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伪娘
  发于:2009年03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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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声“哐当”,大厅里顷刻鸦雀无声。
“……”童年惊呆了,看著空空如也的双手,双唇张翕数次也吐不出一个字。
“小意外,大家继续!”人群里猛地响起好听带磁的声音,随後,乐声重新响起,人群也慢慢散开。大家状若无事地做著自己的事,眼睛却仍不时瞟向那个笨手笨脚的服务生。
童年还没尴尬到忘众人於世的地步,自然也是闪闪躲躲地接受著那些暧昧的视线,同时,手足也越发无措起来。
“没事吧?”温柔里带有疏离的声音。
“没事。”童年抬起了头,昔涵正好捡起托盘递了过来,伸手要去接时,轩凌寒又横眉竖眼地挡在了昔涵面前。
童年尴尬地收回手,匆匆瞥了一眼,果然,明澈、宇文诺,还有那盏最不省油的灯,上丞都过来了。不过,他臂间挽著一位从未见过的娇豔女人。童年为此暗暗松了口气,心想主谋今天都没空修理人,这些帮凶应该也会歇口气吧。
“寒,你干吗?”昔涵一惯的口吻。
轩凌寒怨恨地瞪了昔涵一眼,一手夺过他手中的托盘塞到童年怀里,恶狠狠地说道,“搞清楚自己的身份!看什麽看,不去招待人愣在这儿干嘛?”
童年捏紧托盘,礼貌性地点了点头後,转身回酒水台处。
身後:
“寒,你们轩家出了名的好教养差点就毁在你手里了。”明澈笑著调侃。
“还不是涵!”轩凌寒委屈地瞪著昔涵。
昔涵听若无闻地呷了口酒,目光不时移向童年。
“你们看吧!”轩凌寒恼怒道。
宇文诺优雅地端起高脚杯,笑得宠溺地说,“你们安份点,今晚寿星最大,谁都不、准、抢。”威胁性地扫了昔、轩、明三人一眼。
夜色凝成墨玉,烟花绽放时如钻石光彩四溢,璀璨动人。映照著,大厅内依旧人声鼎沸,觥筹交错的闹景。
童年挫败地发现今晚很容易走神,比如现在。美意成灾的绚烂烟花很自然地勾起脑海深处的种种记忆,有关除夕夜,有关生死,有关世俗。
自记事以来,即便爸爸在世,童年也只玩过那种三毛钱一盒的划炮,每次过年能玩两盒。直到九岁那年,被个划炮炸到了手,在尿桶里浸了大半天才显好後,连划炮也就此断缘。
再後来,还玩过一毛钱两支的细棒烟花,那还是爸爸过世後妈妈见自己眼馋时买的。只有两支,童年在除夕夜时放了一支,留下的那支在元宵夜拿出来时,硝已经湿散成粉了。自此後,童年再也不放烟火。这种美得连死亡都炫目迅猛的东西太容易让人感伤脆弱了。
淡漠事物存在感的方法是最实在而不费时的。不关心那份易逝的美丽,就不再分散丝毫目光去观看。然而今晚,眼前这朵朵绚丽的烟花实在好看得摄人心魂。在一般看来顶多只是尖叫欢跳的美景,却激起了童年心里的涟漪,一圈荡过一圈,仿佛要扩散至无边之极。
“童年,别傻站著。花园里有位少爷要人送些酒过去。”一位同伴经过时,捅了捅童年的手肘。
“哦。不好意思。”童年回过神,又放了几杯酒进托盘後,急匆匆走出大厅。
头顶,烟花昙花一现般的生命,周而复始,仿佛失了尽头。
行走在喧闹忽明忽暗的夜幕中,童年的双颊似乎因莫名的兴奋而涨得红热。
“喂,这里啊!”巨大的树影里突然伸出一只白净的手拍了拍童年的肩膀。
童年吓了一跳,稳住托盘後跟著没入树影中,越走越黑,仿佛进了一条林间小道。童年开始辨别不清方向及障碍物,脚步由越放越慢到最後停了下来。长期的营养不良,让他有点轻微的夜盲症。
突然,一阵“嘶嘶”声由轻微而渐强,童年也一片漆黑中看到了一点微亮。越来越近,童年的不安感也越发强烈,直到周遭片片火树银花,亮如白昼,刺得眼睛睁不开。
“哐当”一声,童年扔掉了托盘,抱头要冲出去时已经来不及,只能全身瑟瑟发抖地站在烟火圈中。
轩凌寒的声音伴随著烟火燃放的声音传来,“看你好喜欢烟花的样子,现在免费送你这麽多,不错吧?”语气里满是得意。
