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必须老去----天际湛白
  发于:2009年0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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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年嬉皮笑脸的说:“现在提这个太早了点了,以后打算考上大学上大学,考不上就找个工作。要是工作也找不到,只好上你这个高材生那里去讨饭了。”
许湛白看着他,笑着说:“好。”
苏小年刚想回头,再说一句什么话,一个闪电正好划过,余光照在许湛白的脸上,映出一张明明暗暗的笑脸,一张白皙又认真的笑脸。
苏小年愣了一会神,再回头,就把要说的忘了。
许湛白又没头没脑的说了句:“出去后,我想看看海……”
雨还是很大,雨水贴着玻璃,慢慢的滑下来。
许湛白仍是微微的笑着,苏小年觉得那笑容,说不清,道不明。
许湛白想,雨,请下的再大些。
苏小年抓着书包,对一起站在校楼门口的许湛白说:“我看今天这雨是不能停了,我们走吧。”
说完,就跑了出去。
许湛白也跟着他跑了出去。
雨里,他们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苏小年在对面扯着脖子喊:“兄弟!我走了啊!”
许湛白把眼睛挣的大点,再大点,被雨水冲着,却是始终看不清。
只到苏小年跑没影了,许湛白还在那挣着眼睛,一动不动。
隔天来的时候,第一节下课的时候,苏小年就被韩星叫出去数落一通。
“你跑哪去了?弱智啊,走都不知道知会一声,傻啊你……”
苏小年只那么低着头,不出声。
韩星说:“鼻子怎么一吸一吸的,感冒了吧,该!吃药了吗?”
苏小年脑子疼,都没听到他说什么,就一个劲的点头。
韩星看他实在难受,就把他推回教室。
上课的时候,许湛白递过来一个纸包:“药。”
苏小年强从桌子上爬起来,抓起纸包里的药,吃了。
许湛白看他又趴下,笑眯眯的又听起了课。
苏小年上完上午的课,觉得稍微好了点的时候,下午的时候,就被韩星叫了出去。
韩星说:“请假请假。”
苏小年本来就病怏怏的,和老师说了一句请假,嗓子都是哑的,老师就说走吧走吧,回家好好养养。
韩星也出了校门,看样子却不像是请过假的。
韩星把他七拐八绕的扔到一个诊所,和大夫说了病症,苏小年就打起了点滴。
韩星在旁边看着他打,用手摸摸点滴瓶子有点凉,就伸手握着点滴管,一点点的捂热。
不一定起多大的作用,他就那么把着一个多小时。
韩星和苏小年说:“你睡会吧,我看着就好。”
打完了点滴,苏小年直接回了家,韩星送他到家门口,又绕路回了家。
苏小年打完点滴过了几天就好的差不多,照样生龙活虎。
学校要开运动会,许湛白是班长,忙的焦头烂额。
项目报名在运动会开始前几个星期就开始了,许湛白咬着笔,填着表格,自习课的时候,小声的和苏小年嘀咕:“好多项目都没人报……”
苏小年把单子拿过来看了一眼,说:“剩下这男子二百米,我来吧。”
许湛白笑着说:“谢谢。”
苏小年说,咱俩谁跟谁啊。
许湛白说:“你看那铅球和……”
苏小年一缩身子说:“你别得寸进尺啊!”
运动会那天,很是热闹,小县城里人虽然不多,但只有这么一个中学,所以全县的同龄人都在这。
熙熙攘攘的,人竟然也不少。
七点多的时候,全校人都搬着椅子到了操场。
女生背着包,带着很多小吃,男生拎着袋子,一般只带些水什么的。
韩星坐在三班的人堆里,周围围着一堆男生,众星捧月似的,眼睛还一个劲的往四班这边瞄。
一个上午,韩星坐在第一排,默默的,只喝一点水,老师给他抓着瓜子,就说着谢谢吃一点。
苏小年就坐在他后面,什么项目只要有二年四班的的份,他就扯着脖子使劲的喊。
喊的坐在他前面的许湛白震耳欲聋。
下午才轮到苏小年上场,他穿着白色的大背心,白色的短裤。
一共就八个参赛的,就没什么初赛预赛的,上去就定了一二三。
许湛白擦了擦眼睛,看着苏小年。
枪声一响,苏小年就快速的跑了出去,一开始就是第二。
路过他们班那片的时候,听到许湛白喊:“加油!加油!”
