,没有了拘谨,很舒服。
“为了感谢,我可不可以请叶老板吃晚饭?”
祁永恒的邀请很突然,叶落颜没想到,心中突然一紧,“就为……一朵花?”
祁永恒轻松的说:“这个理由确实不让人相信,不过就算是交个朋友吧,和叶老板在一起很开心……还是,晚上另有约了?”
叶落颜想自己还能有什么约会,就像祁永恒说的,吃个饭……没什么关系,那自己还心紧什么呢,以前也和同事吃过啊,到这里这么久,还没交过朋友,祁先生是第一个吧。
“好,我接受,不过要等等,这花房我每天都打扫一遍才关门的。”
祁永恒真的就在一边看叶落颜将花房一点点打扫干净,叶落颜觉得有些不自在,还是被人看着做事情都会不自在?自己以前没这么“怕生”的吧。
半个小时后,叶落颜就坐在了祁永恒的车里,祁永恒开车的技术很不错,平平稳稳,就连平时一问到汽油味都会晕的叶落颜现在也没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你开车开得很好啊。”叶落颜看着前面的挡风玻璃,上面倒影着街边的霓虹灯光,可时间呆不长,一会儿滑出了视线。
“还好吧,我很小的时候就会了,”祁永恒熟练的打着方向盘,还不忘问:“你要晕车?”
“你怎么知道的?”
祁永恒笑道:“看得出来,是要晕车的那种。”
看得出来?难道自己脸上有写着“我要晕车”?
“怎么看出来的?”叶落颜好奇地问。
祁永恒的回答让叶落颜有些哭笑不得:“因为你皮肤白。”
“这、这都谁告诉你的?”叶落颜诧异道。
祁永恒却笑了一下,“本来我也不信的,可现在看来,我信了,他说的没错。”
“他?”
“一个一起长大的朋友。”
“哦,他的想法很特别。”
祁永恒摇头道:“他啊,特别懒,如果叫他打扫你的店,恐怕要半天的时间……看你打扫很熟练,你在家里经常做家务?”
叶落颜轻笑,颇有点无奈的意味:“从孤儿院出来的孩子,哪个不是会做家务的?”
“你是孤儿?”祁永恒很惊讶。
“难道不像?”叶落颜本来想开开玩笑的,可又觉得拿这件事开玩笑太不合适,虽然早就无所谓了……所以,很突然地叶落颜沉默了下来。
祁永恒见叶落颜不再说话,将车速放慢,转过头看叶落颜,“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有没有,其实也没什么的,我都这么大了,还在乎那些干吗?”
“嗯,那就好……我们就在这里下车吧。”
“好。”
这个西餐厅装修得……很……嗯,如果用叶落颜的话说,那就是很有品位,餐桌、坐椅是古典风格的那种,富丽却不张扬,桌布也是纯白色,只有四边有镂空的四叶草花纹,简约明了,墙上到处爬满了藤蔓植物,在柔和的灯光下更使人感觉温馨,就是这餐厅的名字取得有点——
“PASS BY?这名字听起来更像是酒吧。”打量着四周,叶落颜很喜欢墙上的那些植物,在桌子旁还放着一盆文竹。
“可这的的确确是家西餐厅,而且环境不错,算起来我也有两年多没来过了,以前我倒是常来,怎么,西餐你不喜欢?”
“没有啊,这西餐还是有几样合我胃口的,不过像我这样的穷人,不允许我常来,”叶落颜喝了一口水,想到一件很好玩的事,“我觉得好奇怪……”
“奇怪什么,看你一脸似笑非笑的样子。”
叶落颜放下水杯,“人有时取的名字都好奇怪,比如这里,又比如我家。”
“怎么说?”
“珑月新区是民用住房区,虽然不是贫民窟,却住的大多都是工薪阶层,就是这样的,那里还分了东江,南桑,西紫,北镜四个区,刚开始我还以为是卖的别墅呢,取的名字这么有诗情画意;又说这里吧,明明是高档的西餐厅,却又取的个酒吧的名字,我想有很多人会误会的,哪知道一进来是别有洞天。
“你的想法和我一样,我也不喜欢这个名字,不过内在才是最重要的,要不然我那个公司不就没人进了?”
“澜齐,挺好的啊。”叶落颜眨眨眼睛,看着祁永恒。
祁永恒耸耸肩:“我总觉得这个名字很柔弱,不像外贸公司,倒像刺绣坊。”
“你父亲听见你这么说,不会吐血?”叶落颜半开玩笑道。
“我父亲现在在国外,就算听见了他也不会回来的。”
“诶,你说说你的事吧,我想听。”叶落颜突然来了兴致。
“我的事情?可是我好象已经说了很多了吧,倒是你,现在除了知道你的名字以外,我好象一点都不了解你。”
叶落颜扬扬眉毛,“你怎么就肯定我有故事?”
祁永恒不回答,却反问道:“你呢,怎么肯定我也有故事?”
叶落颜和祁永恒相对而视,最后都会心一笑,是的,我们凭的是——感觉。
“我的事很枯燥的,听了八成回睡着。”叶落颜说。
“没关系,再枯燥的故事也会有它精彩的地方,你说想听我的,我也对你的很感兴趣。”
“那好吧我就给你说说我的故事,不过,现在能不能先吃饭?我饿了。”
祁永恒叫来服务生,“想吃什么自己点吧。”
叶落颜却把菜单推给他,“既然是你请客那菜你点,我只负责吃。”
祁永恒打开菜单在上面扫视一遍,然后又看着叶落颜,询问道:“我点什么你都吃?”
