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世2·南风----控而已
  发于:2009年03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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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容若开口,谢敏捂住他的嘴。
沙哑得这么性感的声音,怎么可以让别人听见。
“你们先去吧。我们晚点儿去。”谢敏对着门外说。
“搞什么啊?那我们先去了啊。”徐晖说完后,就听到木制楼梯吱呀吱呀的下楼声。
容若坐起来,正拿过衣服想穿上,谢敏从他身后抱住他,不让他下床。
“谢敏。”容若的后背绷了起来,谢敏在吻他的背。
“再叫一声。”谢敏的手在他的腰间流连,容若缩了一下。
容若抓起草制的枕头,敲了一下谢敏的头。下了床。
谢敏捂着头看着容若赤 裸的背脊和腰臀,修长的双腿,说:“你昨晚对我做了那么多坏事,想一走了之?”
容若转头,看见谢敏白皙的身体上一处又一处触目惊心的紫红吻痕,低头看了看自己,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心想:这还泡什么温泉?
谢敏下了床,圈住容若,说:“多睡一会儿吧。”
于是那个早上,他们又回到了那张床上,嬉闹了许久。
只是嬉闹。
“容若,和我在一起吧。”谢敏亲吻着他的脸时这样说。
“我们不是在一起了吗?”容若亲吻着谢敏的唇时这样说。
谢敏笑了:“你又要用那句话来敷衍我?”
容若笑着说:“我什么时候敷衍过你?宇宙不知存在了多久,不知还要存在多久,但一百年前,世上没有我,一百年后,世上也不会有我。宇宙不知有多大,宇宙间不知有多少生物死物,在任何一个别处,都没有我。在这短短一百年间,恰巧就在这里,这个我和你在一起,谢敏,我是在敷衍你吗?”
谢敏深深地看着他,用那双即使是白日都不能夺去光芒的星夜般的眼睛。
“你一直没有敷衍我吗?”
容若笑得寂寞:“谢敏,我怎么舍得敷衍你。只是,既然相遇了,就会有分别的一天。既然发生了,就会有结束的一天。我的生存不是因为你,你的生存也不是因为我。我们迟早有一天,会因为不得不的理由离开对方。不管是生离,还是死别。我怎敢敷衍你?你真的太重了,我只是怕到了那一天,我会背不起。”
谢敏看着他,抚摸着他的头发,轻轻说:“那么,至少在那个不得不的理由来临之前,和我在一起。”
谢敏说:“对我而言,这就已经可以称为永远了。”
容若看着谢敏,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笑了。
他们拥抱着一起睡去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天又下起了雨,打在瓦上,点点滴滴,就像打在梦中一样。

星夜·第十八章

以为是夏末,实际上已经接近中秋的雨不停歇地下起来的时候,还是颇有些凉了。
容若站在二楼的木栏杆边,看着雾气十足的雨幕挂在了连绵的山头,还有一些山头上带着厚重的白云纱帽,不堪其重的样子。
但不知为什么,虽然雨一直在下,山上的云却是白色的。
看了一会儿,就看见徐晖和洪侠淋得一身湿从楼下门外冲进来 ,徐晖抬头看见了容若,叫道:“死小子!你们怎么不去啊!”
容若笑着说:“要是去了,不就跟你们一样了吗?”下午两点多时,一群人从温泉处撤离,雨越下越大,他们换了衣服之后,说要等雨小一点就回城里。
对收拾了行李去到吴欣他们那儿和他们汇合的四个男人中的两个,吴欣以及其他的女士都表示了极大的愤慨。
吴欣抱怨着:“你们到底来干什么的?在家里睡懒觉还不够,还在这里睡?不是白来了一趟吗?”
谢敏把头靠在容若肩上,说:“不好意思,我感冒了,他又不忍心丢下我一个,也就没去了。”
容若伸手摸了摸谢敏的额头,有些烫,真的感冒了。
刚才也没听他说呀。
昨天淋雨之后又用冷水洗澡的缘故?还是昨晚真的太放肆了?还是前几天开始他就一直没睡好?
容若扶着谢敏坐下,把他搂在怀中,说:“要不要借他们床再睡一会儿?”