一下子就有了力气,一口气又冲了几步。
韩星也在二年三班里喊着:“苏小年!加油!”
周围一群人看着他明目张胆的给别班的同学加油,敢怒不敢言。
最后苏小年跑了第一,喘着气回来,许湛白拎着一瓶水就上了前,苏小年刚要过来,就被韩星拦住。
韩星拍拍他,又递给他一条湿毛巾:“干的不错!”
苏小年傻呵呵的乐着,甚为得意。
许湛白看了看,又拎着水坐回了座位。
不一会,广播里叫第一名去领奖。
许湛白看着苏小年拎个黑色袋子回来,问:“什么东西?”
苏小年哭丧个脸:“一双袜子……”
然后课业就繁忙了起来,大家忙碌着考了期末,进了暑假。
韩星有时叫苏小年出来,或是玩游戏,或是吃点什么,或是找个地方,两个人闲闲的聊。
许湛白放假的时候也仍是忙,有时给苏小年打个电话,总是嘱咐学习。
弄的苏小年又盼望他打电话,又害怕他打电话。
暑假过去了,就是更加忙碌的高三。
苏家更加唠叨,所有来他家的人,都告诉苏小年把握好高三。
苏小年直听到麻木。只知道答,好好。
开学的时候入了秋,那天韩星穿着一件深灰色的衣服,边上是亮亮的银边。
漂亮却不花俏,特别却不俗气,苏小年摇摇头,这样的衣服,只有韩星才买的到。
高三开学没几天,各科老师更加强调这一年的重要性,放学后的学生更加没精神。
苏小年来找韩星:“放学快点出来。”
韩星说好。
韩星中午的时候,陪苏小年到了蛋糕店,苏小年挑了一款生日蛋糕,晚上的时候来拿。
韩星说:“谁过生日?”
苏小年说,我。
韩星和苏小年回家,仍是走到老地方。
下午的时候,韩星说:“苏小年,你出来。”
苏小年出来,笑着说:“有何指示,快点说啊,快上课了。”
韩星从身后递出一个盒子,苏小年打开了,是件黑色的衬衫。
苏小年不好意思的笑着说:“这是干啥。”
韩星一推他,说,你回去吧,不是快上课了吗。
然后又补一句:“今天时间急,没能送什么。”
苏小年回去的时候,打开了盒子,底下是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生日快乐——韩星
高三不见得多忙,对于苏小年这种不怎么学习的学生来说。
他仍是东跑西逛,学习也学一点,却总是提不起精神。
但是如果是许湛白给他讲些很重要的东西,他也会认真的听。
黑色的衬衫穿起来帅的不行,大小又合适,他一穿,韩星就笑呵呵的看着。
后来天有些冷,就被换了下来,叠了放在衣柜里。
晚自习的时候,苏小年神神秘秘的回来了,小声和许湛白说:“你看,你看。”
许湛白低头,看到苏小年手中一张漂亮的信纸,说:“什么?”
