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手支着头，似乎在酝酿着什么，小山这次被留在王府主持日常事务了，没有跟来，我如此的要求他会相信么？
“好吧，不过有个要求，”抑住我兴奋的进程，他有笑得些狐狸样：“不许带钱。”
走在熙攘的街市，我想自己根本没心情，因为我正身处焦点的旁边。不引人注目都不行，看看龙峻爵的打扮，紫色滚金边的长袍，黑面缠金线的靴子，黝黑的头发束成髻别着双龙戏珠的金簪再加上本人也俊朗，所以街上所有的雌性动物都流出水样的目光，同时也在流光中向我投射鹅卵石。无声的攻击也就算了，还有有声的呢。
“呦呦，这不是我们的清王爷么，果然名不虚传，但旁边的是什么人。”路人甲。
“小声些，他不就是王爷的男宠。”乙小心翼翼。
“长得不好看，也不媚。”
“王爷喜欢不就得了，虽然很为王爷伤心。”
“哼，以色侍人，总有一天造报应的。”
“断子绝孙。”
……
不堪的话语比比皆是，看来京城是待不下去了。转眼瞅瞅龙峻爵，兴致勃勃，手还不安分地搂在我的腰部。
龙峻爵心情其实真的不错，不过他很纳闷，自己今天明明就很用心打扮的，想讨好眼前的小可爱，看样子根本没有杀伤力，亏得当时好友君啸臣吹得神乎其神，什么风流才子，都是放屁，回去再算账。魅力不行还是动手吧，紧紧搂住吴山青，换来的是更加激烈的反抗。哪里有反抗哪里就有镇压，反反复复，但在外人看来是如此甜蜜的两人，就这样别扭着走向城东。
抱着千层酥的盒子，不知不觉天渐渐黑下来。
“我们今天不回去了。”龙峻爵倒背着手，很是惬意。
“那怎么办？”
“回王府，既然给小山买了千层酥，总得亲自送给人家吧。”
切，好像我多么小气似的。
……相见欢的分隔线……
小山知道我买了他最喜欢的千层酥，兴奋得扑在我的身上，一阵猛蹭，错觉间好像养了一只小猫。在小山的眼泪汪汪和我的强烈要求下，我和小山得以睡在一间房里。单纯的小山窝在我的怀里，兴奋地讲述着他在王府供职的趣事，当然多多少少也透露了龙峻爵的一些秘密。比如他会认床，不尽女色，喜欢练拳等等。
“王爷哦，他是个很好的人。”小山兴奋的声音透着疲惫。“现在有些急躁，都是有原因的，你不要怪他。”
“这是为什么呢？”呼之欲出的问题，很早就想问明白了。
“不能说，”小山摇摇头，“本来知道的人就不多，何况我们都发过誓的。”
看来是没有希望知道了，感觉很惋惜却又隐约觉得还是不知道的好。
“时候不早了，快睡吧。”拍拍他，我也快进入了梦乡。
不多时，门外有轻微的金属撞击声，之后好像有轻轻的响动。我病住呼吸，警觉着四周的动静。只听得来人用颤抖的声音道：“快起来，我受伤了。”
在被子被掀起的一刹那，借着月光，我看到了方威的脸。他似乎没有想到我会在这里，一时也愣住了。旁边的小山也被惊醒了，看见来人大喊：“哥哥，你怎么受伤了！”
哥哥，方威居然是小山的哥哥？
瞪了一眼小山，方威的纯真已经不存在，一种超出年龄的成熟显示在他的脸上。
“闭嘴，想让别人都听见么。”他边说边撕下手臂上沾染血迹的衣服，麻利得如同老手。
“我来帮忙。”小山这才反应过来，等到的回答却是找龙峻爵过来。
在此期间我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仿佛有什么事情发生，或许还有更大的事情随之涌来，而我能做的就是等待。
匆匆赶来的龙峻爵仅穿了一件里衣，手里拎着个袖珍且做工极为精致的盒子，在确定门外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才关上门。
此时方威的伤口已经被水冲洗干净，龙峻爵从盒子中挑出只瓷器小盅，摸些蓝色粘稠的膏体敷在伤口上，简单包扎完毕，自始至终大家都没有说话，房间的气氛凝重不堪。

相见时难别亦难

第十四章
