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坟宴----六月八日双子
  发于:2009年03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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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这样作是不是道德的,他唯一知道的是那只手让他很感激。
在最前排的座位上有两个空座。
“喏!坐吧。”蓝色背影朝其中一个位置朝商隐努努嘴。
这才看清原来这人就是刚才相遇的那个男子,也许是先前算得上亲切的交谈让他落落大方的坐了上去:“谢谢。”
海上的生活总需要一些颜料调剂一下才不会显出它的枯燥无垠。所以,戏团跟船表演不知何时成了水手和旅客打发时间的的娱乐传统。而这些戏团能演的也就是一些不入流的小丑剧,目的不过是博得观众一笑,用廉价的笑声换取生存的营生。所说的小丑剧一般都是一个样貌丑陋的人画上花里胡哨的妆容,在台上卖力的任凭其他演员摧残虐待然后制造没营养的笑料。
《小丑之死》也不过讲了一个这样的简陋故事——小丑爱上一个美丽的姑娘,穷极办法想要获得姑娘的钦慕,但是却被姑娘的父母兄弟姐妹们活活折磨死。本是一出悲剧,在小丑夸张的肢体语言下只有荒诞乖离的滑稽。
当小丑尖叫着:“啊!啊!我死了!我死了!”的时候,人群爆发出了哄堂大笑。
也许自古以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奇谈都是可以让人拿来嘲笑的喜剧。
在别人欢笑时,孝狄昆听见身旁的低泣,微弱而不清晰,但是敏锐的他听见了。转头看去,一滴泪穿过商隐眼角拉长身躯,延伸到下颚。
眼见泪掉出商隐脸颊竟不自觉的伸手去接,泪正好降落孝狄昆的手掌上,化开,但打湿手心的温热停留中央,久久不肯离去。
有人会为一出喜剧流泪么?
孝狄昆为这样的人感到惊奇,对这类观看他是意兴阑珊的。
为了表示对贵宾的重视,船长特意为他预留了两个座位,一个座位是留给他的家眷。本不想来的,他也没有可以带出来的家眷。只是想透透风,刚到甲板就看见了为了看剧而拼命拥挤的商隐。当他明白自己在作什么的时候,商隐的手已经在他手里,而他们正向座位奋力靠近。
对商隐是怎样的感怀?他还没理清,孝狄昆对感情向来是无知无觉的,倒不是他迟钝,而是他从没把精力放在情感上。所以更不会为一个发笑的剧去找个座位花销半天的时间。
这种俎虫的消遣和圣祖的高雅戏剧没得比,他却觉得这剧还是很好的维护了作为滑稽剧的根本——众人的笑声就是最佳的证明。尽管没他的笑,他也不觉好笑,却也没觉得它能跟悲剧力量靠什么边。
“哭了么?”
抽气了半天商隐才发现孝狄昆的问题,手背粗略的擦去泪痕,商隐强撑起一个微笑,笨拙的撒谎道:“是——汗水——进了——眼睛里。”从没有撒谎的人突然撒谎,连字眼都咬不清。
“哦,是么。”依旧是无关痛痒的语调,没有拆穿的意思,却在心里暗暗回想了一遍剧情,揣测能让人流泪的情节,整理了半天也没找出一个能致泪的因素。
“看来想要获得幸福的人一定要付出很多的艰辛。”
“就算这样也不一定会成功吧。”
“真的很难啊——。”
商隐独自呢喃了这些没头没尾的话,倒是孝狄昆从中猜出了大概。
“会幸福的!”孝狄昆突然这样插了一句。
商隐瞪大眼睛瞅着他。
“走吧,散场了,我们去看海吧。”孝狄昆朝商隐伸出手。
迟疑坚持了一会,商隐旋即握住了它。
【2.4】眼抛于海面上,注视着它的风平浪静。
似乎会有什么从里面跳出来吧,商隐目光闪烁,正做着打破宁静的联想。他小心的向旁边侧了一下头,很快就瞥见了孝狄昆凝固的神情。偷偷的去观察一个人,他这是第一次,怀揣着微妙的羞涩,从垂丝的鬓角、高挑的眉骨、尖锐的眼角,徐徐阅览着。
那双眼尤为显眼,如同深深的遭受伤害过后,再也无法恢复以前的气质一样,那忧郁的气质让他读出苦涩。当目光终于和孝狄昆幽幽的视线相撞时,这才惊慌失措的统统收回,摆出眼神看向别处的假象。
“看见海你会想起谁?”
