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轻轻推开手冢，低垂著栗色的脑袋，一脸困惑的问道：“我身上有什麽味道吗？”说完，还东嗅嗅洗闻闻，可是什麽都没有闻到啦。
看著不二困惑的俊脸，手冢修长的手指捏上不二过长的刘海，将刘海塞在不二的耳朵後，这才笑道：“不二身上有淡淡的婴儿香。很好闻的。”说完，象征性的低头在不二肩窝吸著气，一脸认真的说道：“真的很好闻。”
什麽时候见过手冢像个孩子一样的表情啊，什麽时候见过冷漠的手冢像现在这样仰著孩子的脸点著头说著孩子气的话啊。心止不住的疼痛，笑苦涩到让手冢难受，嘴唇颤抖到让手冢惊慌失措。手冢伸手抱著全身颤抖的不二，扬眉，惊慌的问道：“怎麽了，不二？胃痛吗？”最近一直都是自己在管理著不二的三餐，不该发生这样的事啊。
看著手冢修长的手指按压著自己的胃，不二忽的笑了起来，原来，这个人的所有表情都是为自己而展现的啊。不管是孩子气的依赖，还是淡柔的笑意，甚或是现在这样惊慌的担心，都是因为自己的啊。低头，不二将栗色的脑袋埋在手冢的肩窝，淡柔的笑道：“呐，手冢，我也很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哦。清冷，淡漠，却让人安心呢。”不知道是因为喜欢上了这样的感觉，才喜欢上这个人还是因为喜欢上这人才喜欢上这样的感觉了。但是，不管是谁因谁果，他不二周助喜欢的人就是眼前这清冷淡漠的手冢国光。
“恩。”手冢习惯性的应声道。抱著在自己怀里撒娇的孩子，金褐色的发在阳光下扬著刺眼的光芒，低头，吻著不二柔软的唇，轻轻的说道：“不二，谢谢。”谢谢你为我解开心中的困惑，谢谢你让我走出迷离的世界，谢谢你在我脆弱的时候陪在我身边。
越前压著帽子，匆匆的逃离了那个站著桃城前辈的球场，他明明说过不去美国的，可是，为什麽，对著桃城前辈却一点战意都没有了呢？明明说过不在意的，为什麽，还是想要去那个战场看一番呢？自己什麽时候也变成一个口是心非而的人了。低著头跑路的越前根本没有看见挡去了他道路的人，直到撞上了眼前的人才惊疑的抬起满是困惑的双眼，看著微笑的不二，越前反射性的转身，他现在，不想看见任何网球部的人。
不二看著逃避的越前，伸手，扣住越前细小的手腕，意料之中是越前惊疑的双眼。不二二话不说，拉著越前就走，直到站在一颗樱树下，不二才停下了脚步。放开拉著越前的手，抬头，看著绿叶葱葱的樱树，淡柔的笑道：“当我还是越前这个年纪的时候，我就在这里遇见了同样是个孩子的手冢。那时候的手冢就已经像现在这样老成的不像一个12岁的孩子。当大和部长将青学的未来交给了手冢之後，他就越发的清冷孤独。但即使是肩上有伤，背上有负担，他依旧腰挺得笔直，那是他自己的选择，那是他自己的路，那是他自己立下的约定，所以就算前方困难重重他依旧半步不退，就算是前方是悬崖他也会跳下去。这就是手冢。”
不二停顿著，转眼，看著睁著猫大的眼看著自己的越前，继续笑道：“你与手冢很像，不是说气质，而是个性，你嚣张的个性就如同手冢冷漠的执著一样，目标清楚，志向明确，认准了自己的路就想要一直走下去。所以，越前，不需要内疚什麽，也不需要徘徊什麽，认准了自己的方向只要扬著头颅直著胸膛往前走就是了。其他，都不是障碍，其他，都无需理会。这样，才是真正想要征服世界的越前龙马。”
越前看著不二温柔的笑脸，抖动的双眼含著莫名的心酸，我什麽都没有做，为什麽，前辈你能看见我的内心。我什麽都没有说，为什麽前辈你能说出我说不出口的话。越前眼睛酸涩的低下高傲的头颅，嘟囔著嘴角道：“可是，部长要我当青学的支柱。我也不想离开这个地方。”这个地方，有著他快乐的记忆，这里有他需要承担的负担。
