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类是温柔的蛊惑----眷书
  发于:2009年03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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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要通关的文牒。”贺青衣说,声音里的怜悯让闻人暖觉得不堪忍受,比身上的伤更让他不堪忍受。
少年的沉默,无声的倔强。
“真可怜。”贺青衣嘲笑:“你被骗了。”
少年的手握的死紧,浑身颤抖。
“呐。”贺青衣微微笑,笑容艳丽妖冶,抬起少年的下巴,少年目光平静,他没有动他的脸,贺青衣揍人的时候不喜欢揍人的脸,少年脸上没有伤,只是嘴角有血迹,俯下身用舌尖轻轻舔去那半干的带着腥甜气味的红色液体,真实而准确的感知到少年的颤抖,没有挣扎。满意地放开少年,贺青衣接着道:“通关的文谍你以为是说拿就可以拿到的?更何况,我运的是军火。”
少年撕心裂肺地咳起来,胸腔的震动带动了伤口,闻人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只强撑着不肯倒下。
“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他把你摆在台面上来周旋是为了什么。不过……”手轻轻抚上少年的精致的面庞:“我想,你一定是被骗了。”
闻人暖分不清是哪里疼,或者全身都疼,以致于忘记了真正疼痛的地方。
手掌习惯性的抚上眼,只觉得眼睛干干涩涩。异常清明。
“怎么样,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不要和我合作?”
男人的声音,自信的声音,带着怜悯和嘲笑的声音。
“不、要。”
贺青衣以为自己听错了。
少年却抬起眼,静静地注视着他:“不要。”
声音嘶哑。
“为什么不要?你就这么喜欢他?”贺青衣心里恼怒,嘲笑更甚:“看起来他也没有多喜欢你嘛。”
少年目光幽深,褐色的瞳孔其实一直给人的感觉都是清澈和温暖的,闻人暖以前也确实是一直给人这样的感觉,只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给人的感觉却像是纯黑色的旋涡,幽深而难测。
“这不关你的事。”
在这个时候惹怒贺青衣是极其愚蠢的,但是闻人暖控制不住:“喜欢不喜欢他是我的事,我甘愿不甘愿被他利用也是我的事。就算被骗,又与你何干?”
贺青衣危险的眯起眼。
如果豁出去,当然是“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目光对峙,火花四射。
贺青衣忽然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摇头:“卿本佳人,奈何自贱?”
这人脑残。闻人暖想,采取任何过激的行为都是不对的,闻人暖只是冷冷的回一句:“干卿底事?”
贺青衣没有生气,因为他看起来笑的很愉快。
闻人暖却觉得有点支撑不下去了,意识越来越模糊。
“既然你想接近李厅长,我就帮你一把。”贺青衣笑眯眯地,捏住少年的下巴:“我把你打包送给他好不好?”
闻人暖惊恐的睁大眼,不断挣扎。
“别动哟,小宝贝。”贺青衣的是声音又带了妖媚的笑意:“看在你这么努力的分上,我怎么能不帮你呢,是不是?”
“放,放开我!”
“说起来,这个李厅长也是老熟人了哟。”贺青衣咯咯直笑,看向少年的目光充满欲诉还休的怜意:“我有好几个宝贝都被他弄死了呢。真是的,一点也不知道怜惜人。”
食指摩挲着少年嫣红的唇瓣,贺青衣一点一点加重力道:“看不出来是不是?真是可怜的孩子,这样就被喜欢的人牺牲掉了。九夜也真是狠心呢。”
唇瓣已经隐隐裂开,贺青衣的目光却陷入痴迷:“那个男人,上了我家九夜之后,对他的一切可都感兴趣的很呢。我啊,真恨不得杀了他哟”
闻人暖用力垂打贺青衣的胸膛
“九夜是这样吻的你吧?”轻轻柔柔的吻印下去,闻人暖挣扎的双手被反制住,刚才被摩擦的生疼的唇现在被男人看似怜惜的用舌尖一点一点轻舔。
闻人暖觉得无比的恶心和恐惧。
“他还碰过你什么地方?”轻轻柔柔的嗓音,带着疯狂的目光:“来,乖孩子,告诉我,我帮你洗干净。”
闻人暖拼命摇头。
“不诚实的孩子也是要受惩罚的哟。”手伸进了少年的衣内,一寸一寸的轻抚过去:“这个地方,他碰了么?……没有?这个地方呢?……也没有?……那这个地方……这个地方……这个地方……都没有么?说真的哟,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哟……”
没有没有!什么地方都没有!!
