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翼见----live[下卷完]
  发于:2009年04月08日

关灯
护眼

他点头:“是我带九鸣私下凡间。”
贪狼星君盯了他良久,对於他坦然承认,并无言语作伪,眼神亦温和下来,面前的廉贞星君,千万年来默默驻守星殿,司天命,从不於天道脱轨。唯有一次,受天帝令下凡,化身为妖深入妖军。於此事,他居然全不知晓,甚至为了一朵元婴莲失手伤了他。
於廉贞,他总觉有份亏欠。非仅因为失手伤他之故,却是那一卷命令廉贞星君下界为妖的法旨。
若那时他能够知晓,他会否,逆天意,阻法旨?
不,他不会。
他知道自己无法抗旨不遵,可,因为大义,因为天命,他就能够牺牲廉贞吗?
每次看著无法回复仙身,仍旧为妖身,受著天宫仙众指指点点的廉贞,他便无法重言呵责,连他私囚妖孽一事,也一反常态,在天帝面前为他砌辞解释。
可如今,他居然将已经抓上天庭等候发落的妖怪私纵下凡。天规森严,他又如何能够包庇?!
偏那廉贞──飞帘更是不懂软言狡辩,说话还异常老实。
“我不会带他回去。”
当即把不过稍是平和的贪狼星君激起火来:“放肆!!”
贪狼星,乃是天上七元星之首,更是三煞星中之杀,其性刚烈,杀性极强,常受天帝差遣下凡降伏妖邪,只要是命在天旨,不论是古妖,抑或邪魔,均难逃他手中薄剑。一身煞气,更令天界清心修道的众仙侧目。
如今飞帘执意不遵天规,激起贪狼星君怒火,但见他浑身煞意骇得四野风骤,风声犹如鬼哭神嚎。
烈风吹扬起飞帘的鬓发,他站得笔直,不为所动,然要顶住贪狼星君的威压,却绝非易事,只觉得手足麻木,甚至微微颤抖。
亿万年来,飞帘亦未曾面对过盛怒中的贪狼星君,对於同宗星君,贪狼虽然冷然,却总是维护的。其实他也知道,自己所作所为,无疑是置贪狼於两难之地,故虽然心中仍自坚定,但亦自觉负累了贪狼。
他们两个,一个刚硬,一个死板,一旦有了分歧,便难有转寰余地。
“事到如今,本君容不得你再乱天规。你与那鸣蛇,都必须跟本君重返天庭,殿前听帝君发落。”
飞帘费力地摇头:“我跟你回去。放他走。”
贪狼星君锐目带煞,止他说话,语调更是森冷无情:“若放他离去,帝君面前,你如何交待?”
那双灰白的眼瞳依旧固执坚定,飞帘答曰:“玉衡愿一力承担。”
“不行。”
贪狼星君又怎会任他纵放妖怪,自认罪责?眼中煞意更重几分:“廉贞,你不要逼我亲自动手。你应该知道,我带回去的,从来没有活的妖怪。”
话已说绝,再无余地,然而他却著实忘记了,廉贞星君,虽然外表看来木纳死板,然而一旦他决定要做的事,却是绝不会放弃。飞帘也明知不是他对手,但要将九鸣交出来,让他带回天庭发落,他断然做不到。
只见飞帘松开拳头,突然念动法诀,只见一道咒诀凭空射出,席卷贪狼星君,正是要施展天魔锁,打算先将贪狼困住。
岂料那贪狼星君似乎早料到有此一著,见那金光咒诀如鞭送来,右臂横空扫去,那法诀竟被卷在虚空之中,化作锁链。定睛再看,在贪狼手中握了一把犹如透明的薄剑,那剑看来轻灵,却韧如铁棒,卷了飞帘的天魔锁居然未见屈折。
链条在双方使力中绷紧,两人僵持在原地,虽一时看不出高低谁属,然飞帘却知,他已失去先机,一招制不住贪狼,便失去了逃走的可能。
贪狼一身凶煞,眼中怒火更炽。
须知天规有定,天庭众仙不得私斗,如今廉贞居然为了一只妖怪,一而再再而三地违抗天规,叫他如何不怒?
