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必须老去
作者：天际湛白

文案
“年华必须老去
错误必须发生
爱情必须荒芜”
苏小年说，
“这，谁都改变不了。”

主角：苏小年

第 1 章

苏小年推推许湛白的胳膊。
趁监考老师回头的时候，他小声说：“许湛白，把你的卷子的往这边推推……”
许湛白说：“你自己做”，边说边把做完的答案用演算纸盖上。
苏小年说：“许湛白！”声音大了点，监考老师往这边一个劲的看，苏小年急的抓耳挠腮的又压低声说道：“就把你卷子推过来一点，一点就行，我绝对不打扰你答题……”
许湛白几乎不可察觉的轻轻摇了摇头。
苏小年指着他说：“你……”
还没说完，门口突然冒出一个人影，被中午的阳光晃的看不出面孔，可只凭借声音，整个楼的学生都知道他是谁。
他喊：“小年，出来！”
苏小年看了门口一眼，低骂了句：“妈拉个巴子的……”边急急忙忙的写上名字，把笔盖盖上，交上卷子，跑了出去。
许湛白匆匆的看了一眼门口，又匆匆的低下头，琢磨下一道物理题。
许湛白想，他们俩肯定又去学校附近的那个小网吧了。
他没猜错，苏小年是被韩星拉去了小网吧，那个地方，可能说是小网吧都抬举了他，是个住宅小区里的靠边上的二楼，外面没挂牌子，屋子里满满登登的挤着放了近十台电脑，都是最破烂的机型。
韩星正玩到高兴时，苏小年拍拍他的肩膀：“韩星……”
韩星头都没回：“干什么？”
苏小年说：“我得回家了……”
韩星把游戏按了暂停键，回头问：“又怎么了？我这刚玩到高兴劲……”
苏小年摸摸脑袋：“我没带多少钱……”
韩星顺手从兜掏出十元钱，扔给他，回身继续打游戏。
钱碰了一下苏小年的身上，又掉到了地上，苏小年没拣：“老用你的钱不好意思……”
韩星把钱从地上拿起来，硬是塞到他手里，再回头的时候自己控制的人物已经被打掉半管血，他吼：“混蛋……”
苏小年没在出声，又交了一个小时的，把剩下的钱硬是塞回了韩星兜里。
苏小年打着游戏说：“韩星，这钱以后我总回还。”
韩星皱了皱眉头，一没留神，又被怪物打掉半管血。
苏小年打了一下午的游戏，第二天神清气爽，一到班里，就听到后桌的女生刘悦和许湛白说话：“昨天的那套题……真难……”
苏小年撇撇嘴，没说话。
许湛白看他来了，笑眯眯的问：“小年，你昨天下午去哪玩了？”
苏小年把嘴又撇一撇，没搭话。
许湛白没生气，依旧是笑眯眯的说：“肯定是去打游戏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苏小年闷声闷气的嗯了一声。
嗯完后话匣子就打了开：“和你一年多的同桌，许湛白你可真不够哥们，这么一个小测试都不给我看看，妈拉个巴子的，真不讲究。”
许湛白说：“正因为是小考，才不能借你抄，你应该凭自己的真才实学……”
苏小年打断他：“难道大考你就借我抄了？”
许湛白把身子扳过来，使自己正着看向苏小年，许湛白收起嬉笑的脸色说：“要是高考你坐在我旁边，我就是自己复读也会借你抄。”
苏小年愣了愣神，瞅了他约有几秒，忙把头转了回去，手忙脚乱的从桌堂里拿出了数学书。
预备铃已经响了，韩星才斜挎一个包慢慢悠悠的晃了进楼，路过二年四班的时候，他向里面喊：“苏小年，中午回家记得等我……”
苏小年应了一声，低下头笑着和许湛白说：“好像我哪天扔了他没管他一样，老是这么一遍遍的嘱咐，我哪天没等过他？”
许湛白也拿出数学书，翻到目录和后面的女生说：“上堂课讲到第几章了？”
中午的时候，韩星还是出来的比他早，苏小年的班级比他靠近门口，可韩星就总能做到比他早到一会。