头摇的比拨浪鼓还激烈。
没有经过情事的青涩身躯,敞露出来,是禁欲的诱惑气息。
贺青衣目光渐渐深沉,呼吸也混重起来。
闻人暖被盯的发抖,男人却一把甩开他,用力甩了他一巴掌,恶狠狠气呼呼地道:“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他不知道一口气说出了多少个“恶心”,如果不是时间地点状态不对,闻人暖当真要感叹这人的肺活量不是一般的好。
手忙脚乱地拉拢衣服,闻人暖躲往角落。
哪里都好,就是不要让他和这个满脑子不正常的妖怪处在一起。
“你想逃?”贺青衣语气轻柔,闻人暖却觉得狰狞的可怕。
“那地方出来的人,其实都是不正常的。”闻人暖忽然想起前几天秦瑶的话,他现在终于相信,原来还真的有那样一个地方,会让正常的人变得不正常。
所以,他们其实是一群疯子。
朝九,朝九也是一个疯子吗?
不知道为什么,闻人暖忽然觉得心里好过了一些。
以后,闻人暖看着渐渐迫近的贺青衣,无奈地想,如果这次过后还活着的话,他要开个精神病院,赚死他们。看看这世界的精神病人都是多大来头的人啊。
“我不想死。”
虽然嘶哑,单依旧听的出原本温润本质的嗓音,制止了贺青衣的步伐。
“你凭什么怪罪我?”闻人暖咳了几声,继续道:“你也知道他根本就只是利用我,不是喜欢我,你折磨我有什么用?”
贺青衣冷冷地看着他。
“你根本就不想与他为敌,只是想引起他的注意,我现在对他还是有用的棋子,毁了我,有什么好处?”
“也没有坏处。”
闻人暖苦笑,这贺青衣未必是个精神分裂?说话的口气神情变来变去的。
“毁了我,还有其他人替补,不是吗?”闻人暖说,看了眼贺青衣:“我不想死。”
不想死。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还没看见小申幸福,他还想找个人来好好喜欢,以后和小申比邻而居,没事一起去散散步,他想去看爱琴的海,他还想去希腊好好感受远古神话的底蕴,尤其是太阳神阿波罗还有月亮女神阿耳忒弥斯,据说和他和小申很像的神……
意识渐渐模糊,眼睛却还是努力挣扎着睁开,看男人蹲在自己面前,下意识的想回以一笑,颈上却一痛,终于沉沉陷如黑暗。
失去自然入眠的能力之后,夜晚显得格外的冗长而沉寂。
无法在黑暗里言语,也无法承认躲在黑暗背后那些无意义的哭泣。
当眼睛看不见,感官的灵识在黑暗变得异乎寻常的敏感。
残喘的呼吸,压抑的尖叫,破碎的哭喊,苟存的希望,和睚眦欲裂的绝望。
被缚的双手,被堵的口舌。
一遍一遍在心里呐喊着的名字。
眼泪不真实,声音不真实,黑暗不真实。
我不要你的牺牲,这会让我更加绝望。
我知道,这是我的罪过,而无心的你,却被拿来抵过。
闻人暖在黑暗中睁眼,全身上下无一不疼,动弹不能。触目所及的,是根本不能辨认任何事物的黑,纯粹的,浓烈的,压缩着视神经。
花了数分钟,钝痛的脑袋才想起自己被人打昏了的事实。
“醒了?”
温和的声音。不熟悉但是听过。
闻人暖“恩”了一声,短短的字节却像灼干了口腔内所有的水分,喉咙干渴的几乎可以生出烟来。
黑暗里,被人小心翼翼地扶起,唇齿触碰到瓷器的温凉。
“喝点水。”
迟钝的大脑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那人在这样的黑暗里还可以准确无误的把水送到嘴边,闻人暖不想矫情,喉咙确实干渴,顺从的喝了水,那人轻手轻脚的把他放下,饶是如此,闻人暖也是痛的呻吟出声。
“好些了吗?”
