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中,夜璃带兵冲上须弥山,准备重伤下火线,没想过要与迦希吉夜死磕。
计划中,流魄应该是牺牲最大的那个,自斩金身,让龙王金身逐渐虚弱,再加以观音-不询的符咒,将帝释天的魂魄附在上面,而流魄通过鬼木获得另一个肉身。
计划中,天帝与摩耶结合,将很快诞下未来佛弥勒。六道合一,天下众生飞升兜率净土。到那时,木已成舟,梵天再无可奈何。
夜璃说,[释]是三个人,一个叫帝释天,一个叫毗湿奴,一个是梵天。
在地狱里,玩浪漫的那个是梵天,在善见城里,不认识我的那个是毗湿奴,而真正的帝释天,被我关在曼荼罗殿。
夜璃说,流魄在你进入阴尸林海去取鬼木,出现在他面前时,第一眼,就知道你是谁。他一直知道,并且像他承诺的那样,只是默默的等待,等待你明白他所谓的爱。也许流魄没有陪伴着你走过这一万年,但是他珍惜着与你共度的每一天。虽然我不喜欢他这个死心眼的调调,不过我也挺佩服他。
夜璃说,虽然我死了一万年,但是我的眼线和流魄的部下给我带来了有关你的一切,包括那个小老头在这儿给你种花。也许你会埋怨我们,为什么不帮你,只是沉默着,看着你遭遇苦难,历尽艰辛。不过,我的小施主,你是个倔主儿。我们越是了解你,越是不敢轻易给予你帮助,因为你的自尊太脆弱,因为你的感情埋得太深……也正是因为你是这样一个人,所以,才值得我们费劲心思,去和造物主抢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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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璃说,关于帝释天,他现在的身躯虽然是流魄的,但是将来,你会了解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夜璃说,我们三个,你会选择谁,现在不必回答我。
夜璃说,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带你的朋友离开这里,去找焰摩。焰摩会想办法保护他们,而你,不要回来找我。不要跟任何人提及我跟你说的这些话,除了流魄。你的那只鸟,你明白的,它不属于这个世界。我会把它留在我身边,保证不会伤害它。
夜璃说,KALI MA明天就会苏醒,她这次的目的不仅仅是打败天界,她要一统六道,她要毁了梵天营造的这个平衡的世界。我的母亲已不同往昔,沉睡多年的她本来就拥有堪比佛陀的强大业力,这一次,她抓到了最好的时机。她笃信,当局势不受控制时,梵天不会像以前那样选择切断时光的河流,一切重新开始。因为你,因为这个世界有你,KALI MA察觉到了梵天的动摇,她以女性敏锐的内心,体会到创造这个世界的男人不再像以前那么冷酷、决绝。
夜璃说,跟焰摩借蔷薇,让蔷薇带你去阿修罗道,天界的使团已经抵达了,所有的人都在准备着那场盛大的祭祀。流魄会在那里等你,你帮我把这封信带给他,里面记录着魔军所有的集结点等重要信息。如果昆仑撑不住,地狱道就等于重新掌握在了我母亲的手里。让流魄找迦楼罗,纳迦部族和金翅鸟部族一起在碱海拖延魔军的进程。
夜璃说,迦刺的手下早已潜伏在阿修罗的王城-珠玉之树,他们要刺杀摩耶,为了防止五十年后预言里的未来佛-弥勒诞生。刺杀者在暗,很难找出他们,让流魄出钱买通阿修罗的祭祀,他们手里有阿修罗王的血液,涂在眼睛上就能看出那些人原来的模样。我知道,如果不让你去参与,你不会听,但是我希望你尽量照顾好自己,凡事与流魄一起行动……
这是,一个不眠的夜晚。
我们坐在露台上,包子哥对我说了很多,很多。他轻松、调侃的口吻,像随着夜风摇曳的凤凰花,看似飞羽般轻柔,却如火般炙热,沉重。
包子哥说 “最后一件事,你必须做个决定。”
包子哥递给我一个奇怪的东西,一张白纸包裹着一个小小的玻璃球,透过白纸,能隐约看到球体里有液体在晃动。
我双手捧过纸团,问 “什么事?这是什么?”