再怎麽厉害，再怎麽嚣张，再怎麽冷漠，越前终究只是一个12岁的孩子。
果然还是因为手冢的约束吗？不二伸手拍著越前低垂的脑袋，淡柔的笑道：“越前，你要记住，强者，永远都不会依靠任何人。强者，绝对不会为了任何事任何人而停下脚步。真正的强者，是孤独的。”因为自己害怕孤单，所以，我成不了真正的强者。
听著不二淡柔的声音，越前扬著头，对著不二温柔的笑脸，眨著眼，抖著嘴唇问道：“不二前辈，我真的可以再任性一次吗？”不是不知道部长对自己的期待，不是不知道前辈们的苦心，我真的可以不顾所有人的期待，任性的选择一条抛弃大家的路吗？
不二慎重的点头，拍著越前小小的脑袋，扬著嘴角笑道：“任性是孩子的专利。而且，我们不认为越前去美国是个任性的选择。去跟手冢说出自己的想法吧，这样，才对得起我们这些为你操心的前辈呢。”
前方的路已经清晰可见，但是，突来的心慌，让越前双眼止不住朦胧，眨巴著猫大的眼，勾著嘴角，想像之前一样张扬的说一句madamadadane但是却只见嘴角抽动不闻声音。低头，用力的擦著眼睛，抽著鼻子，再仰头时又是球场上嚣张傲慢的越前龙马，伸手握著不二纤细的手指，笑道：“不二前辈，我走了。”挥手，转身，再怎麽坚强，空中还是闻到越前孩子气的抽泣，果真还是一个孩子啊。不二看著越前奔跑离去的背影，勾著嘴角笑著想道。
球场外，越前抬头，对著冷漠的手冢，大声叫道：“部长，我要去参加全美公开赛。”
意料之中，是手冢冷清的声音：“我要你做青学的支柱不是为了束缚你，就算你不在青学，你依旧是青学的支柱。”话音刚落，周围是前辈们欣喜的笑声。
有著桃城前辈习惯性的那句：“越前，我会尽快追上你的哦。”
菊丸前辈依旧是端著一张闪动著双眼的惊喜的脸：“小不点，要努力哦。”
抬眼看见的是一个个欣慰的笑脸，果然，前辈们没有怪自己。
手冢看著热闹的孩子，轻扬著嘴角，抬眼就看见了不远处依靠著树干的微笑少年，抬脚，离开喧闹的世界，缓步来到不二面前，伸手，清冷的手扣著不二低垂在身边的手，抬眉，勾著嘴角，淡然道：“很难过吧。做一个剪断风筝线头的孩子，是不是有点难受？”
不二看著手冢为自己心疼的俊脸，低眉，扣著手冢修长的手指，点头，弯著眉角，笑道：“恩，啊，有点。”
又是这样的表情，当初看著不二欲太离开青学的时候，不二也是这样的镇定与冷漠。睁开著冰蓝的双眼，嘴角挂著颤抖的笑，表情是一成不变的冷静，可是颤抖的双手还是出卖了他所有的心情，明明握著风筝的线头，但是为了风筝的自由，却迫使自己剪断了掌握一切的源头，不舍却坚决。伸手，将靠在树干的少年抱在怀里，尖细的下颚噌著不二栗色的脑袋，淡淡道：“不管谁离开了，我会在你身边。不二。”就算是全世界的人都离开了，我依旧会在你身边。
低低的笑著，浅浅的勾著嘴角，轻轻的靠在手冢清冷的怀抱，像个孩子一样，发出满足的叹息声。随後，仰著头，看著手冢清冷的俊脸，笑道：“呐，手冢，我们对战一次吧。”手冢，为了让我认真，我们对战一次吧。手冢，为了让我成长，我们对战一次吧。手冢，为了我们的约定，我们对战吧。
看著不二异常认真的俊脸，手冢轻微的点头，习惯性的发著单音节：“恩。”为了我们的约定，我们必须成长，为了我们的愿望，我们必须进化，我了实现我们的梦想，我们必须对战。因为我们清楚的明白，彼此才是对方最强的对手。

第 25 章

两虎之争必有一伤。
天才与帝王，不管愿不愿意，在只有胜败之分的球场，终究是有胜败之果。就算是从未尝过败绩的天才不二，在青学帝王面前，终究是终结了不败的神话。
明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明知道早晚会有这麽一天，明知道那个人是任何人都无法战胜的，但是，看著球落网的那一刻，全身还是止不住颤抖起来。