闻人暖努力睁眼,看向发声的人,听见问话,也只是含混不清的“恩”可一声。
“为什么不开灯?”
声音还是嘶哑,不过,总算能好好的说话。闻人暖想看清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
那人似乎也讶异了,呼吸明显一顿,像是在考虑措辞,隔了一会,才小心翼翼地说:“现在是白天。”
迟钝的大脑,还不能快速准确的翻译刚才的言辞所代表的意义,闻人暖皱着眉,“看”向回话那人的方向。
“你,看不见吗?”那人有点迟疑的声音,温和从容,带着微微的诧异。
看不见?铺天盖地的黑暗。
惊慌,却不知道做什么反应才是正确的。
“你先别慌。”那人似乎也不明白,只是先安慰眼睛睁的大大的少年:“我去叫医生。”
急促的脚步声离去,显然是真的关心。
闻人暖努力调转头,牵动了伤口,咬着牙却一声不吭。
这是什么地方?
他是什么人?
心里隐隐有答案,只是尚不明确。
医生来的很快。不过,这也是正常,堂堂政府要员,有属于自己随时候命的家庭医生实在是很无可厚非的事情。
医生检查的很细致。闻人暖一声不吭的配合。
“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医生笑着说:“只是视神经受到压迫,导致暂时性失明而已。”
“身上的伤呢?”
“这个……”医生还是笑:“这个倒是比较严重了。厅长,你从哪弄来这么个宝贝。”带着调笑的口吻,口气熟稔,很显然是熟悉的老朋友之类。
声音上扬,有点痞气,应该是个高傲的人,花花公子之类的时尚精英。闻人暖发现从声音里面听不出这人到底多大年岁。
“门口捡的。”也是玩笑的口吻,医生明显不信的嗤笑了一声,看少年只是睁着眼“看”着他们,样子有点迷糊的可爱,于是转而逗弄起他来。
“喂,少年“手指戳戳:“我说,你和谁干架呢?打这样狠,肋骨都差点断了哟,手也骨折了。小小年纪就打架不太好哟,妈妈没告诉你好孩子是不能打架的么?”
闻人暖嘴角很想抽搐,不过他忍下了。
医生于是继续说教:“群殴还单挑?群殴你一个的话,你就伤到这地步也算难得了。单挑的话,那个人很厉害吧?我看你也是有点底子的,普通人受了这样重的伤根本不可能醒的这样快。他和你有仇,下这样死的手打你?”
“单挑。”闻人暖迟疑了一会才回答,这些话明着说给医生听,实际是说给旁边没有出声的那人听的,就像这话明着是医生问的,实际是旁边那个人想知道的一样,彼此心知肚明,这个时候,闻人暖很清楚,能说的还是说的好:“他比我厉害。仇么?他觉得我抢了他的东西。”其实,贺青衣下手算是留了情,闻人暖很清楚,要不然他不会醒的这样快。
难道他竟还要感谢他的手下留情?闻人暖苦笑。
“啊哟。现在的小孩子哟。”医生笑嘻嘻的:“那你抢了么?”
少年脸色复杂,像愤恨又像无奈,回答的却很快,只是很有咬牙切齿的意味:“谁稀罕!”
医生“啧啧”笑了。温和的声音适时插进:“你现在觉得怎样?”
闻人暖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忍的好,于是诚实回答:“身上很痛,头很疼。”
“你睡了一天一夜,头痛是必然的,身上那么多伤,你要是不疼,那才叫奇怪。”医生还是笑着回答:“厅长,难得看你这样紧张一个人哟。”
“好了,曾,你先出去。”
医生嬉笑着出去,末了回头一句:“有话快说 ,我等下来帮少年包扎眼睛。”
闻人暖默默想,这个人应该去演周伯通。
黑暗中也能感知有人坐在了自己对面。
闻人暖迟疑了一会才喊:“李厅长?”
