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里寻他----林紫绪
  发于:2009年03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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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辰卿指着一个半成品兔子,直道:“市场,市场就是一切。只要有人喜欢,有人愿意买单,厂家一定会接受。而且,设计不妥之处可以改良。你画的兔子很可爱,女孩子们都喜欢,这就是价值所在。”说着,班辰卿搂了搂夏小瑜的肩,“拜托你更自信点好吗?你卖得小布偶那么受欢乐,你自己没有发现吗?”
“有吗?普通吧。”
班辰卿忍不住把头靠在夏小瑜的肩头,蹭了又蹭,“小瑜,你要自信,要自信。你明明是个内心很强大的人,为什么每当说到这种话题你就不自信起来了。”
“我是吗?”
“当然。你内心坚持的部分,很多人都做不到。”
夏小瑜笑了笑,然后不动声色地闪开一点,和班辰卿保持一个距离。班辰卿暗暗笑笑,没有表示什么。
按下来,夏小瑜仍然忙着做他的布偶,而班辰卿开始帮助他联系代销的商店。班辰卿花了一些时间,找到了几家地段好、客流大、信用不错的公仔店,然后一手包办了议价和签订代销合同的事情。他替夏小瑜商谈了一个很合理的代销价格,供货数量也在夏小瑜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你真的做到了。”看着合约,夏小瑜不禁说道。
“是啊。”
“真想不到。”说着,夏小瑜抬起头看着班辰卿,“以前我不是没有试过,都被拒绝了。”
“谈判要讲究一点点技巧。”班辰卿轻松地笑着,伸手用姆指和食指比出“一点点”的样子。
“恐怕不只是一点点吧。”夏小瑜见到过班辰卿是如何与人商谈的,即使一点也不懂,外行的他也能感觉出来班辰卿很有说话的技巧,或者,应该说班辰卿很懂得“说话的艺术”。
“也没什么难的,”班辰卿摸了摸后脑,笑道。
“你很厉害啊,会很多东西。还会替我做帐。”夏小瑜想到班辰卿替他整理出来的帐目。
“学过会计,”班辰卿略显得意,“刚好用上。”
班辰卿又去推销夏小瑜做的设计图,他跑了几家玩具厂,都被拒绝了。厂家有自己的设计人员。这一次班辰卿没有气馁,夏小瑜更没有,两个人都说——没关系,机会还有。
有固定的商店代销,夏小瑜不用发愁玩偶的销路,收入稳定了。看到夏小瑜每天辛苦地做玩偶公仔,班辰卿想要约他出去散散心,轻松一下。
“不太方便吧,哪有这个时间。”夏小瑜想拒绝。
“一天而已,耽误不了什么。你这么天天埋头在那里缝啊缝啊,也需要起来运动运动。别老坐着了。天气正好,一起出去走走。”班辰卿劝说道。
夏小瑜下意识地望向窗外。现在已经是九月了,正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他有些心动。
“你想去哪里?”
“一起去郊外的温泉好吗?”
“温泉?”一听这个,夏小瑜踌躇起来。
“泡温泉很舒服,你天天坐着不觉得关节僵硬吗?去吧,去吧,还有烤肉吃。”班辰卿进一步诱惑道。
“那好吧。”
到了约定的周末,夏小瑜整理好背包,在楼下等班辰卿。一辆车驶近。看到班辰卿打开车门跳下来,夏小瑜惊讶道:“哪里来的车?”
“朋友那里借的。我们去郊外,开车方便点。”班辰卿说着接过夏小瑜手中的东西放进车后座。
车子一路驶向郊外。夏小瑜坐在车上,他对车辆完全是外行,只凭猜测询问道:“这是越野车?”
