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夏----胡如
  发于:2009年03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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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的我是什么样子的?”我坐着很累,于是又趟了回去,掖着被角看着慕晟。角度的原因,我怔怔的望着他高高的鼻梁出神。
晟好像发现了我的目光,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以前的你很安静,总是默默的不说话。有什么心事也都是藏着掖着从不与人说,让人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如果我早知道你的心里有我,那么我们也不会错过那么久,如果我早知道你的心早已不再如前……
“是么……”原来我是个这么闷骚的人么?
“你是一个作家,就是那种骗小女孩眼泪的作家。”晟的眉眼弯了弯,“写着别人的故事,或喜或悲。而你自己却……”
晟忽然打住了话题,轻轻的按着我缠绕满纱布的手臂:“这次你受伤是因为地震。你跑去救人结果自己却被倒塌的房屋给压住了。不过幸好无碍。”眼里的除了心疼还有一抹浓浓的哀伤。
“跟我一起被压在底下的人呢?”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问出口才发现怪奇,为什么我会觉得有人与我一起被困,为什么我又要去关心那人?心口一刺,那人是谁?
“你!?你记起来了?”晟的震惊不比我少,那么这人对于我们来说肯定都是不一般的人吧。
闭上眼:“没有……我只是直觉着有那么一个人……”或许是个很重要的人。
“没有找到……”顿了顿,“这样对于我们来说或许也是另外一个希望吧,毕竟一天没有找到尸体,就代表着他还活着……”不是么?
之后的许久时间里面我们都没有说任何的话,我发现我们都很会沉默。我是因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沉默,晟是因为想要说太多却都不能说而沉默。我们静静的呆着,一直到很晚很晚,那个医生过来把他拖走了。我们才结束这场不算折磨的折磨。
晟走前细心的替我关上了灯,扭头看了看外面的天空,黑黑的没有一点星光。现在的屋里只剩下了黑暗。就像……那天?
李洋好像在我的点滴里面加了镇静剂,很快我便睡了过去。心有些乱,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非常非常的重要……
“你真的不回去了?”一个看上去便透着成熟气质却有着邪气笑容的男子端了一杯牛奶给坐在轮椅上的人。
那人解过牛奶,用手捂着并没有马上就喝。过了会儿才用另外只手轻轻的抚过自己的腿。什么话都没说,放下牛奶便摇了轮椅离开。
男子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一个小男孩从房间的角落走出,抱住了男子的腰默默的哭着……

空·夏

忘却所有之后,人生的无意义便开始疯长,谁能带我飞去云霄告诉我一世哀伤其实全是空无?
维安,那个据说是我的编辑的女孩,每次来探病的时候都红着眼睛,可是她也与晟一样对那个与我一同被困的人讳莫如深。
6月中的时候我出院的,依旧没有想起过去的事情。包括那件我莫名就觉得很重要的事情,有时候想着想着又会忽然觉得自己很奇怪,那些或许根本不存在的事情,那个或许根本就不存在的人,到底是不是真实的发生过呢?
错结的记忆没有任何的帮助,总会在不经意间想起些什么。我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又是假的,于是每一瞬闪过脑海的画面都被我用文字细细记下。看了晟说我过去是个作家的事情果然是真的。一个月下来,真真假假的也写了许多字了。
维安高兴的拿着我那些书稿说什么这下主编该兴奋死了,连大的病隙碎笔还是在失忆状态下写的文字一出版不知道又能挖多少金。
在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完全没有听维安说话,虽然不记得她但是心里的安心让我信任她,自然把所有事情都交与她。
晟以我现在的身体为由让我住到他家,可是一进到大门之后便有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了过来,这幢房子对于我来说,或许有不一样的意义吧。
一阵头疼,手用力的按住太阳穴,维安推了我一把:“小天……小连你没事吧?身子不舒服么?”