“是啊,要不要休息会儿?”陈纱见谢敏不对头,问。
谢敏靠在容若怀里,说:“不要紧,靠一靠就好了。”
容若搂他的力气很大,不知是不是觉到他有些慌乱,谢敏抬头对他笑了笑说:“我没事的。就是感冒。”
回程的路比来时还要艰难,因为刚下过雨,山路比来时还要难走了。花了接近五个小时才到家里。徐晖的车先送了王丽娜回家,之后就要送容若回去。
谢敏打自上车后,就一直偎依在容若怀中睡觉。容若摸着他发烫的额头,说:“不了,直接去谢敏家吧。”
到了接近谢敏家的巷口,车开不进去,徐晖把车停下,容若叫醒了谢敏。
“到家了,下车吧。”容若打开车门。
谢敏走下车,不知是不是因为头昏,绊了一脚,容若抱住了他。
徐晖有点担心地说:“敏哥,你要不要看医生啊?”
“不用了。睡睡就好了。”谢敏要去提行李。容若拿过他和自己的行李。
徐晖看容若要跟着谢敏走的样子,问:“我等你出来?”
容若回头说:“不用了,我在谢敏这儿待一会儿,等会儿自己回去,你先走吧。”
徐晖把车子开走后,容若和谢敏走进巷子里,开了大门,容若把行李放在客厅,锁上门,就看见在爬楼梯的谢敏又晃了一下。
容若走上前,把他拦腰抱起。谢敏瞪大眼,直到被丢在床上,都说不出一句话。
“我有一百四十多斤啊。”谢敏苦笑,“一定要公主抱吗?”
“那样最省力。”容若解开谢敏的衣扣,替他换上睡衣,夹上体温表,转个身,说:“我去弄点吃的。”
谢敏看着容若的背影走出房门后,闭上眼睛。
他有十几年不曾感冒发烧了。不知是不是因为梦寐以求的幸福成真了,脑子也要烧一烧表示兴奋呢?
也不知什么时候睡去了。感觉到身上有温温的东西在擦拭的时候,他醒来了。容若正在用温毛巾擦他的身子,见他醒来了,停止了动作,给他盖上被子,说:“喝点肉粥吧。”
谢敏坐起来,有点疑惑:“冰箱里没有肉了吧?”
容若似笑非笑:“连蕊送过来的。”
谢敏吃了一口粥,差点呛到,因为容若说“连蕊”的表情太自然了,自然到他开始忐忑,解释道:“连蕊嫁给卢圣春了。”
容若“哦”了一声,没说什么别的。
谢敏伸手去摸他的脸,小心翼翼地问:“吃醋啦?”
容若轻轻抓下他的手,握在手中一会儿之后才放开,说:“说什么傻话,快吃吧。”
那个肉粥的口味很合适,不管是肉的生熟还是盐分,水分,几乎都像是谢敏自己做的一样,因为这种巧合很不寻常,谢敏愈发忐忑,在喝完最后一口的时候说“真好喝。”时,看着容若的表情。
“是啊,连蕊说你最喜欢喝的就是这种口味的了。水要比较多。盐放一点,肉最后放下去。”容若端起碗,云淡风清地说。
“……”谢敏拉住转身要走的容若。
容若回头看他。
“连蕊就相当于我姐姐,你不要误会了。”谢敏难得地尴尬着说。
容若放下碗,把谢敏轻轻推回床上,给他盖上被子,摸了摸他的脸,说:“你想多了。好好睡吧。”
谢敏扳下容若的脑袋,本想好好地亲吻一番,但中途改变了方向,只亲在他的脸上,说:“今晚住下,好不好?”
容若的身体很温暖,但是对发热的谢敏来说,觉得他比自己冰凉。谢敏的发热很奇怪,是没有寒战的。就是一直一直的发着热。夜里容若起来给他量了一次体温,发现还是39°左右,他开始坐在床边发呆。
三点多时谢敏开始咳嗽,咳醒了发现容若没睡,坐在床边在台灯的灯光下一直看着自己,于是坐了起来,那时咳得比较厉害,容若打开大灯,拿过卫生纸给谢敏,谢敏在白色的纸上咳了一口铁锈一样颜色的痰。
容若拿出手机,打了120。
“没那么夸张吧?”谢敏虽觉得身体很沉,总是想睡,但那不过只是感冒而已。感冒不都是这样的吗?