高大的身躯仙气溢出,渐渐高涨,地表的石头在抖动,瑶池水荡起波澜,便连千年云杉亦似有感,枝叶狂摆难以安定。
鸟鸣尽,野兽藏,游鱼沈底,虫蝎隐身。四野无声,弥漫迫人煞气。
便在此时,天空一声磬鸣,骤见兽影腾空,翅扬风旋。
飞帘见状心叫不好,贪狼星君缓缓回头,正见一尾赤红巨蛇於空中翻腾,拍展一双蝠翼,张狂嘶鸣。
“来得好。”
贪狼薄剑回旋,绕来链身往地上一插,反过来牵制飞帘,随之飞身跃起,腾上半空之中。鸣蛇见他飞来,当即鸣声大作,旱息猖狂,翅长遮日,一身蛇鳞犹如火琉,光华逼人。
贪狼星君踏空而立,看著那硕大盘桓半空的鸣蛇,不由半眯眼瞳。他尚记得不久前在廉贞殿中见过这只妖怪,然那时候,他的妖力虽说厉害,却也不致於此,更何况,那身妖气之中,隐隐蕴含星息。
只是一个转念,他已想出究竟。
此时飞帘已收回天魔锁,追了上来。背对著他的贪狼星君盯著那尾龙般巨大的赤色鸣蛇,飞帘看不到贪狼的脸色,然而他身上隐隐散出的已是杀意。
“它吃了你的真身。”
飞帘知道瞒他不过,只好说道:“是我给他吃的,他原本并不知情。”
“够了!”贪狼星君一声怒喝,“你们是一个比一个荒谬!!”
话音一落,苍影如风疾出,一柄薄剑透空而展,速度犹如电闪,那鸣蛇尚未反应过来,贪狼星君已立在它背上,只见他反转剑身,往蛇身七寸要害之处毫不留情一剑插入!
鸣蛇吃痛嘶鸣,翻卷身躯,可背上那苍衣神人不动如山,任它挣扎,剑一寸一寸地穿透鳞皮,入肉。剑口薄如蝉翼,竟然只似割伤般仅有少量鲜血渗出。七寸乃蛇之要害,被制难以逃脱,它挣扎不开,突然转过头来,赤红的瞳孔映入飞帘的影子,口中吐出人言:“快滚!!滚远点!!”随即双翅大展,仰天磬鸣,竟在空中一个旋身,掉转身躯往天顶急速飞去。
几乎插入心脏的剑让它痛得双翅脱力,差点从天摔落地面,然而它却咬牙隐忍,拼命拍翅,带著背上的贪狼星君试图飞得更远些。云雾一重一重掠过身侧,风声呼啸而过,它都不知道自己已飞上几重天。
然而正在他要飞离这片天空之时,突然颈脖一紧,被锁链扣住赫然给拽了回来,鸣蛇煽动翅膀磬鸣挣扎,然长长的黑色锁链异常坚固地绷紧,透入云下。
而牵著锁链另一头的男人,踩著云霞缓缓升上空中。
灰白眼瞳凝视著颓靡地拍翅勉强维持腾空的巨蛇,扯了扯手中的锁链:“我说过,锁链,乃我魂精所化,除非我元神俱灭,否则无法松脱。”
他看向贪狼星君,终於屈服:“贪狼,我与他随你回去。”
後语:估计又要华丽丽滴歪楼了……不过……555……贪狼,我好想念你啊~~带著那几个到处惹祸的娃,辛苦你了……会不会有人讨厌贪狼的霸道呢?……

鸣翼见 下卷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天牢狱冷囚旱妖,咒解却为已锁心
天牢,关押著犯下天条的妖众,年久日深,虽然干净整齐,却总弥漫著一层森然冷意。
只不过今日却多了一抹火色。
尽头的牢房中,一只赤发红衣的妖怪怒气冲冲地坐在牢房里,一双赤瞳也是怒气蒸腾地瞪著……瞪著同牢房的另一只妖怪?
而那只妖怪手里,居然还莫名其妙地牵著一条锁链,锁链的另一头,连著红发妖怪颈上的黑色铁箍。
“你还牵著这玩意儿作什麽?!”九鸣怒极,火气一起,伤口隐隐作痛。也就差那麽半寸,贪狼星君那柄剑就能把他的心脏给扎成糖葫芦串。本想至少能逃走一个,这下倒好,飞帘那个不知道想什麽的脑袋,居然给他自投罗网!
那一剑是白扎了!
他瞪著飞帘依然如故,面无表情的脸。这家夥就是这般,把人气得七窍升烟了,他倒是愣一副什麽都没发生的表情,怎不叫他想要吐血。
可事已至此,眼下都已经丢进天牢了,这里是关大妖的牢狱,外面自然有重重把守,要逃出去肯定是不可能的了,九鸣泄气地坐到石床上,扯了扯脖子上的链条,链环摩擦叮当作响,朝飞帘瞥瞥嘴:“得了,把玩意儿收了吧!叮叮当当的恁难看。”
谁料飞帘却慢慢摇头。
“喂!!你别要三分颜色上大红啊!你道我是给谁连累了得关在这里?!”