“你……刚刚叫我什么?”不知道缘由的烦躁,反手捉住维安的手。
“小连啊,怎么了?我不都是这么叫你的么?”维安脸色平静,但是眉头不自然的拧了个角度,“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我松开了手,拂额道:“没有,只是刚刚感觉很奇怪……”
“哦。小连啊你说你这书叫什么好?”
“书名?”我闭上眼想了想,然后拿出纸笔写下两个字,“就叫《空·夏》吧!”
“《空·夏》?怎么想起用这个名字呢?觉着挺悲伤的,跟你以前写的那首歌……”维安突然就闭上了嘴,我奇怪的看着她:“什么歌?”
“哎呀反正这事也瞒不了你,我就直接说了。”维安两手一推做出一幅自暴自弃的样子,“你几个月前给一个乐队写过一首歌,名字就叫做《夏蝉》。你看跟这书的名字不就是异曲同工么?”
“《夏蝉》?”脑海里面忽然就响起一段旋律,很熟悉又很陌生。于是不管维安还在,立即上网寻了这首歌听了一遍,与脑海的旋律是一模一样……
看了乐队的名字——motor,主唱——慕枫……
“慕枫……慕枫……”我认识他么?为什么嘴里有些苦涩,眼里似乎有液体充盈?
“晟……”不知道为什么晟一回来,我便习惯性的跑到玄关拿了一双拖鞋给他,并且接过他的衣服与包。习惯的?
“怎么了?”晟也是习惯的回应着我的动作。
思量再三,还是开口了:“我发现我给motor写过一首歌……你知道我与他们的关系么?”
晟的动作一愣,然后微笑:“motor的主唱慕枫是我三弟,你不记得了么?”
不记得不记得,所有的全都不再记得。电脑上面的相片让我生出了一种恐惧感,这个人与我的关系到底是什么?
思想疯狂的奔逸,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地点能够停下来,我捕捉不到一点的气息……
看着motor宣布暂时退出娱乐圈的新闻,心一紧,那是谁的梦想?
在家里再也呆不下去的时候我想到了出门,或许凭着直觉我能够走到留着记忆痕迹的地方吧。抱着这样的信念便再也不想这样无所事事的待下去。
可是接连几天下来,几户跑遍了大半个城市,我的脑海依旧空白的可怜。那些过去的忘掉的记忆折磨的我快要疯掉,可是没有人能够拉我回到这个世界。
慕枫在阳台上看了一下午的天空了,以前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么悠闲的日子。甚至那段最开心的在景宁的与世隔绝的日子里面都不曾这样的平静。慕枫有时候看着天都会觉得自己会不会就这样子乘着风就能飞上云霄。
地震之后,慕枫醒来看见的第一个人不是大哥二哥也不是那个心念的人,却是莲。莲平静的告诉他一件事情。慕枫听了之后沉默了,这一沉默便再也没有开口。
慕枫的腿被压伤了,找到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治疗的机会,于是医生将那条曾经在舞台奋力的跳着,在路上飞快的奔着……的腿给锯掉了。
“听说连斯恺失忆了!”莲每天都不厌其烦的给慕枫端来牛奶,一开始的时候慕枫不接不喝,后来接了不喝,到现在慕枫已经能够每天喝两杯了。
慕枫接过牛奶的手一抖,差点将奶给洒了出来。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怎么都掩饰不掉的惊慌。怕是几个礼拜来,反应最大的一次吧。
“你还要躲多久?现在人已经把所有都忘记了,连你这人都全部忘记了!你究竟在多什么!?”莲生气的想要一把掀掉慕枫盖在腿上的毛毯,慕枫吓得双手拉住死都不放,“就为了这条破腿么?你自卑了是不是?你怕你的小天会用什么眼神看你?你不敢赌!”
“可是现在,你连赌的机会都没有了!他什么都忘记了!”终究刚能下地的枫没能抵抗过莲,毯子飞掉。慕枫的左腿下面赫然是一条空落落的裤管,里面什么都没有!