“你都咯血了。”容若坐在床边,握着谢敏右手的双手细细地颤抖着。
谢敏有些疑惑,但脑子并不是太转得动,只好笑一笑说:“傻瓜,那个是痰,不是血。只是颜色重了一点。”
那是血,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容若抚摸着谢敏的头,对他笑着说:“你先睡吧。”
“我不会有事的。”谢敏不知该怎么安慰他,他看起来失魂落魄的。谢敏只好这样说。
谢敏一向很乐观。
救护车来了之后,容若把谢敏抱上担架,给他盖上被子,说:“我给你爸打个电话。”

星夜·第十九章

谢敏的父亲赶到医院时,谢敏刚被送到病房不久,也许是儿子通红的脸吓到了父亲,见到谢敏的时候,父亲的脸一下子变白了。
容若站在病床前,问了声“伯父好”。
父亲认出这个高大斯文的男孩子就是那天陪谢敏到他家的那个,想起儿子说这是他同事,有点疑惑地问:“你是谢敏同事吧?谢敏是怎么了?”
“我没事。”谢敏咳了几声,说,“就是感冒了。”
“感冒会半夜送急诊?”父亲不相信地看着儿子,又问儿子的同事:“你贵姓?”
“免贵姓容。容易的容。”容若说,“昨天和谢敏一起去双车回来后,他就一直发烧,晚上咳了几口血痰,就送医院来了。”
父亲最疑惑的是为什么那么晚了,这个同事还和儿子在一起。儿子解释着:“他看我发烧,担心我,就留下来陪我了。”
父亲“哦”了一声。
本来还想和父亲说上些什么,但由于疲倦,谢敏很快又睡过去了。
那种疲劳感,就像很久很久没有睡过觉似的。总觉得不断有人叫自己要快点起床,可是身体很沉重,就是起不来。他看到了很多梦境,知道自己在做梦,可是就是醒不过来。
直到那个梦中,他看见容若牵着他的新娘子,笑得寂寞地对他敬酒,那种悲伤才让他醒来了。
谢敏终于睁开眼睛了。原来一直叫自己起床的不是别人,就是自己。睁眼后看见父亲和一个医生在他的病床前说话,他们没有注意到谢敏醒了。
父亲正在问医生他的病是怎么得的。
医生说:“可能是熬夜抵抗力低了,又淋雨,这种病一般是身体平常很健壮的人容易得。因为不注意。”
父亲问:“那容不容易医?”
医生说:“抗生素有用的话,应该不用担心。不过他病得比较重,而且这个病本身也是比较重的肺炎,每个人情况都不太一样。”
父亲还想问什么,护士来叫医生出去,说是有一床病人在寒战,要他去处理一下,医生就走了。
“爸。”谢敏叫了一声父亲。
看天色,好像已经中午了。父亲昨晚四点就过来,直到现在没有离开,他一向是要睡午觉的,尤其最近身体又不是太好。
“谢敏,你醒了?”父亲在他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好一点没?”
谢敏本想说自己好很多了,可是又开始不停的咳嗽,父亲递过面纸时,又是那种量不多但是铁锈一样红的痰。父亲皱起眉头。
“怎么搞成这样?是不是我住院你累到了?”父亲说。
“不是。前天去玩的时候淋雨了。”谢敏又咳了几声。因为说多了话还是怎么的,他觉得有些费力,看了一下左右 ,问,“容若呢?”
“你说你同事吗?早上我让他回去了。”父亲说,“你怎么这么麻烦人家?非亲非故的。”
谢敏说:“小时候就认识的,高中还一个班的,关系很好。是老朋友。不要紧的。”
父亲过了会儿,没答话。谢敏说:“爸,你回去休息吧。我没事。”
父亲又犹豫了一下子,说:“谢敏,你小妈可能没空来照顾你,我请一个陪护过来……”
谢敏阻止父亲继续往下说,他说:“爸,你自己身体要紧,我没问题的,一个人也可以。”
父亲欲言又止,最后问:“谢敏,你那个对象呢?她怎么也不来?”
