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眼睛里可能已经充满了泪水,可是我不能哭。我轻轻的拥抱她,她身上有我
熟悉的味道。
“妈,妈……你还有我呢。我长大了,妈……”
她真的很坚强,抹着自个儿的眼泪提起嘴角想要笑,我心说疼。
“杳杳啊,妈以后真的只有你了。妈现在什么都不指望了,只要你过得好,你想
怎么样都成,啊?”
我一个劲儿的点头,心里就跟针扎似的疼。
发泄过后,我妈她老人家慢慢的坐起来,一直看着我的脸。
我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躲开。我说,妈,您得了什么病呀,都快把我给急
疯了!
她摇头说,其实没啥事儿,就是心口老不舒服。躺几天就好了。
“妈,有事儿您可得跟我说啊!”我瞪大眼睛看她,她微笑着点头。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躺在房间的床上辗转反侧,明明很累了,却怎么都睡不着。
我心里难受,难受的就跟快要爆炸似的。我想他,每分每秒的都在想。
苏智言。苏智言。苏智言。我有多想你,我有多想念你。
叹了一口气,我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电风扇“吱啦吱啦”的响,弄的我一阵烦
躁。
扑到床头柜,拿起座机电话,拨下电话号码,等待了好几秒,电话通了。
“喂,谁啊?”苏智言的声音从那端传来,可我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他妈说话啊!”见没有反映,他的声音添加了几分不耐烦。
然后他沉默了,半天都没有说话,却不挂线。我一惊,连忙挂下电话。呼吸急促
的盯着座机电话看,然后整夜失眠。
回到家四天时间,我几乎天天失眠。
夜晚,我再次拿着座机电话拨过去,没响几下,电话就接通了。苏智言的声音略
微疲惫,我听到他轻轻的开口。
“许杳。”
我一愣,握着电话的手有些僵硬。
“我知道是你。”他在那头淡定的念道,我听的清楚。
他说,是不是想和我分手了?
他说,许杳,我烦你这样。
我心说,不是,不想。
他听不到,继续说,许杳,你他妈是个孬种,你不敢,你连对我坦白都不敢!
我“咔”的一下挂下了电话。世界又安静了。
回到家的第七天。早上6点起床,坐在地板上看电视。老妈给我煮了绿豆汤,放凉
了冻在冰箱里头。每回儿我都可以喝下好几碗。
我拿着勺子吃的正欢,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我妈她老人家解下围裙去开门。过
了一会儿,我妈突然叫我,我放下碗走过去。在门外,看到带着背包,风尘仆仆
的苏智言。
他穿着上次同我一起买的黑色翻领T恤衫,右手的拳头上裹了好大一层的纱布。满
头都是汗水,连头发都被沾湿了。
我的心一震,见到老妈看我的眼神,马上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
“妈,还记得么,苏智言。我们家的远房亲戚。他和我一个学校!”我一把将苏
智言拉进门,然后带进客厅。
“哎哟,是智言啊!都长这么大了!许杳,他跟你一个学校,我怎么没听你跟我
说过啊!”我妈的声音里带有些责怪的意思。
我看着她,笑,没有反驳。一天,我都没再和苏智言多说过一句话。
直到晚上,到了睡觉时间,苏智言跟着我进了房间,然后反锁了门,我才和他单
独共处一室。
我不敢看他,只是感觉到他轻轻的走到我身边,然后把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
“许杳,别这样对我,嗯?别这样对我好吗?”