慕枫的头埋进手掌,背部轻轻的抖动……莲留下慕枫一人,走了开去。
慕枫摸着自己健全的右腿,看着少了一截的左腿。“我不是怕小天的眼神……我怕的是,他为了我的腿而勉强陪着我……”
岁月是一把利刃,昨天还在为地震落泪哭泣,转眼今天已经是7月。这一年的夏天高调的来临了。
沉睡多年的蝉留下一地的空壳飞向了短暂的人生。
《空·夏》终于出版了,带着满城的唏嘘。
慕枫在这样炎热的季节回来了,回到了hakari。只是再也回不去那个最初。

饭店遇袭

“你想起来有能有什么改变么?这么久的时间你以为慕晟会没有去找么,你又以为慕晟会找不到么?既然都找到了,那个慕枫没有回来,你觉得会是什么?”
我往后一仰,整个人瘫在了沙发上,这一个月我疯狂的寻找记忆……甚至在看了一篇我博客的文章之后只身进了景宁。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会不会在我到达那个在我博客中还所说的那个世外桃源的时候,忽然就发现我所寻找的人就倚在门上望着我来的方向,微微笑着。然后对我说:“你终于来了啊,我等你很久了……”又或者在我问遍村民发现慕枫根本就没有来之后我黯然离开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笑声:“你一个人么,要不要我陪陪你啊……”然后转头就看见了似乎在我梦里曾经出现过的笑容……
而结果却是,我再次到达那个我笔下的地点的时候,小村庄,小土房子……全都不在了,就像是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我不知道是我找错了,还是那时候我落入了真正的桃源乡。
“是他不想回来吧……”
“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子的折磨自己?或许,他也忘记一切了呢?这样子你们两全都忘记了不是更好。以前的所有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不好么?”
“可是忘记一切的感觉真的很不好。”我轻轻的按着胸口,“更何况是最重要的人……”
“连斯恺你疯了是不是!?”维安忽然跳了起来:“你知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你最重要的人怎么可能是慕枫!”
我惊得抬头:“那为什么我会对他特别……”
“是慕晟啊慕晟!”几乎是用吼的:“你以为你们真的是什么结拜兄弟么!?那是慕晟……”
“刘小姐!”低沉的声音打断了维安的话,声音中带着隐隐的怒意,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维安一看门口慕晟的样子,拎起包便告辞:“对不起啊,小连!忽然想起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必须走了!你们慢慢聊啊……”然后飞快的逃走了。
房间里面只剩下了我与晟,一时间忽然无语了。
“恺。”晟叹了一口气,打破了沉默。
“嗯?”
“晚上我们出去吃吧,我告诉你过去的事情……”
“恩……”我低着头,没有看见晟带着哀伤的眼神,还有一脸的疲惫。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忙着寻找虚无的东西,完全没有关心任何身边的事情……
谁都没有想到变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而身边原本最简单的事情也总在不经意间变得面目全非。
7月23号,元仁国际饭店包厢。
我进了包厢才发现,里面已经有人了。一个女孩,虽然不记得,可是大脑却下了指令让我直觉的想要离开,不要跟她有什么交集。
“连斯恺?”可是女孩发现我了,并且还叫住了我即将跨走的脚步。无奈只有对她礼貌的笑笑,指了指头:“对不起,以前的事情我都记不清了。”
“我都听说了。”女孩站起来,帮我拉开椅子示意我坐下:“我叫元心莲。就当我们是刚刚认识的朋友好了。”
“元小姐!”礼节的点头,不习惯触碰于是没有握手。幸好她也没有想要与我握手的意思。
晟走了进来,看见元心莲的时候也是一阵错愕:“我联系不到你,没想到你早就在了!”