没有遭到嘲笑,孝狄昆拧过脖子盯着商隐的衣领道,衣领后面若隐若现出红印,像张贴的皇榜,不想去理睬却不得不被霸占了注意力,就算没有揭的念头,也会有想要那样做的冲动。
会想起来的那个人就在嘴边,可是商隐却没有说出来,手无意间的捂在了胸口,让人有那里藏匿着什么珍宝一样的错觉。
其实不用获得具体的答案,这个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身子压低,朝那个脸颊微微泛红的男人靠近,催不及防的在他脖颈上强行一吻。
“以后看见海就要想起我!”话音刚落,人已跃上栏杆,望着身下的海潮泛滥,突然对商隐回眸一笑:“一定!”纵身跳入海中,溅起一朵巨大的浪花,洒了商隐,湿了外衣。
就在商隐为那句话和那身影而回味时,一只手捂住他的眼眸,遮去那人留下的余韵。
茉莉,正如这气味在呼吸般的,惹人熟悉,就算身处黑暗似乎也可以因此产生安心。
“不许看!忘记那家伙!”虞伯仙张口却是和这温柔气息相反的任性语气。就在商隐为他的这句话而目瞪口呆的空挡。平静的海面突然传来轰隆声,连虞伯仙也吃惊的松开手,商隐看见从船底下钻出十几艘挂着骷髅头旗帜的大船。而为首的一条船上正鹤立着一个男子,那男子身着蓝衫,头捆黑缎带,手持黑色摇扇,一改初识的郁结之气,浑身散发着志在必得的霸气。
孝狄昆吗?!
还没等商隐的震惊站稳脚跟的时候,水手高叫着:“海盗!海盗!”船长和其他水手纷纷冲到船头。
“咱们不是约定好了吗?!咱们谁也不招惹谁!”船长惊慌失措的冲孝狄昆大喊、。
“是么。”依然没什么起伏的语调,此中的漫不经心显而易见。头霍的偏向商隐,清亮的问道:“我们约好了!你还记得吗?”
虞伯仙比商隐早一步反应,瞪视着身旁把视线全部给了孝狄昆的男人,揣测着短短一会两人可能的交集,不管怎样,他们之间的暧昧还是让他心里滚动着不爽。
这时的孝狄昆用风姿卓越或者更艳丽的词汇形容都不为过,风中,海上,云下,这样一个男子,占据着一艘船如坐拥着整片天地。
海因他不再宁静。
不为这样的人心动是很难的,正如商隐眼中闪动的流星,在他灰蒙蒙的天空里划出道道光彩。
手臂高举,落下,海盗接到孝狄昆的手势指令后打开炮弹口,炮弹如散花般从天而降,随着船长一声绝望的哀嚎,海盗船对商船展开全面进攻。
商船早已乱作一团,虽然晚了一步,但是船长还是从紧张中缓过劲来,命令商船也打开炮弹口进行反击。但是,商船的炮弹毕竟不是海盗船的对手,只消两个回合就败下阵,商船只有一发炮弹打中海盗船,而海盗船已经把商船打得千疮百孔。
桅杆因为受不住重击一头栽倒,它倒下的方向正好是商隐站立的位置。虞伯仙想都未想,一个胳膊伸去,捞来商隐的腰,扑倒在地,在他们落地的同时,桅杆在他们旁边轰然砸下。
商隐看看横尸的桅杆,又看向了紧搂他的虞伯仙,血顺着虞伯仙的美人尖滴落在他的脑门上。和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商隐比起来,虞伯仙冷静得可怕,紧抿着唇死盯着身下的人。
是什么让他为这样一个人奋不顾身?
当他在此迷惑时,一只温暖的手抹上了他的额头,擦去他的血渍:“谢谢。”
说话的人是商隐,可以为任何一处阴暗引进光的明亮嗓音,是它让耳闻的虞伯仙听了困扰的嗓音。
拍开商隐从衣服上撕下的布条,虞伯仙从商隐的身体脱离开,快步走进船舱,和这个没有存在感的人比起来,里面还有很多值得他去保护的美人。这样想没错吧。
海盗船放下巨大的搭板,通过搭板海盗涌入商船,对任何反抗的人都举起屠刀,顿时血花飞溅,尸体纵横。
一个刚装上子弹的水手就倒在商隐面前,他的血红了商隐的灰色布衫。
愤然的回头,正好对视上了向他走来的孝狄昆。那人正带着微笑的脸,挥动着扇子,水手们在他面前如一排排被砍伐的树木,个个倒塌,孝狄昆笑不变,在商隐的眼中是美丽的残酷。
“住手!”