我的手指动了动,全身僵硬。脖子里面都是他的气息,炽热且滚烫。都是他,都
是苏智言。
他的手颤抖的搭在我的肩膀上,支起头来吻我。我没有挣扎也没有躲开,任由他
吻,咬的全都是血。
“别离开,别离开。许杳……我知道你不会离开我的是不是,是不是?”他低声
下气,咬我脖子,他的头发弄的我有些痒痒。
我没有出声,只是贪婪的看着他。一秒都不放过。
“是不是!是不是!你说,你不会离开我,你说啊!”苏智言的声音渐渐大起来
,我不知道家里的隔音设施怎么样,反正真要死,就两人一起吧!他的眼睛里全
是疼痛,就像被伤害了小狮子那样。
“你说,你他妈的说话啊!!!!”他凄厉的嘶吼,然后一把揪起我的衣领,甩
手就给我一巴掌。我倒在床上,火辣辣的疼。他顺势骑上来就用手掐着我的脖子
,力气很大。我顿时觉得缺氧的厉害。
过了一会儿,他的手突然就松开了,然后整个人都像是力气被抽干了似的,软软
的倒在我的身上。
“许杳,我说过的。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你记得吗?我豁出去了,什么都不
要。你呢,你是不是见我特别糟心?许杳,我完蛋了。我是个同性恋,我他妈的
竟然爱上了一个男人,还迷恋到疯狂。许杳,我完了……”他的话说的语无伦次
,可我却早已哭的满脸泪水。
“苏智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会离开你。不会了!”我想憋着不哭,可
是却根本没办法压抑住自己的感情。我不会离开你了,不会的。苏智言,就这么
一次,以后再也不会了。
他冷静下来看着我的眼睛,房间里没开灯。夜色朦胧。
然后低下头来啃我的锁骨,他的膝盖插进我的两腿之间,轻轻往上一顶。
我闷哼一声,死抓着他的头发,不肯认输。
俩个人如野兽般的欲望一触即发,歇斯底里。我们□,犹如发泄暴力,前赴后继
,心甘情愿。
完了事,我和他靠在一起躺在床上。满房间都是男性的荷尔蒙味道,我光着身子
看着天花板发呆。我不知道之前的声音有没有让老妈听到,不过即使听到了,我
也不怕了,因为我不是一个人。
正想着,苏智言的手指就探过来与我的十指交错。
他问我,疼不疼啊?
我摇了摇头,“没有第一次那么疼。”苏智言这破人,自从第一次见我那么疼之
后就再也没有碰过我,忍到今天,算是不容易了。
他的右手上的绷带也湿透了,都是汗水。我的手指触摸上,“那你呢,疼吗?”
他爽快的摇头,亦如第一次见到他那般,眼睛璀璨如星。
“苏智言,前面,你说的话是真的吗?”
“哪句话啊?”他抬手玩捏我的头发。
我愤怒,对着他的胳膊就狠狠的掐了一下,他疼的大叫一声,“靠,之前我说那
么多话,谁知道你指的是哪句!”
“你说你迷恋我到疯狂啊!”我不知羞耻的拽下他的左手,横眉竖眼。
他愣了愣,然后勾起一边的嘴角,笑的性感十足,说,干什么?
“我问你说的是真话么!”我也怒了,什么人呀这!怎么做完爱都不知道说句甜
言蜜语给枕边的人听啊!
苏智言“哈哈”的笑,然后正色,很严肃的样子。
“许杳,真的。我说的话都是真的。”
我抿了抿唇,点头。苏智言,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你说什么,我都信。
【第十九章】
记忆中是冷漠的脸庞,淡然的言语,周围是压抑的静默。
时间的迁移,锐利的明眸不复存在,究竟被剥夺了什么。
[1]
大一的暑假,实在无趣。要不是有苏智言在身边陪着我的话,或许我每天做的事
除了吃就是睡。
苏智言那王八蛋正式在我家里搭窝,老妈满脸欢喜的招待他。
好吃的先给他吃,好玩的先给他玩,好看的先给他看,好用的先给他用。说白咯
,整一个没我什么事!
嘿,这总算是应了我那句话,别人家的儿子,就是比自己的儿子好!
我脑袋回旋这句话的时候是我妈切西瓜端给苏智言吃的那一刻。这俩人感情好的
就跟亲母子似的!我这个正牌儿子被华丽丽的晾在了一边,谁也不搭理。
哼。我鼻子里闷哼一声,然后一脚踢翻放在跟前的小凳子,死按手上的游戏机,
开始星际大战。
操,真是没劲透了!
苏智言转头瞧我,咧嘴开始笑。老妈糟心了,一把拽起放在我跟前的小桌子,伸
手就打我。
“哎哟,妈!你干什么呀!”我连忙拿手挡头,这女人,真是善变!暗自庆幸,
还好我喜欢的不是女人!