“呃,算是吧。我也不太清楚,嘿嘿。”
听班辰卿这样说,夏小瑜也就不问了。

当看到夏小瑜换上了温泉度假山庄里提供的浴衣走出来,衣摆下露出纤细的足踝,细白的肤色,班辰卿的心顿时一阵激荡。他带夏小瑜来温泉,的确是存着“想看夏小瑜穿浴衣是什么样子”的念头。待真正看到那么魅惑的模样,班辰卿的心一阵又一阵的蠢蠢欲动。他一面暗暗斥骂狼样的自己,一面又法收回狼样的眼光。
夏小瑜略显羞涩地换了衣服出来,坐在班辰卿的对面。班辰卿点了很多菜,不时嚷着要夏小瑜多吃一点。
两个人一起泡了温泉。班辰卿无法控制他的目光不往夏小瑜裸露出来的肌肤上飘。同时,班辰卿也故意秀了一下他的身材,当夏小瑜赞美他古铜的肤色健康时,他很得意。
晚上,度假山庄为来这里的客人举办了篝火晚会。年轻人聚在一起总爱唱唱跳跳。班辰卿拉夏小瑜加入,被拒绝了,他就自己一个人跳进人群中。在和人群共舞的时候,班辰卿看到独自坐在一旁的夏小瑜仰起头望着夜空微笑,被篝火照亮了脸庞。
夏小瑜总能够自得其乐,也总在感谢生活。也许在旁人眼中夏小瑜不过是个略具清秀之姿的年轻人,可是那张脸庞看到班辰卿的眼里,他只觉得他最最可爱的那一个。
在郊外过了一个周末,班辰卿送夏小瑜回家。
“开心吗?”
“嗯。”
“下次再去好吗?”
夏小瑜笑了笑,“再说吧。”
“你不喜欢?”班辰卿不由有点失望,他很希望可以有下一次共游的机会。
“不是不喜欢,不过我这个人不是很爱热闹,也不是很喜欢户外活动。啊,对不起,我很无趣吧。”夏小瑜坦言道,露出抱歉的笑容。
“不,不是。你如果不是很喜欢,那我们偶尔去一次就可以了。但是你也不要老呆在家里。”
“嗯。这我知道。”
知道夏小瑜并不讨厌,班辰卿安心了。
依莎贝来找班辰卿的时候,他正在别墅的后院里举着水龙头冲洗一辆车子。看到穿着背心,露出结实的臂肌和胸肌,又被牛仔裤勾勒出腰和腿的曲线的班辰卿,依莎贝先是打量一番,然后嗤笑道:“喂,你就是穿成这样和他约会的吗?臭不要脸的,居然卖弄色相。”
“能利用的都要利用上。”班辰卿厚颜地说道,他的态度让依莎贝又无奈又无语。
“咦,这不是被你打入冷宫的车子么,怎么又开起来了。”发现班辰卿洗的是他那辆不常开的保时捷Cayenne turbo S,依莎贝问道,“我记得你买了之后又不太喜欢。”
“带小瑜出门,这个比较不招摇。”
“哈,终于知道你那些骚包车招摇了。该!既然不开,把你的法拉利让给我玩玩。”依莎贝笑道。
“拿去吧。”班辰卿大方地说道。
“他不懂的,对吧,”依莎贝走过来,避开水花,也打量起那辆卡宴,“他应该认不出这车头上的标志。”
“完全不懂。不过他也根本不在意。他的快乐幸福不在这个上面。”
“我觉得你好像有点变了。”依莎贝转脸望向班辰卿。
“不是好像,是真的改变了一些。小瑜让我改变。”班辰卿也看向依莎贝,“这种感觉你不会懂。”
“什么呀,欺负我没有恋爱过吗?”依莎贝不满。
听到依莎贝的反驳,班辰卿怔了怔,“我们……现在还不算恋爱吧。”班辰卿的目光望向远方。

温泉周末之后,班辰卿往夏小瑜处走动的更勤了,还会开着“借朋友”的车带夏小瑜外出办事。他很妙巧地控制着次数,自认为不至于引起夏小瑜的怀疑。
终于有厂家愿意买下夏小瑜的设计图,批量生产毛绒公仔了。虽然只有三份图,但足以让班辰卿和夏小瑜为此而庆祝。
“会更多的,”班辰卿高兴地说,“小瑜,你要不要再去学校里学习?”