包子哥说 “这是我写给你的一封信。名单上的最后一个人,你找到他以后,捏碎纸包裹着的水晶球,你就能看到白纸上的内容。”
我不懂,说 “信里写的什么,一定得在找到最后那个人以后才能看?你说我必须做个决定,与这封信有关,还是与那个人有关?你知道那个人是谁,是你朋友?”
包子哥捏住我喋喋不休的嘴,滚烫的嘴唇蜻蜓点水似的落上我的鼻子,他说 “这封信必须在那时候才能打开,你得向我保证,不能提前偷看,更不能扔掉~”
我点点头,将纸包小心的揣在怀里。
“嗯……”
“你想说什么?”
“我,我想问你个问题。”
“不行,我已经说了很多了,我累了~”
“……哦。”
“哦什么,你要问问题就得拿秘密交换。”
“什么……秘密?”
“你的名字。告诉我,你的名字。”
“现在?”
“是的,现在。现在不行吗?”
“我……” 我想在所有事情都结束之后,告诉你们所有人,我的名字。
“如果你现在不能说,就留到以后吧。没有秘密也会很无趣的~对吧~”
“包子哥……”
“再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可就上你了啊!”
“……”
“你想问什么~?”
“嗯?”
“你想问我什么,刚才。”
“我想……我想知道,在三十三天上,你当时为什么一动也不动,受了我那一箭……是因为,是我要杀你,你伤心了,所以才……”
“别胡思乱想~不是因为你想杀我。”
“那,那是为什么?你明明可以躲开那一箭的!你明明不用……”
“不,用的。因为我的炎匕伤了你,你的鬓角流血了,我看到了那些金黄的千瓣莲,那一刻,我的心停止了跳动,我居然伤害了你,我真该死……”
爱情,并不是去看了那张世人无法企及的脸庞才能获得;爱情,并不会因为携手长途的沉默而消散;爱情,不是选择在一起才能圆满;爱情,它就在这个夜晚,在每一秒相视里,在每一次思念里,心与心的碰触,the lover and the beloved [爱与被爱]。
黎明将至,这短暂的一晚,我们用了一万年来等待。
我登上双头翼蜥,走进帷帐,九翼和菊正在酣睡。包子哥给他们施了咒法,所以迦刺和部下才感觉不到他们的任何气息,等到了中午,魔法会自动解开。双头翼蜥的飞行速度虽不及神兽,但也算是地狱道最快速的飞行兽了,不出一个月,我们就能赶到[第七层]镬汤地狱-昆仑。
包子哥嘴角噙着笑意,双手背在身后,目送双头翼蜥缓缓起飞。
我坐在驾驶位上,一手抓缰绳,一手紧紧捂在胸前,那里,放着一封信。
星星每天都在遥远的星空中俯视着大地,大地上有太多的丑恶、狡诈、黑暗,但星星们还是眨着眼睛,注视着这个并不完美的世界。为什么?因为,还有爱和一切因爱生出的美好。
前途渺茫,路途艰辛,这样的日子,我们已经走了很久,我不在乎再多走一段。是的,我一直不在乎。我的坚强并不多,直比苦难多一点。
可就是眼前的男人,他的容貌、神态、语气,他的一切,都使我流连。
没有哪一刻,我会比现在更希望,能早一天与你在一起。
我就这样走了,就像那年夏天,你的离去。当我们总以为时间还长,机会还多的时候,殊不知,我们已经走到路的尽头。我不知道,玩世不恭的你,坏笑的你,调侃的你,对一切都轻松应对的你,正在与我做最后的诀别。
悄无声息的寒冰地狱里,在火红的凤凰花树林前,有一个红衣、红发、红眼的男人,目送自己的爱人离去。他坚定的目光,仿佛看见了太阳,正穿透整整十五层地狱,照耀这片冰雪大地。
I wish you bluebirds in the spring to give your heart a song to sing
春天到来时我愿那蓝知更鸟能给你带去一首歌儿
And then a kiss but more than this
一直唱到心里就像深深的吻下去