苏小年拍了一下韩星的胳膊：“我觉得我要是把这撮头发染成红色的，一定特帅！”
说完比划了自己额前的一块刘海，韩星扫了一眼他，没出声。
苏小年喊：“兄弟，给个意见行不，你天天就这么扫来扫去的把我鸡皮疙瘩都扫出来了。”
韩星还是不说话。
韩星这人，没人比苏小年更了解了，虽然韩星陪着打架的哥们一招手就一大帮，但，总是没人比苏小年更了解他。
又高一的女生，脸红红的，来套苏小年的话。
“韩星这个人……怎么样？”
苏小年猛灌了一口这女生送的可乐说：“讲究，倍讲究，长的还帅，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
苏小年搜肠刮肚的想要想出韩星的优点，他平时总觉得韩星这人完美的没话说，但要是这么一条条的列出来他的优点，苏小年反倒说不出来。
那女生在旁边巴巴的望着，等着下一句，苏小年说：“要上课了，等下节课下课这个地方我再细和你说说。
苏小年想，这节课必须想出韩星的所有优点。
苏小年想，他老帮我这帮我那，我也该帮他，找个媳妇。
女生倒追男生这条在韩星这永远行不通，前面有血淋淋的教训，可仍有女生前仆后继的扑上来。
韩星在放学后，被女生拦住，那女生支支吾吾的说了半天，韩星歪着脑袋听着，苏小年在远处等着他，看他最后做了一个总结：“要不你当我妹妹吧。”
这招还是苏小年教他的，不过苏小年的情况和他恰恰相反，苏小年追过的女孩子最后都会和他说：“要不我当你妹妹吧。”
苏小年和韩星都有一大群的妹妹，不过一个是被动的，一个是主动的。
所以苏小年和韩星在高中一年多里，都没女朋友。
韩星摆脱了那女生，拽住苏小年：“走吧。”
苏小年小声嘀咕：“你再考虑考虑……”
韩星一立眼：“什么？”
“没什么。”
晚自习一直上到八点半，又被那女生缠住了一会，两人直到九点多才出的校门。
韩星看着天，眼睛亮得好像天边的星：“小年，你有什么愿望没？”
苏小年揉揉眼睛：“哥哥，你已经不是能够谈理想的年纪了。”
韩星没说话，就那么看着天，苏小年真怕他撞到树上。
苏小年清了清嗓子：“我想走出这个地方，再买一个房子……”
韩星低下头：“这地方有什么不好？”
苏小年说：“哪好？中国地图上都找不到，放到本市地图上也是手指甲那么大。”
苏小年问：“你呢？”
韩星先是笑，后来又把头仰起，望着星星说：“我想和我爱的人，永远呆在一个地方，在哪都行。”
苏小年笑着捶了下他：“你这小子……”
两个人嘻嘻哈哈的，又笑了一路。
隔天就是周末，苏小年没听韩星劝，还是去理发厅把头发前那撮染成了红色。
韩星就在旁边等着他染，苏小年摸了下成果，问他：“怎么样？”
韩星不买他帐，甩了头答：“傻帽一个。”
苏小年说：“我不该相信你的品味，你是甩了班花的人……”
说完等着韩星来揍他，不想韩星却窝在理发厅的角落里说了一句。
“我还真是一个没品味的人……”
许湛白瞅着苏小年，扶了扶眼睛框：“苏小年，你作业呢？”
苏小年搓着手说：“许班长，许学习委员，通融一下，嗯？”
许湛白叹了口气说：“我帮不了你，这是学校要查的，每班的本数都是固定的，你要是没写的话最好在这节课补完，下节下课就要交了。”
苏小年翻开作业本，前几张还写了的，后来就都是白纸。
数学课，许湛白认真听讲，苏小年咬着笔杆子在那要死不活的补物理作业。
正讲到函数那，老师说：“这部分很关键……”
苏小年摔了物理作业本：“不会啊不会啊不会啊……”
到底还是有点分寸，没弄出太大声响。
许湛白觉得手脚都不是自己控制的了，他从桌子上抽出一本物理作业，扔到苏小年桌子上。
