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犹豫----蜉蝣赤翼
  发于:2009年0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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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思思也接上陈爸的话,说的大方得体,听上去亦是叫人感动:“是啊,天佑也跟我提过,说你特帮着他,是真心拿他当好兄弟。”
好朋友?好兄弟?汪煜城看着张思思心头又是一阵绞痛,泛起连肠子都酸柔柔感情。他勉强的扯动了嘴角,也很是客气的说:“陈叔叔你快别这么说,其实我也没做什么。”
陈爸忙说:“你这孩子,怎么会没做什么,你这么帮我们,我们都不晓得怎么报答。”
汪煜城无奈的笑了笑,眼中竟是酸涩。他在心里默默的想:报答吗?我一点都不想要,如果可以的话,我只想要天佑……可是你们会肯吗?
汪煜城不再接话,他站起来,从他买的那堆东西里拿出一个梨,温煦的笑着走到陈妈床边,完全放下架子,几乎有些讨好的说:“陈阿姨,我削梨给您吃吧。”陈妈客气的笑着:“这怎么好意思呢。”汪煜城又笑了一下就要开始削。张思思却急忙阻止到:“阿姨胃寒,不能吃梨。”她转过头,半是撒娇半是责备的对陈妈说:“阿姨你看你又忘了不是。”陈爸也有些责怪的对陈妈说:“就是,你看看多亏思思帮你记得。”又客气的转向汪煜城:“你陈阿姨胃不好,吃梨要痛,赶紧坐下,别麻烦了。”陈妈轻拍着张思思的手背,憨厚的笑着,满脸幸福的看着她。
眼前的画面同时触痛着汪煜城两根最脆弱的神经,亲情和爱情。这两样东西都是他从来都没有过的,即便是有,似乎他也总抓不住。烟花稍纵即逝,但至少也灿烂过,但是这些对汪煜城来说却更像落在地上的花骨朵,未曾开放却已凋零。汪煜城看着他们,觉得简直可以用其乐融融的一家人来形容了,和谐的似乎再也插不进任何有生命的东西。汪煜城一阵尴尬,转身换了个苹果。张思思又忙站起来接过他手中的苹果,也许把那称之为是夺更恰当,她露出一脸无害的笑容:“这种事还是我来吧。”陈妈也忙说:“对对对,还是叫思思来削,你快坐下。”
汪煜城内心汹涌澎湃,他长这么大从来都没像今天这般的想讨大人喜欢。他也终于尝到了想要对人好,却又名不正言不顺的无力滋味。如果可以,他真希望陈爸陈妈能喜欢他,像喜欢张思思那样喜欢他。
汪煜城看着陈爸陈妈和张思思,双手紧紧的攥着拳,只觉得这屋里的空气让他心里堵得慌,他强压住自己的情绪,平静而有礼的说:“我有点事就不坐了,陈叔叔陈阿姨我改天再来看你们。”
张思思微笑着站起来:“我送你。”听似温和,却是一副不容拒绝的口气。
张思思送汪煜城下楼,她收起了在房里的好客和健谈,一路都没有说话。直至走到医院的草坪上,张思思才拿出汪煜城送给陈天佑的那部手机,很有深意的说:“这是天佑叫我还你的,他说谢谢你,这个是很好,可不适合他。”汪煜城接过手机,狠狠的捏在手心,几乎要把它嵌进肉里去。汪煜城看了一眼张思思,只见她满脸胜利者的笑容,这种表情熟悉得很,一向是他做给别人看的。汪煜城这个骄傲蛮横的大少爷可从来没受过这种气,实在好讽刺。
汪煜城紧紧相搅的眉头突然松开,他把手机抛还给张思思,一脸不屑的轻笑着:“这个压根不值钱,不过是我用过的旧货,你要是不嫌弃就尽管拿着吧。”张思思一路模式化的笑脸终于挂不住了,一副就要发火的样子。可是不知为什么,就在爆发之际,张思思又突然换上了一副无辜的小脸,有些天真的问:“是旧货呀,可是看上去好新的!”