商隐的喊叫没阻止孝狄昆的动作,反而助长了他杀人的速度,更多的人在他的黑扇下丧命,而他的笑意逐渐的加深加大,在商隐面前呈现出一朵绽放的黑色大丽花,那种黑暗的诱惑似在向商隐伸出手扼住他的脖子用力的捻,直到他窒息为止。
终于,孝狄昆的杀戮在抵达商隐身前时戛然而止。举起双手,貌似无辜道:“我住手了。”
啪!
上扬的手,在它落下后,是一张因愤怒震颤的白皙面孔。
“住手!”
商隐的喊叫没阻止孝狄昆的动作,反而助长了他杀人的速度,更多的人在他的黑扇下丧命,而他的笑意逐渐的加深加大,在商隐面前呈现出一朵绽放的黑色大丽花,那种黑暗的诱惑似在向商隐伸出手扼住他的脖子用力的捻,直到他窒息为止。
终于,孝狄昆的杀戮在抵达商隐身前时戛然而止。举起双手,貌似无辜道:“我住手了。”
啪!
上扬的手,在它落下后是一张因愤怒震颤的白皙面孔。
【2.5】等红印明晰的从孝狄昆脸颊浮现出来,商隐这才发觉自己做了什么,立即惊恐的缩回手,不安的低头,盯着自己脚尖上沾的灰尘。尽管这样,他还是沉声说出责问:“对,对不起,但是,你不能随意伤人性命——。”
“我已经伤了,怎么办呢?”
“我只能让你记住这个疼,这个疼只不过是他们所遭受的万分之一,他们的爱人和亲人会在此基础加更多倍。”
“你也会疼吗?”
会的,一个死过三次的人,还有什么疼是没有体会过的,但是,能为他痛的人呢?他的疼只有自己来承受,这样的疼是最重的。他不想把这么可怜的自己说出来。
“我可以让你不疼。”语未落已伸出手,商隐目光上移到眼前的男子,孝狄昆笑不变,温和灿烂,哪怕是顶着一个火红的手印。
男子的手像穿过两人之间的墙壁,为他透出一线光的生机。可他却没有接过来,反而后退了一步,因为伸出的那只手还留有没干的血腥。
“不行。”
这是他的回答,干脆直接,没让等待的人等太久,却让等待的人失落。
“不行吗?”孝狄昆手不收回,靠着执念不肯向结局屈服。
“不行。”目光依然停在他手上的朱红。
“真的不行吗?!”语气开始填入躁动。
“不行。”
一掌按向地面,轰隆一声,两人中间的船身断裂开来,船摇晃着撕裂开,海水拼命的挤入裂缝,眼瞅着船要沉没,海盗和水手纷纷跳入大海。
“我再问一句,真的不行吗?”
这次商隐没有答他,定定的看着孝狄昆,是温柔是悲伤流过那双灰蒙蒙的眼?留给对面男子的,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黯然。出其不意的,一头扎下裂缝下的海面。在他的身体刚坠落时,船分开的两节突然因海浪撞击而并拢,商隐的身影消失不见。
孝狄昆再次劈开船,也跳入海中。
当虞伯仙冲上甲板的时候,船一半身体已经侵入水中,而那个单薄的人早不在这里。
小川,如果你记得那个约定就来海里来找我吧——
也许不会游泳的我会飘向很远的地方——
不过——
只要你记得,就一定找得到我——
迷糊间有人搂住了他,温湿的触觉,熟悉与陌生交集,那人急切的呼唤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他听出惊慌也听出哭腔,就是那个声音让他有了求生的欲望。于是接受那人的空气灌入,拉远的意识一点一点回落。
被一个海浪的拍击唤醒,抬眼发现自己竟然身在一个怀抱里,怀抱他的人早已昏迷。
灰发,黑眸。
孝狄昆?