童年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害怕,飞溅的火花打在双臂上算不上很疼,却异常有效地加剧了内心的恐慌。还有轻微的毛发烧焦味拂过鼻翼。
看著好戏的轩凌寒再次开口道,“我现在正式告诉你,涵是我的,你妄想……啊!!丞,你疯了?居然打我——”
童年抬头时,眼睛正好对上那双美胜女人的丹凤眼。它盈满愤怒,熟悉了的冷媚荡然无存。
“上,上丞!”童年张开双臂,仿佛虔诚的教徒般抱住了自己的上帝。那个眼睛冷漠带媚的男人。

童年 第九章

上空烟火依旧,点缀了一片的黑冷寂寞。不远处,人影纷乱,声响暧昧。
眼前的胸膛宽厚温暖,与幼年里那份熟悉了的感觉相仿,疼痛与惊慌也瞬间被掩盖起来。童年安然地闭上了眼睛,嘴角浮出浅笑,婴儿般恬静。
见惯人心勾结相斗的上丞,第一次从一个成年男子的脸上捕捉到孩童般的纯笑,不禁一怔。而後带著浅笑打横抱起童年,没入夜色。
身後,轩凌寒却被上丞百年憾见的温柔吓出一身冷汗,暗自嘀咕,不知道,到时候到底算谁倒楣?
烟花燃尽,骤然,灯光四射,映照出众人面面相觑的模样。
“天哪,那人不是成名集团的大少爷吗?”
“是啊,怎麽抱著个服务生?”
“公主抱,好羡慕啊!”
……人群中暧昧不清的话语暗起,上丞却仿若毫无所闻所见,抱著童年泰然穿行而过。
灯光强烈起来的时候,熟悉的感觉悄悄潜开,童年可以感觉到眼皮微跳,落在视觉上的是一片暗红色。裸在外面的皮肤带著隐隐的疼意,粗心点的话是感觉不出来的,方才淡淡的焦味也不见了。除了耳道里还回荡著烟花冲天时的爆鸣声,一切都已经回落到安全的始点上,但为什麽心里的不安却越发的强烈?慢慢地,爆鸣声远去至无,取代之的是朦胧不清的喧杂人声。桔红色的视觉感也一下子转为晃亮的桔红色。
进入大厅时,童年开始不安分起来,尽管身材瘦小,但毕竟也是个成年男子。公主抱里的主角开始令上丞吃不消,再加上他没有容忍体贴的习惯。在臂间的人三番两次的扭动後,上丞把人就近扔在了沙发里。
“啊!”轻哼一声,童年自然的蜷起身体,眼睛迅速睁开後又迅速闭上,待适应了突然间的明亮後,才发现全场的目光都汇聚在自己身上,特别是身边居高临下看著自己的人。很想说句感激的话,但眼前的环境却只让童年想逃跑。
尴尬地坐起身後,童年垂下了头。
“明少爷,您的人还真会办事啊。”甜美的女音在寂静的大厅里显得异常醒耳。
童年看到一双套著精致高跟鞋的小脚停留在自己眼前,抬起头,认出来人就是之前上丞的舞伴。装容精致,身材火辣高挑,举止高雅,很完美的女人。
“童年,先回去休息吧。”明纯站在角落里,呷了口酒,淡然道。
“……是,老板。”童年站起身。
脚步还未踏开,上丞一把捏住童年的手腕,转身冷冷扫过众人,最後把目光停留在女人身上,“当我是死的?”又看向童年,“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然後松开手,优雅走出人群。
简单的一句话,把童年的感激之情全部抵消,终於明白强烈的不安感源自何处。也许没有跟恶魔做交易那麽可怕,但所差也不远了吧。
离开别墅後,童年突然笑了起来,一直平凡无奇的人生似乎开始变得万众瞩目了。从小都是这样,好事永远跟自己无缘,但凡要找垫背作乐子的事却从来不缺自己一份。只是现在变了,自己已经从跳梁小丑升级到了众目所向的丑星,还是完全免费的那种。
惨了,今晚的补贴工资肯定也泡汤了。敛起自嘲,童年很及时地想到了最现实的问题,不禁放声长叹。白蒙蒙的路灯,拉长瘦小的身影,更显单薄。
别墅二楼阳台上,一片昏暗,只见及地的白纱窗帘轻扬。
“在一群野兽的抢夺下,猎物只会不复完整……为什麽不听我的?我,至少可以还你一副全尸啊……”暗色中,温和里带有疏离的音色一反常态,朦上一层担忧,或者说是幸灾乐祸。
“涵,我找你好久了。怎麽一个人呆在这儿?”轩凌寒微带抱怨。
“下面太吵。什麽事?”昔涵恢复常态。
“刚才丞打我了,你看你看,嘴角都肿了。”
“养个一两天就看不出来了。还有呢?”