汪煜城不知道张思思葫芦里卖什么药,又实在看不惯她嚣张的样子:“别给我装,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告诉你,陈天佑早被我上过了,你要的话尽管拿走,我不稀罕。”
张思思仿佛就是在等汪煜城说这句话,她不但没有生气,眼中反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张思思绕过汪煜城温柔的叫了声:“天佑。”陈天佑满脸复杂的表情,正站在两人的身后。张思思慌忙一脸尴尬的说:“我和汪煜城刚才说着玩呢,你别当真。”
汪煜城这才明白过来,这女人还真不是盖的。他盯着陈天佑,好想冲上去解释,可是一看到张思思挽住了陈天佑的胳膊,就涌上一股无名的怒火。而此时,陈天佑的大脑早就罢工了,他仅剩的几个脑细胞现在都只在做一件事情,就是等,等着汪煜城开口。哪里还管得了身旁的张思思在做什么。
汪煜城抵不过那颗膨胀的自尊心,努力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尽管面具下的那一颗心痛得痉挛,但是嘴上却依然强硬:“谁开玩笑,我才没那功夫。”
陈天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脑袋里“嗡嗡”直响,原本黑亮的眼眸瞬间暗淡下来,写满难以置信。陈天佑心里知道汪煜城是怎么看待他的,但是这段时间的相处又让他心里泛起了丝丝的幸福和期待。虽然知道这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可是听亲耳听到汪煜城承认了,心里仍然痛的无法呼吸。
陈天佑的大脑已经和嘴巴已经脱离了关系,他恍恍惚惚的问:“你,你什么意思?”
汪煜城一脸的不在乎,冷冷的说:“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陈天佑的眼眶一下子红了,他感到一阵寒心与失望,那感觉就像是被人抛弃似的。如果是其他的朋友这样当面轻视自己呢,自己也会心胸狭窄到一两句话就痛到像是被乱箭射穿了一般吗?陈天佑没有再讲什么,心中虽然满是愤恨,但汪煜城说什么也对他有恩,这满腹的委屈和羞恼,只能窝在肚子里,不能发泄。陈天佑不愿再在汪煜城眼前多待一秒,实在是太痛了,身体的每一寸肉都快要被撕裂了。此时的陈天佑只想快点逃开,他对自己说,只不过是失去了一个朋友而已,没什么好难过的,也许人家那几天只是心情好,根本从来都没有真心当他是朋友。
陈天佑几乎是出于本能的拉起张思思的手,不知是害怕还是愤怒,陈天佑倔强的不再看汪煜城一眼,头也不回的擦身从他身旁走过。如果此时陈天佑能抬头看一眼汪煜城那双满是受伤和怜惜的眼眸,一定会明白的早些,那么也许很多的事情都会不一样了吧。只可惜这个世界永远没有如果。
汪煜城看着两人渐渐变远的背影黯然神伤,以最大的意志力控制自己不要跑上去拦下陈天佑。汪煜城后悔的简直想把自己掐死,他明明不是要那么说的,可是一想到陈天佑喜欢张思思,他就死活受不了。
陈天佑拉着张思思闷着头往前走,刚到过道的拐弯处,就停下来质问她:“思思,你干嘛随便拿走我的手机?”
张思思一阵心虚,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随后又立马满是委屈的说:“你还不是随便就把我送你的东西给别人了。”
陈天佑顿觉理屈词穷,闪避着张思思的目光,呐呐不语。张思思见陈天佑这个样子,就好心提醒他说:“好了天佑,汪煜城刚才说什么你都听到了吧,他那种大少爷对谁都不会真心的,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他跟本不会把你当回事的。”
这话直接刺入陈天佑的软肋,叫他一阵酸楚,陈天佑觉得嘴唇微微发干,依旧默不作声。
张思思见状有些急了,又说:“你是正常人啊,就算不为我想也要为叔叔阿姨想想啊!汪煜城有的是钱,他玩得起,可你玩不起的!”
听到陈爸陈妈,陈天佑的心里咯噔一下,他不知道张思思是什么意思,可是这话就是叫他难受,就像心口压了块泡着硫酸的巨石,又酸又痛又喘不过气。
张思思看着陈天佑,过了半响才有些犹豫的说:“天佑,你放心,我不会嫌弃你,我会帮你的。”说完,她轻轻的上前一步,缓缓的抱住陈天佑,把头靠在陈天佑瘦弱单薄的肩上,喃喃的说:“我会帮你……”
而此时的陈天佑却满脑子都跑着陈爸陈妈一脸期待的样子,还有汪煜城刚才的话,“我不稀罕”,“我不稀罕”。
张思思见陈天佑还是没有反应,眼神迷茫毫无光芒,像是失了魂一样,就有些急了,她大声说:“天佑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快说话呀!”