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自己面前的人是谁,闻人暖就承认自己是猪,心情忐忑,不知结果。总归不是太好的事。
李大伦轻轻笑了,这孩子的这模样真是可爱。因为恐惧黑暗睁的很大的眼睛,很漂亮,茶褐色的瞳孔,像月光下的琉璃,没有因为暂时性的失明而失去它原本应有的光彩。
轻微的笑声,却因为眼睛看不见,而用其他感官去辩识,过于集中的听力让笑声也显得有些突兀。
闻人暖承认自己在这一刻,因为前途未卜而害怕。
贺青衣的话不识好歹的闯进来,因为恐惧和未知,闻人暖轻微的发抖。
好象也感觉到了少年的惧意,李大伦掩了笑意,眉目温和地望着少年:“谁打伤了你?”
“我以为你知道。”闻人暖说,这个时候再假装,不动声色的周旋的话,闻人暖很确定自己会落在下风,明明都心知肚明的事,关于欺骗和欺骗,或者只是大家一场不动声色的对角戏,这个时候的闻人暖不适合,他现在头疼,身体也疼,经不起消耗。
“贺青衣?”男人的声音依旧温和从容,带了点思考的意味。
“是。”闻人暖叹气。
“这伤是他打的吧?”看见应是且口气沮丧的少年,李大伦不由安慰:“你在他手下能得以保全,已经很不错。”
“是他手下留情。”
闻人暖在黑暗中恐惧,他不知道这口气温和的男人到底打算怎样,闻人暖也没有好耐心再等待,认真“看”向男人坐着方向,有些自暴自弃:“你打算拿我怎样?”
男人不答反问,问了一个很不相干的问题:“你是小九什么人?”
诚实回答好,还是含混过去,算了,想以他的本事,想知道还不是易如反掌。这样亲昵的称呼,是人都知道关系并不简单。
什么人?被利用的棋子?闻人暖咬牙。
“希望贺九夜是闻人暖一辈子的朋友。”
这句话像根刺,刺的心抽疼。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算计我了么?可笑我那时,居然还那样当真了。
朝九,别怪我怨恨,天大地大,我要你走不出我的影子。
“……情人。”我赌你对我的那点情分,如果就此死去,我要你内疚到死。
黑暗里,那人好象睡着了,只余呼吸声,深深浅浅。
“你打算拿我怎么办?”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闻人暖秉持着“早死早超升”的原则,颇有些“不成功便成仁”的再问。
朝九,这次事了,我再不招惹你,从此天高云远,我们天涯两断。
听见有人站起来的声音,闻人暖咬唇。
“你好好养伤。”结果那人只是留下这样一句,便匆匆离开。
闻人暖无语。
这样的结果,就好象审判席上原本已经放弃希望等待最终判决的犯人,最后却只得到一个“延后再审”的判决。
看似美好的结果,却因为中间不能确定的等待,而变得煎熬起来,
闻人暖才那天开始一直没有再见过李厅长。
倒是医生常常来,有事没事地逗弄着闻人暖。闻人暖一开始还拐弯抹角的打听消息,只是医生插科打诨,口风缺紧,什么消息都探听不出来。几次下来,闻人暖也觉得无趣,懒得试探,只是真的只安心养伤。所幸,医生人虽然痞气,医术却真的是好。半个月下来,闻人暖外伤好的差不多,至少是能站起来随意行走了,如果忽略眼睛的问题的话。到现在,闻人暖包了半个月眼睛的砂布,也终于可以拆了。
感觉纱布被一圈一圈拿下。说不紧张是骗人的。
医生调笑:“等不及了吧。”
闻人暖随意的哼了声。
最后一圈纱布拿下来,闻人暖先是感觉到刺眼的白色。眼睛被人拿手挡住。
医生声音里有善意的笑意:“不要猛的睁开眼睛,先闭一下,对,慢慢地慢慢地睁开,让眼睛先适应以下比较好。
熟悉的清晰。
闻人暖侧头去看医生,医生笑眯眯的看着他,30多岁的年纪,眼角有细细的笑纹。
“这是几?”医生夸张的伸出五指,闻人暖拍开,真心实意地感谢:“谢谢你,曾。”
医生只是笑了笑,揉揉少年的头,眼神里有宠溺。
闻人暖环顾四周,这是一个不大,但是绝对豪华并且干净整齐的客厅。
只有他和医生两个人。
“他呢?”说的是主人李大伦,两人都知道。
这一次医生没有混,他回答的很诚实,他说:“朝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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