“呃……感觉丞不会放过我。”
昔涵跳下窗台,轻笑,“那就去墨尔本,你姐不是一直催你过去吗?反正也才开学。”
“可是……”
淡出笑容,昔涵突然正色道,“丞这次太认真了,你如果对游戏没兴趣,最好走得远远的,不要再动童年。否则,难保会有什麽事。”
轩凌寒怔著,良久道,“也是你的心里话吧?”
昔涵只是温和一笑。
大时钟正指在十点处,广场里的人三三两两不见少,中央里溜旱冰的年轻人,角落里吃烧烤的小孩子,还有石拱桥上窃窃私语的情侣。
这个广场很有历史了,数十年间不断的翻新,根是原来的根,外貌却完全的与时俱进。童年记得小时候来过几次,看到的永远都是一块怪模怪样的石头,稍微长大点,才知道那块石头叫麒麟兽,是种象徵吉祥的灵兽。时光流逝中,唯一没有大变化的也许就是这块屹立广场中央的石头雕像了。
再次走近麒麟雕像时,童年才发现周围有些小贩摆著质材各异手工粗糙的小麒麟在吆喝。地方太空旷,声音显得空洞,不仔细听根本不知道叫唤的是什麽。
“老板,这个怎麽卖?”童年拿了个孩子巴掌大小的木麒麟问道。
“二十块。”乾瘦的中年男人比出两根手指。
童年咂咂舌,放下东西转身就走。
中年男人忙叫道,“那你说个价,能给我就给啊。”
童年想了想,道,“五块钱。”
“那也太少了,进货的价都不止这麽点儿。十块钱吧?”
“不行就算了。”
“哎哎哎,你别走。五块就五块,我也快收摊了。”中年男人说完,而後一副忍痛割爱模样地点点头,捡起木麒麟送到童年手里。
“谢谢。”微微一笑,童年从口袋里掏出五张一块钱交到中年男人手里。
站在桔黄色的灯光下,童年反复端详著手里的木麒麟。不否认,即使自己这样对东西概念、要求不明确的人也不免觉得它手工过於粗糙,但还是如获至宝啊。
小时候这种东西只在梵香店里看过,那里的老板是个假和尚,童年见过他喝酒吃肉。可大家都说里面的东西有灵气很吉祥,记得爸爸住院的时候,自己就跑到了社区的後巷里。梵香店生意极好,一眼就能看到,童年急匆匆跑进去,问了价钱後,手里捏著的一沓零角都跟著发抖。後来的事就印象模糊了,只隐约记得自己似乎偷东西了,紧接著只有打骂声、哭喊声掠过脑海。
原来都只是善男信女心里的一个寄托啊。童年暗叹,把木麒麟收进了口袋里後,开始在广场里瞎晃悠。
夜风穿梭,童年觉得後脑勺和耳朵尤其冰凉。以前都是近两个月剪一次头发,今晚的那场恶作剧却提前修理了一次头发。摸摸头发,只觉得有些硬硬的小块儿硌了手心。
回头时,广场中央的大时钟只差一刻钟就到十一点了。童年轻叹,今晚就任性一次吧。仍旧慢吞吞地行走在广场里。
经过石拱桥时,一个年轻人塞了张宣传单给童年,并笑道,“新店开张,时尚剪发,全场1折。今天是最後一天了,您可以去看看。”
童年被“1折”吸引到,忙说“谢谢,那店在哪儿?”整个人都精神了。
年轻人笑意更浓,“前面不远的地方,我带您过去吧。”走在了前面。
的确不远,石拱桥的尽头拐个弯出了广场就是了。童年到了那家招牌闪烁的美发店门口时,里面的一个发型张扬的年轻人拉开了玻璃门,用清亮的声音热情喊道,“欢迎光临!”