灰白的眼珠子盯著他,一抹幽色只看得九鸣心绪不宁。
“我不牵著,你会死。”
“得了吧!”九鸣知道他说的是方才与贪狼一战之时,若非他即使制止,恐怕自己就要被贪狼星君格杀当场。可他不愿示弱,虚张声势地哼道:“若不是你,再上几重天我就能把他甩掉!”
飞帘沈默。
他知道自己从不妥协,要达到一个目的,即便牺牲什麽他都会进行到底。然而这一次,他没有坚持。
因为他不能忍受九鸣被贪狼的剑,刺穿心脏,软长的蛇身被钉在九重山壁上的情景。
他甚至无法预料这种情况发生之後,他会如何……只记得赤红的蛇身消失在云际那一刻,脚下仿佛崩裂塌陷的感觉,以及将那妖怪带回身边的不顾一切。
这条用他的星魂铸造,牢牢连接彼此的锁链,他暂时,不想放开。
可他脑袋里的想法,完全没办法从他那张全无表情的脸上反映出来,相反,看上去简直就像嚣张的无视。
妖怪当即气得跳脚:“你以为我不行吗?告诉你!!别说是一个贪狼,就算来十个我也能全部甩个干净!!别以为一把薄不伶仃的剑能把我怎麽样!老子皮粗肉厚……不,皮坚甲实!斧头砍都砍不进去,更别说是一把剑!啊,疼──”一激动,扯痛伤口,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飞帘上前将他摁在床上,说:“别动。”右手一伸,破空取物,不知从哪里捞来一个琉璃瓶,扯开九鸣的衣服,露出大片肩胛,然後将透明的药液倾倒其上,那药液犹如蕊香沁人,直叫牢房里全弥漫著这股诱人香气。可惜药是妙,却只能止去流血,伤口却未能立即痊愈。
九鸣被压著难受,不待他松开手便一把将他推开,自个儿翻身坐起,拉上衣服,瞪了他一眼:“你那劳什子的药怎麽不灵了?”
飞帘摇头:“贪狼的剑,不比寻常,乃是盘古凿。”
“什麽?!”
相传天地混沌,首生盘古,那盘古氏一日九变,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盘古日长一丈,如此万八千岁。天数极高,地数极深,盘古极长。盘古将身一伸,天即渐高,地便坠下,而天地更有相连者,左手执凿,右手持斧,或用斧劈,或以凿开。久而天地乃分。二气升降,清者上为天,浊者下为地,混沌初开。
想不到那盘古凿竟然流传到贪狼手中!
神物不拘於形,可刀可枪,可剑可戟,然此等上古奇兵,怕亦只有贪狼这般星命凶煞的神人能够操控,相反,这奇兵对於贪狼而言可谓如虎添翼,试问天底下,又有什麽妖怪能抵御开天辟地的盘古凿?!
九鸣忍不住嘀咕:“那连龙鳞都能劈了,我这点伤还不算冤……”
飞帘看了他半晌,忽然问:“你跑出来做什麽?”
“啊?”九鸣被他问得摸不著头脑,转头对上那双异常执著的灰白眼瞳,居然忆起了漆黑深邃的颜色,心里莫名一跳,
被他这麽看著,谎言好像都是全无必要。
他有些恼怒地哼道:“什麽跑出来?我是等了老半天都不见你回来,也不知是不是给女魃吞了,所以才出来看看!谁知道你会跟贪狼给扛上了……”
飞帘看著他,不说话。这只妖怪也曾与贪狼交过手,吃过他的亏,更曾亲眼目睹贪狼降服应龙一役,对於贪狼的力量应该有足够的认识才对。怎麽想,这只妖怪都该知道,那个时候,应该悄悄溜走,而不是变化出更引人瞩目的真身。
半晌,才闷闷地倒出一句。
“你可以不必管我。”
这话一出,可就像踩著了蛇尾巴,红发的妖怪不顾伤痛腾然跳起来,居然一脚把飞帘踹倒在地,反手抓了那禁锢著脖子的锁链,怒吼道:“别以为一根锁链就能把我困了!老子要不愿意,就算把脑袋砍了也能甩了你!!”
被踹倒在地处於弱势的半妖面上慢慢浮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像是愕然,像是明白,更像是终於得到了什麽似的释然。
明明知道,这只心高气傲的妖怪,若是当真不愿,一条锁链又如何能将他制住?