I wish you love
我愿你爱情甜蜜
And in July a lemonade to cool you in some leafy glade
七月到来时会有清凉的柠檬水令你如身在枝叶繁茂的树林
I wish you health and more than wealth
我愿你身体安康而且还要富裕
I wish you love
我愿你爱情甜蜜
My breaking heart and I agree that you and I could never be
我破碎的心跟我都明白从此不再的我和你
So with my best, my very best, I set you free
所以我就尽力尽我全力的放你而去
I wish you shelter from the storm
风雪到来时我愿你能正好呆在家里
A cozy fire to keep you warm
身边有暖暖的炉火让寒冷远离
But most of all when snowflakes fall
不过最最要紧的是还有那雪花美丽的飘起
I wish you love
我愿你爱情甜蜜
近山比漆还暗,远山则比云母还淡。时节已是早春,也许是离开了寒冰地狱,这里的风开始带着些些暖意。
我们乘坐双头翼蜥,一路走走停停,已快一月有余。
刚刚越过的山头,铺满了绾色的鬼芥子。有着像泥土一般颜色的植物,咋一看和□的土层没有什么区别,一旦有人踏入,就会生长出横卧着的纯洁女性的胴体,摆出各种诱人的姿势,邀请你的进入。这些植物甚为喜好雄性的□,因此可以看到很多完整的躯体,光洁的背脊、圆润的臀部散发着惨白的幽芒,这些都不足以吸引它们的胃口,生殖器-欲望的象征者、行动者、传递者,只有这个才是最美味、最销魂的珍品。
[第九层]盖山地狱,是鬼芥子的乐园。
我倚靠在驾驶座上,百无聊赖,还有点发愁。眼看离[第七层]镬汤地狱不远了,可双头翼蜥已经连续飞行了三天,没有停歇意味着没有食物,我和菊早已经习惯有一顿没几顿的日子,青翼好像也不惦记胃部的情况,所有人都想早一些赶到昆仑。可是双头翼蜥的体力明显下降了,速度变慢了,高度也变得忽上忽下,很不稳定。
如果降落……说不准谁是谁的食物……如果不降落……有可能直接坠机……
别看我身下这家伙长得凶狠,纯粹一黑妹儿~!掉下去,我们三爷们倒霉,它到不见得有啥~
小憩的菊醒了,九翼把耷拉着的帷帐挽起来,透透气。
可能是见我心情低落,九翼摘下一根青丝,在魔法光芒的缠绕下青丝幻化成一支小巧精致的翠笛。
悠扬的笛声响了起来,附在上面的,细长白皙的手指,像一个个活蹦乱跳的小精灵踩踏着七个洞孔跳着舞。一尺四寸的笛子,像一个人,也代表宇宙万象。笛子有干、五、上、开、六、下、口等七个孔,五声八音,能调和四德二调。
随着低低的像潺潺流水的声音,自己好像也变成了流水,穿梭在溪谷间,悠游在浅滩中。而当甲音上扬时,整个人的魂魄又似乎被勾上苍穹,与白云嬉戏。接着,天地之声相继而出,犹如萧飒的松风,低吟着世事的无常。
我深呼一口气,双臂枕头,伸展双腿支在翼蜥的脖子根部,暂且忘却所有的烦恼和不安吧,暂且休息一会吧,就一会……
偏偏身下的畜生不识趣,愣是在这难得放松的一刻玩了个惊悚的悬崖勒马!
!!!!!---------吼--------------
双头翼蜥像受惊的马匹一般,猛的抬起前身,较后腿略短的长着利刃的前爪不停的扑腾着。措手不及,我差点翻落下去,九翼和菊身后有围栏,到是抓得稳稳的。
正待扑上去揍这傻姑一拳,忽见一串拳头大的黑木佛珠悬浮在翼蜥额前。佛珠上的经文由暗渐明,越来越亮,最后大放光明!
MD,这个佛珠怎么这么眼熟……这个想法刚在我脑中浮现,惨叫连连的黑妹儿已经收惊了……
!!!