苏小年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立刻捧起做好的物理作业，抄了起来。
许湛白才刚落了一块，正急急的翻着笔记，忽然就听到苏小年说了一句：“许湛白，你真是个好人……”
嘴角不自觉的就扯了起来，老师接下来讲了什么，许湛白也没能听到。
总算是抄完了，苏小年现在一看到力这字就恶心。
“妈拉个巴子的，我当初怎么想的，居然学的理。”苏小年揉着手指头说。
许湛白笑：“马列主义五四运动你就受的了？”
“那倒也是。”苏小年摸着脑袋憨憨的笑。
许湛白说：“你准备好了吗，明天就要考试了。”
苏小年说：“啥，啥？又考试，哎呀……还有没有完了……”
许湛白说：“活该，平时不努力，等着回家挨骂吧。”
苏小年捂着脑袋：“考试……考试……”
韩星倚着门喊：“苏小年，下课了，出来！”
苏小年问：“考试范围是到哪？”许湛白抱着一摞子作业本就往外走，苏小年话还没问完，急忙拉住他：“考到哪？”
许湛白说：“我得把作业交到老师那，再晚来不急了。”
苏小年放开手：“哦”。
韩星喊：“我喊你呢，苏小年，你聋啊！”
苏小年回家的时候，他妈已经把饭菜端上来了。
苏小年一把扔开书包，两三步跑到饭桌旁：“妈，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做这么多好的？”
从厨房里走出一个人，手里还端着一大盘菜，她放下菜，把手在围裙上抹了抹，说：“明天是不是要考期中了？得好好给你补补。”
苏小年的心都颤了，门被敲响了，苏小年拉开门喊：“爸！”
他爸沉个脸，不说话。
一顿饭吃的压抑有无味。
苏小年他爸刚吃了几口，突然把茶杯往餐桌上一摔：“中学生不好好学习，把头发染成那个颜色，像什么样子！地痞无赖吗！”
苏小年小心翼翼停下嚼东西的嘴，不敢搭话。
苏小年的妈妈说：“难得一家子吃一顿饭……这样是干什么……”
劝了好一会，餐桌上才平静了一阵。
苏小年的妈妈笑着说：“你说他干什么，苏小年从小就是最胆小怕事的，再大的事都不会上前，你担心这个，简直是杞人忧天。”
苏小年放下筷子：“爸妈，我吃饱了，去写作业了。”
说完，就逃回了房间。
苏小年在房间里抓耳挠腮，心想，明天这试要是再考倒数第几，只能等着被扒层皮了。
可熬到了大半夜，也只是把古文勉强背的差不多。
睡着之前还在纸上画的生僻的字，一遍两遍三遍，心里还说着，背完这个，再看一遍数学公式。
可还是不小心睡着了。
第二天考试的时候，下午的数学仍是大多数题目都不会，这次又按成绩分了考场，附近连个能抄的都没有。
考了两天，等第二天考完，韩星来找苏小年出去玩的时候，苏小年的眼睛都绿了。
苏小年抓着韩星的胳膊说：“我们今天，玩个尽兴……”
今天不玩，以后就玩不成了。
学生数量少，老师效率高，很快就批完了卷子，第二天就发了所有的卷子。
苏小年低头一看，惨惨淡淡的分数，预示着惨惨淡淡的未来，果然，昨天玩个痛快是明智的。
老师在发卷子的时候，还不停的嘀咕着：“苏小年，你这是什么成绩？你真的上过小学和初中吗？”
苏小年把卷子抓在手里，越抓越紧，卷子在手里，被抓成和物理老师脸上一样的褶皱。
老师在黑板前，苏小年低着头，听两句，卡一句，头里像有上千个蜜蜂，嗡嗡嗡，嗡嗡嗡。
而许湛白只是在旁边不停的写，不停的写，和他一样，都是低着头。
下课的时候，许湛白捧着他写了一节课的纸说：“苏小年，这次的考试题的确很难，你听我给你讲讲……”
苏小年猛的站起来，吼道：“闭嘴！”扯过许湛白写了一节课的习题，一把撕个粉碎，然后直接扔到讲桌旁的垃圾桶。