难受的，心口。
本来想微笑的，本来想说无所谓的，本来想表现的云淡风轻一点的，但是，双眼还是充满了感伤。本来对胜败毫无执著的不二，对於比赛结果，心服口服,就算是失败,不二还是一样输的心服口服,因为自己的对手是那个人啊。
但就算是清楚这一切，心还是止不住的抽痛著。原来，输掉了比赛，是这麽难受的呢。当初手冢败给小景时，是不是也是这麽的难受呢？当初小真败给越前那孩子时是不是这麽的难以承认呢？
或许一样，但是终究又不相同。因为，败给这个人，虽然难受却欣慰，因为，自己让手冢进化了，手冢让自己认真了。不管以後会不会有这样的认真，但是，散漫的不二终究是认真过一回了呢。
控制不住的，泪水顺著眼眶流下，不想让这人担忧的，不想让这人心痛的，但是，泪水终究是流下。他，不二周助，从来就只有微笑，在手冢回国的时候哭过一回，不过也只在手冢面前流泪。但是，现在，微笑的不二周助，从来只有笑容的天才不二，当著全青学的人笑著流下了难受的眼泪。这次，他要心痛多久呢？难以估计，难以想象。但就算是自己不想哭泣，可，泪水还是止不住的往外流淌著，阻止不了，只有放任了.他，不二周助向来就是这样随性的人，控制不了就肆意了。
朦胧中是手冢清冷中带著伤痛的黝黑的眼，伸手，握著手冢颤抖的手，流著泪笑道：“呐，手冢，原来输掉比赛是这麽难受的事啊。不过，还是很高兴呢。”不管手冢会有怎麽样的反应，不二至少把自己心中的想法清楚地表达了出来。
握著不二满是汗水的手，看著不二眼角流下的泪，直视不二扬著笑意的嘴角，手冢冷漠的脸抽动著，紧抿的嘴唇颤抖著想要说什麽，最後却什麽也无法说出口。他知道，天才有天才的骄傲，就算是输掉比赛流泪了，在他没有靠向自己的时候，他只能站在原地等他恢复，等他依赖。
这是第二次看见不二流泪，这个看似温柔的孩子其实是个倔强的孩子，在外人面前，他是天才，他有著天才的骄傲，他有著天才的自尊。所以，除了微笑，能看见不二第二表情都是难上加难的事，更不用说像现在这样看著他哭泣了。是伤的太重了吧，是太过难受了吧，痛的难以承受了吗？不二，我还是让你受伤了。坚强了那麽久，就这麽脆弱一回了吧，不二。
伸手，接过倒向自己的不二，清冷的嘴唇终究还是无法开口。
紧张的校内排名比赛以不二的落败落下帷幕。从而确定了手冢身为青学no1的地位，从而也定下了迎战全国大赛的选手名单。
手冢双手擦在口袋，笔挺的後背依靠在墙壁上，单脚撑地，一脚随意的放在一边不规则的点划著，轻薄的嘴唇紧抿著，僵硬的脸庞冷漠，双耳用力倾听著，金褐色的脑袋微微仰著，清冷的眼透过散落在眼镜前的刘海望著前方窗外的夕阳，一切，很安静，一切，很宁静，一切，很和谐。
不二抚平衬衣，伸手拉开门，抬眼就看见依靠在门边望著夕阳发呆的手冢，清冷的眼散发著迷离的光芒，双肩微缩，全身靠在身後的墙壁上，微扬的金褐色脑袋微微偏著，像个冥思苦想的孩子一样在思索著什麽，双手擦在口袋，安放在一边的脚像个无聊的孩子一样在地上划著圈，全身都散发著休闲散漫的感觉，可就算是这样悠闲著，不二还是从这少年绷紧的神经看出这人的疼痛与难受了。
合上蓝色的眼眸，轻轻地弯著眉角，不二拉过手冢插在口袋紧握成拳的手，一根手指一个手指的将手冢紧握的手掰开，五指缓慢的插在手冢的指缝间，直到十指相扣後，不二才仰著头，偏著脑袋，将全身的力量都靠在手冢肩头，学著手冢的姿势，一脚撑地，一脚随意的在地板上划著圈圈。一切，安静无声，一切宁静温馨，一切轻松和谐。
这样不知道站了有多久了，如果时间从此停止的话，手冢就不会感觉心中的疼痛了。但是,就算是要这样站上一百年,手冢心口的疼痛依旧无法抑制.