苏小年说:“高一的女生终于有一个长眼睛的,情书呗。”
许湛白心突的一跳,垂着眉眼不说话。
苏小年仔细盯着他的脸,像是要盯出什么反应,但,许湛白却没反应。
这让苏小年有些恼羞成怒,他想看到的东西,没看到。
下第一节自习的时候,他在走廊里等韩星。
韩星请他吃雪糕,雪糕化了,沾在韩星的手上,韩星伸手去要苏小年手中类似那张废纸的纸。
苏小年一躲:“这是别人给我写的情书,可不能给你。”
韩星甩了没吃完的雪糕,和旁边的一个男生说“老师要是查的话,帮我俩请个假。”
拽了苏小年就走,苏小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拖出来老远,他后来挣脱,却是怎么都对付不了韩星的蛮力。
老师没有查,只当他是和班主任请完假走的,只有许湛白坐在那里,看着苏小年没来得及拿走的书包,怎么都不能把注意力集中到老师讲的东西上。
第二天的时候,韩星来了,没见苏小年。
韩星伸着脖子,左一趟,右一趟,从三年四班门口经过。
上完了早自习,苏小年终于来了。
穿着一件衬衫,扣子系到最上边的一个,脖子上还粘着两个创可贴。
来了不与任何人打招呼,只是坐在那里,干什么都是愣愣的。
许湛白与他坐的近,看到他脖子上的创可贴,向外不规则的两道红。
下课的时候,韩星在门口叫了很久,苏小年才出去。
许湛白装做不经意,微侧着头看着。
韩星递给苏小年一个挺大的袋子,苏小年没接,一拳头就打到韩星脸上。
韩星被打的退后几步,看了苏小年一会,直接转身就走了。
许湛白低头,看到掉到地上的袋子,掉出了一样东西。
是一个黑色的,很厚很厚的,海绵垫子。
苏小年自此与韩星,正式绝交。
韩星仍是在拐角等他,苏小年混入人群,每次从那经过的时候,都能看到他在那站着,像一棵向日葵,脸总朝着苏小年平时出来的那个方向。
韩星仍是喜欢来找他,在门口喊:“小年,小年。”
一声一声,得不到回应也不见得提高或放低声音,只是那么喊着,从下课到上课,从上课到下课。
永远没有回声。
苏小年并不理他,并不把他当人看。
一团空气,或许在他那里都能得到比韩星更大的重视。
韩星想去和他说话,好不容易逮到了人,却不知道说什么。
苏小年开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他向许湛白问问题,认真听着老师讲的每一个细节,练习册总是满满登登。
韩星仍是等他,喊他,抓他,日复一日,锲而不舍。
积累多了,就会爆发。
周六的时候,放学早,下午只上两节课,苏小年收拾书包,看着一动不动的许湛白:“你怎么还不走?”
许湛白说:“我有些事。”
苏小年说:“哦”。
路过拐角的时候,没有看见韩星。
苏小年觉得蹊跷,在校门口等了会,无论是许湛白,还是韩星,都没有等到。
他笑自己神经质。
回家后呆了很久,给许湛白打电话。
他妈妈接的,说,许湛白还没有回来。
苏小年抓过外套,就往外跑。
跑到班级,刻意放轻了脚步声,苏小年躲在门外,看着两个人按住许湛白,韩星正在一下一下的打着他。
许湛白不出声,韩星也不说话。
无声的战争。
苏小年挣大了眼睛。
看到许湛白动了动嘴,似乎是说了句什么,韩星喷怒的抓起地上的竹签子,向许湛白的右眼上扎去。
学校里有买烤肠的,都是用这种细细的竹签子穿。
许湛白的嚎叫似乎把整座大楼都震了震。
把苏小年的天,震塌了。
苏小年没进去,在门口止了步,转身直接向外跑去。
脸上一点一滴,汇聚成河。
苏小年的妈妈说,苏小年从小就是最胆小怕事的,再大的事都不会上前。
苏小年的心内的耻辱感几乎要把他撕裂,但他仍没有回头。
高三最重要的一段时间里,许湛白却没有出现。
韩星没有任何变化,仍是和从前一样。
韩星向他伸手:“小年,回来吧。”
苏小年心里瑟缩,没有躲。
他打听到许湛白受了伤,却没有人知道原因。
他打听到许湛白住的医院。
他走到了那里,却不知道怎样推开那扇门。
苏小年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只是那么坐着。
到了傍晚,走廊里没了人,天气很冷,所有的病房的门窗的都关着。
苏小年冲着一个病房立直了身子,然后慢慢的,慢慢的,跪了下来。
他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泪滴到水泥低上,印出了一个个深黑色的圈。
门窗,仍是紧闭着,没有人听到。
后来的时间,许湛白一直没有出现,填报志愿的时候,许湛白的妈妈来了。
她身上穿着不知是洗了多少年的衣服,脸上一道道深深的纹,刀刻一般。
苏小年的手,握紧了,又放开。
最后,苏小年勉强走了一个二本,几乎是二本最差的一个学校,学政治。
许湛白上了武汉的一所一本,苏小年去取通知书的时候,听到老师唏嘘:“可惜了,可惜了。”
韩星上了和苏小年一样的学校,体育特招。
苏小年住六人寝室,听到别人对他的评价:木木的。
韩星不几天就和他寝室里的一个人换了寝室,仍是和苏小年形影不离。
他洗苏小年不爱洗的床单,给苏小年买他最爱吃的红烧肉,给他说最好笑的笑话。
在寝室没有外人的时候,爬上他的床,动作又温柔,又珍惜。
苏小年只要稍微出一点有疼痛意思的声音,韩星就百般的抚慰。
他在苏小年身上,耗尽了所有的温柔,别人看到韩星,他只是冷冰冰的一张死人脸。
韩星在大学也混的不错,一招手,就有一大群的人和他去打架,去玩闹。
韩星有很多交好的朋友,在他们面前,韩星总是扯过苏小年,“啪”的一口亲在他的脸上,喊:“这是我媳妇!”