“我有想过,现在还不太合适。”
班辰卿知道夏小瑜说的“不太合适”指的是学费。他的收入刚够维持最基本的生活,现在有了商店的代销,比之前也只能说略好一点,仍然没有存款。班辰卿知道如果他提出送夏小瑜去学校,由他承担学费,夏小瑜不会接受,他没有说。
一转眼已是初冬,夏小瑜买了毛线背心做礼物送给班辰卿。
在公司相遇的时候,依莎贝看到了班辰卿的衬衫外面穿着的背心,私下无人时她有意调侃他道:“哟,温暖牌。”
“那是。”
“你少得意。”
班辰卿其实的确得意不起来。算算看自初夏相遇,他已经认识夏小瑜半年有余,彼此相处的不能说不亲密,却仍然有距离。班辰卿知道夏小瑜关心他,心里有他,可是两个人的关系发展到一定阶段之后便无法再进一步。
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关系让班辰卿有点急燥。
要怎么做才能靠近他呢?要怎么才能让他更信任自己呢?班辰卿一直在思索。在他们之间的相处中夏小瑜总是被动的一方,他更没有主动要求过什么。班辰卿有满腔的热情,又不知要怎么用,用在哪里。
说夏小瑜没有敞开心扉,并不尽然,他已经向班辰卿坦言过身世、经历,也从不隐瞒他的感受和心事。夏小瑜在班辰卿的面前一直是表现出最真实的自我,不假装,不造作。班辰卿想要更进一步地进入夏小瑜心中,他又总觉得他尚没有做到。
这天晚上,班辰卿到夏小瑜家来替他做帐,结算完毕,夏小瑜煮了一点宵夜给他吃。班辰卿捧着碗坐在沙发上,看着一旁的夏小瑜在灯下一针一针地缝一个小布偶,他好奇地问:“在做什么?”
“猫。”
“怎么现在还做这么小的东西。”
“为什么不能做?”
“是做着玩的吧。”
“嗯,也不算是。”
在夏小瑜的巧手之下,布偶渐渐成型,他又用珍珠棉一点一点地填进去。班辰卿只觉得不可思议,他自问绝对做不出这种手工。
布偶做好了,是一只小小的白色绒布小猫,身上还有斑纹,非常可爱。夏小瑜把它递给班辰卿,“喏,送你。”
“给我?”班辰卿惊喜地接过来。
“这是奖励,谢谢你替我做帐。”
听到是奖励,班辰卿眼睛一亮。他很想讨点别的,只是不敢说出口。越是重视夏小瑜,珍惜他们之间的关系,越是不能唐突了他。
“为什么是猫啊?”班辰卿把玩着手里鸡蛋大小、圆滚滚的绒布猫,问道。
“因为我觉得你很像猫。”
“我像猫?”
“是啊。”
“哦。”班辰卿并不觉得自己像猫,如果夏小瑜觉得他像,他不介意像。心里这样想着,班辰卿索性躺倒在沙发上。夏小瑜家的沙发小,班辰卿一躺下来,头不可避免地枕到了夏小瑜的腿上。夏小瑜想把他推开,他索性赖住不动。
“你不是说我像猫吗?猫是要坐主人大腿的吧。”班辰卿说道。
“你那么重,谁敢抱。”夏小瑜笑道。
“不能抱,给我枕一枕。”班辰卿开始撒娇,好像一只猫那样。
夏小瑜微笑着轻抚班辰卿的短发。
班辰卿突然发现了能拉近他和夏小瑜之间距离的方法。如果说这样撒娇夏小瑜不讨厌的话,扮猫不失为好选择。
从那天开始,班辰卿常挨在夏小瑜边如猫般蹭来蹭去,不是枕在他的腿上,就是从身后抱住夏小瑜,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在班辰卿做这些的时候,夏小瑜并没有将他推开,最多不过是笑笑说——你怎么这么像猫。
山不来就我,我来就山。如果夏小瑜不会主动拥抱他的话,那么他主动不就好了么。班辰卿找到了解决问题的钥匙。

天气冷起来,夏小瑜开始准备火锅做晚餐。班辰卿下了班,在夏小瑜家里吃到热乎乎、又香又美味的火锅,身体与心灵俱是满足,觉得幸福极了。
班辰卿觉得,他已经离不开这小小斗室,更离不开身边的这个人。
“可以留下来吗?”某天晚上,当班辰卿注意到时间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犹豫了一下,向夏小瑜提出请求。
“嗯?”