谢敏刚想说什么,那时门口走进一个人,谢敏的表情变得十分开心,父亲心想应该是儿子的对象来了。但是回头一看,却是儿子那个个子高高的同事。
“小容,你怎么又过来了?”父亲很是吃惊。
“早上办入院的时候还没办订餐,”容若笑着说,“我送点饭过来。伯父,您先回去吧,我在这儿就行了。”
父亲看着儿子的同事,心底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是又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
“那多不好意思。我给谢敏叫个陪护就行了。”父亲犹豫着说。
“不要紧,谢敏平常很照顾我。”容若把保温的饭盒放在床头柜上,说,“这几天我在这儿就行了。您放心吧。”
谢敏笑着看着自己的“同事”,以前怎么没见他这么能言善道的。
父亲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好像忽然精神很多的样子。比起父亲而言,他似乎更希望自己的朋友在这儿。父亲心里那种感觉又出来了。
“那真是麻烦你了。谢敏,你要好好谢谢小容。”父亲说。
“是。小容,谢谢你。”谢敏笑得很开心。
父亲走后,容若把谢敏的病床摇高,从病床的角落取出一块板子,安在床边的护栏上,就变成了一张简易的桌子,谢敏说:“我还不知道可以这样的。”
“方便在床上吃饭用的。”去年他好歹在嬷住院的时候照顾过她一段时间。
不是饭,是粥。熬得比平时还要烂的瘦肉粥,还配了一尾新鲜的清蒸鲈鱼,一盅冬瓜海带汤。
“你回家做的?”谢敏说完,又咳了几声。觉得有些累,靠在摇高的床上,问。
“去你家里做的。”容若看了看谢敏右手的点滴。拿出勺子,在粥沿划了半勺,放在嘴边吹凉了,送到谢敏嘴边。
谢敏的颧骨处越发红了。
病房里还有两床病人,可能是觉得他们有点怪异,但是又不好意思说什么。
他不在乎起来还真是什么都不在乎。
谢敏张开嘴,乖乖吞下那口粥。
尽管容若的手艺很不错,但其实他食欲并不好,不是很想吃东西。可是由于容若一口一口地喂着他,直到最后一口吃完前,他都舍不得说自己食欲不好。
容若收拾好桌子后,发现半靠在病床上的谢敏又闭上眼睛了。他轻轻拍着谢敏的脸,叫了几声“谢敏”。
“嗯?”谢敏睁开眼,他听见的叫声那么急切,他看着容若焦急的脸,抱歉地说,“我又睡过去了?”
容若明显地松了口气,摸了摸谢敏的头,说:“你要是困了,就睡吧。”
“嗯。”谢敏从被下伸出手,悄悄握住容若的手。容若反手,把他的手紧紧握住。放回被子中。
谢敏很想说:不要露出那种快哭出来的样子啊。我没事的。但也不知自己到底说了没有,很快又陷入了睡眠。
谢敏又一次睡醒的时候,听到容若小声地在说电话的声音。因为觉得鼻子上有些怪怪的,也不知为什么,老是能听见喷气的声音。
他能听见容若不知在和谁说电话,说:“怎么办,上呼吸机都好几天了。”声音里满是慌乱。
谢敏看时,鼻子上不知有什么东西高了一块,阻碍了他的视线,透过那个白色的东西,他能看见容若侧着身子坐在床边。
头发很乱,胡子拉渣的,眼镜没有戴,一只手握着电话,一只手捂着嘴把音量压低。
电话那头不知回答了他什么。他一直沉默着,直到最后颤着嗓子问:“真的会没事吗?哥。”
那边又不知说了什么。谢敏看见眼泪不断地从容若的眼角滑下来,滑到下巴,滑到脖子上。他也没有哭出声,只是眼泪不停地那么掉着。
谢敏想抬起手擦他的眼泪,却动不了。
你别哭啊。容若。别哭了。
谢敏迟钝地感觉到了疼痛,那是从胸口一直痛到心深处的疼痛。
他知道,这种疼痛,就叫作 爱情。
容若切了电话,转过头,看见了睁开眼睛的谢敏。眼泪依然没有止住,只是哽咽地叫了一声:“谢敏。”
“和我在一起,好不好?”谢敏说。
那么奇怪的声音,像是被谁捂住了鼻子。都不像自己的声音了。
“好。”容若握着他的手。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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