陈天佑半梦半醒,眼神依然没有焦距,不知道是在跟谁说话:“他说他不稀罕。”
张思思顿时一阵头晕目眩,心中打翻了五味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咬着嘴唇,眼中带着些绝望:“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陈天佑灰暗的眼眸终于又闪过一丝光亮:喜欢他?什么是喜欢他?
张思思的双手用力的摇着陈天佑,略带哭腔:“你说话呀,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汪煜城?”
陈天佑的大脑处于混沌状态,看着张思思满脸的愁容,和几欲要哭的表情,他突然想起了好多事情,从第一眼见到汪煜城开始,他那副唯我独尊的嚣张样子,汪煜城的为人处事方式和一贯霸道的作风,还有自己和汪煜城一起包饺子,汪煜城送他手机时的情形……这一幕幕的场景都搅在一起,它们越来越模糊,最后汇聚成一双眼睛,那眼神高高在上,透着傲慢和不羁,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淡淡的寂寞,还有……丝丝的温柔。陈天佑恍然大悟,好像明白了什么,周围的世界霎时静的让他只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陈天佑的脸颊更是红的像是天边的晚霞,他甩开张思思转身跑了。
不管想法多愚蠢,自己再怎么自作多情,总该有个答案,而陈天佑好想知道。因为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想着汪煜城的时候会有幸福的感觉,只是幸福的让他有些难过。
张思思更是急坏了,她追不上陈天佑,赶紧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电话通了:“韩修凡吗?汪煜城来过了医院了。”
“本来是很顺利,可是天佑他突然跑了……喂。”电话的那头传来了“嘟嘟”声……
汪煜城满目索然,他这才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真的好苦。在陈天佑拉着张思思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汪煜城才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也一并被挖了个洞,空荡荡的。汪煜城拖着疲惫的身体,满脸颓废的回到家,刚一进门就看到韩修凡正似笑非笑的着坐在沙发上等他。汪煜城的眼中倏然迸发出火光,他甩了钥匙,一个跨步上前抓住韩修凡的衣领,狠狠的问:“是你说的对不对?”
韩修凡甩开汪煜城的手,整了整领子,一脸的平静不见波澜:“说什么?”
汪煜城烦透了韩修凡这副天塌下来都压不倒似的样子,顿时火冒三丈,越发恼怒:“你TM别给我耍无赖,我跟陈天佑的事是你跟那女的说的是不是?”
韩修凡看着汪煜城这暴怒的模样,心里一阵绞痛,他就这么在乎陈天佑吗?韩修凡是那种心里越是难过,笑得越发好看的人:“没错。”
汪煜城正想发火,却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不敢相信的试探着问:“你故意叫她做戏给我看对不对?”
“没错,而且也是我叫医生打电话给你的。”韩修凡的语气没有任何的起伏,就想是在说一件不相干的事情。
汪煜城一脸的失望夹杂着痛心,除了妈妈,韩修凡是他唯一信任的人,汪煜城永远相信韩修凡绝对不会伤害他。而现在他简直有种众叛亲离的感觉,汪煜城用手指着韩修凡:“你TM就一混蛋!你干嘛这么做!到底有没有当我是哥啊!”
韩修凡盯着汪煜城看了好久才淡淡的吐出四个字:“从来没有!”