苏小年只是干巴巴的笑着。
第十三周周六下午第一节课的那段时间,韩星有场篮球赛。
苏小年说哥哥我没有时间,我真没有时间。
韩星说你什么事啊比看我篮球赛还重要。
苏小年说我下午有马概,那老师总点名……
韩星说,旷了它。
苏小年就苦个脸,被他扯去看球赛。
韩星右手搂着他的肩,扯着他说别愁眉苦脸的,打完了请你吃好吃的。
苏小年依旧没精打采。
一场篮球赛上,韩星抢篮板,韩星投球,韩星得分。
休息的时候韩星问:“帅不?”
苏小年说没劲,好好一场球赛,被你搅成个人秀了。
韩星压低了嗓门在苏小年耳边说,那是他们废物……
苏小年拉开他,说你别说了别说了,下半场快开始了,你上去吧。
比完后韩星身上就和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苏小年说你去浴池洗洗吧,韩星说一会儿有地方洗。
韩星拉着一堆人去吃饭,上场的没上场的,在校门口西拐的家馆子里。
韩星一杯接一杯的灌队友,苏小年看着都头晕。
酒足饭饱,韩星说你们先回去吧,我和苏小年有事干。
的确是有事干。
韩星在旅店里洗澡的时候,苏小年在床上咧着嘴咿咿呀呀的叫疼。
韩星洗完了出来,他倒不叫了,顺手拿起遥控器看旅店里的小电视。
正赶上一台播什么法制节目。
苏小年说世上真啥人都有,分手就分了呗,杀什么人啊。
韩星点上烟,头靠在苏小年后背上也跟着凑热闹:“人总得疯狂两回吧。”
苏小年说没这么疯的。
韩星怕烟灰弄苏小年身上,歪了歪烟:“你没摊上这事,你没那感受。”
苏小年静静的,不说话。
韩星呼了一口烟,电视那节目都尾声了。
韩星他说:“我要摊上这事,还指不定会做出点什么呢。”
韩星和苏小年因为是同寝室,所以走的近。
苏小年因为和韩星同寝室,不得不和他走的近。
韩星问,苏小年呢。
同学说,出去了,好像是班长找。
苏小年回来韩星问:“你干嘛去了?”
苏小年说班长找我说点事,我户口没迁明白。
韩星张罗打扑克,隔壁寝室的男生正好在,加起来正好凑成四个人。
韩星喊一个寝室的罗军说:“你去把苏小年找回来,说凑不上手。”
罗军嘀咕着说人正好够……
韩星一踹椅子喊:“让你找你就找!”
一屋子的人都吓了一跳,罗军刚要起身,也不知道谁来了句,苏小年找老师划题去了。
韩星笑着拉回罗军:“怎么不早说呢,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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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苏小年正往外走打洗脚水。
打完水就看见韩星在看小说,另外两个在胡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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