“嘿——许杳,是我问你想要干什么吧?你个小畜生又怎么了你,凳子惹你了啊
!”我妈她老人家趁我不注意抬手就暗算了我,下手不重,几乎感觉不到疼痛。
我撅起嘴,往苏智言那边瞥了一眼,挑衅味十足,我看它不顺眼!
“死孩子,你看什么东西顺眼啊!”
我嘀嘀咕咕,按游戏机键的手劲儿增大了一倍。
老妈懒得理我,换下围裙说是要去钱郁家找钱郁他娘聊天,要我和苏智言俩人好
好玩儿。说着,就“呯”的一声,关门就走。
靠,这年头,真是啥角色都不好混啊!搁在家里,连老娘都懒得看我一眼了!
“喂,怎么了?”苏智言两手拿着片西瓜走到我面前端下,盯着我脸看,就像在
动物园里看到什么好玩儿的动物似的。
“滚开,烦着呢!”我伸手就推他,看见他就烦人。
他一撇嘴,死皮赖脸的往我身上贴,跟牛皮糖似的黏糊劲儿,弄得我鸡皮疙瘩直
掉。
“干什么你!”我怒视。
他若无其事的冲我眨眼睛,然后就挤着与我坐在一起。“傻冒,又在闹什么心眼
了?”
我扔下游戏机,懒洋洋的打着哈欠。暑假放的时间太长了,人都快给闷的发霉。
苏智言把手上的那片西瓜递到我嘴边,我毫不客气的咬了一大口,满嘴都是西瓜
的汁,很甜。
“咱们,出去转转吧。在家里,没劲儿透了!”我“吧唧吧唧”的吞下,然后转
头问苏智言。他吐掉西瓜子,爬起身。
一人一顶草帽,穿着拖鞋“噼啪噼啪”的满地走。关上门,走下楼,穿过全是泥
土的小道,往田野里奔走。
田野一片一片的,到处都可以看见小虫子。侧耳一听,两边的树上知了正不知疲
惫的鸣叫着。
苏智言跟在我身后,穿梭在田野中央。他少爷出生,从不曾像我和钱郁那般活的
潇潇洒洒。
我回头看他,他的发丝飘扬,眼睛里闪着光,突然发现,其实他的眼睛在深深地
微笑着,从灵魂开始。
毕竟是盛夏,火辣辣的太阳挂在头顶,实在有些热的吃不消。满头满脸都是汗水
,苏智言的T恤衫也湿的贴在了后背上。跑累了,就坐在大树底下休息。
“苏智言。”我口干舌燥的用手扇风,乱七八糟的抹脸顺手摘掉头上的草帽。
“干什么?”他热的也不好受,抖着T恤的领子好透透风,看都懒得看我一眼,声
音里全是不耐烦。
我凑过去,挤到他身边,一脸谄媚的冲他笑。他抬头瞧了瞧我,顿了一秒,顺势
低头继续之前的透风动作。我不到黄河心不死,丫的,简直就是一铁人!
“苏智言……”我干脆一把挽过他的手臂,他就跟碰到一病毒似的,赶紧甩开我
的手。靠,敢情我比 SARS还SARS啊!
我歪鼻子歪脸的掰过他的脸开始咬牙切齿,他一巴掌挥开我,然后没好气的瞪我
,“许杳,你小子皮又痒痒了吧?凑那么近,你热不热啊你!”
我眯着眼傻笑,口水都差点淌下来了。他汗毛竖起,干什么呀你,许杳,说,什
么事儿啊!别带这样恶心人成不成!
我抹嘴,特别不要脸的开口,“我想吃冰棍儿。”
他一脸不以为然,说,行,那就去吃啊!
我笑,说,那你给我去买!
“嘿——凭什么呀!我凭什么给你去买冰棍儿啊!”苏智言一听就不乐意了。
“哎呀,我这不是累的都走不了路了吗!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爱心啊,欺负咱残疾
同胞啊!”我张嘴就说话,也不管苏智言的反映。两只手不老实的挥来挥去,跟
示威似的。结果一不小心就狠狠的打在了苏智言的头上。
他又好气又好笑的哼哼,捋了捋我额前的头发微笑,“少来,你要吃,自个儿去
买!”