汪煜城顿时愣住了,他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韩修凡,几乎说不出话来,半响才轻抖出三个字:“你真好……”
韩修凡的笑容终于退去了,他很想告诉汪煜城,其实那天在院子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喜欢上这个哥哥了。韩修凡多想对汪煜城说:哥,你知道吗,看到你身边一个个不停的换人,我的心也被一刀刀的割下来……可是韩修凡知道汪绍辉不会让一个喜欢男人的儿子继承家业的,到时候很可能不会给汪煜城一分钱,他就是再喜欢汪煜城,也不愿意这样事情发生。韩修凡希望看到汪煜城能跟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结婚,然后顺利继承九龙财团,有一个完整的家,不要再这么孤单。只是看到汪煜城幸福对韩修凡来说就够了,这便是他爱的方式。韩修凡也深知只有这样才能保护所有的人,所以他不能说,也不会说。
韩修凡也从来都没有干涉过汪煜城的生活,他知道汪煜城对那些人从没用过真心,也知道汪绍辉并不关心汪煜城这种玩法,只要汪煜城在关键的地方听话就行了。可是这般理智的明白一切又如何,对韩修凡来说一样是锥心的痛。可是只要汪煜城喜欢的,只要汪煜城觉得高兴,韩修凡还是会帮他得到,没有任何目的,只因为爱……这样的感情韩修凡一直藏匿在内心深处,他强忍着不说,到底有痛苦也只他自己一人知道。有很多次韩修凡想把碎的一塌糊涂的心重新拼好收回来,却发现无论它被践踏折磨成什么样子,似乎都跟定了汪煜城再也不愿回去了。尽管难过,可是慢慢的韩修凡就习惯了,就像他习惯了用伪笑隐藏自己真实的表情,就像他习惯了一直默默的喜欢汪煜城。
可是这次韩修凡几乎要夺口而出了,他颤着嘴唇,声音极其微弱:“哥,你实在太不了解我了。”韩修凡把头转向窗外,不再看汪煜城:“这么多年我对你怎么样,你难道不知道吗?我……”韩修凡望着夜色茫茫,攥紧了拳头。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平静的说:“……对你比谁都好,比对兄弟……更好……”
“既然把我当兄弟,为什么又要这么做?”汪煜城很不能理解的问。
韩修凡转过头,抓住汪煜城的手臂说:“哥,陈天佑再好也是男的,你别忘了,伯父可不止你一个儿子!”
汪煜城当然知道韩修凡是什么意思,他一脸无所谓的说:“那又怎么样,我根本不在乎,公司他爱交给谁,我既然搬出来住就没想过再回去。”
韩修凡盯着汪煜城:你不在乎是吗?可是我在乎。
韩修凡那双原本就有些暗淡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泪雾,他换了种讨人厌的语气说:“那如果跟陈天佑妈妈的肾源有关呢?你还是可以不在乎,但是陈天佑不能不在乎吧。”
汪煜城的眼睛霎时喷出一道火光:“你说什么?”
“伯父已经知道你这次是动真格的,他开出条件,让你出国留学,如果你不答应,陈天佑妈妈的肾源就一辈子都别想找到。”
汪煜城狠狠的把韩修凡推倒在沙发上,吼道:“你们疯了吗?尽然拿别人的生命开价!你们还是人吗?”
韩修凡是第一次看到汪煜城对他发这么大的火,他也终于知道,汪煜城有多喜欢陈天佑了。韩修凡的心隐隐作痛,语气却没有任何变化:“伯父是什么人,你比我更清楚。哥,你们都是男的。”
“都是男的又怎么样?我TM就是想不通,为什么这么单纯的事情要跟那些东西扯上边,不配!”
韩修凡的眼睛有些发红:“哥,你怎么还不明白,你该娶个门当户对的女人,你再这样,伯父狠起来不会给你半分钱。”
钱对汪煜城来说根本不重要,他现在担心的是陈妈的肾源。怪不得这么久都没消息,汪煜城苦笑了一声,倒在沙发上,淡淡的说:“你不是我,不会明白的。”
韩修凡心如刀绞,嗓子紧的说不出话来。他又怎么会不明白,只是现实太残酷。
这时门铃突然响了,张阿姨从厨房跑出来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汪煜城,汪煜城点点头,示意张阿姨开门。
门开了,只见陈天佑满脸通红,单手扶墙,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
汪煜城看到陈天佑高兴的快要疯了,他倏的站起来,就要跑上去,可是却被韩修凡一把抓住。韩修凡用警告的眼神看着汪煜城,加重了抓他的力道。汪煜城回过头看了韩修凡一眼,眼神复杂,内心更是千般滋味:是啊,自己可以什么都不在乎,抛开一切,可是陈天佑可以吗?
汪煜城甩开韩修凡的手,慢慢的走到陈天佑的身边,直直的盯着陈天佑的眼睛:“他们重要还是我重要?”
陈天佑被这没头没脑的一问愣住了,他本是跑来告诉汪煜城,不管他怎么看自己,自己都喜欢他,陈天佑要解释他和张思思的关系,他更想要确认,汪煜城刚才的表现是不是在吃醋。陈天佑有一肚子的话,而现在却半个字都说不出,只能呆呆的站在那里。
汪煜城见陈天佑不回答,顿时有些急了,他抓住陈天佑单薄的肩膀问:“你TM说话啊,是他们重要还是我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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