“他们……”好长时间龙峻爵才艰难启齿。
“他们已经有所察觉，感觉那边开始行动了。”方威似乎很焦急，“我们……”他突然停住，看了看龙峻爵，又看了看我。
龙峻爵点点头，让小山送我去他的房间，今晚他就在这里了。没有言语，纵然有很多的问题，纵然不放心，却弄不懂是为什么。顺从地跟着小山，却在回眸时流露我的担心与忧虑。
龙峻爵此时是焦躁的，看到吴山青的眼神，心中因而渐渐平复，这是什么，是爱么。自己的心真的又复活了么。按住翻涌的思想，静下心来对付眼前的事，看来是少不了一场恶战了。
在去他卧房的路上，小山红着眼眶，低着头，默默走着。本来就黝黑的夜也愈加深不可测。小山和方威是兄弟，也许早该察觉，是相似的面貌，还是相同的喜好。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我想做些什么，却迷茫找不到方向，也怕越帮越忙而已。看着小山愈加低垂的头，和有些颤抖的而纤细的双肩，自己就禁不住搂着他，拍着他的背道：“没事的，会没事的。”
“会，会没事的。”他哽咽地重复着我的话“哥哥是很好的人，什么时候都是。”
“嗯，嗯。”我只能应和这毫无头绪又看似悲伤至极的话语，体会到什么叫爱莫能助。
小山只送我到门口，看着他急急转身离去，我只能凭着以前的记忆，摸着黑进去。
一切都没有变，大概。因为我没有被不明物体绊倒或者撞坏了什么东西。本想睡在卧榻上的，考虑他今晚不会回来我就毫不客气地爬上床。被窝有些凉，蒙着头却被他浓浓的体味逼得露出头拼命喘气。雄性动物是有体味的，一方面吸引异性，一方面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范围。相较于自己，淡淡的味道几乎被他的冲淡，也许和性格也有关系吧。
思绪拉回正题，龙峻爵现在需要帮助，为什么却躲着我。难道自己就是一个男宠，还是担心自己帮倒忙，那当初他为什么找到自己……一系列的问题缠缠绕绕，不仅让我晕头转向，也变相起到催眠的作用，昏昏沉沉睡着了。
当人们快苏醒的时候，总是会觉得自己在沐浴阳光，暖暖的，很幸福。飘飘悠悠找不到自己，那时只有思想可以运动，而且总想找个东西蹭一蹭，靠一靠。这不，我就感觉现在的自己正靠着无比温暖而又舒服的垫子，想起沙发的抱枕，想也没想的就顺势抱了过去。
“一大早就如此的热情啊。”貌似龙峻爵的声音。
龙峻爵，龙峻爵！他不是不回来么，怎么——想到这里猛得睁开眼，只见龙峻爵倚靠在床头，头发稍显凌乱，还是那件里衣，就是没好好穿，扣子全开了。再瞧瞧自己，头枕在他结实的腹肌上，脸部还能感受到他的温度，右手无意识地抚摸他的后背，而左手……似乎停留在了某个敏感的部位，而且这个部位正有隆起之势。
“啊啊——”也许只有这个词能表达我此时的羞愧与激动了。
突然爬起来，头还是有些晕的，为什么还会觉得冷呢。迎着他灼热的目光，低头看看自己，竟然没有穿——没有穿上身的衣服，下身的裤子还完好。不记得昨晚有脱过衣服，不用想，一定是他。
“龙峻爵你——”急忙扯过被子遮掩好，感觉自己像个弱女子，不管了，反正在他面前□就是给他犯罪的机会，而且自己也会觉得不好意思。
“我只是在检查小偷有没有偷东西。”他倒是慢条斯理。
“你查到什么了么，啊呸——”想到自己口误，这不等于间接承认么。于是改口道“我才不是什么小偷。”
似乎没有觉察到我的口误，他笑笑：”没有，天色太暗了。所以——“说到这里，他冷不防扯过我的被子，露出饥渴的表情，道：”现在我想重新检查一遍。“
躲着他偷香的唇，还得应付不规矩的手，我们的距离也越来越近，后来我被他压在了床上，两人的呼吸彼此交换。
”你，你快放手。“我快没有体力了，大口喘气。
”青儿，你听我说，“他固定住我的头，”你可以给我么？“
”你这是什么意思。“有点莫名其妙。
”不要逃避，我是认真的。“
”为什么。“