他想不明白刚才暴虐涂炭的男子为什么在这里拥着自己不省人事,此时正无助合着眼。但是明白和不明白对他永远都不重要,不能让孝狄昆死去,这才是他现在最想做的事。
用力摇晃着孝狄昆,好比被拆了支架的木偶,只能任凭商隐的幅度而摆动,任何反应在他身上都是空洞的死寂。支地、拼尽全力起身,背上孝狄昆,颤着腿,没有一步不晃悠的向前行进。
不要死——
孝狄昆不要死——
哪怕你杀了很多人——
哪怕你杀了我,也不要死——
持着这种念头的商隐一步不肯停歇,吃力的迈步,每走一步就加深一次重量,力量的逐渐缺失,身上的人让他感到越来越难以负担。能做的只有咬牙坚持,不管能不能,他选择的只有“能”。
“孝狄昆,醒一醒吧——。”
“你一定要醒过来——,好吗?”
“加油!”
不断念叨着鼓励的话,祈求沉睡的人能在梦中听见然后醒过来。边走边说话的商隐已经不知不觉间来到一个漆黑空间。脚比他的大脑更早想要逃离,四周望去才发现,他已经被黑暗完全包拢了。多亏前方零星火光为他指明方向。
腿不听使唤的软下去,没站稳直挺挺倒在地上,连同身上的孝狄昆也滚落地面,掉出两米远。手掌撑地,一咬牙再次起身,还没走两步又摔倒,剩下的距离只能用爬来缩短,肘部代替脚向孝狄昆靠拢,终于,可以伸直胳膊就能抓住孝狄昆的袖子,下一刻他却不能再进一步而疲劳过度昏倒在地。
商隐头垂地的同时孝狄昆睁开眼,看着这个为了自己而疲倦不堪的男人,心口的感觉不知是什么,但是那感觉的确是在徐徐深入。缓缓从地上站起,胳膊一拽就托起商隐。
头无意间挨着孝狄昆的胸口。
这人贴在胸口的感觉又是什么?
拿出几分不耐烦掩盖掉这些感觉,孝狄昆抱着商隐朝俎虫的居住地走去。
“不要死!”
商隐惊起,四周陌生的摆设更让他吃惊,虽然同是漆黑弥漫的房间,但是桌子前的一根微弱烛光还是让他感到和自己曾居住的屋子有所不同。
“行了?”一位面相温和的大婶坐在床边,关切的摸上商隐额头:“太好了,退烧了。”
看出商隐的疑惑,大婶说道:“我们发现你昏迷在路边就带你回来了。”
激动的握住大婶胳膊:“那你看见和我在一起的男子了吗?!”
“你是说他吗?”
大婶视线微侧,孝狄昆就躺在他旁边的床上。
不顾自己身体虚弱,商隐来到孝狄昆的身边,看着他胸膛起伏正常,呼吸顺畅这才放下心。
“他没事,就是呛了水,放心吧,孝船长的身体可结实着呢。”说完,大婶爽朗的笑出声。
商隐可没她那么乐观,孝狄昆苍白着脸额头冒着冷汗,低下身用袖子为他一一擦去。
“孝狄昆,快点好起来吧。”找个空隙蹲在孝狄昆的床边,为生病的孝狄昆而心疼,恨不能代他忍受这样的折磨。不断的擦去他溢出的汗珠,不知不觉间时辰悄悄离开,蜡烛燃尽,商隐趴在床头睡着。
商隐熟睡的时候,孝狄昆眼帘开启。
“船长,他就是‘神觉’吗?”大婶问道。
孝狄昆没回答,拿起被子披在商隐身上。
“明天见了先知就会知道。”孝狄昆凝视着商隐脸颊上刻着的“虞”字,霸道的破了他相貌。这个刻字意味着什么他当然清楚,虞伯仙对想要的东西向来不择手段,如何与他争,他还要好好思量。
只有“梦觉”是不会给他的。因为“梦觉”承载着俎虫族太大的梦想。
传说中“梦觉”出现,世界将会颠倒,圣祖将会灭亡。
这是曾经的一位先知算下的预言,会不会成真没人知道,为了这个预言俎虫千百年苦苦寻找。
他一直以为“梦觉”会是一本书,或者是一个珍宝,却从没想过会是一个人,而且是这样的人。
这人真的能拯救俎虫吗?
他不知道,只能把谜题留给先知——鬼语。
他一直以为“梦觉”会是一本书,或者是一个珍宝,却从没想过会是一个人,而且是这样的人。
这人真的能拯救俎虫吗?
他不知道,只能把谜题留给先知——鬼语。
【2.6】有的门一生都不要推动,有的门必须亲自去开启。也许门后是惊醒所有梦境的恶魅,也许是永远不肯离弃的仙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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