“外面好冷。”班辰卿向窗外示意,希望夏小瑜能不要让他在这个寒夜里孤身走夜路。
“啊,已经这么晚了。”夏小瑜这时候也注意到了时间。
“好不好?”班辰卿蹭过来,靠到夏小瑜身边,抬起头看着他,眨着眼睛。
“嗯……”
“我睡沙发就好,不要赶我走。”班辰卿说着,把脸贴在夏小瑜的手臂上磨蹭着。
“不是要赶你走。”
“那你答应了。”
“卫生间也很小,你勉强用吧。我拿毛毯给你。”
班辰卿欢呼一声。每次离开这里都他都恋恋不舍,今晚终于可以不用离开。
有了第一次的留宿,以后夏小瑜便没有再拒绝过。班辰卿开始越来越多地在夏小瑜家里过夜,甚至拿了一点衣服过来。当初在第一次来过夏小瑜家之后,班辰卿曾向依莎贝描述过夏小瑜的家,他欣赏这里的整洁和温馨,依莎贝只说“这么小,住得了么”。现在,班辰卿完全不觉得夏小瑜的家小,他只觉得住起来舒服无比。
周一,依莎贝到班辰卿处开会,她借着会议开始前的一点时间,扯着班辰卿进了他的办公室。
“你最近怎么都不回家,到哪里游戏人间去了?我打几次电话到你家都没有人接。”依莎贝问道。
“哦,我住小瑜那里。”班辰卿轻描淡写地说道。
“什么!”依莎贝一听就瞪大了眼睛,先是疑惑地盯着班辰卿看,然后在后者得意洋洋的目光中伸手指点着他,“你好啊,你好……”
“我们没什么的,”班辰卿分辨道,“只是暂时同住而已。”
“哗,这种话你都敢说出口。”
“小瑜家住着很舒服,我不想走。”班辰卿坦言。
“那么你给家用了吗?”依莎贝表情严肃地问道,一副替夏小瑜不平的样子。
“呃,这个……”班辰卿顿时无语,然后挠了挠头发,“我们,我们这个……不好算的……”
“什么!班辰卿!你居然让他养你!”依莎贝尖叫道,突然拨高的女声让班辰卿吓了一跳,他急忙来挡依莎贝的嘴。
“小声点,你小声点啊。”
“班辰卿你这个臭不要脸的,你居然让他养你!”依莎贝继续控诉,“班辰卿,你的月薪是多少,他的收入是多少,你好意思啊你!你住他的,吃他的,用他的,还不给他家用,你居然也住得下去!”
“哎,小姐,我是拿年薪的好不好。”班辰卿笑得很是不好意思。
“你可以除以十二!”
“哎,贝依莎小姐,我去年拿到的年薪是六千万,除以十二那也要五百万。突然拿五百万给小瑜,你觉得他能接受我用中了彩票这种理由解释吗?”班辰卿解释着。
“呸,怎么没有算上你的年终分红以及在股票和基金上的收益!班辰卿,你也知道你赚得多,你居然让小瑜养你!你是想让我打你是吧。”依莎贝愤愤不平地直斥。
“这是我和小瑜之间的事情。我会处理。”
“你!”
依莎贝还想再说点什么,当她看到班辰卿改变了的脸色,她顿时把话又收了回去。刚才可以玩笑,现在表兄严肃起来,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她不敢了。
“我说过,不需要你来充当什么正义使者保护神之类的角色。”班辰卿双手交抱在胸前,定定地看着依莎贝。目光中传递过来的强大压力让依莎贝心虚地垂下头。
“我只是觉得对小瑜不公平。”依莎贝低声道。
“那也是我和小瑜之间的事情。”
“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他说实话?你不能总瞒着他。”依莎贝指出事实。
“贝依莎,我和小瑜之间从来没有谁隐瞒什么。”班辰卿目光垂下,看着矮他半个头的表妹。
“但是你没有说。”
“我会说的,但不是现在。”
“你不能欺负小瑜。”
“幼稚!”班辰卿毫不客气的评价道。
“是啊,在你眼里我肯定幼稚。谁斗得过你。”依莎贝堵气道。
班辰卿走过来,伸手揽住依莎贝,“首先我要说明一点,依莎贝,我从来没有欺骗过小瑜,任何事情都没有。小瑜没有问过,他不在乎,他甚至从来没有考虑过。我想对于小瑜来说,他看中的是班辰卿这个人,而不是我身后的东西。我想你明白,要找到‘对’的那个人是多么不容易。我很珍视小瑜。当初我也是考虑过才鼓起勇气主动接近他。如果你以为我不会在感情里受伤害,那你就错了。从感情的角度来讲,我和小瑜是平等的,没有高低之分。”
“依莎贝,我在我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尽我最大的心力替小瑜着想,为小瑜做我能做的事情,他也一样。如何去衡量,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不要用世俗的眼光来判断。有些事我能替他做到而不做,是害怕适得其反。越珍视,越重视,越不希望他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即使是些微的不悦,我也不希望他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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