握著不二的手缓慢的收缩，望著夕阳出神的眼终於回到身边的少年身上，低眉，垂著柔顺的金褐色发丝，冷漠的脸满是隐痛，清冷的唇抖动著，望著仰著头注视著自己的微笑的不二，心口揪痛不已，眉头不断紧缩。为什麽，会有这样疼痛的感觉，为什麽看著微笑的不二会有种心痛的感觉。
看著手冢纠结的眉头，感受著扣痛著自己的手，就算痛的手指像是都要断掉了，不二依旧微笑。看著手冢抖著的像是要说什麽却依旧无法开口的嘴角，终於，不二放弃了僵持了，呐，手冢，我让你很痛了呢。
张开双臂，轻缓地抱著全身颤抖的手冢，栗色的脑袋轻轻的噌著手冢僵硬的胸膛，咧著嘴角，轻柔的笑道：“呐，手冢，其实也不是很难受的呢。在球场上我骗你了哦。当然，那泪水，只是因为眼进沙才流出来的呢。所以，手冢，不要自责了。你痛我也会痛的，所以，为了，让我不痛，手冢，你也不能痛的呢。”如果非要一个人打破这样的沈静才能从忧伤中清醒过来的话，那麽，我愿意为了手冢揭开自己的伤痛。
为什麽，就算是把他紧紧抱在怀里还是觉得难受。为什麽，明明很难受却为了我而说一点也不难受呢？为什麽，看著他微笑的脸庞会有种想要毁掉自己的冲动。手冢从来就没有想会这麽的难受，手冢从来就不知道，原来自己是可以这麽痛的，手冢从来就不知道，原来自己可以为这个人痛到就像是要窒息了一样。
难以承载过剩的悲伤，手冢伸手，扣著不二的後脑勺，低头，清冷颤抖的嘴唇轻柔地吻上不二微笑的嘴角，清浅缓慢的吻在碰到不二上扬的嘴角时瞬间狂乱的有点难以控制，就像是要把这人吻进自己的身体一样。手冢难以控制的吸取著不二口腔的空气，想要吻的更深，想要靠的更近，想要释放胸口压抑的痛，扣著不二的手止不住颤抖，想不顾一切的掠夺不二的所有，想释放所有的狂野凌乱的忧伤。但是，不够，远远不够，不管自己怎麽贴近这个少年，总是觉得不够。
在不二即将窒息的时候，手冢忽的放开了不二，看著趴在自己怀里大口喘气的不二，手冢有点挫败地甩著浑浊的脑袋，有点自责地蹙眉，抱著不二的手缓慢有力地拍著不二的後背。前倾，清冷的唇抵在不二充血的耳垂，忧伤道：“不二，如果当初我把你剔除网球部的话，是不是会更好一点。”如果，当初把你剔除网球部的话，就不会有这麽残忍的事发生了。如果，当初把你排在网球之外，你就不会这麽的难受了。
一切，都是因为自己不舍得放手，为了网球，为了自己的目标，硬是将这个只是享受著网球乐趣的天才不二放在了只有胜败之分的战场上。如果，不是自己的私心，不二，根本就不会尝到这样的难受。
逼迫著他认真，逼迫著他从沈睡的状态清醒，逼迫著只是享受网球刺激的他把制胜的念头注入他的信念之中，最後却将失败摆在他面前。自己，到底为何要做这麽残忍的事，自己，为什麽要对他这麽的残忍。
还是看见了吗？看见了自己的不甘与痛苦的根源吗？
不是害怕失败，不是痛苦失败。
痛苦的是，自己终究不再是那个只有享受网球乐趣的天才不二了。
不甘的是，为什麽我认真了，我清醒了，可结果还是失败了呢？
天才，其实也不过是一个称号而已。在全国大赛的赛场上，个个都是手冢这个级别的选手，那，是不是，就算是我认真了，我清醒了，终究还是帮不了手冢呢？不甘啊，真的很不甘呢。
自己很想为手冢努力一回的，自己很想为手冢认真一回的，自己很想为约定拼搏一回的，可是，为什麽，还是失败了呢。手冢，因为看见了真实的自己，才会这麽痛苦的吧。
“手冢，我终究是要长大的。”虽然很不甘，虽然很难受，但是，我终究是要长大的。一直都不承认自己是个孩子，但是，现在，不二相信，之前的天才不二是个孩子，一个不知道事实是多残酷的孩子。如果，真的想要帮手冢的话，自己，终究是要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