“我不会浪费粮食的,请吧。”
“好。”
叶落颜没听错的话,祁永恒是点了两份牛排,两份甜点和一杯红酒,这里果然是西餐厅,用的都是法文,如果刚才他让我点……
一直觉得自己对外语不太敏感。
“为什么只有一杯酒?”叶落颜盯着桌上装有暗红色的高脚杯问。
“因为我要开车,所以最好不要喝酒。”
祁永恒熟练的切牛排,动作很优雅,“这里的牛排很特别,你吃吃看。”
特别?牛排还能怎么特别了,无非就是生熟程度的差别,叶落颜切下一块,就往嘴你塞。
这……果然是我吃过的最奇怪的味道,有点酸,但是又有甜味,还有丝丝的苦。
叶落颜喝了口红酒,“很特别。”
祁永恒又问:“那你知道这牛排是用什么材料烹制的?”
见他这么问,叶落颜又切下一块,放进嘴里细细品尝起来,慢慢的说道:“应该是橙子,皮和肉都有。”
“你的味觉很敏感。”
“会做饭的人,味觉都不会很迟钝。”
“你应该很会做饭,那我有没有机会吃到呢?”
叶落颜考虑一会说:“好啊,等你我都有时间吧。”
对于做饭叶落颜还是很有自信的,上大学那会自己在餐馆打工,几乎是天天都要做给别人吃,可是后来,有了工作后变得很忙,反倒是影薇和落阳来做了,现在更不用说,就混一天是一天,也不是不想做,只是没那个心情罢了。

第五章(修改)

(5)
“小桢,来告诉妈妈,你是想要个弟弟还是妹妹……”
……
“你是叶落颜吧,这个位子我能坐吗……啊,忘说了,我叫连影薇,外语系的……”
……
“你爸爸没回来?小桢为什么要说他已经回来了……”
……
“你走啊,我一点也不疼……只不过是喜欢你,不接受我没关系……别赶我走,别离开我,我要的真的不多了……”
……
“你早就知道到了对不对,为什么要骗妈妈??妈妈一直最相信自己的儿子,可为什么还要连着他一起来骗我……”
……
“你知道吗,连影薇这辈子最爱的人是叶落颜,但叶落颜却从未爱过连影薇……”
……
叶落颜缓缓睁开有些微沉重的双眼,刚才好似梦境的画面一遍遍地在脑中来回地闪现,它们或许是快乐或许是悲伤更甚者还有满怀心底的愧疚,别人能一笑了之,因为它只是梦,不能当真,然而对于自己来说它们却都是亲身经历,曾发生在自己的过去.
叶落颜用了将近几分钟的时间终于弄清自己存在于何地,现在是何时,刚才做过什么,千万别笑,有时自己真的对这些很迷茫——已经是改不掉的坏毛病了.
叶落颜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件深色的西装,但衣服的主人却不在,车中只要自己一个人。这里是一个街心公园的附近,周围很安静,正是适合休息安神的地方,也许是因为过了散步的时间,人不多,来来往往的就只有几个。
叶落颜盘算着自己到底睡了多久,脑袋发沉四肢无力,明显的摄入酒精过量,说是这样,不过依自己对自己的了解,并不是这个原因。
懒得动,叶落颜继续闭目养神。
祁永恒的衣服上有股淡淡的薄荷香,十分好闻,叶落颜想他一定喜欢吸有薄荷味的烟……唉,自己想哪里去了,祁永恒不抽烟的吧?不对,没见过不代表没有。叶落颜难得的感觉心情舒畅,也不由得东想西想起来。
祁永恒,跨国企业澜齐的董事长,身家资产过十亿,品格优良做事严谨,有君子之风范,是多少人心目中的梦中情人啊,却迟迟不结婚,甚至除商业以外平时几乎不和女性有来往,其原因大家也似乎猜到了,不过对此并没有什么负面新闻,他依旧是这个城市里数一数二的黄金单身……
不要怀疑叶落颜对祁永恒有过特别的关注,只要是夏川的人,几乎都认识祁永恒,未见其人,也听过其名。
但是叶落颜肯定他和自己一样心里曾经受过伤,他的过去放生过什么我不清楚,但他也比自己坚强,也比自己想得开,这一点他是幸运的,只有自己是作茧自缚,真是活该。
渐渐的叶落颜听见有脚步声慢慢向自己走来,应该是祁永恒回来了,叶落颜考虑着是要睁开眼睛还是继续——装睡,想到自己睡着的直接原因,有些不好意思,所以选择了第二种。
祁永恒坐进车里,看见叶落颜还在昏睡不由得有些担心,心想着这么睡可不行,还是吃点醒酒药比较好。
轻轻唤着叶落颜的名字,虽然看他睡得很沉的样子不忍心叫醒他,可是这么睡也不是办法,至少对身体不好。
“落颜?落颜?别睡了,会着凉的,醒醒好吗?”
终于叶落颜的眼睑明显的动了一动,接着闷哼了一声。
祁永恒知道他醒了,单手将他扶起来,空着的右手把平放的坐椅调整好,让他靠着舒服些,这一串动作极其温柔细致,做得格外小心。
“怎么样?头晕不晕?有没有想吐的感觉?”
在泛着橙黄色车灯的光下祁永恒的脸显得比白天还要温和,他身上的白衬衣也被洒了一层橙黄,眼中是能被人察觉的焦虑,不可质疑叶落颜很感动,因为很久很久都没有人能如此细心的关心自己照顾自己,一直以为自己的世界已经没有第二个人的存在了。
而且,叶落颜喜欢有人这样叫自己的名字。
落颜,落颜……
叶落颜摇摇头,“不想吐,就是头有些疼……我睡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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