“怎么?有些不请自来你不欢迎的感觉啊~”
“看你说的,我这都打你电话一下午了。是你自己没回好不好……”
看着他们协调的谈笑着,想是熟识许久许久了吧。在他们面前有种我才是外人的感觉,想罢忽然意识到,我的确是个外人。不由的苦笑摇头。
正暗自感慨着,忽然包厢的门被一脚踢开,惊得我们全都一顿。从门口飞来一团火焰,一把扑向了……元心莲。
傻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也看清了那团火焰其实是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女人。
“小心心你担心死我了,怎么跑到这里也不跟我说……房间里面居然还有这么多的臭男人!你……你……小心心你是不是不要我了……”说罢居然还抽泣了起来。说实话这女孩美则美矣,可是那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妖媚气质实在是不适合装可爱啊。我抬手想看看我的鸡皮疙瘩……
心莲一把推开那个女孩,带着一脸的嫌恶:“风娜,你少给我恶心好不好!”
“啊,小心心你……”眼看着酝酿已久的泪水就要滑落,心莲看着她的眼神忽然一软,又拉过她的手对着我们说道:“这是风娜,我的——朋友。”随意的指了我们,“这是慕晟,我大哥。这是连斯恺,我朋友。好了这下大家都认识了吧。还有风娜你先回去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
风娜一听,委屈的嘟着嘴,并不说话。心莲看着这幅表情,一拍额:“好了啦,败给你了。你要留下就留下吧。”得到了满意的回答之后,风娜便开心的坐在了心莲的身边。
这么一闹腾,晟与心莲的叙旧也算是彻底的打断了。正事也算是开始了。于是晟清了清嗓子,严肃的开口:“恺,我知道过去的事情让你很困扰。本来我以为失忆了对你来说或许会是一件好事。可是我想错了……”
冗长的过去一旦打开,便再也停不住。从久远的久远开始一直到最后的黑暗……我们听着这些近乎故事的故事,完全的沉浸着,却没有发现意料不到的危险也一步步的来临了。
我甚至没有看见对方的脸,当我意识到的时候晟已经倒在了我的面前,浑身的鲜血。捂住的伤口源源不断的涌出血液。我哭着喊着,可是晟一动不动的躺着……
最后我哭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回想了下。原来我记起来了。
平静的下床去找护士,问出了晟的病房。慢慢的走过去。我都有点觉得自己现在的情绪有些不可思议,真的难以想象。
手放在门把手上的时候听到病房里面传来了声音,于是下意思的没有开门,只是注意了里面的动静。
“肾破裂!你知不知道你是怎么一个情况啊!居然给我这么乱来,要不是我正好在,就这家医院的水平,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个怒火冲天的声音我记得,是那个李洋医生的。
“好了啦,李洋。你看我现在不是没事么。不就是少了一个肾脏么……”
“你……你好啊……”一阵抓狂,“那个连斯恺就值得你这么去做么?你是脑袋烧了还是本来就少根筋?”
“那人本来就是冲着我来的,我不想恺被错伤……”低低的听着让人有些难受。
“冲着你的?你公司的事情还没完?”
“怎么可能完得了……”沉沉的声音有些些的苦涩。

灯火阑珊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处。
“你自己的事情还没完,你还有闲情去关心那个连斯恺!你是真疯了还是假傻了?”声音一低,“这么久了还是没有一点办法么?”
“能有什么办法,市民全都在市政府门前示威抗议。这都几个星期了,政府也压不住啊……上个礼拜中央来指示了……”
里面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我想我也没有必要再听下去了。慕泰的事情我也算是知情人士。本来慕晟是白手起家根本没有那么多的注册资金,房地产事业最需要的便是强大的资金后台。于是慕晟几个元老只能公开向民众募资,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民众还能从中获利,又能促进经济的发展。
年初的时候慕晟接连买进了许多的地准备大干一场……只是没想到,慕泰的所有流动资金都被莫名的冻结了。集资户收不到当月的利息就开始向政府反映。于是慕泰的行为被冠上了非法集资之名。
本来只要补齐集资户的利息就好了,可是没想到的是……全世界的金融危机轰轰烈烈的上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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