”我喜欢你。“
”就因为你喜欢我，我就得给你么？“
”我不会勉强你，可是你喜欢我么？“
这个问题真的让我迷茫，是啊。我喜欢他么，喜欢的话我就得同一个男人……
”好了，当我没有说。“他没有接着问，”一会儿让小山送你回“卧菲轩”。
要我回去么，“那方威怎么办，现在好些了么？”
“这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你走吧。”说着他开始翻箱子，从中找出个荷包，扔在我的面前，“这是你的钱，一共一百二十三两银子。“
”银子，不是黄金么。“当初不是说黄金，真么变成银子了。
”黄金。“龙峻爵笑得张扬，”你以为你是谁，侍候我能得到这些钱已经不错了。如果你想赚到黄金，我倒是可以建议你考虑下我刚才的提议。“
”什么提议？“
”给我，让我高兴，陪我睡觉，陪我喝酒，陪我——“
”够了，“愤怒地打断他”你这个龌龊的人。“我开始收拾衣服。
“哼，不要自恃清高，你以为你是谁？“
”是，我承认自己没本事，你也不用仗着自己的臭钱随意玩弄别人，爷爷我早就受够了。咱们结束了。“
“结束？”他冷笑，“我们开始过么？”
我不禁愣住了，开始过么，我们之间算什么。拾起荷包，慢慢踱出屋子。
而屋内的龙峻爵望着吴山青渐渐远去的背影，神色黯淡，不似刚才的嚣张，缓缓地坐在地上，抱着头，他不想再失去一个心爱人了。再也不了，那种滋味太痛苦了。
第十五章 拐角
我是什么，似乎这个问题自从遇到了龙峻爵之后就没有考虑过，自己在哪里迷失了也不清楚。在沼泽附近，烟雾弥漫，以为那是仙境，不想当烟雾散尽，白昼来临时早已深陷淤泥之中。幸者，抽出双腿，只留下失落的痕迹；不幸者，永远与这里长眠，还依然满足。
我该怎么办，放过那个混蛋么。一路就在如此的杂乱中结束，直到若水然拦住我。
“天啊，看看我们可爱的小人儿，怎么变成这样了。”身材玲珑的她，多日不见依旧活力。
被她摇晃得没有思考能力，任由她将自己拖走。
香甜的玫瑰蜜茶充斥着鼻腔，慢慢让我找到了真实的自己。抬头看见已久望我多时的若水然。“水姐姐，我……”我有些不好意思。
但笑不语的她，缓步至窗前，推开窗子，本一室充盈的玫瑰香气顿时消散。“有时候，”望向窗外的她，转过头，阳光把她衬得分外娇美，“闭塞的环境让我们觉得美好，或许是迷茫空洞的。找个出口，让自己明白。”
让……自己明白么？也许主动去寻找总比在这里唉声叹气得好，无论与龙峻爵最后的结局如何，至少可以使自己的心里不再彷徨，绝望。
“我会回来的。”在冲出去之前，我只想说这句。
“回来赎我么？”她摆出撩人的姿势。
愣了一下，我重重地点头。
若水然笑了，带着一点点释然，一点点忧伤，还有一点点……绝望。
……启程的分割线……
“老爷，您这是怎么了？”一大早小山看到平日衣冠楚楚的清王爷居然狼狈地坐在地上，嘴里叨叨咕咕，神情沮丧。
“他走了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小山一头雾水。
“贤王回来了么。”在小山的搀扶下，龙峻爵慢慢起来，心中的波澜已经平复。
“还没。”小山边说边要替他更衣。
“我自己来。”龙峻爵说想自己来，弄得小山很纳闷。难道是自己没有侍候好，惹得王爷生气了？
“不关你的事。”龙峻爵挥挥手，不再作过多解释，转身走出卧房。
走在回布织的路上，这件事总要找出个突破口，思来想去还是赵三生最合适。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找他，不是说女人，不，男人的直觉有时也是很准的么。同时也是时候找他算账了，竟然不经过我的允许就把我卖了，不是，谁都不能把我卖了。我是自己的。