许湛白只是放下手，没说话，看不出是否生气了。
苏小年也沉默着，就这么过去了两节课。
老师依旧是在讲台上写着，讲着，许湛白看着黑板，偶尔听，偶尔记，目不斜视。
知道中午的铃声响了，所有的学生才有了活气，许湛白绕过苏小年，走出了教室。
苏小年坐在那里，不说话。
学生三三两两的走了出去，有女生路过苏小年：“你怎么还不走？”
苏小年说：“我有点事，一会就走。”
直到人都走光了，只剩下他一个，苏小年又坐了一会，直到走廊里的声音也消失了。
苏小年起身，从里锁上教室门，走到垃圾桶旁，拿着平时倒垃圾桶掏垃圾的铁钩子，在垃圾桶里，掏过去，掏回来。
还是找不到一堆白色写满公式的纸，苏小年急了，直接用手去抓垃圾，他今天穿的灰色衣服，被桶里不知道置放多久的香蕉和苹果沾上了一些恶心的粘稠物体。
终于找到了，苏小年把那堆碎纸用两个指头夹起来，一片片轻放到桌子上，用桌布把手小心擦净了，才用干净的手把纸片一个个小心叠放在衣兜里。
下楼走到拐角处，看到一张阴沉的脸，韩星说：“你去干什么了？”
苏小年袖子还沾着垃圾，说，我倒垃圾去了。
同学之间，本就没有什么大的矛盾。
苏小城在四五节课后，和许湛白重归于好。
外面天阴的厉害，许湛白说：“今天报有雨。”
苏小年笑着说：“你还看天气预报啊？”
许湛白说：“看的，每天都看。”
苏小年说：“知道你还没带伞，笨蛋。”
许湛白笑着，不答话。
下午上到第三节课的时候，果然下起了大雨。
班里大多数人都带了伞，一打雷就炸开了锅，叽叽喳喳的说着，最好今晚学校还能停电。
果然，没上到第四节的时候，一个闪雷劈下来，学校不一会就是一片黑暗。
校内一片欢腾。
各班教师宣布着放学，走廊里阴暗的厉害，人挤着人，谁也分不清谁挤的是谁。
苏小年在座位上坐着没有动，许湛白说：“你怎么还不走？”
苏小年说：“我怕现在出去就被踩死。”
许湛白就陪他坐着，不说话。
教室里只剩下三四个人，苏小年扔下书包，就走了出去。
许湛白说：“你干什么去？”
苏小年说：“上厕所呗。”
不一会，就有黑色的轿车来接韩星，韩星跑的气喘呼呼，到了四班门口，他冲屋里的一片漆黑喊：“苏小年！苏小年！”
许湛白想说，他去厕所了。嘴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音。
韩星又在走廊里跑着喊了一阵子，楼下的黑色轿车的喇叭声，一声急过一声。
还是没有找到，韩星一咬牙，跑下了楼。
苏小年回来的时候，教室里就许湛白一个人，他正站在窗户边上，看着雨。
雨下的不小，打在玻璃上，像一个个激奋的鼓点。
苏小年站在他旁边，就看着雨急匆匆的掉下，急匆匆的落地。
苏小年说：“你怎么还不回家？”
许湛白说：“你呢？”
苏小年说：“我家里不会有人来接我，我在等雨下的小一点。”
许湛白回过头，说，我也是。
屋里很静，屋外的雨点打在窗上，也打不破的静。
苏小年总有说不完的话，他总因为上课说话被批评，但现在，他却找不到话打破这气氛。
许湛白先是看着雨，后是侧了一点的目光，最后几乎是直视着苏小年。
苏小年笑着说：“你怎么学的那么好？”
这真妈拉个巴子的是句废话，苏小年想。
许湛白低着头，想一想说：“我家……不是很富裕。”
苏小年撇撇嘴：“我家也很穷。”
许湛白说：“我家里的情况，可能是你想象不到的那种。”
苏小年说：“这和你学习好有什么关系？”
许湛白说：“我想走出去，从这里走出去，只能靠成绩。”
苏小年说：“哦。”
许湛白说：“你呢，以后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