一抹笑意轻轻浮现眼底,忽然抬起手,掌中蓝光一盛,琉璃碎裂的声音轻响,九鸣只觉得脖子一松,飞帘居然就此将那天魔锁解开。
他们之间,早已不需要这一根锁链。
“你是我的。”
他的眼神深沈而执著,看得居上位的妖怪一阵莫名心虚,忍不住抓了抓一头赤发,鼻头冷哼:“你这脑袋不好使,都这份上了,还想些有的没的!”他走开去,一拳砸在厚重的铁栏上,“还是想法子赶紧溜吧!”
天牢不似人间牢狱有刑求之举,地板墙壁都是干净整齐,飞帘慢慢坐起身来,看了一眼粗至婴儿臂的铁栏,却是摇头:“出得去,也躲不过贪狼。”
“说得也是……”九鸣伸了个懒腰,费力的事他从来不干,气过了疲惫袭来,背上的伤还隐隐作痛,不愧是上古奇兵造成的伤口,痊愈还得花上不少时间。蛇性发作,只想找个温暖舒服的地方窝著不动。
於是他晃荡到靠墙的那张石床边,一个滚身,趴了上去,磨蹭了一下,可惜天牢不是星殿,哪里有软缛柔被,冰冷冷的石头渗著凉气,害他一个哆嗦。
可实在是累了,眼皮打架,顾不上其他,恍惚间,只觉得身後有温暖贴近,他本能地靠了上去,翻身一把将那暖和的存在搂入怀中,闻到熟悉的雨後泥土的味道,忍不住独占著抱得死紧,深怕被人抢了去般……
过了不知多久……
“当!”
牢门被打开,飞帘转过头去,便对上贪狼星君那张黑得够呛的脸。
“成何体统?!”
贪狼星君怒喝声震,只震得牢房回荡不休,连跟在他身後一同前来的天牢狱卒亦不禁慌於掩耳,关在牢内的各种妖怪更是乘机鼓噪嘶鸣,狱卒连忙四处喝止,偏那些妖怪哪里肯从,一时间牢狱吵耳不堪。
吵声倒是闹醒了搂著飞帘的妖怪。蓬乱著一头红发的脑袋稍稍抬头,半眯著眼环视四周,可那双不对焦的眼瞳是根本映不入任何除了飞帘之外的人影,他嘬嘬嘴,环著飞帘肩膀的手臂收紧,不满地哼哼:“好吵……”
看他一副睡眼惺忪,之前被飞帘扯过的衣衫松垮垮的挂在结实的躯体上,为了确保能隔离石床的冰冷紧贴温暖,居然就这麽整个人压在飞帘身上,不仅如此,过度放松的姿态,腰胯以下的部位甚至还化出蛇身,粗壮的蛇身牢牢缠卷住床上任他所为的男人。
一个星君一只妖怪,都被关在天牢里还居然作出如此暧昧之事,哪见半点反悔之心?
贪狼星君本已气恼,附近的妖怪又喧哗嚣闹,他心火一起,沈声喝道:“通。通。闭。嘴。”那低沈的嗓音明明并不高弘,然却像灌顶而入般钉入众妖耳中。站在廊道上的高大身躯猛然煞气暴腾,煞气灌入廊道,密闭的牢狱赫然像闯进一头无形凶兽四出肆虐,连婴儿臂粗的铁栏柱都嗡嗡震动不休。
顷刻间百妖俱寂,牢房内蝇飞闻音。
偏偏牢里酣睡半醒的妖怪不合时宜打了哈欠:“啊……终於安静了……”
飞帘已坐起身来,稍稍侧身挡去贪狼凶厉的视线。
贪狼星君看了他一眼,只丢下一句说话,随即转身大步离开。
“帝君召见。”
後语:我家的小九……睡个觉都能这麽妖孽……

鸣翼见 下卷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斩妖台上钩魂魄,赤金鞍辔伏赤蛟
天宫,金鸾大殿。
事隔两千年,飞帘再踏足此地,巍峨蟠龙柱,白玉石殿阶,大殿正中黄金帝座上,依旧坐著那位非凡入圣,凌驾众仙的天皇帝座。
似乎贪狼星君事前来过,此来不需再劳天奴通报,便带著飞帘、九鸣直入大殿。
“参见帝君。”
正要跪拜,却见龙座上相貌年轻的男子随意摆摆手:“行了,天枢。殿上众仙不在,不必行那些多余的礼节。”
凤目转移,停留在一旁飞帘身上:“廉贞星君,朕与卿,也有两千年没见了吧?”
面前天君至尊,飞帘不敢怠慢,便就上前行礼:“廉贞参见帝君。”
天帝略一点头,看著座前仍是妖怪的廉贞星君:“卿为何不回复原身?莫非是当妖怪习惯了不成?”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