踩在许久不曾触踏的路径，“草悠悠，迎春花香，悦故人来。风轻轻，艳阳高照，美赏人目。何来轻叹，源自他乡，游离过，终逃不过思之苦。一曲飘过，绕梁不留，有恨随飞，恰似水长流。”随口拈出这半文半白的诗句，不禁苦笑自己什么时候成诗人了。不是说人只有在恋爱的时候可以挥洒诗人的才华么，也许对于失恋也有功用？
“我们开始过么？”他的话又飘入脑海，顿时积攒多日的亚阳光心情没了。
衙门门口，居然没有门卫把守，太松懈了。这时里面出来个人，定睛一看，是衙役大虎。似乎是意想不到，大虎看到我居然傻了，嘴形可以塞鸵鸟蛋。
“大虎，好久不见了。”我友好热情地拍拍他的臂膀，拳头比了比胸口，“有空叫上兄弟们，我请客。”
“山青，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大虎没有说完的话，在我“友好”的目光注视下吞了回去。
“我回来你们不欢迎啊，还当我是哥们儿不？”假装不在意，账要全部算在赵三生的头上。
“那当然，”大虎憨憨地笑着道：“大家都出去了，等聚齐了，一定给你办个接风宴。”
“一言为定。”说完我直奔主屋，找赵三生。
轻轻叩门，好一阵子，门声响动，水连露出了他的小脑袋，看见我的同时又将门关上了，速度之快，来不及反应。
站在门口约摸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门总算开了。赵三生面带微笑，出门迎接，水连也言笑晏晏，似乎刚才开门的不是他。主仆俩说不出的诡异，而我也无暇顾及许多。
“赵大人，近来可好，小生这厢有礼了.”礼数周全，先礼后兵，我一贯的策略。
“多谢，鄙人一向如此，承蒙厚爱。”他还是淡淡回礼，不疾不徐，以前那是风格，现在怎么看怎么别扭。
我们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寒暄着，完全不是故友的模样。最后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大喊：“赵三生，你有完没完。”
只见赵三生和水连面面相觑，随即一个微笑，一个摇头。
“拿来吧，二两银子。”赵三生向水连伸出手。
“哼，吴山青你就不会有些涵养，到现在还没变，亏我这么看好你。”边嘟哝边不情愿地从怀里掏出还有体温的银子，恋恋不舍地递给赵三生。
毫不客气地拿过银子，赵三生懒洋洋地道：“水连啊，有些事你还是得向老爷我学习的。俗语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依目前的情况，他能有如此的涵养还是不错的。所以水连你还是有进步的。”
“你们——”完全听不懂他们说什么的我，青筋隐隐突起。“你们说什么呢？”
“我们？水连你说吧。”
“老爷说要和我打赌，说赌在几句话之内你能发脾气。结果——”他双手一摊，一副其他你都了解得模样。
“太，太过分了。”手扶着额头，哀叹自己这不是回来找罪受么。

平静生活

第十六章
“别来无恙，吴贤弟。”此人正是久未蒙面的刘四辰。在衙门整理公文的我很惊讶，官复原职是赵三生给我的解释。
“刘大人。”我作揖被他拦了下来。
还是一样的儒雅和俊朗，那日卧菲轩的相见还是对他很有好感的。
“刘大人如此雅兴怎会光临我们这小小衙门。”搭话的是赵三生。
“赵大人，”刘四辰微微颔首，“今日是特地拜访吴贤弟，如有冒昧还望海涵。”
赵三生摆摆手，进入里堂，留下我和刘四辰。
“近来好么？”花园中，刘四辰很温柔。
“谢谢刘大人关心。”心中纳罕他的来意和赵三生的冷淡。
“不要这么生疏嘛，你就喊我刘大哥吧。”
晚上我们在街道边的小酒馆喝酒接风，碰巧大虎他们也在，我们就不醉不归。席间的气氛霎是热闹，我有些醉意，大虎他们也晃晃悠悠。
散席了，刘四辰扶着我慢慢走着，他好像没醉，或者根本就没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