我刚想感叹一句-低等生物果然神经粗,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黑妹竖起的身躯回落,高昂的长颈低低的垂着,它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光头的男人。
光头的右边鬓角处纹着四个由大到小的梵文,波浪一样延伸到脑后。棱角分明的五官,邪气的蓝眼和唇线,耳朵上戴着几个闪闪发光的珠形耳钉。□着臂膀,挂着一串拳头大的黑木佛珠。斜披着长及脚踝的银朱袈裟,袈裟上绣着缟色的佛家经文和手印,隐隐约约透出男子小麦色的肌肤和健硕的曲线……高空的气流吹动着薄透的袈裟,一股劲风袭来,袈裟如惊鸿腾飞,露出男子粗壮的大腿,和腿间悬垂的巨X……ONZ
“地……” 是他,是他!我激动得一时无语。
面对四双眼睛的注视,男子似乎相当愉悦,啐掉嘴角衔着的草叶,大声咋呼着 “臭小子!!!你死哪去了!?”
我腾起身,几步踏过翼蜥的脖子,扑到他身上 “地藏!地藏!!呜……”
我咬着他肩部的衣襟,发出哭泣般的呜咽。地藏,这个之于我如父亲一样存在的人,也是我唯一可以示弱的人。
我有父亲,可我从来没有了解过他,直到他去世。我不知道父亲爱不爱我,虽然梦遗说父亲是爱我的,我知道,父亲对我一直是不放心的,一个打破预言的孩子,一个夺取了摩耶菩萨金身的孩子,一个不知将来是佛是魔的孩子……又爱又恨,也许这才是父亲对我的感受。直到迦楼罗把我扔到寒冰地狱,地藏在凝尘沼泽捡到我……是地藏固执的认为我就是他的儿子,并给予了我一个父亲给儿子的关爱和鞭策。
“妈的,一百年不到,你咋变得这么娘了~” 地藏没好气的抱怨着,却并没有推开我,厚实温暖的手掌轻拍着我的背脊。
呼---------------
突然我怀里一空,被人往后拽飞出去,要不是菊扶住我,我差点就砸黑妹屁股上了。
“地哥……” 九翼死死抱住地藏的光头,声调那叫一个柔媚,饱含思念及委屈。
地藏在九翼屁股上掐了一把,才给肺部换来一口新鲜空气。
“九翼……” 地藏捧起九翼的脸,仔细的端详着,神色凛然。
“地哥……” 九翼想摆个微笑,无奈笑比哭还难看。
菊愣愣的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和尚,看看青翼殿下,再看看我……无解。
我冲地藏抬抬下巴,告诉菊 “那个和尚,就是地藏王菩萨。”
菊回应似的点点头,突然顿住,瞪大了眼,确认一般看着我。
我有些得意,说 “你不相信~?”
菊摇摇头 “不,我没听说过这位菩萨……”
囧……
我忍住尴尬,低声解释 “咳,他身在江湖,江湖却没有关于他的传说~”
菊似懂非懂的继续点头。
我补了一句 “你的青翼殿下,我们叫他-九翼。和尚是他的情儿。”
菊再一次顿住,瞪大了眼,确认一般看着我。
我说 “那是一场发生在流沙之滨的爱情故事,你想听么?”
遗憾的是菊不再像以往,对关于爱情的故事充满好奇和向往。此时的菊,看似坚强,眼眸中橘色的神采却开始退潮。是的,他内心的伤口还没复原,他的灵魂还囚禁在父亲淌血的头颅面前,他追逐爱情的脚步套上了沉甸甸的桎铐。我该不该再出现在你面前?我应该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我的族人?我和你,还能不能回到从前?
爱情,原来不是凶猛的追逐就一定能得到。爱情,原来不单纯只是两个人的事情……我的爱情,我们手中的爱情,即使它的周围翻涌着能将我烧化的三界冥王火海,我依然希望能将它紧紧握在掌心。
地藏领我们降落到一处空地,这里有一座被摧毁的KALI MA祭坛,四周的鬼芥子整齐的围绕着祭坛,有十米之遥。
十米之遥,便是肉欲情海。
非色非空非不空,不来不向不回向。
无异无同无有无,难舍难取难听望。
内外灵光到处同,一佛国在一沙中。
一粒沙含大千界,一个身心万法同。
耳边,有谁轻吐着这样几句话,我环顾四周,一片寂静。
只见前边地藏拉着九翼的手,他们的背影似乎泛起一圈洁白的光芒,仿佛正在走向极乐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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