童年一怔,道了句“谢谢”後就笑得腼腆地走了进去。
之後的事,童年觉得有点糊涂,反正就跟著那些统一穿著黑色T恤牛仔裤的年轻男孩上楼下楼。等发型师开始打发腊时,广场的大时钟也已经敲了起来,钟声听著不洪亮却很清晰。童年默算了一下,十二下!大吃一惊,忙问,“太迟了,能再快点吗?”
发型师轻声答应道,呼吸声轻拂过童年的耳朵,手开始不时地擦过童年的耳垂和脖子。
童年不知所以然,只觉得被擦过的地方有点痒,耳朵慢慢染上粉色。
“你很敏感哦。”发型师伏在童年的耳旁说。
“呵呵,从小就这样。”童年尴尬一笑。
发型师诡异一笑,又抓了抓童年的头发,“好了。”
童年这才抬眼望向镜子,不禁怔住,呃,这,这是我吗?好清俊的人啊!(发型如:山田凉介[偶滴喜好,大大们自己安拟喜欢滴吧^^])
“满意吗?”发型师的笑意更浓。
童年呆呆回道,“满意。”而後抬头崇拜地说,“你真的好厉害啊。谢谢!”
“那就经常过来捧捧我的场啊!我叫A-KEN,7号。”笑意不变。
童年尴尬一笑,想了想道,“尽量吧。”而後去前台结账。
“什麽??二,二十块?不是说,打一折吗?”童年眼睛都瞪圆了。
A-KEN忙跟过来,冲前台里的人使了个眼色,“JOHN,你多算了,这位客人只纯粹修发。”
JOHN愣了愣,呵呵笑道,“不好意思,五块钱就好了。”
童年再次感激地看向A-KEN。
付过钱後,童年跟著A-KEN出了店门,道别後转身要走。
A-tKEN却塞了张名片过来,“封面脸部模特,有兴趣就来试试。拍一次两百块。”
刚想要拒绝的童年一听酬劳,不禁感激地笑道,“谢谢啊。”而後又尴尬问道,“可是,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那里的负责人,我熟悉著呢!”
“那,那真是太谢谢您了!”
“没事。有空就去名片上的地方试一试。”
“好的。谢谢。”
“这有什麽好谢的。好了,天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行,我,我有空就过来找你。再见。”
“嗯,拜拜。路上小心点。”
“嗯。”
白朦朦的路灯下,瘦小的身形欢跃。童年突然觉得今晚很美妙,所有的不快都被口袋里薄薄的一张纸给抵消了。
麒麟果然是好吉祥的灵兽啊。童年由心而叹。

童年 第十章

下课铃响,原本静寂一片的校园瞬间生动起来,各大教学楼门口人流进进出出。
淋浴在晃眼的阳光里,童年并不觉得灼热,相反有种如春阳般的暖意。这两天过得很惬意:妈妈的小摊子在“私房货”门口摆了近两天,生意大好;前天晚上回“落吧”打工时,老板并没有责问自己,反而把前一个晚上的额外工资发给了自己,另外,还把自己调去厨房打杂。在工资不变的情况下,进行这样的人事调动,对於不擅表达与拒绝的童年来说,其实是件好事。童年也明白这一点,特别是在当晚被人摸了屁股後,於是便欣然接受了。
最後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那些大少爷突然都销声匿迹了。单单这个就可以把李猛的恶语相对及某些刻意的注视,给统统抵消掉。
童年笑呤呤地挤穿过人群,跑到“私房货”门前大叫,“妈——”
“小年,阿姨刚刚出去了。”小洛从更衣室里出来。
“哦,去哪儿了?”一边问著,童年走到小铁车旁,舀水洗手。
“刚刚有人说要加Q糖时,阿姨才发现那个忘了带,就回家拿了。”
两人说著话的时候,有个男学生走了过来,“老板,有送吗?”
童年系上围裙,呵呵笑道,“有,当然有啊。您要多少杯,送哪儿去?”
“9杯,都加薏米和椰果,要绿豆汤。二街的‘X’台球室。”
“好的,一会就到。谢谢惠顾。”
“嗯。”
等人一走远,小洛就不满地嘟囔,“自己也不会带几杯回去。”
童年一边忙著加料一边笑道,“没事,我能拿。而且买得挺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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