我当场脸就拉下来了,我说,你这人怎么就那么小气。心眼儿小就先不提了,连
最基本的气量都没有,简直就是个三无产品啊!我一怒,抬脚就往他腿上踹。
喂,别踢了,驴子啊你!他拍了拍裤腿上的脚印,“你公平点,成不成!”
“哼!”我拿斜眼瞧他,“那你说,想怎么公平法儿?”
他抓起我的手,样子特别正经,“石头剪子布,谁输了谁去,三局两胜,怎么样
?”
我眼珠子骨碌一转,看了看笑意满满的苏智言,傻不拉讥的就点头答应。
石头剪子布,第一次我出石头他出布。
石头剪子布,第二次我出剪子他出剪子。
石头剪子布,第三次我出剪子他出石头。
他哈哈大笑,然后收回手环着胸,一脸坏笑看着我。我愤怒了,摘掉他头上的草
帽往自个儿头上一戴,就往村口的小商店的方向跑。
两只盐水棒冰,现在物价上涨。以前五毛钱一根的冰棒如今都要涨到一块钱。简
直就跟明抢似的,我付钱的时候那个不乐意啊,脸臭的不好看。小店老板嬉皮笑
脸的接过钱,就拿了两支包装袋特别好看的盐水棒冰给我。
我拎着袋子就跑,那速度快的就跟被人追杀似的,生怕半路就给化掉了。回到树
底下,苏智言低着头,头上戴着我之前扔下的那顶草帽,似乎在打瞌睡。
“喂,给!”我把其中一根儿冰棍儿扔在苏智言的怀里。然后自顾自的拆开包装
袋,冰棒已经化了,不过还好,不是化的特别厉害。
他清醒过来,眯着眼睛看我,然后也开始拆包装袋。我喘着气坐回到他身边,一
口咬下去嘴里全是冰。
“许杳。”
我转头看他,怎么了?
他对我笑,他只对我笑,什么话也不说。我心里特别舒坦,伸过头去就咬苏智言
捏在手里的冰棍。
“喂,你自个儿不是有吗!干嘛要吃我的!”他愤愤的看着我,显然对我之前的
举动十分不满意。我得意的想笑,闷哼几声,低头吃自己的。谁知,他长手一伸
就把我的冰棍抢过去,嘴巴一张,咬下了一大口。
“丫王八蛋!”
我看着那仅剩无多的冰棍,心疼的在滴血。我疼啊,我疼的要死!
苏智言张着嘴巴,被冰的合不上嘴,可还是得意冲我挑衅。我嘿嘿的奸笑两声,
一条妙计浮上心头,然后立马挤上去就去吻他。
吃完了冰棍,准备去别的地方走走。反正浑身都是汗水,也不怕再多一点。我拎
着他往种向日葵的地方走,村子的东边,那里全是向日葵。满地满地,很好看。
八月上旬,向日葵开得正好。一株一株,很高很大。
苏智言跟个小孩儿似的,眼睛里全是兴奋的因素。我从不知他有这一面,很喜欢
,从头到脚,喜欢的要命。我盯着他看,乐的没边儿了。
跟种向日葵的大伯要了两株带回家,搁在桌上,俩人拿着换洗的衣服就准备先冲
个凉。
中午的太阳毒辣,我的脸被晒了红透。在洗手间里就着自来水随便冲了下,连肥
皂都没打就擦干换了衣服。在厨房里“咕咚咕咚”喝下一大杯的凉白开,满足的
擦了擦嘴。然后往杯子里倒满,带到房间里给苏智言。
进门的时候,苏智言裸着上身。咖啡色的头发还在滴水,性感的没法儿说。我把
水一递,他灌下,一滴不剩。
屋子里的老式电风扇仍然“吱啦——吱啦”的转个没完。我和苏智言一起躺倒在
凉席上,浑身的舒服。
在家里吃了中饭,一个下午都在客厅里看电视。
夜幕降临,吃过晚餐后的我和苏智言不甘寂寞,跑出门瞎转悠。八月夜晚虽然仍
旧闷热,但远远比不上白天的炎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